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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穹荻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涅 磐 海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向我涌来，强烈而凶猛，像一罐在打开之前狠狠摇晃过的啤酒，让人猝不及防。 一.不是孩子 我想我早已经不是孩子，在我18岁以前，也许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不是个孩子。 在我“呱呱”坠地的时候，我就开始蔑视这个丑陋的世界。表情麻木，动作粗鲁的接生医生把我从母亲的体内连拖带拽地勾引了出来，她瞟了我一眼，从牙缝中极不情愿地迸出两个字“男的！”TMD！你不能轻一点啊？我诅咒她！她同样粗鲁地将我倒提着，干瘪的手掌在我细腻丰润的小屁股上狠狠地拍打着。****！你不打得那么重会死啊？我亮开嗓子“哇--”作出了我此生第一件惊天动地，气吞山河的壮举，证明了我这个天才的诞生。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流传于各式各样的人的各式各样的怀抱中。托着我的是各式各样的女人的手：精巧细腻的手；丰润厚实的手；蜡黄干瘦的手；苍老憔悴的手……我屁颠屁颠地热忠于游荡在各式各样的女人的怀抱里，感受她们的体温，感受她们或是干瘪或是丰满的乳房。所以撇开母亲不算，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叫宁宁的小护士，喜欢她精巧细腻的手；喜欢她精巧细腻的吻；喜欢她精巧细腻的一切……我想，我爱她·！尽管她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个高不可攀的庞然大物；尽管她不会知道我这个天才在爱着她；尽管我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 我知道，我不是个孩子，我从不是个孩子，可惜对于这个天大的秘密没有人会知道。我想若是他们知道这小小的躯壳中蕴藏了我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不是孩子的生命体，他们会是何等的诧异和不安？想到此我常常莫名地微笑，仿佛看见了世界渺小地臣服在我脚下，于是母亲就常常欣慰于她有个爱笑的宝贝。宝贝？是的，宝贝！他们就是这样称呼我的！可是，如果她知道了一切，她又会是何等的恐慌？这就是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的原因，我不想吓坏了母亲，毕竟她是我的母亲啊...... 二.守望麦田 宝贝异于常人的天才从学会说话那一天就表露无疑，宝贝不到六个月就能开口说话，是个十足的“宝贝”。直到现在，母亲还常常以此向别人炫耀，而至于当时开口说的是什么，她却从不提及。而我对当时的情景还清楚的记得：在我还不到六个月的六月的某个下午，隔壁那个“出口成脏”、一天到晚“王八长”“王八短”的死王八羔子趁母亲没看见，狠狠拧了宝贝细腻丰润的屁股蛋一下，留下了小小的乌青，我当时怒火攻心，一没留意，忘了守好“不是孩子”这个天大的秘密，一下子就冲口而出三个字——“王八蛋”（据说当时我口齿清楚，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很有一点国家级电视台播音员的风范）母亲虽不齿于我开口说话说的是什么，但至少我比她知晓的哪家的孩子都有语言天赋，这还是颇值得她自豪的。那是当然了，我从不是个孩子，跟那些哇哇啼哭的小毛孩子怎么相提并论？母亲也真是…… 由于我常常不懂得隐藏自己天大的秘密，因此我的过人之处在我进入学校后常常给我惹来不大不小的麻烦，就拿有一次开班会的事来说吧！班主任正在发火，下面却仍有人在窃窃私语（私聊中），于是精巧细腻的班主任以自己精巧细腻的手代替“惊堂木”，亲柔地拍了讲台一下，颇有勾引意味地说了句“谁再敢发出声音？要发出声音一律先报告！”后来，据那些还是孩子的同学说，她当时是恶狠狠地拍了讲台一下，并且是恶狠狠地说出了那番话。那就奇怪了，那个感觉像小护士宁宁一样精巧细腻的班主任在我眼里，怎么就和在那帮孩子眼里不一样呢？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做了一件颇值得流传的大事。“报告班主任，我有事要发出声音……”我举起手，同时在座位上天真的望着她（天真？鬼才知道是天真还是挑逗？）。班主任大喝一声；“你给我站起来说！”“报告班主任，我已经历经艰难险阻站起来了！我有事要……”“不准！下课再说”“Bi——————！”我常常舒出一口气，一个屁在我肚中游荡许久，徘徊许久，挣扎许久，终于高唱着胜利的凯歌来到了这个世上，留下一教室的恶臭。“报告班主任，我本来想和这个不知死活的屁作斗争，奋起抗暴，大打出手，大败我的屁，不惹您生气，不给您丢脸的，可是屁乃肚中之气，出来嬉戏，我实在无力阻止啊！对不起大家了啊！”后排有哥们为我轻声叫好。班主任气得面皮发紫，大吼一声：“出去！！！到办公室去等我！”后来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在那第一次只有我和她的“约会”里她哭了，她说她再也管不了我了！我想她是感动吧！