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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5-5 11:59:34

--  红尘寂寞

一个夜晚,我发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睡觉。父亲出差在外,母亲把我哄睡着后就去开会了。
我醒来时,灯虽然是亮着的,但却十分惊惧:不知柜子里会藏着什么妖魔,不知黑黑的窗外会有什么鬼怪。总有些幻想,有枪从墙里四面八方地捅出来,上面还滴着血,而我无处可藏。我瞪大了眼四处看,就恐遗漏了任何一处,而那一处正有一些可怕的改变,如悄悄伸出一只手,如血正滴下来……也想把眼闭上,什么也不去看,可一闭上眼,就看到成千上万的白球鞋正在拼一个图案,一只一只地拼,拥挤而又整齐,还伴有烦躁的声音。忙又睁开眼。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哥哥们在楼下说笑,想喊却开不了口。床边,只有那本我当做彩色画书看的《中草药大全》。
不知过了多久,大哥上来了。我知道那是大哥,我知道他的脚步声。我并不怕他上楼的声音,他走在木楼梯上的声音特别响,一级一级地走上来,我也就有了踏实的感觉。大哥是上来看我醒了没有,问我喝不喝水的。
那一年,我七岁,刚上小学。
自那以后,我不能忍受深夜一人的独处。不论我在看小说还是在写信,一到十一点多,那声音就来了,时远时近,连我动动手,伸伸脚发出的声音都会吓到我自己,因为,感觉里那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倍。我只有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等这感觉过去。也不能闭上眼休息,一闭上眼,白球鞋就开始伴了那声音拼图案。
这种感觉一过去,我通常会一跃而起,去看我放在桌上的表,那个时间是十一点一刻到二十。当然,也不是绝对在那个时候,只是大多数是那个时间。
我无法用语言把这种感觉很好地对别人表达出来,而且我一直想:就算我表达出来了,听的人又会不会信呢?正因这样,我一直不把这事说出来,包括对我的父母。
我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习惯了不把心中所想对任何人倾述。


学校附近有一个大院,我有同学家住那里,那女孩姓胡名青。周末打扫完教室卫生后,便会背了书包去她家做作业。
一次,父母出差,哥哥们早已到外地求学,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胡青的母亲知道后,便硬留我吃过晚饭再回家,晚饭后又聊了会天,走出门,夜来香正散发着浓馥的香,月亮已清清朗朗地挂在天上。
胡青“哎呀”一声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行,我找个人送你。”
不等我拒绝,她就去敲门:“刘荣,出来!”
那男生站在门口知道要送我回家,便进去放下手中的笔,再走出来。
他走在我身后十步远的地方,一直把我送回家才离去。
后来,我们三人便常在一块做作业。
一天,我借了刘荣的一本书回家看,书里飘出他的一张照片,我把照片放进抽屉,抬了书看。还书时,便忘了照片。在抽屉里看到照片才想起,忙把照片放进书包,准备带去学校还给他。
然而到了学校却没有遇到刘荣,那照片也就在我的书包里。世上总是有巧事的,我没有把这事对胡青讲,她偏偏看到了那张照片,在她那充满疑惑的眼睛看向我时,我解释道:“是刘荣夹在他书里的,我还书时忘了还照片。”
胡青拿了照片就拂袖而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家长总喜欢把他俩说成是一对,两人也暗暗对对方有意。可是,那张照片,胡青误以为是刘荣悄悄夹在书里送我,而我也对他有意,才会天天放在书包里。偏偏我的解释又模棱两可。
照片的事对他俩的感情发展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但我却失去了胡青这位朋友。


参加工作那年,单位时兴年终考核时为每个职工打分。那时不懂打分有什么用,考核表一发到我手里便全打上优秀。后来看到表现差不多的同事有的被评为优秀,有的被评为不合格,才知道这与人缘好坏有很大的关系。
年年考核时,我均为合格。我心安理得:这也就够了。
后来优秀与奖金挂勾,每到年终,单位里便一团和气。考核分数下来后,又恢复到横眉冷对的局面,这种状况很好笑。但不好笑的是那一年我得了优秀,一时风云四起,本来相处很好的同事见面后竟也有了笑里藏刀的感觉,更别说平时本就相处不好的同事。
我是在收发室门口听到那话的:“她哪里能得优秀,今年我们科的考核表我统计完后忘了带回家,她改了分数。”说这话的是我们科里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同志。
我走进收发室,对她说:“汪老师,我们科里今年还有哪位是优秀?”
她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
我到办公室,对管考核的朱丽说:“请你仔细看看我们科的考核表,看我的分数有没有被改过的痕迹。”
朱丽笑了:“这种考核本来就是假的,只是一种形式。你不用这么认真,就算年年优秀,奖金也不一定有你的份;就算年年不合格,工资也不会少你一分。”
我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考核?”
“你不会懂的。”朱丽拍拍我:“不要理别人说什么。”
我的确不懂,但优秀与否,真的已无所谓。


