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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当文学遭遇青春之夭』 (作者：江湖海)
『当文学遭遇青春之夭（征文）』
作者江湖海

文学在很大程度上因为遭遇死亡而获得生命，而当其遭遇青春之夭时，获得的生命就变得格外深刻沉雄，这份生命同时还具备着哲学和美学上的意义。

青春的夭亡悲壮而凄美，死亡与青春结缘才显出无与伦比的魅力。当孤独和爱之类千古文学命题围绕青春之夭展开时，文学也就找到了突围和超越的最佳途径，找到了恒久地穿透、制约和打动灵魂的力量。俺觉得可以这样说，是青春的死，使文学不死，或者使文学得救。

孟姜女寻夫和梁祝之恋应是我国最具生命力和感染力的民间文学经典了。俺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设想，如果万喜良这一普通民工和梁山伯同学不是正值青春年华而累死、而因相思夭折，孟姜女小姐能哭倒长城、祝英台MM能钻墓化蝶吗？如果他们顺顺当当或历经磨难最终成婚育子，也许连爱情也会死亡，甚至还可能离婚呢。即使一生恩爱，又有什么写头？写出来有啥看头？

《挪威的森林》是一部好作品，因为青春与死亡交织其中。 “有人可以永远年轻，只有死去的人永远十七。”作品中的这句话，触目惊心，让俺受到长久的感动。白崇禧的儿子白先勇大侠的小说不知你看过没有，俺是十二分的喜欢。而其作品最撼人心魄之处正是对青春之夭的触摸。如《青春》，写一个衰老的家伙企图通过扼死一位少年，来达到永葆青春的目的。读后让人没法忘怀。贝嘉的《生命之舞》同样和青春早逝密切相关。在俺看来，这《生命之舞》正是为青春之夭起舞。同样，是死亡特别是青春之夭使震动世界文坛的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与《霍乱时期的爱情》生机勃勃，直穿肺腑。

纪伯伦、里尔克、奥里利厄斯、左伊默、埃利斯等作家或诗人正是把青春死亡带来的震撼力和感染力作为其作品的灵魂与血液才成就为大师。纪伯伦说：“当你解答了生命的一切奥秘，你就渴望死亡，因为它不过是生命的另一个奥秘”。古今中外，几乎每一位大作家或大诗人都有早死的恋人、亲人或挚友。闻一多悼念亡女的《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俺读多少遍都会流泪，“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听蟀悉唱得多好，看墓草长得多高……”

曾经有一个海伦再世般的少女，梦想青春永驻、爱情永恒、记忆永存。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她自缢于林中，以极端的方式达成了自己的梦想，逃离与超越了冰冷的现实秩序和无情的时光流水。在蚁群般存活的人类形而下态中，她的选择是不可取的。但她的故事却构成了鲜活的文学题材。这些年来，俺直接或间接认识的人中，竟有九名青春少女死于意外，俺的《花祭》系列正是从文学、哲学、美学层面对她们青春之夭的一种反映和提升。诗人冉云飞的妻子也是位诗人，她25岁那年投浣花溪自杀，全部遗言只有六个字：“我走了，去水中。”此六个字的文学足以构成千古绝唱。

写到此，俺突然有了一种惶恐。你江湖海是不是在这里一味地讴歌死亡而且是青春的死亡？不是。俺实际上要表达的，是文学遭遇青春死亡后的情形而不是鼓励年轻人为文学辉煌而把死当成一种主动自觉行为。俺恰恰认为，青春之夭的无可避免使其成为诗意栖居并使时光却步，而又正是其被文学击中得以升华而衬托或者揭示出青春生命的无限珍贵。生命的尴尬与无奈正在于此。俺的老朋友胡瑜、新朋友青河都夭折在青春时期，让我感受到无边的苦痛。

是的，文学遭遇青春之夭还有另外一种情形，美丽青春的夭亡固然在文学作品中构成最深刻动人的风景，而夭亡的青春生命本身如果就是作家或诗人，其作品也会因这夭亡获得更广泛的影响力和更持久的生命力。海子、骆一禾、王小波等应该属于这一类。多年前的白朗宁先生明确指出：“死亡使一个伟大的声音沉寂之后，他生前平淡无奇的话，都成了至理名言”。信夫。限于篇幅，这点不再展开。

南方网征文增加“文学遭遇XX”这项内容后，俺就一直思考着写点什么。终于在征文快近尾声时想到这一命题。是的，可写的内容是很多的，文学遭遇美女而变得暧昧，遭遇爱情而变得生动，遭遇轻薄而变得肤浅，遭遇思乡、怀旧、亲情而变得温馨，遭遇王朔、余华、莫言、张远山而变得另类……然而，只有当它遭遇到死，遭遇到青春之夭，它才回归到文学本体，才满含诗意关怀，才抵达深厚无涯的彼岸，才找到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的密码。如俺开头所述，青春之夭为文学注入悲壮与凄异，使文学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以及生命深刻沉雄的力和美！
（2002年2月17日下午3时至2月18日凌晨4时于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