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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青衣社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电脑终于修好了（附一个草稿） 别鹤 现在没人记的起来这件事了， 逍遥茶庄的老板桑户新娶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却是个瘸子。瘸女人走起路来 倾国倾城，别人倒担心她沉鱼落雁。 桑户看中了女人的裤裆。谷雨那天，女人 送来碧绿的毛尖，桑户象往常一样拢在手心 看，掉了几片在女人腰际，慌乱中彼此捏住 了一样东西。互有得失的情节没有出奇的地方， 事实证明女人更加探囊取物。 这女人叫光阴。 桑户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叫孟子反，一个 叫琴张。两个都是奇人。免不了有奇闻逸事、 奇谈怪论。孟子反原来叫孟仲，因为反对孟子 关于男女礼教的说法就愤而改为孟子反， 后来发展的过甚就爱说反话，不管谁说什么都 反对。琴张本来叫张琴，后来拗不过孟子反 改名为琴张。琴张是那种很嚣张的人，什么 都不放在眼里。这可能是因为他原来很忧愁， 自从孟子反低头走路被牛角抵伤了肾部， 就不再小心，别人说什么他总爱在后面加上个 “球！”以示不以为意。有句词说的很形象：“ 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球。” 他们三人，桑户是最先死的。桑户死的很壮烈， 是和光阴这个大侠斗了几十年后阵亡的。 这个光阴不是指的他老婆，他老婆这个光阴追赶 不上那个光阴。光阴之大，人寰之小，桑户在 床上象干涸的鱼那样翻动着嘴唇，嘴角溢着白沫， 光阴追杀了他，然后绝尘而去，孟子反提剑追 出门，问道：“谢谢你杀了他，我绝不会哭泣。” 琴张拍案而起：“球！”光阴的腿还是瘸的， 她忸忸怩怩想起来那年桑户摸住了她的左乳房。 由于长期用左腿使劲走路，左乳房相当饱满， 象一个充盈的苍穹。右乳房象瘪了的气球， 当光阴掂着茶壶的时候就来回晃，有一次还晃到 了脖子后面。乳房。光阴想追着桑户去。后来， 由于长期思念过度，她把桑户忘了。有一年的秋天， 桑户的老友王屠夫从云梦来，带来劈成两半的鲤鱼， 中间藏着他的一封信：“桑户老友，近来可好？ 十七年前你约我来今秋来访，当年我种的柳树都 已经枯死了，不知道你还活着吗？”光阴哭了起来， 然后问：“桑户是谁？”王屠夫写完信就想不起来 了，就说：“大概是一只斑猪吧？”光阴的思念 没有追上桑户，她本人更是追不上桑户。准确的 说，她连桑户的背影都没看见了，江湖淼淼，她 想他想的想不起来了。 这都是桑户的一个圈套。他是故意死的。 这得从桑户、孟子反、琴张那次喝茶说起。 那次谈话的内容和桑户的遗书有关。虽然那次 谈的很多很多，但是桑户的遗书是一个会谈纪要。 孟子反是一个刀客。那年他从蓬莱出发，戴着巨大 的竹笠披着刀客协会发的黑色披风，“抽刀断水 水更流”的刀客才有资格披上这种披风。披风的 右肩上，有一个圆圈里面站着一只乌鸦。这都是 协会对高级刀客的身份标记。他一直保持着侧身 持刀前冲低头的姿势前冲了两千里，终于在逍遥 茶庄门口撞上了一头牛。当时丁厨师正在给学徒 和围观的茶客讲解“目无全牛”的技巧，他说： “批隙导款，游刃有余！”正说着一个学徒大喊 ：“来鱼！”只见一个黑衣刀客以刀客协会标准 的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冲来，低着头，一副很忧愁 发愤的样子。周围观众惊呼四散。丁厨师低头斜眼 看着纷起的落叶，冷冷的说：“江湖久已失传 的目无全牛大法！”话还没说完，只听扑吃一声， 一千斤重的黑牯子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丁厨师 又是一声冷笑：“好手段！我四十年前曾经听说 过的朱字杀牛刀法！”