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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蓝天下的绝唱

认识秃头的媳妇,是因我去帮一个亲戚守铺面。
那时是春天，天蓝蓝而树叶葱绿。田里的秧苗正翠，小鸟也不停不停地叫。铺子的对面，有个弹棉花的在那弹棉絮，旁边坐着一个女子，白净秀气。她痴痴地看着弹棉花的，不一会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看看绿绿的树，她的脸上带着微笑，恬静而愉悦。看着她，我那颗浮燥的心也静了好多，竟开始羡慕起她来，能寻到一份真爱，不然她脸上怎来的那份满足？
直到村里传遍秃头的媳妇跟弹棉花的跑了，我也没有反映过来，那个白净的秀气女子就是秃头的媳妇。

　秃头四十多岁，不止头发掉得快没了，脚还一拐一拐的。他在远近的村里都找不到媳妇，一直混到四十多，忽有一天，领了个年轻女子回来，说是他新娶的媳妇。那女子不说话，见了人总是很惊惶的样子。但却不聋，秃头“喂喂”地喊她，她也能听到。刚来的时候，秃头天天都打她，也不敢哭，邻居去劝，见了她那惊惧的样子，直说可怜。但半年过去了,她也就那样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孩子,为这,秃头仍不停地打她。大家就见惯不惯了，男人打婆娘，还能打死人的？！哪家不打的？打打让他顺气罢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里，她竟和才来一天的弹棉花的跑了！如一块大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里，整个村子都震动了起来，嚷着要去抓这个浪女人。亲戚不在，我就守在店里，看着本来很宁静的一个村为她沸腾。
弹棉花的显然对地形熟悉，秃头那帮人全没找到他们。看着他们空手回来，我竟有轻口气的感觉。对着那依然蓝蓝的天为她祈祷，愿她跟着弹棉花的，能过上份幸福的生活。

神没有听到我的祈祷，也许我的声音太微弱。一个月后，他们找到了她，在一个湖里。
他们已不是去找她的了，是从镇里回来时路过那里。本不从那条路走的，但不知谁说，天太热，去泡个澡再回家。然后，他们看见了她。他们把她带回来，在村口，不敢进村，秃头听了，忙去看，确认是她后，秃头开始骂人，一面骂一面就走回了家，把她丢在了村口。
然后，他们只好又带走了她，悄悄找了个地方，让她住下。我没去看她。
不几天，来了好多人，好多车，拿了她的照片来。才知，她竟是被人贩子卖给秃头的，因路上不听话，秃头见到她时，她已是个傻子了。来的那群人里，有个人一听了她的事，就晕过去了。太阳正当空呢。
后来有一天，我从镇里回来，特意去看那个湖，远远听见有乐声传来，慢慢走近，就见有个人对这那片湖在拉琴。我远远地看那湖水，远远地看那人，他只顾拉他的琴，根本不知有人来。不知是什么调，但听得我想掉泪。太阳落山后，天很快就会黑，我忙离开那里。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那琴声。

亲戚回来后，我就知道了好多事。原来，她是学音乐的，被人拐走后，她的父母四处寻找，先后病倒。她的男友，放弃了学业，一直找。那天晕到的，就是他的男友，到湖边拉琴的，也是她的男友。他们说，弹棉花的长得与她男友有些象。
我却知不是的，她是误会了，她分不清弹棉花与弹琴，就如她分不清音乐与蛙叫，她下湖去找音乐。

我离开那里了。走那天，天还是蓝蓝的，树叶一样碧绿，我不知道，那张痴痴纯纯的脸是不是正抬起来，看小鸟啼叫？　
那个弹棉花的至今未抓到，而秃头，一早又出村去了，走时他说：“这次我要卖个更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