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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婷
--  发布时间:2002-10-4 19:18:35

--  与爱无关
我叹口气,是的,与爱无关。
  她对我说:我如果是男人,讨老婆,我不会要你,但是找情人,我会找你。
  我苦笑着对她说,我也是良家女子,这么夸奖我,似乎不妥。
  其实私下里我心有窃喜,毕竟,做人情人,也是需要资本的。我对自己认识得很清楚,略有姿色,但不至于美得让人难忘,仗着几分小聪明,我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有所谓“气质”的女子,实际上,爱慕虚荣,贪图享受,时下女子该有的毛病,我一样不缺。
但是我可还没想过放下身段,做情人。
  我还是要找可依托终身的男人。
  对了,我叫林依,24岁,是个寻找归宿的女子。我不寻爱,因为,这与爱无关。
  大学毕业两年,我也打拼了两年。无奈立足于此社会,不单要勇气,还要有智慧和运气,前两者我有,但我一直少的是运气。说到此,总是英雄气短。
  我天天微笑,妩媚地对上司笑,温柔地对男同事笑,谦逊地对女同事点头,微笑。回到家里,我从来不想笑,因为,我笑得太多,太不真实。
  我觉得有点累,于是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可以避开这一切,只要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愿意只对他一个人妩媚,温柔。
只看一个人的脸色,总好过看那么多人的脸色。
  所以我将此事提上议事日程,我慎重地开始另一种人生的准备。
  我不是没有机会的。
  一上午的定单做得我恶心欲吐,但是如果没得做,恐怕就不止是想吐了。
  公司同仁业绩骄人,只是尽是小量定额,蚂蚁啃肉山,何时能吃成象?
  “噗噗”,有人敲我桌子。张生扮相甜蜜:林,一同午餐?
  我一向不吝于微笑,但是我不肯与他去吃10元的快餐,让他肆无忌惮地凝视我的脸,忍受他的脉脉含情状。若一定要忍受,那么我只肯在吃法国大餐时牺牲。总要物有所值。
  我含笑:张生,你月入几何?
  张生被人窥见命门:和你差不多吧。
  那么,月入千余元,你甚至无法在情人节送我一件我想要的礼物,就算无老父老母要奉养,你又能否给我一个安身之地?所以,张生,去找他人午餐。
  张生面色灰败,一时间失去风度:我有说过我想追你吗?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这男人甚无趣,不过我原谅他,他还太年轻,只不过25岁,或许是相貌不差,一向以为女人应该是手到擒来,如果我还在学校里,也许会蛊惑于这种小男生,只是,我早已步出校门。
  张生拂袖而去,我用铅笔指点江山,不小心看他离去的背影,想到当年的男友。
  那时小,交男朋友至为用心,总以为世间没有第二件值得做的事。
  每天最伤心是宿舍关门之际,明明第二天又可见面,偏做出一副生离死别的嘴脸,男友很配合我,总也软语温存,依依不舍。男友英俊,我妩媚。每次听人艳羡,总以为拥有了世界,现在想来,真是单纯且浅薄。
  叹口气,我抬手作势拭去脸上清泪。其实,我何曾有泪,只是觉得
  怀念旧人,总该伤感一番罢了。小男朋友早已音信断绝,纵使有他消息,只怕也只是庸庸碌碌,不复是在学校里那般的叱诧风云。不忍心看美人迟暮,所以我不探听他的消息,亦不送出我的。
  张生整个下午让人不得安宁。他大声地与其他女职员调笑:王姐,你说,现在的女人有多势利,张口便问你赚几钿,眼中就不认别物。
  王姐不明就里却也口舌犀利:张生,又被女人甩了?真是红颜多蹇。
  张生不服气:我是没钱,可我有前途,他日我也是人中龙凤。
  王姐笑:什么龙?鼍龙?再说万一终遇不着识你的伯乐,你这匹马也就只好拉拉车,磨磨麦。
  张生泄气:我的机遇未到。
  那么等你机遇到了再让那些女人见识见识。
  我击掌。
  张生长嘘短叹。
  我只是没空与他周旋,遂明白告诉他不必在我处浪费时间,他并不领我这份好意,那也由得他。
  够钟下班前,老板前来“探班”,所有人都作肃然状,我一副刻苦模样,但是时间一到,一分钟也不多作停留,抓起手袋便走。
  公车站牌下密密的是人。我留心与人保持距离。我穿白,不耐脏。但我必得挤车。身上套装800余元,以我的收入,算是奢侈。车来,人人奋勇搏杀,我修炼未成正果,加之心疼身上衣,竟被扬长而去的车抛在原处。
  式微,式微,胡不归?