众人忙围过来：“这个刀法 怎么讲？”“你们看！”丁厨师仍然抱着臂，眼都 没转一下：“一刀封喉，江湖上除了孟仲没有这 种手段。牛死在地上，造型还很好看，牛鞭朝前 四十五度，销愁刀向后四十七度，牛字下面各加一 撇，正是久闻而不得见的朱字杀牛刀法。”众人 鼓起掌来，只见孟子反还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众人上前他砰的一声倒下：“我的肾！快送我去 医院。”丁厨师冷冷的说道：“果然是孟仲！ 这一招木字扑地法瞒的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众人忙问：“这一招怎么讲法？”丁厨师说：“ 你们看，他倒地的时候手捂着肚子，多么帅的造型。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虽然肾被牛角抵伤，阳物却丝毫 不萎缩，与身体基本垂直的躺在地上，大字下面 加一点是什么？”大家都说：“是个太字啊！” 丁厨师说：“不！你们看，作为天下第一刀客， 他倒下时脚跟着地，臀部着地，背和头却不着地， 这是木字扑地法的主要特征。更重要的是，对于 对于你们来说，大字下加一点是太字，但是对他来 说却是木字。”大家交头接耳：“果然是孟仲， 受伤都这么帅。” 孟子反在地上着急了：“快点送我去医院啊。” 桑户从人群里走出来：“宁折不弯，敢问你可 真是孟仲？”孟子反急中生智：“我伤的不重， 不用送我去医院了！”桑户淡然道：“英雄有 为有不为，为是不为，不为是为，无为无不为， 为所欲为，无为而为，何必计较去不去医院？ 福不可求，祸不可避，今日所为也许日后种下 更大的祸因。你们打打杀杀的，今天治好伤，也许 招致今后更大的祸患。人都是父母所生，养性全生， 是自然之道，你还是放下销愁刀，终其天年， 超然物外，懂得怎么生，自然会知道怎么死， 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很有味道啊？所以你现在最 重要的是去医院，来，我背你。“ 孟子反从此习惯说反话了，在医院里医生说：“ 你的阳物是不是很疼啊？”孟子反想了一下说：“ 不疼。”医生说：“哇！肯定是神经系统撞坏了， 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割了吧！”话没说完，卡擦 一声割了。孟子反受到很大的刺激，想到封建礼教 害人不浅啊，自己还没近过女色呢，就这样失去了 功能，将错就错，从此天天说反话，连名字都改成 了孟子反，其实那时孟子还没出生呢，但是孟子 反喜欢说反话，连后人都说成前人，反的厉害。 桑户每天在医院照顾他，问到他为什么低头急冲， 并摆出如此酷的造型。孟子反拄着拐杖走到窗前， 站了很久传来很低很沉的两个字：“秋娘。” 秋娘。 桑户的遗书提到了一个人：琴张。 琴张是弹琴的高手。周围的人逮鸟都用他断的弦 织网。他每天都要弄断一根弦。后来弦买不到了， 他就亲自追踪野鹿，获取鹿筋来做琴弦。他的运气 不算太好，跟踪一只鹿用了很久，一路上根据粪便 的颜色和滋味判断是不是他跟的那只鹿。他那只鹿 因为个头较大，能够吃到高处的果实，所以粪便 有一种水果的香味，介于橘子和香蕉之间。一次 他还真的在粪便里发现了香蕉皮。他想了很久， 觉得附近只有逍遥茶庄里有香蕉，一定是经常 在那周围活动。于是他化装成喝茶的人，在茶庄 里一连喝了十几天茶，每次都坐在窗前仔细观察。 孟子反被牛插伤的时候，他正在对着山坡的窗前看 光阴小便。那时光阴还没有嫁给桑户，小解也不避讳， 但是琴张惊讶的发现她把小便直接尿进茶壶，然后 放进茶叶，居然热气腾腾的端上来了！琴张趴 在窗上吐了半天也吐不出来，正在这时有茶客喊 ：“有英雄看了！”另一个茶客问：“前几天不还 来了一个玩猴的吗？”琴张出来的比较晚，可能是 因为胃部有点疼，但是他看到了孟子反倒下前 的一瞬间，不禁吸口气退后一步：“壮士！” 从此琴张和桑户和孟子反成为好朋友。桑户问 孟子反：“秋娘可是秋天他娘？”孟子回答：“ 正是！”桑户身子一仰，幸亏扶住墙了。琴张按着桑户的肩 神色严峻：“莫非……？”