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布时间：2002-11-3 12:44:21
-- 丫头，你很美丽 [原创]
碧云坐在桌前刺绣，那翼翼的神情让人怜惜，不舍打扰。我轻轻地走到她背后，用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但随即传来一声娇喘：“阿龙，别这样……”但等我放开手的时候，我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轻薄柔软，含香细巧。如果不是她的针刺进了我的心脏，我就想永远含住她的嘴唇不放……
梦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全身浸满了汗，手脚都已经麻木。我的胸襟敞开，那胸前的剑伤已经被白布包扎好，但隐隐还透着红色。
恶梦，如剑。
小白的剑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恶梦。他的剑刺来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是活不了了，但我居然还活着。
活着有什么好，我的家已经没有了，钱财没有了，连妻子也不在我身旁。
碧云？好象在我倒下的时候，她被小白抱走了。
那千刀杀的小白，竟然把我的女人也抢走了。
我的头忽然猛烈痛起来，胸上也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嘶咬。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飞到了空中。我挥舞着翅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飞。但很快，我就被人揪住了翅膀拉了下来。
恍惚间，我只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我身旁，手里拿着一把刀。
是来杀我的么？好吧，杀吧。
我又睡了过去，像是初春打盹的孩子，做着不属于自己的梦。
我想我是复活了，来到了来世。
胸前的白布已经被换了，手脚也有点感觉了。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有了饿的感觉。
当一碗粥出现在我眼前时，我不顾伤痛就狠吞了下去。
像液体，它们一直灌到我体内，一路温暖着我的身体。不知道血是不是这样，听阿黄说，血也可以喝饱的。但他却让别人饱了。一剑穿破头颅，小白干的。
胡思乱想的同时，我也抬起头看着这个给我粥吃的人。
她是一个丫头模样的女人，粗衣粗布，头发有点乱，脸上也抹着灰。
“我们认识？”我不禁诧异有人会救我这么个落魄的人。
“公子，我叫青霜，是碧云小姐的丫头……”
碧云？青霜？她们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我现在只知道仇恨，一个关于一百三十八条人命的仇恨。
我的刀青霜已经为我洗干净了。那一天我杀了小白手下二十八名高手，却只割下小白一条衣袖。
看来，我的刀不够快，所以沾上的是走狗的血。幸好青霜已经把他们的血洗掉了。
刀神的刀谱幸好没有丢掉，所以我苦练着刀法。
可自从我受伤以来，我的刀好象就不听使唤了。没有以前的速度，也没有以前的力量。
我想死，可一想到仇恨，我就会大口大口地吃饭，然后去练刀。
饭是青霜煮的。真不知道那米是从哪里来的，嚼在嘴里生涩坚硬，难吞入喉。米跟人一样，我也不知道碧云怎么会收这样的丫头，拙笨粗糙，洗一次碗要摔三次。所以现在我们用的是缺口的碗。
但即使是石头，我也会嚼下去的。为碧云，也为青烟山庄。
儿时，我很羡慕隐士的生活，每天自在逍遥，无忧五虑。
到如今，我终于有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我的心里还念念不忘仇恨。
每天清晨，我会拿着刀到屋外草地上练习，青霜就会在干柴浓烟前煮粥，每当碗端来的时候，她的脸就会更黑一层。
“青霜，你去把你的脸洗一下。”有一天我终于开了口。
然后她就跑到很远很远的小河边清洗了一番。
回来后，她就坐在门槛上看我练习。我就会把卷云刀八十八路刀法一一习来。
我感觉我的刀法已经不能再回到从前了，但我用刀的时候却感到很舒服，好象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表演的。
许多次，我就这么地弄刀，而青霜有时也会傻傻地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东西。
仇恨，已经从我心里慢慢清除。
而此时的青霜，却是格外的美丽。洗净的脸透着一丝红晕，那大大的眼睛仿佛在表明她会善解人意。
当晚，我用刀劈竹做了一张新床，和我认为是丑女的青霜成为了夫妻。
她是我的第二个妻子，碧云是第一个。
小白站在我的面前时，那是距离青烟山庄被铲平的整整八十天后。
他的身后跟着碧云，而青霜的眼里也流露出惊恐之意。
我看着小白和碧云的亲热状，便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原来他们早就串通来对付青烟山庄。
我想嘲笑自己，但已经笑不出来。我缓缓地拔出了刀，但也知道今天自己是死定了。
就当是表演吧。我看了一下青霜，她却看着小白。
是看小白的英俊？我摸了一下脸上的胡子，便知道了女人的含义。
我因为女人而死，却不愿意失败在女人手里。
所以，我漠然的朝小白砍去。但小白的剑没有刺在我心上却自我脚上穿过。
我想对小白说，你刺错了地方。但猛地我整个人跌到了地上。我的双腿已经断了。
小白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空灵的境界。我想他是把我当玩物所以在那天并没有杀我。
“不用怕，我会让你死的明白。”小白冷冷地道，“不错，我是利用碧云在你酒里下了软骨散并灭了你青烟山庄，但你还需知道，我利用的不只是她一个，还有，青霜。”
青霜？那个丑女？是，她是消磨了我的斗志，让我忘记了仇恨……
原来我自始自终都是别人的玩物。算了吧，我只是想死，并且想死的安详。
但有人居然死的比我早。小白的剑穿过了碧云的心脏。“出卖自己丈夫的人将来也会出卖我。”
我只听到这一句话，小白的剑又刺向了我。但青霜却扑到了我身上。
那一剑的风情？
没有谁像我这样还会称赞敌人的剑。
但青霜却喃喃地对我说：“公子，对不起……我美吗？”她的嘴角渗初了鲜血。
“丫头，你很美丽。”我吻上了她的嘴唇，鲜血，就像她煮的粥一样流到了我嘴里。
喝血果然是可以饱的。
至少我这一生，饱满了许多。
我闭上双眼的时候，小白正愕然的站在那里。他的剑果然是好剑，在夕阳的映射下还闪闪发着光。他的影子，长长的，瘦瘦的，就像沙漠里干瘪的枯枝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