我是在夏天结婚的。那天很晴,我穿了洁白的婚纱挽住周平的手,笑容定格在镜头里。那张照片,后来挂在我们的床头,展示我们的幸福。
周平是个好丈夫,这无用置疑。他从不挑剔我做的任何事,并时时表扬我做的饭菜可口。有朋友来时,他总是夸我的,说娶了我是他的福气。
婚后半年,我怀了孩子。
结婚周年那天,周平很晚都没有回家,也没有来电话。我电视也不愿看,独自坐在客厅里等他回来,但所有的脚步声总没有走到我的门前。
在周平外出的时候,我不喜欢打他的手机。因为我是个明理的女人,我不会查勤,而且,我信任他。但时钟敲响,已是十一点,我忍不住,打他的手机。手机里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手机已关机,请用其它方式联系。”
我开始坐不住了,不知他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前几日他才说胃疼,会不会喝了酒后胃出血……
我走下楼去,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慢慢行走,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周平所有的朋友我都认识,却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
街上人很少,只有夜归的人匆匆赶路。
我越走越胆怯,只好回家。一点半了。
那晚,周平去玩麻将,三点才归家,而我缩在沙发里等他,不敢入睡。
我问他:“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回来?”
“我忘了。”
那一刻,我的心开始疼,眼泪掉了下来。
周平说:“打麻将又不是做坏事,你不用这样,好象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我抬头看他,看入眼内的,全是陌生。而那只我买回来庆祝结婚一周年的蛋糕,尚未打开。


孩子是天使,他的笑容比阳光更能温暖人心。
但双职工的家庭,带孩子成了一大麻烦事。到孩子两岁时,我已换了五个保姆。
我不挑剔,只要喜欢孩子,不让孩子一天到晚青一块红一块,大包小伤不断就行。第六个保姆小芬是个好女孩,勤快且不说,仅是她会疼孩子这一点,就让我放心了。
小芬天天下午都会削水果给孩子吃,有时家里没有水果了,便背了孩子出去买。孩子饿了要吃东西时,她也会蒸个鸡蛋一勺一勺地喂。
孩子最能分辨谁对他好,小芬待他好,他也就喜欢小芬,有什么吃的都要留给她。
小芬也常说,要把我儿子带到上小学才离开。
小芬提出要离开是很忽然的。
我问:“你不是说要帮我把孩子带到上学吗?”
“我那时是这样想的,我也喜欢待你们家。可是昨天杨阿姨对我说,如果我去帮她带孩子,她给我二百五十块的工钱。”
“哪个杨阿姨?”
“就是常来家里玩的那个。”
我知道了,是杨静,我的同学。那一刹,我气得发抖,同学四年,同事五年,也算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过了一会,我缓缓对小芬说:“如是她要你去,你就去吧。本来我们打算你来我们家一年就给你的工资涨到二百五的,但她一开口就这么多,而你到我们家也才八个月,还有四个月才会涨到那么多,不如去帮她吧。”
小芬有些不好意思:“阿姨,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
“没事,人都是往高处走的。”
小芬走后,我再也没有找到如她那么好的女孩来帮我带孩子。
在院里见了杨静,也与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小芬也常来串门子,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周平带了孩子去度假村与同事过周末,父母出门旅游还没有回来,朋友守在自己的家里带孩子。无处可去的我独自在家。
我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大大的,好象屋里并不孤单。
电视里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热闹十分。我抬着水杯浅浅喝一口,再看他们的繁华人生。
电话铃响起来,是儿子打来的:“妈妈,我刚玩了保龄球回来,爸爸要带我去吃烧烤。”
“好,要乖,要听爸爸的话。”
“好,妈妈再见!”
儿子放下电话,电视里再吵再闹也只剩一屋冷清。
守到每一部电视剧完,我才恋恋不舍地关了电视。
儿子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离开这个家独自生活的。我所有的,也不过是我自己罢了。
已是夜深人静,我孤独地坐在窗边,窗外月明星稀,听不到风声,却感觉到风的凉意,那夏夜的微凉竟能刺骨。
红尘路,终究是寂寞的。

--  作者:psa
--  发布时间:2002-5-5 12: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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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写成什么?哈哈,我现在怎么一看到昙花的名字就开始想小说...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5-5 12: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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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想写成什么:(

呵呵
你应该看到轻不狂的名字这么想就对了

--  作者:psa
--  发布时间:2002-5-5 12:5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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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刚才去回完你那洁白一世情后回到小说版,看着版主的名字,心里想,轻不狂这厮怎么还没写呐~~~~~~~~
呵呵,是不是被《下水道》快完工了呀,在整天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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