孟子反答道：“正是！” “那是二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 “我在邯郸见到她。我刀法初成，闯进赵王府， 寻找销愁刀。我杀完最后一个门客， 虎口已震裂，流血不止。赵王府的人都拼命逃散， 柱子后面却有一人偷看。我不用看就知道，于是 冷冷的说：“出来。”但是没有动静，回过头去看见了 一泓秋水，露在柱子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 遥远而平静，直直的盯着我。从此 再也没有忘掉。我听见外面有人急喊： 秋娘快跑。而今快二十年了，每当我练断水刀法 的时候，总想起那双眼睛，觉得藏着什么神秘在 里面。销愁刀在我手里，断水刀法却总不能臻化境。 所以我一直在找她，都没有准确的消息。如今 我披上了黑色大衣，行走时速能达到120公里， 却觉得得到的远不如我失去的，失去的东西一直 带着我的心。不然，今天绝对不会撞到牛角上。 我不后悔，我一刻不停的找她，因此而失去生育能力， 正是天意，从此我放下一切了，世事无对错，无正反， 故事还给故事，我正可以畅游天地，无牵无挂。 销愁刀，烦桑户兄带给丁厨师。“ “秋天是谁？” “邯郸人传秋娘生下秋天就失踪了，说是逃避一个 肯定会来找他的人。” “秋天是谁的孩子？” “不是我干的。” “秋娘在哪里我知道。”桑户面无表情。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很没有品味。” “各位请看，前面院子里有我养的一只鹤， 站立的姿势和光阴一样，所以我酷爱它。 爱之而不舍之离去，美食大巢供养， 实际上只有九天之上，才有它的自在， 爱它，本身是我的错。世事或人，何必去爱， 正如吃了这只鹤，它的神性才能遨游于天空。 吃鹤，无非是一种遗忘。遗忘对于彼此未必 不是件好事。所以秋娘自在天地间，秋水重重， 唯有彼此遗忘，才能对得起这秋天。” “那么说吃鹤是消灭它的肉体而放飞它的精神了？” 琴张不等回答就砸断檀琴，引火烧着。不多时， 鹤肉喷香，勾出洞里神仙。桑户说：“我们三人的 交情，能否来往于不来往，相知到不相知？ 能否登天游雾，彼此相契又相忘于有生，而精神无 所终穷？”孟子反和 琴张会意，互相望着哈哈笑起来，从此交为莫逆。 光阴是很聪明的女人，每次小便以后多放点茶叶， 茶水出来苦苦的略带点酸腥，很多忧士愁客感到 真是倍感亲切啊，逍遥茶庄的日子倒还过得。孟子 反觉得鹤肉并不好吃，只不过光阴的厨艺不错， 有点丁厨师的风范。有个叫秋娘的女人不太想的 起来，只记得是有她自己美丽和故事的女人。 琴张觉得鹿粪实际是不错的，特别是鹿肠内一层 碧绿如青苔的东西，他称为“百草膏”，好吃， 并且养人。周围很远的人都不再逮鸟了，因为鸟 都喜欢钻琴张用断弦做的网，那网称作“孤独”。 现在琴张不弹琴也没有断弦了，鸟儿便不轻易入网。 有时候，孟子反和琴张都问，为什么有一坛酒 一直没有开。桑户笑而不答，指指自己。 桑户死的还好，很通俗的姿势离去，如同生一样 随意。光阴想撬开 他的脑袋看看他飞翔到什么地方去了。孟子反尽 说反话：“他得到的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琴张说：“球！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总之光阴 没有说话，她是聪明的女人。孟子反会写词，琴张 就编了个曲子俩人一块儿唱：“嗟来桑户乎！ 嗟来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 大家都很惊讶，死了人还唱歌，果然猖狂！但是 光阴没有说话，光阴只想去追桑户，不知道桑户 在什么地方等她。天地无极，江湖渺渺，不如 都忘了吧。 王屠夫来那天，光阴突然想起来，那壶茶叫遗忘， 那坛酒叫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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