感动于她有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不是孩子的好学生（还可以兼职做她情人，只要她愿意） 三、美人鱼的尖叫 我不是个孩子，我从18岁开始蔑视世事，蔑视爱情，蔑视女人，蔑视一切纯情的男人，我曾经在18岁前的日子相信爱情，相信那些肥皂泡般美丽的爱情，但不久，我就对它失望了。我那么早地失去了做梦、做纯真的梦的年龄。就像狂风中的劲草，倔强地不肯弯腰，一个人顽强地对抗着，挣扎着…… 我想我恋爱了的那一年我17岁。 有时候，一个牵挂的存在，就是幸福的全部。但我发现我的爱情不是我期待的那种感觉。鱼是个像宁宁一样精巧细腻的女孩，当鱼的孤傲成为一种记忆的时候，她的美艳带给她无限的愉悦，关于鱼的蓝紫色的爱情有千姿百态的版本，她给我的柔情并不比别的男人多，鱼的变化使我不知所措。“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以为，那时候的我们是仅存的不可耻的时期里不可耻的甜蜜的孩子（虽然我并不承认我是个孩子）。我像六月里的冰棒，而对于我来说爱情就像厚厚的棉絮，在这个容易溶化的年代，它忠实地守护着我脆弱的一切，尽管只是暂时的；而对于鱼来说，她像美人鱼，而我只是她自由而肮脏的水溏，她更需要的是透明洁净的鱼缸，哪怕失去的是自由的代价。我拼命写作，她努力恋爱，在她可耻的时候她会找我。她认定我是个一直可耻地等她的人，我认定她最终会是我的人。 我想她是无意伤害我的，她没有义务和我恋爱。我TND只是个该死的下九流的文员，她有权选择她的生活，她的美丽足以促使她找到她未来黄金岁月里的幸福——在这处女般的洁白无暇的完美的逻辑边缘，我在舞蹈着，跳着彻底绝望的灵魂的舞蹈。 在她离开我一年零一个月后，她又来找我。那一次，我们第一次把自己洁白无暇的身体叫给了对方。我进入了她的身体，灵魂和肉体都紧紧相拥，她发出了我终生难忘的美人鱼的尖叫。那一年，我们18。 后来的她把自己卖给了撒旦，开始了她渴望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她的美丽让她有权得到一切她想得到的；而我，虽然是个落魄的文人，却仍有权出卖自己不算美丽却十分真实的的身体及肮脏的可耻的灵魂。我以自打娘胎出来就带着的天才的不羁气质，绰绰有余地周旋在一些有钱而空虚的女人周围！这叫各取所需，我想。 每当我和TMD这些可怜和可耻的女人欢爱，我会深深的体会到这不是MAKELOVE而是MAKEHATE，我恨她们，我更恨我自己，可是我不能恨鱼。美人鱼的尖叫在我耳边久久回旋，一直一直……挥之不去！ 四、黑色翅膀 午夜的铃声骤起，是鱼。 她问：“你好吗？”“很好” “那么，她……你的她好吗？”“也很好！”我不想打扰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我撒谎了，虽然我知道，我深爱着她！ “你好吗？还有你的他好吗？”良久的沉默，而后“嘟嘟”她挂了电话。我开始若有所失，开始回忆，开始想……STOP！宝贝，你这个傻瓜！想什么想啊？思想是长牙的，它会把人整个咬碎的！心莫名地慌了！ 然后几天后，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使我整个人冰冻在这个炎炎的夏日。鱼死了，是自杀的，就在她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甚至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美人鱼终究还是有个更加不屈的灵魂，渴望爱情，渴望自由，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愿再回头！而我呢？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美人鱼挥动白色的翅膀飞进了天堂。我想，应该是天堂吧！一定是天堂吧！她属于那里。 终于发现我的独立根源与客观而非内里，所以我性格中的脆弱不是被战胜而是被隐藏。终于发现我的专一并非是对外界诱惑的征服，而是对现状的认命。我把身体出卖给撒旦，却让灵魂独自孤傲，独自专一于我的美人鱼。我发现我无力改变既成的事实，只好假装这样的事实才最有利于我这个天才的成长和成熟。 鱼唯一的遗书是给我的，我不想去想那代表了什么！“我好吗？我的他好吗？你在电话里是这么问我的。我好不好，我想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你说你很好，那么我知道了，我的他也很好！让我由衷的安心了！”一种可怕的绝望穿透了我，一直从头顶到脚底，那是一种倦怠，一种无聊，一种撕裂了心肺的压抑、痛楚和孤独。鱼走了，我知道，我将可耻一生！我看到了，我挥动着黑色的翅膀，黑色的绝望的翅膀，沉到了那里。那里——不是天堂！ 五、尾声 我终于知道我无法再忍受这一切。 我去了美人鱼本该属于的大海，爬上最高的岩石，下面是她最爱的大海，我没有迟疑地把脚迈向只有空气存在的空间。 身体往下坠，在海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25年的画面碎了，满满地，我成了苦苦的喷溅的啤酒，消失在海水中，留下咸咸的海水的另一种苦涩的滋味。 沉沉地挥动黑色的翅膀沉了下去，在所有意识的最终我终于明白了25年来未曾了解的道理： 我并不是个天才，我只是个孩子，渴望爱情，渴望甜蜜，渴望自由的孩子！只是个孩子。所有的一切，在还没有得到之前，我便已经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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