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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黑色传奇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我，老了……

北京来了几个朋友，我们去餐厅吃饭。有个推销啤酒的漂亮女孩，来到我们的桌前，娓娓动听地用南方普通话问：

“你们是北京的吗？”

“是啊”，

“我去过北京哎！89年爸爸、妈妈带我去的！”

听到89年，想起那时正在轰轰烈烈闹学运，我便饶有兴趣地问她：

“是吗？对北京感觉怎么样？”

“那时侯，那时侯我还小，还不记事呢……”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地感觉到自己的苍老。

仔细回想起来，生活里很多迹象都表明自己的衰老。吃东西的时候，喜欢吃小时侯吃不着的东西；看电视的时候，却喜欢看小时侯不喜欢看的东西；比如：京戏。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能把视线停留在“神州曲苑”之类的栏目上了。看着电视里一个刷墙的老头（因为他的鼻子上总是落着一块白色的墙皮），和一个说话慢得让你恨不能踢她几脚的“苏三”，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起着解”；或者看着一个羽扇纶巾的、坐在只有半个人高的城墙上拼命挤兑司马懿的孔明，在自言自语、唠唠叨叨。如果是小的时候，我一定奇怪，为什么司马懿不用手里的那个不知道是扫帚还是鞭子的东西，把那个老气他的孔明从矮矮的城墙上抽下来。不管怎么说，我如今居然可以看京戏了！

我对京戏的厌恶，绝不仅仅因为它的缓慢、罗嗦，更主要的原因，是小的时候父亲曾经让我跟着一个什么老师学京戏，而且还挨了不少揍。除了每天要象狼一样的“啊啊啊”“咿咿咿”以外，还要学习拉京胡。那时侯，我觉得世界上最糟糕的发明就是京胡，因为它能发出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如同鸡的脖子被卡到门缝一样。这种观点一直持续我把京胡上的蛇皮捅漏了、挨了一顿“关上门、关上灯的爆揍”、不断地哀求了N遍“以后再也不敢了”、并且开始学习小提琴的时候。

拉了小提琴我才知道以前对京胡的评价是多么的错误，2根弦发出的噪音怎么能跟4根弦发出的相比！声音大带来最大的麻烦就是，父母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在练琴。好象我拉的教程是“霍曼”，姐姐拉的教程是“开塞”，这就是我学了2年多小提琴唯一残留的知识。后来我开始学习吉他，6根弦，我想如果再这样学下去，恐怕只有学习竖琴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现在也开始喜欢小提琴的曲子了，唉！真的是老了……

老了，语言能力差了，来深圳9年了，只会下中巴的时候，说一句：“木瓜，有落！” 再有，就是零零散散的几句：“苹果”（是谁）？“海螺”（是我），“作面”（干什么）？“蜗牛”（撒尿）。到了歌舞厅，就唱“搞么搞么搞么鬼”（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唱条山歌北党听，我把党来比老母……”；吃饭的时候就大叫：“屎粪”（吃饭）和“饮尿”（饮料）。平时，在办公室里，只要我一说广东话，我的广东同事就想自杀。就连来我们单位投诉的用户，听了我的广东话都会说：“别说了，求您；只要您不说，我宁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然后毅然离去。最让我伤心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英语水平在下降。有一次在宾馆里乘电梯，小姐问我：“先生，您Going Down吗？”我听成问我“够淫荡”吗？，就说：“还可以”。

不过，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广东人的普通话也不怎么样，饭桌上他们把白粥叫“白猪”，茄子叫“瘸子”，鱼叫“姨”，问别人家有几个子女，就说“你家有几个妓女“？夸奖一个人“纯得象一张白纸”就说别人：“蠢得象一个白痴”。

老了，于是我决定请教有关专家，返老还童。我想到一个老教授，我的一个朋友——瘦小的身材，戴着一付眼镜。据说戴眼镜的10个里面有9个是禽兽，只有一个是教授，他就是那唯一的一个教授（教授，即：狂叫的野兽）。他有很多的情人和一个胖大的妻子。他的身材和他太太相差是如此的悬殊，以致于我总劝说他在晚上和妻子**的时候，别忘记带上指南针，这样做完爱从妻子身上下来的时候，可以避免迷路。每当一个情人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总会若有所思地说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因此我叫他青山教授。

青山教授打量着我，语重心长地说：“男人要保持年轻，就要讲究仪表；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穿西装，一定要打领带，一定要喷香水，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刮胡子，因为我们老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果然刮的异常的干净，配上一些自然的纹理和修长的脸形，如同一只44码的运动鞋的鞋底。

“多穿牛仔裤，骑自行车，要直把的、把屁股翘起来骑的那种，带上一本厚厚的英文书，多去深圳大学转转，就象我一样。”

“在年轻的学生中间，就会被感染、被同化，就会显得年轻”，他诲人不倦。

后来我听说，他真的常去深圳大学，在草地上模仿学生的样子翻看厚厚的书，有一次还假装天真地去和一个女生套磁：“同学，我没有带字典，请问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那个女生不无惊讶地说：“大叔，您这岁数了还学它干吗？”

我觉得他的方法不可行，就开始寻求自己的方法。我忽然发现，75年以后出生的人，对“大话西游”都崇拜至极，很多人几乎都能背诵其中的台词。于是我就找来这部片子，耐着性子看了两遍，并且找了一个“大话西游”迷咨询了里面一些看不懂的问题，从这个时刻开始，我就仿佛也是75年出生的男孩了。我逢人就问：“知道大话西游吗？不知道？！老邦菜一个！”

那个晚上，我睡的很香甜，好象是含着自己的大拇指睡着的。我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年轻的王子，我命令手下的卫兵们去捉一百头猪，杀掉，来举行盛大的宴会，庆祝自己25岁的生日，可是手下的这些愚蠢的卫兵们只捉来99头猪，

“还有一头猪呢？”我很生气地问，

卫兵们回答：“陛下，还有一头正在看您写的文章！”

各位看官，别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