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青衣社
-- 发布时间：2002-3-28 23:08:00
-- 月出
月出
从胜利路口的大肠汤排挡出来，右手在拧摩托车钥匙的瞬间，我发现
*仄的街道上空多了一个什么东西，UFO？广告牌？眼镜一到晚上就
油乎乎的，定睛一看，我不禁惊讶如失去贞*：竟然是月亮！天天都见
的月亮！象孕妇的肚皮贴在天上，孕育着一个清澄圆满的春江花月夜：
它大如脸盆，通体金赤，颜色浅暗的部位象上色没抹均匀------那是月
上的地形轮廓。它挂在低矮的街道上，不动声色，让猛然看见的人大吃一惊。
乌蓝的天空垂挂在四周，让我想起在厦门的日子。去过一些海滨城市，竟
没去过海，礼强、海燕夫妇以及建山都是同学，多年的知交，准备了相机
陪我在海边玩了数日。见了世面，有点河伯望洋兴叹的味道。十一月初的
那个秋夜，我们从厦门大学正门过涵洞走到月亮湾，微凉的风中，我看见
水泥管道上粘满银白色的小贝壳，站在水泥管的前端，隔海遥望漳州灯火。
前端的风比较大，差点把我吹落海中。明月高悬沧海之上，羁旅生涯，在扬州
的时候是一弯瘦西湖的新月，萍水相逢，已经是满月金辉了。一句诗从来
没有如此真切的融入我的生活：“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有时候，诗歌
是雕饰，是回味，是风雅，而此时，我觉得作者当时也许不在卖弄文字，
此情此景，此人此物，没有更恰切的形容了。在武汉登上江轮的那晚，罗贯
中的词也令我一遍遍吟诵：“滚滚长江东逝水……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
秋月春风……”，蜉蝣天地，一字一句无不贴切，象是作者站我面前，诵给我听。
临别的那晚，我在白鹭洲海堤上，坐看涌起一轮如脸盆大的金月，粼粼波光，
抒写着我的心事。我在QQ上对朋友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不知
有没有人以为我在拽词，如是我则太失望。还说：“我看到了脸盆那么大的月亮”，
朋友笑我，不置可否。
任尔红尘万丈，我自明月一片。看来是我错了，脸盆那么大的，是我的心。
初升的满月碰到晴朗的天，都如金盆般充实。得以证明的是今天，第一次发现
外国的月亮并不比故乡的圆。月是故乡明，我曾说过不再远游，就地俯拾失落
的脚印。心在哪里，月亮就在哪里，心有三分皎洁，月则添七分清辉。这要
看，我们有没有坐看沧海的心情。
跟老婆说起黄昏时的金月，她说在报上看到，今天是一年中最亮的日子。
果然，在窗前抱子指看婵娟，隐隐刺的眼睛疼。确实比平常要亮的多。
仔细想，我们这里黑夜南半球
正是白天，射到那里的阳光被挡住，一部分还射到月亮上，反射到我们这里。
这样说，总有一个半球在赏月的时候，另一个半球和月球分享着阳光。月亮
的光辉也只是阳光的一部分，月光就是阳光，浪漫主义的祖先可能不会愿意这个
结果的，可是没办法，浪漫也就是几个球转来转去而已。珍贵的，也许是那黑暗
中的一点光明吧，晶莹璀璨的照亮我们的心。
写到这里，月上中天，由金色变为白色，象一颗硕大的夜明珍珠。还想起回家
时金月追着摩托车跑，在楼群中时隐时现。看见电脑旁上周末掐的未名灌木，
如新茶的叶片中朵朵粉红丝条，疏密有致，清雅葱茏，插在罐头瓶里，竟也如此
和谐从容。一大片欹斜的枝桠，妖艳的伸展到电脑显示器上，我觉得没必要再
写什么了，人生的春天，让造物自己去写吧，玲珑秋月、平林春月，不也如客厅里
那瓶上上个礼拜掐来的桃花，落满妆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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