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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轻不狂
--  发布时间:2002-4-16 12:59:22

--  下水道(45.46 )
〈四十五〉
 
 梆子始终没听见意识中的那声枪响,他来不及想为什么,跟着自己腿一直跑出了九天夜总会的范围,几乎没有停顿的越过车水马龙的国道。他根本没有时间分辨方向,只是按照动物般的本能迈动着双腿。等周围嘈杂的声音惊醒他的时候,才感觉出腿脚已经抽筋了,感官的复苏让他象没有汽油的车一样慢了下来,看到周围活生生的人群,出知道危险已经被甩到了后面。
 梆子象个怪物一样被人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地方的贼是那样的多,以至于人们把因为失手被追赶的人当成了一种平常可见的风景,遇见时都象第一次相亲的闺女似的羞答答不敢正眼看看,所以梆子的胆气很快就恢复了,假如赵信想干掉他的话,那粒子弹不会让自己跑出这样远的距离。
 他停下来,把手支在膝盖上喘息着。周围穿著漂亮或者不漂亮的人都识趣的给他让出块地方来休息。旁边卖“计生用品”的门脸前有一位正靠着门框嗑瓜子的年轻女人,看到梆子后停止了咀嚼,端着手中的一把瓜子离开门框,站直了身姿激动的看着他。梆子一边喘气一边扭头看了看,她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在她的经验看来,梆子这样年轻的客人,50块钱一打的保险套是不够用的。
 梆子被女人熟络暧昧的态度迷惑了一下,不由得想是不是认识自己,正迷茫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喇叭声让他激灵了一下,转头去看,没有赵信的影子甚至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梆子感觉到了暂时的安全,走到一个烟摊前假装想卖点什么,再次看了看周围:除了那个端着一手瓜子的女人,没人再正眼看他了。
 梆子实在应付不过来了,他一直以来的思维方式完全应付不了现在的事态。其实从弄死那个小流氓之后梆子一直都处在这样的状态,他无非是象刚刚离开爸妈的孩子一样被眼前暂时的新鲜迷惑了,当回过味来的时候,害怕和恐惧代替了所有的心情,就象屠宰场的生猪一样:只是本能的吃着喝着而已,等终结生命的电棒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才感觉到了大限的来临.
 所以梆子感觉很难受,他象待宰的生猪一样憋不住想排泄,于是夹着腿在临街的门脸当中踅摸着。这个姿势让那个女人明白过来,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继续嗑起瓜子来.在灯光交织的夜色当中,一片片从那张鲜红嘴唇中飞出的瓜子壳象极了一翻一翻的白眼。
 梆子被这样的白眼翻的忍受不了了,裤衩终于湿了几点,这感觉让他括约肌失去了最后的作用,畅快的在繁华的大街上尿了起来。
 裤裆间冰凉的感觉比赵信的枪口还有作用,梆子再次奔跑起来,虽然咧着腿的姿势很难看,可因为找到了回家的路,感觉却踏实多了.
 梆子来不及换掉裤衩,这样带着点放纵肆意的感觉似乎刺激了他的本能,熟炼的拉出床下的那只皮箱子,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当他又一次看到那件粉红的丝绸睡衣时终于清醒过来,瘫软在那张吱牙作响的木板床上。
 等裤衩被体温暖和过来的时候梆子才缓过劲来,他趴在枕头上浑身酸软,有心哭一通又怕房东听见,只好咬着枕巾打着冷战,前思后想的没有一点主意,真想一觉睡过去再做梦似的醒过来,哪怕又回到车站也好啊!
 可外面的突然响起的警笛声让梆子再也不能趴着了,他象挨了一刀似的蹦了起来,还没撒腿开跑就听见警笛声飞了过去。这象没了电的录音机发出声音很熟悉,梆子知道那是这里唯一能出勤的警车,其他车都被领导当了私车,连蓝白色的油漆都没刷。
 梆子扒在后窗上看了看外面,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感觉轻松多了,肯定是赵信他们被人发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带上了警车。他又坐回床上想着,慢慢的脑子清醒过来:自己没杀小流氓没杀画家也没杀斑姐,别人都不害怕,自己为什么总好像做了这些似的没底气。那件染了血渍的夹克早洗干净了,赵信他们凭什么说和自己有关系?而且还有个保险箱更重要,那些钱可能还来不及拿呢,自己为什么要跑?
 梆子虽然想通了,可还是不敢走出去。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已经黑的一团糟了.他决定先换掉了湿透的裤衩和裤子,干燥舒服的感觉让他的自信也多了起来,加上饥饿的驱使,他决定还是先出去看看再说。  
 梆子还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放在门后面,然后竖起衣服领子,蹭着肮脏的农房围墙走到了大街上。
 梆子一边拉着自己,一边鼓励自己回到九天去看看,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比死的不明不白好。他用离开九天百分之一的速度磨蹭着,当发现离的太近后已经晚了,和他一样小心着向九天磨蹭的人流把他裹了进来。

