-- 作者:木枝君
-- 发布时间:2004-6-13 23:20:00
-- 月光<秋水含烟进来>
(一)
我在写字,听音乐。键盘劈啪做响。
白的屏幕,黑的字。它们极力冲破那些音乐温柔的捆绑。声音是一种叙事。字是另外一种,有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冷冷地对峙着。
我答应过你,写一篇温柔的文字,和月亮有关的。月光清清。照在我们的头顶。音乐里有钟声,有海浪,有月色下爬出海底孤独耸立的礁石,有幽黄的灯光婉婉转转照在你的床头,风雨敲窗。
有时候,一世界的热闹,不过,是一个人的梦。梦里有你的影子,也有我的影子。有时候,满世界的浮华,不过是一刹那的烟花。
比之永恒,我们都是一刹那蜉蝣的烟尘,那些飘在纸上的字呀,浸在水里的浮辞,不提也罢。
(二)
床前明月光。 海上生明月。 春江花月夜。
伴着萧声潮声。和着梅花笛声。不管清寒。雪地里,山野上,摊了一地的旧时的月色。
这一江水的月光和那一江水的月光,总是同一轮月光。这一天的月光,和那一天的月光,总是同一轮月光。
月色光光。
想起了小时侯,看过的童话和卡通。如同过电影一般。那时候总幻想自己住在月亮的背面,每晚顺着杰克的豆茎爬到了那些环型的火山丘上。或者,成为凤尾竹下摇曳的精灵。
那时侯羡慕那些住在看的见星空的阁楼的孩子们。夜幕低垂,我的窗口只有微熹的月光。
月色是向太阳借来的光。我摊了一地的,不是回忆,而是那旧时的月光。
那些金黄透明的充满质感的时光。穿过无忧谷映射着月色的无名的河流。他们是如此的闪亮,又如此的黯淡,而我,是如此的昏黄。
(三)
鸟儿长大了,总会穿着向时光借来的羽毛。在天空飞翔。有时候在想,我们的文字,它到底是什么,它不过,是我们向岁月借来的翅膀。写给过去,现在、和将来的。
那些存在过的正在和将要到来的,那些潮水涨起来,潮水落下去后,沉在幽蓝的海面的,荡漾着的,五彩斑斓。
月光永远是对阳光最温柔的回忆,是储存在记忆里的被时光均匀碾过的阳光,是此时中,悄然不语的彼时。
看,那齐耳短发有着刘海的孩子的笑顔上,均匀的是你的颜色。她不会给时间带走,那一丝最轻浅的微笑,只会和你一起变成一种最柔软的黄。
(四)
看到的关于童自荣先生的一篇报道,满是怀旧的意味。那些银子一般宏亮华丽的宫廷般声音啊,金属般的坚硬而高贵。据说,那声音在生活的挤压之中渐渐开始有了锈迹。我注视着他的照片。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那么庄重地望着天空。他老了,如同他老旧的脚踏车,还有伴着他的收音机,都是旧时的月光。
童的声音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声音之一,当然最爱的还是邱岳峰的罗切司特,那是永远不能抹去的心底的烙印。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我跟着录音机,反复地听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掉眼泪。那个时候,我正处在一个矫情的年纪,我看着自己那颗满是柔软的心,满是环型的火山灰,我住在月光的背面,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把他们打湿。
其实不怕。有一天,我会和你们一样的老,或者,以其他的方式存在。在远离白昼的黑夜,我静静地等待叙事的降临,我静静地等待你声音中的庄严宝像,富丽堂皇,无边的繁华和无尽的尘埃。
我静静地等待你们安详地发出声音,我听你们,坦然,以转瞬即逝的方式表达永恒。
英伦的雾气。法兰西的绚紫色。穿过峡谷的来自另一世界的风。
这么的天真这么的悲凉。这么的飘渺,这么的脆弱。这么的不堪一击。我陪你们,当然,还有头顶的月光。
(五)
夜沉了,思想悄然爬出水面,它不再停留文字的种种,它在音乐中挣扎,或者,悄然的溶解。
音符连绵不断地跳跃。我凝视着winamp不断闪烁的指示灯。思想也是。他们不断跳跃,甚至飞翔。
文字和声音彼此缠绕着,他们都将,悄然地隐去。一些属于灵的东西,浮出,上升。
留下的,或者是位简朴而寡言的木匠,或者,一位看着江水长流的徇徇儒雅夫子。
月色照人心不移。江水长流无尽时。
他们中,或许有人会放出八万四千只猎狗追那只跑掉的兔子。或许,有人会一无所知地在河边漫步。他们都有着无比的宽容和耐心。
或者,我想,留下的灵,他曾经是位王子。
他从河里爬起来,满是慈祥,满是疲惫和柔弱。他说:止,止,波寻!
他出生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他说的话你也许不懂。他说,且慢,别着急。
孩子,别着急。管他什么时间地点、前因后果。有些声音,不会被永远覆盖。即使,它以最微弱的声音发出。即使,它永不付诸那些岩石般坚硬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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