  倍觉心酸,暗自咬牙,定要嫁有车阶级。心念方动,立即泄气,搞不好拣一出租司机!垂头丧气地招了出租,将自己抛在后座,算是对得起身上衣衫。司机从后视镜中看我,我亦凝眸于他,不够英武。
  蜗居狭小,我也只能负担这样的租处。可笑我成天必得担忧衣食,却仍不忘风花雪月。
  小屋日日鲜花不断,清新整洁,虽简陋,但有情调。这是我在本城唯一觉得踏实的地方,我珍爱它。我不邀人来闲坐,因这是我的王国。
  再多牢骚,回到家中,我便吐脯归心,收起刺猬般扎人的刺,轻轻抚慰自己周身酸痛。
  长发绑成辫子,换了家居衣装,我捧杯茶闲闲入定。晚餐一定还是泡面,我实无资格做人家老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嫁了人怕也无心煮饭洗衣。
  但是若嫁了人可免我劳苦奔波?我只是抵不住此等诱惑,于是思谋此策。刹间我笑:我所思所想统统是妄想侵入别人领空,但绝不愿他人分享我的世界,真是好买卖。
  正自发呆,传呼机响。心中已经了然,今日周末,原来还有人念念不忘我。
  顺路去超市买些果腹之物,回老友传呼。
  果然是纪尘。
  极温柔低沉的声音:林依,明日有空可否一聚?
  我照例微笑,觎了他的破绽发出暗器:不怕无功而返的话,尽可约我。
  他笑:说不定哪日你脆弱,回心转意,哭着向我求婚。我怕错过这等机会,所以要看牢你。
  我大笑:真是说不定,到时请勿令我太过难堪,拒绝得委婉些。
  老友真是幽默,令我心情轻松,他从不*我,只用韧功细细磨针,我便是那不懂光阴珍贵的顽童,只看着他徒劳。
  但是我依赖他,如我要哭泣,他必会借出肩膀,且不会趁机抚我的面颊,借口为我拭泪。
  我看武侠打发周末。极是羡慕豪客浪掷千金。五花马,千金裘,若我有,我会如暴发户一般忙不迭地让人知道。
  狼烟四起,我记起自己只是初出江湖,恨无机缘掉下山谷,误入古墓,得到高人指点,临走再传我毕生功力,将秘笈授我……孤苦无依的小丐若无机遇,也就只能乞讨终生。
  叹口气,我于梦中愤世嫉俗,怀才不遇。
  纪某次日一早在我房外苦等。
  他很懂礼,并未敲门催我,待我大梦方觉,约定时间已到,我羞愧,特靓装秀容出现,偿他若无其事不予责备。
  他含笑多礼:每次见你,都觉得这女子,我万万不可放弃。
  我笑:这是我这几日听到的最大赞美。
  老纪人甚好,且与我是大学同学。也算是眼看着我长大。当年小男朋友毕业离校,我哭成泪人,无心向学,是老纪每每在考场险关上拉我一把,想起来便汗颜。
  老纪常说一句就是:林依,依你的聪明,想做的事必能做好。
  感激他的知遇,我的回报是在其后的两年,奋勇地抢走了他的第一宝座,人生若如考场,我相信我不会败,但是,生活的答案并不是唯一确定,你对,他人的也不错,哪能依此评分,定出高低?
