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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轻不狂
--  发布时间：2002-4-9 9:17:41

--  在人间＊母子
小柱子睁开眼，发现周围的景物已经变得全不认得了。这里有很多奇怪的大房子，路上跑的都是屁股后面冒着黑烟的怪物，发出吓人的动静。他有些害怕，抬头看了看抱着他的娘亲，把头埋在娘的怀里，感觉安全了很多。
小柱子还不到两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娘会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哪天爹带着他们娘俩去赶一个大集，坐在一辆破汽车上，柱子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长时间，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撒了泡尿把娘的花褂子尿的精湿。可娘一点没生气，只是看着他笑，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黑着脸，有一次好象是想摸摸柱子的头，却倏的又收回去手，就看也不看他一眼了！
那个集真大呀，柱子躺在娘的胳膊弯里，只看到半空的人脑袋和乱哄哄的声音。他有点不高兴，就哇哇的哭起来，娘好象怕爹听见生气似的把奶头塞进他嘴里，柱子一边吧嗒着一边听见娘喊“等俺等俺”。
等柱子吃饱奶又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麻黑了，爹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娘就抱着自己，坐在地上等着。可天黑透了爹还没有回来找他们。娘终于哭了起来，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着他们娘俩，有个老太太问娘话，可娘说的话谁也听不懂，只是撕心裂肺的哭着。老太太对围着的人群说这是个傻女人呀！
柱子好奇的看着那些俯视的脑袋，他小小的心灵还不知道自己和娘陷入了一种什么样的困境，等人们渐渐散开的时候月亮正好挂在头顶上，娘还哭着，只是声音小了很多，柱子被她这样抱着一直没换姿势觉得很难受，就踢腾起来，娘好象缓过神来把柱子贴在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忽然走过了几个男人，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他们蹲在他娘的面前把那个东西递过来，柱子刚闻到是包子的味，娘就一把抢过包子往他嘴里塞。柱子吃了一天的奶水早就饿急了，第一口就咬在娘的手上，就听到娘低低的声音在耳边“饿坏俺的乖了，饿坏俺的乖了”。
那几个男人忽然开始扯他娘的衣服，柱子差点被甩出去，娘又开始哭叫起来，在夜晚传显得分外尖利，那几个男人还在撕扯着。一个男人好象要抢走他似的，娘象疯了似的挣扎着，用脚踢用嘴咬，死也不放开抱着孩子手。柱子被弄疼了，从害怕中醒过来也哭了起来。远处人家的狗叫了起来，接着有灯亮了听到有人远远的喊这是谁啊。
那几个男人终于跑了，柱子还是很害怕浑身打颤，娘抱着他站起来，呜呜的哭着，借着月光胡乱的走着！
柱子就这样在娘的怀里睡着醒来，太阳也是落了又上来，柱子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只记得有时候娘会在人多的地方坐着，就会有好心的人给他们点馒头或者别的东西。
可眼前这个奇怪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好心人，柱子也觉得娘的奶水越来越少，于是就没完没了的哭，哭累了就睡觉。娘一直都没有放开过抱着他的手。
下雨了，柱子浑身都浇湿了，娘把已经又脏又破的花褂子盖在他身上，坐在一个台阶上避雨。街上没有人了，天黑压压的。柱子又听见娘的哭声，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喊着。
柱子开始觉得冷起来，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着。他昏过去之前听到娘惊恐万分的哭喊！
那个台阶后面是一扇玻璃门。听到女人的哭声从里面出来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他看到门前这娘俩吃了一惊。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或者傻子，为了给孩子挡雨把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盖在孩子身上，老头叹了口气摇摇头，看来这娘俩是被人遗弃了。现在这样事怎么会这样多呢？
老人快步走屋里，拿出一件衣服扔过去：快穿上吧这象什么样子。可傻女人没有反映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忽然大声的哭叫起来，老头也顾不了那么多嫌疑，过去摸摸孩子的头，滚烫的吓人。老人急忙搬出把椅子让女人坐下，自己打了把伞走进雨中消失了。
没过多久老人就回来了，还带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傻女人谁也不信任，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看自己的孩子。老人说了半天才算让医生抱过孩子看了看。那个年轻的大夫说还好没什么大事，不过象这样无家可归人不定哪天……，他忽然打住话头，因为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这情形不禁勃然大怒对老人喊起来：你这是弄什么稀罕呢，怎么什么人都管啊。老人吞吞吐吐的说你瞧这娘俩多可怜，这孩子发烧这么厉害，我不管他们就……，年轻女人打断老人的话：大街上那么多人呢，你管的过来吗？我看你不是有别的想法吧！哼！
老人的脸一下子通红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那个女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得和你儿子好好说说，看他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早晚要出事，对了，她转过身对老人说：你可别给我往家领，不然我不跟你们这一家子过了！”
老人看着医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医生给小孩子打完针，有点尴尬有点感动的说：好了，我给他打了一针应该没什么事了，这点药。他看看了傻女人，摇了摇头，接着对老人说：您先拿着吧，这娘俩……，他想说什么可还是没有说下去。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走，老人想起来什么说：小伙子给你钱啊！医生急忙摆摆手：我哪能收这钱哪，您是好人啊。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唉！
老人呆站了半天，傻女人安静下来，抱着孩子轻轻的晃着，哼唱着。老人叹了口气，从屋里拿出个塑料袋子，装了些食物放在女人的旁边说这点钱买票回家吧。可想起谁知道她家在哪呢，又摇摇头，摸摸小孩的头热退了很多，才不放心的走回去，慢慢的关上门，里面又传来那个年轻女人的喊叫声！
傻女人还在那里坐着，雨早就停了。路上的人多起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女人站起来一下又坐下，温柔的抚摩着孩子的头发，呆呆的看着过往的人群。
忽然远处开来一辆汽车，在这娘俩的前面停下来，车身上有几个红色的大字“市第一收容所”。上面下来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向他们走过来……
那扇门又开了，花白头发的老人探出头来，看着傻女人抱着孩子被带上了车后微笑了一下，又消失在那扇玻璃门后面了。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9 11: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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