〈四十六〉
 
 九天就象乡下庙会时的祠堂一样被众人瞻仰着,里外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那辆已经过来报废期的老实吉普车就停在外面,顶上红蓝相间的灯已经停止了叫唤,象个首长一样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人们.
 那个被斑姐他们称为“刘所”的大胖子正不停的吆喝着什么,几个穿着警服和带着袖标的人进进出出的忙乎着。梆子象偷看斑姐好事似的从人缝里张望着,徐辉正在大门里回答一个警察的问题,透过玻璃门反射的灯光,大厅里面花里胡哨的站了一堆小姐,一些用衣服或者皮包挡着脸的男人和几个警察交涉着。梆子伸的脖子都疼了也没看出什么,看到周围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心虚起来,慢慢的往后挪着脚,刚要转身,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到:还想跑啊?
 梆子的血瞬间从脚后跟窜到了脑门,乖巧的扭过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穿着一件皮衣,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梆子只好无辜的眨眨眼,好像在说自己不认识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那个人却没有被迷惑,顺手抓住了梆子的衣服扯到人群之外。这个人的个头也很高,而且块头比梆子还大,加上周围好奇的注视,梆子没敢挣扎,跟着走了出去。
 男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好像在找什么人,梆子担心人多自己更走不脱于是颤声问到:你,你干什么,你抓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那人好像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在一棵大树下站住,放开手说到:梆子!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梆子腿一软,脑子刷一下就空了,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看到那张带着点微笑的嘴一张一合的:杀了人就跑?你玩的挺精啊!
 这个人的话极大地刺激了梆子,他一连声的说到:我没杀人我没杀人,那人不是我杀的。
 那人又看了看四周,好像心不在焉的说到: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杀的你跑什么?
 梆子说:我,我不跑他们就要杀我了,他们拿着枪呢。
 那人转过头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话:枪,什么枪?
 梆子只想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证明自己没杀人才好:他们都有枪啊,我听见他们杀人了,所以他们要把我也杀了。
 男人的表情越来越糊涂了,又借着灯光自己的看了看梆子,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忽然几个穿一样黑皮衣的人走了过来,那人看到送了口气招招手。梆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有点硬的腿一下子又软了。
 这正是以前玩宋丽的那些小流氓,看到梆子后先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却没有说话围在梆子的身边。这样的*迫让梆子不由自主的退到了一个死角,他发现那个被扎了一刀的流氓不在里面,他们的头正把右手拽进衣服里,梆子刚换上的干净裤衩又快湿了。
 流氓头的手一直没有拿出来,开始那个男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嗯了几声问梆子:你在九天?
 梆子已经反应过来不是便衣抓住自己,可却比这更可怕,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流氓头干脆不说话了,流氓被看的不耐烦起来*过去又问:这里面出的事和你有关系?
 梆子马上摇头,想再说点什么可舌头也硬了。开始那个男人又在流氓头耳边嘀咕着,梆子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却看清楚他做了一个劈的动作,于是象真的挨了一刀似的顺着墙壁出溜到地下。
 他的大个子忽然消失让几个流氓又惊讶又好笑,其中一个身材矮小流氓说:*,你傻*不是挺横的吗?怎么出来混了几天松成这样了!
 梆子努力站起来,流氓头走过来说到:你和那个小浪*把我们弟兄扎成了残废,我们是替他要帐来了。说吧,你要钱还是要命?
 梆子听到流氓没死松了口气,结巴着说:没,没死?
 流氓说:*,你他妈的还真想扎死他呀?要是死了谁还给你废话。快点说,我们大老远找你们不是看你尿裤子的。
 梆子放松了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尿泡问:多,多,多少钱?
 流氓头说:还他妈*的多少钱,有多少要多少,我们兄弟现在尿都撒不出来了,你他妈到尿的痛快.
 梆子想到自己刚把那些积蓄装到身上,心一下全凉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贴着肉的衣袋.他的动作让流氓越发胆大起来,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衣服,把那个装满钱的信封拽了出来.
 信封很厚,是梆子的所有的家当.流氓头惊讶的哦了一声随口说:*你妈的,钱还真不少.你再去翻翻看看还有没有.他对那个矮小干枯的同伴说到。
 梆子被那小子象贼一样摸了个遍,不过当摸到裤裆的时候流氓很为难,他看着那片湿摇了摇头,放过了梆子这个敏感的地方。
 流氓头对信封里的钱很满意,点了点头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走过去说:你刚才说的枪是怎么回事?
 梆子盯着他胸前信封撑起的鼓包哆嗦着把那段惊心动魄的事全说了一遍。流氓们被他支离破碎的语言搞的糊涂了,一个个皱着眉头认真的边听边问,等终于明白的时候都长出了口气,流氓头笑了笑说:活该你小子倒霉遇见这些玩意们。说吧,你想怎么死?
 梆子其实现在跟死已经差不多了,那几万块钱是自己晚上赖以入睡的安眠药,现在到了别人手里好像死了半截似的。他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什么也没说。
 开始那人的脸上刚有点凶狠的表情,流氓头抬手制止了他,嘟囔了几句,那人笑了起来点着头走到梆子身边,亲热的搂着他的肩膀向人群中走去,梆子惊恐的挣扎着,被旁边的人一起架住了。
 他们几个好像着急看清楚热闹的好朋友一样挤到人圈的最前面,梆子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知道要怎样处置自己,刚整理好舌头还没问什么,就被几个人用力推了出去。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象根木头一样栽到地下,正站在人群外执勤的一个警察被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大声喝到:干什么的?!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16 13:5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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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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