  有时心中糟粕上来,我会陶醉地认为老纪留在本城,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并没太多的依据说服自己。
  老纪是个好朋友,但做男友,嫌太过温吞,相识多年,我慈悲为怀,不忍心坑害老友,总不能恩将仇报,让这等好人入地狱吧。是以一直拒绝。
  老板极是和蔼可亲:林小姐,晚上宴请一个客户,你陪一下。
  我做受宠若惊状,忙不迭地点头。
  张生捻酸:也至于,陪人喝酒作乐也不用高兴成这样。
  是,我知道自己骨头轻。但若还想在此处混下去,拿那千余元的粮饷,便不由得我随性。既然高兴不高兴都得出去见客,不如索性做得漂亮些,不用一副贞女受难模样。
  我不介意张生,张生若为女子,必比我更加奋勇地争取这等在老板面前出力讨好的差使。
  我甚至刻意修饰了一番,为的是那张不小的定单。
  我克尽职守,烟视媚行。我想拿下这张单。
  其实并不难。
  我频频敬酒,客户幽默:不用灌醉我,索性趁清醒时下定单更好。
  我回一个媚笑。那男子微皱皱眉,我立刻觉得自己的脸红。奇怪,依我的原则,原本应是心安理得才对,这等场合,由不得我清寒着一张脸。
  但这男子有品位,气度非凡。我一向喜见衣着得体,干净体面的男子。男人总以为有理由不修边幅,还将之标榜为“性格”,殊不知这只让女子退避三舍,疑心这样的男子懒惰且不清洁。几时见备受女子们欣赏的花花公子衣冠不整?
  隔几日,再见到那男子,我不吃惊。
  他与老板谈笑风声,其后老板出来送客,返回时经过我身边:林小姐,做得不错。
  我假装谦虚:哪里,是公司信誉好,客户信任我们公司。
  太肉麻的话我还是说不出口,暗自骂自己没用,不是升官发财的料。
  电话响,我接听:林小姐,我是王亦凡。
  我面色凝重,那男子。我冷笑,真以为林某是粉头?
  那男子说:刚才没机会对你说,我觉得你本是个清纯女子,不用刻意风尘,还有你酒量不好,多注意。这次合作愉快,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言毕挂断,并无提出晚饭或是顺路送我回家。
  我半响做声不得。
  隔天我收到礼物。精致包装,小小盒。
  我打开,是香水,Poison,售价不菲。我苦笑,王君以为凡是女子都必然爱香水。甲之甘酪,乙之砒霜。香水于我,就是毒药。嗅到香水味,就难遏制地头痛。
  王某献错殷勤。
  我不做小家子气,笑吟吟地致电王某,谢他毫无理由的出手阔绰。
  王某淡淡地:一点心意,作为此次合作的留念。若无他事,我正忙。
  这男子极利害。
  本想挽回局势,又觉不值得强逞口舌之利。
  我将香水扔进抽屉。
  老纪居然学习浪漫,送花给我。
  我大惊:老纪,你可有不妥?如有必要,我愿送你就医。
  老纪白眼有加:本想学学纯情少年,偏遇不解风情的傻大姐。
  老纪苦口婆心,不外是说两人分摊房租,薪水合在一处使,好处多多。
  我自管自埋头大吃,老纪手艺了得。老纪每隔一个月给我上一次团结课,他也没预期会收到什么良好效果。
  所以我心安理得。
  饭后我洗碗,老纪语重心长:现在世风日下,人心险恶,你要眼观鼻,鼻观心,步步不能走错,万一遇到歹徒,再想回头是岸,那便难了。
  我笑,老纪你要多帮助教育失足青年。
  特意晚些下班,避开人潮汹涌,走到车站,天已将黑。
  站牌下斜斜靠着一个人。眼熟。
  我犹豫了瞬间,仍然不在意地走过去。早料到总有这一刻。男人不会无故送礼物给女子,总有觊求。王某也许比别的人耐性好,不做出急色相,但与别的男人也并无不同。
  我微笑:好巧。
  王某眼眸晶亮:不是巧,我在等你。
  工作时间以外,我不属于公司。此刻我拒绝和你晚餐,希望不影响你与公司的合作。
  王某笑:当然不影响,可是我并不打算邀请你晚餐。
  我板起脸:我们好象没有商务要谈。
  王某笑:我想请你霄夜。
  对不起,不奉陪。
  他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优美而邪恶。
  林依,别这么小器。
  我笑:林某一向睚眦必报。来,林依,随我来。
  我如梦游般竟然随了他走出两步。刹间我惊醒,停住足。他不计较地笑:来,不要怕,你必得克服你的不安全感。
  他的声音可催眠,且我无法反驳他的言语。我不想做色厉内荏状,拼命告诉他我没有不安全感,这只会徒让他觉得我幼稚,我也无法消除对他的戒备,因此也不愿赞赏他一语中的。
  我不置可否,淡然地笑,这男人利害,我有幸被他挑中施展他的手段,这机会我不想错过,或许见识一番。
  我跟了他走。
  他话不多,饶有兴致地静静看我。我慢慢地吃,也不肯多说。
  一直以为,男子是不可多话的,易流入饶舌一类,并且,言多必失,如何将话中破绽细细织补?若无晴雯夜补孔雀裘的本领,那便还是三缄其口。王某自是深知其中道理。
  但是王某说,你何不放松些,时时如临大敌,不给自己些许喘息的时间,象你这样的女子,不需活得这么累。
  我扬眉,故作诧异:我很紧张吗?是否我使错了刀叉?
  王某作出怜惜的表情:这么可爱的女子,本该衣华服霓裳,你却这样一身带刺铠甲。
  我顾左右言他。
  但我心中恼怒,我不愿被人看到我最薄弱处。
  王某忽然说:太倔强了,林依,如果你累,可不必多想该如何对付我。
  我看着他,我是真的累。弦绷得太紧,我又固执地偏爱弹奏华丽的高音,每每力不从心,殚精竭虑,我累。
  王某的声音极温柔:来,放轻松,我不是你的敌人,甚至,如你愿意,我会尽力帮你。
  我觉得自己很虚弱,但我无法全然信任面前此人,因为他的笑容太过有魅力,让我警醒。
  他说:林依,你实在是个可爱的女子。
  我凝神看着眼前的热咖啡,热气冲上来,眼前一切均朦胧,我亦不愿看得太清楚,此刻。
  其后,我不肯再说话。
  王某只带笑看着我,如长辈觉得撒娇使性的小孩子可气又可笑一般无奈而纵容。我越发惊怒,气自己竟这么低,这么低。
  我只是初学的业余棋手,而他较之于我,无异是职业九段。这局棋,该掷子而起,平静地认输,然后,离去。
  但我已入魔。王某不使全力,只带引我入迷宫,然后冷眼看我摸索出口,焦灼地期盼能明朗看到前路。他只在山穷水尽处,悄然为我开一扇门,让我走入迷宫的更深处。
  我惊觉自己泥足深陷,已难脱身。
  他送我回家。我执意在公车站牌处下车,不肯他送我至住处。
  王某并不坚持,只深深地看我:林依,你怕得太多,密密地将自己包裹,是否你就能感到安全些?
  你将不负责任地分析他人心理当作乐趣?我讥讽他。
  我的世界已被他侵入太多,我只能退而守,守住自己最后的自我,明知是输,也希望能撑到最后一刻,不愿他看低了我。
  心底有警铃响起,我提醒自己,须远离这个男人,如果还想全身而退,而不是被炸得粉碎。
  手中是他给我的精美名片,我淡淡地把玩。我不会找他,烟云过眼,我明白游戏的规则。王某挑上我,无非是我一身的荆棘,令他觉得新鲜有趣。城中多的是美艳女子,且价钱公道,哪个都比林某善解风情。
  只是,他就这样消失。
  忍不住猜测,他现在在跟哪样的女子周旋?是妩媚,抑或是温柔?
  轻笑自己跌入魔障,堕入轮回,摇摇头,我不是有钱有闲的女子,大把的时间用来浪漫,我必得辛苦工作养活自己。王某于我,或许只是休闲一刻。
  他再出现,是一个月以后。依然神清气朗。
  若无其事:林依,明日等你,休闲装就可,出去赏秋。
  我亦淡淡:好。
  放下电话,发现自己指节发白,太大力握住电话的缘故。我却没有理由宣泄怒气,一句凭什么即问得自己哑口无言。
  我凭什么生气?就为他这个电话让我等待了这么久?那么,我便是一直在等待?
  清理思绪,我洗尽铅华,随意地装束,本色示人。
  洗尽颜色,才发现自己的苍白。不再有胭脂花粉点缀红颜,我竟然单薄一至于此。且不自信,因暴露了真面。
  王某含笑地看我走近,我有些许赧然。
  他笑:今日让我见到真正的林依。
  是,我坦然承认:真正的林依就是这么普通,平淡。
  他颔首:女子本该柔弱。一力承担所有的人生苦恼,练就铜墙铁壁般的身段,那便殊不可爱。我乐于见到此刻的你,纯真,自然,且美丽。
  我只微微笑。卸掉铠甲,只是因我太疲倦。我简单,我亦只求简单的人生答案。我以真面示他,我单刀赴会,只求心安。今日一
役毕,我便可知胜败结局。
  我知我过于急功近利,但我已溺水,稻草尚令我心存希望。
  我急切想摆脱一份虚无,不真实且不安全的感觉。
  秋日的林间,斑驳红叶轻轻飘落。我怔忡地无法言语。
  他亦无语,附身拾了一枚落叶交到我手中。我接过那片沉静的叶,他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望望远山,已是深秋。秋阳却明媚。
  他叹口气:林依,我该怎样待你?
  我站住,转身向他,轻轻地,我一字一顿:我求的是长久。
  他悲哀地看着我:我恐怕我不是个长情的男人。生命于我,有太多的诱惑。
  我的心沉下去,经他的口,证实了我的担忧。
  我淡淡地笑:那么,放过我。
  他似有不舍:好,我明白。
  我们如一对历劫后重逢的老友,无语相对。生命中的悲喜已层层化去,只剩平静。或仅是表面如此,但我已无法品出心底的百味
杂陈。
  黄昏将临的时候,风起。我说:走吧。
  他恋恋地凝视我,但目光游移,他不敢看我的眼。
  他再叹气:林依,你是个特别的女子,我无法当你是其他女子一般对待。
  我笑:足感盛情。
  我真的承他的情。毕竟,他亦以真面示我。在棋局开始不久,便告诉我必输是我的结果,让我及时收手。否则,在我拼尽心力之后,再眼睁睁看自己溃不成军,那时,我也只好自己咽下逞强的苦果。
  我相信此刻他的真心。
  但仅是此刻。他自己都无把握以后还会珍视我,所以,他亦不留我。
  他生命中的山盟和水逝也不是我所能了解和体会,经过他生命的那些女子,是否个个无怨无悔?但我知道我不是。
  所以,这局棋开局便无法继续。
  苦笑,事情竟然这般了结。
  我无时间也无心情悲泣。所为何来?我甚至庆幸。早已学会生存本领,是我的,我绝不放弃;不是我的,亦不会强求。王某又岂是我所能把握?花丛中过来的人,早已乱花迷眼。林依又未见得特别活色生香,要他一世对牢林某这张面孔,只怕他三日便生厌。
  于他,于我,都是苦事。
  王某待我不薄,一早对我交底。若我肯绚烂一刻,也会有段浪漫快乐的日子。但,是否值得?他日王某离我而去,留我如弃妇般哀哀哭泣?我不干。我不是做情人的料。
  这样,最好。
  看,我有多明白。
  一样要面对每天。一样要抖擞精神。
  无事发生,我亦无任何损失。
  张生渐渐可爱,不再闲言闲语扰人,原因是交了女友。渐觉了人生沉重,人也变得略沉稳。神采飞扬地说到女友时,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恋爱真的可使人亢奋?
  我含笑看他,张生觉得了,略尴尬地微红了脸。其实,张生的女友也不是不幸福的,过平凡人的平淡日子,张生会得体贴她。一生中体味普通人的烦恼和快乐,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我是否肯承认自己是普通人?
  我埋头做事。
  我有小小升职,因我做得刻苦。
  拎着大袋小袋走回家,我稍觉不便。有辆车缓缓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我心中一怔,但面上色不变。
  王某复杂的眼光:林依。
  我笑:巧。
  王某欲下车:好拿吗?我送你一程。
  我拒绝:我自己能够。躲闪开他伸出的手。我小器,但我早已学会只依靠自己。
  王某欲言又止,表情精彩:还是这么倔强?
  是,我笑,短短数月,我怎能就改变身段?
  或者,若你不忙,一起咖啡?
  我看着这个男人,我悲哀。林依的名字始终未上他的寻芳谱,是他仁慈。但他偶尔的不忘,却也不表示他便能够真心待我。
  是,太过冒险,我不敢下这般的注,赌上全部身家。
  我微笑,摇头。
  他郁郁地上车,缓缓开走。我静静地目送车尘远去。
  真正身心疲累,却年关将至。老纪上来嘘寒问暖。
  我扔开手中的书,韦爵爷正在通吃岛逍遥。老纪带上来食物。我开门揖他,他心情好,不与我计较。
  吃饭时,我大赞食物美味,实在好过我自己做的垃圾。老纪旧话重提:林依,跟了我过好日子去吧,保你吃香喝辣。
  我笑:此时提出,有趁人之危之嫌,太过诱惑。
  老纪认真:不如嫁我,我将你养胖些。看,又清瘦不少。
  我没来由地感动:老纪,我……
  老纪怜爱:我知我非白马王子,但座下小驴儿也可供你脚程,回娘家时可骑坐。
  我几喷饭,这老纪。
  逾年,我嫁了老纪。
  婚后的林依,不再娇纵,也实是老纪对我呵护备至,极尽贤夫良父之道。
  我不是不幸运的。
  收起了任性,学习平和地看世界。我再无理由牢骚。老纪待我实在是好。且婚后发觉他的优点比我想象的更多。以前,只是一直不肯用心去发现罢了。
  嫁了老纪,我心中踏实,每日有不悦便马上找他倾诉,再不闷在心中一人咀嚼,做三姑六婆般一古脑将糟粕倒给他,老纪便责无旁贷地安慰,批评我,我很是满足。
  偎在老纪怀中看报,听他突然“扑嗤”一笑。问他,不肯说。我软硬兼施,老纪投降:好,好,我是觉得自己眼光再正确不过。当年同学都说你是张牙舞爪的小刺猬,偏我说你必然小鸟依人,看,我说对了吧?!

死纪尘,我笑骂。

--  作者:布衣
--  发布时间:2002-10-4 21:59:36

--  
很好。
是写一种回归,只是力量有些不够


--  作者:婷
--  发布时间:2002-10-5 12:34:27

--  谢谢
我的看法:如果是在讲一个故事,它还好些。
如果以小说来论,当然它的涵义不足以称之为小说。
谢谢点评。
--  作者:弯弯
--  发布时间:2002-10-6 20:49:28

--  
不错不错!
婷,你很有潜力啊!
--  作者:布衣
--  发布时间:2002-10-8 7:59:05

--  
婷:呵,故事好,以后多发些。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10-8 10:15:00

--  
为何我读出了一些惆怅,不管是小说还是故事,能让人心底泛起淡淡的惆怅,就是好文章。
--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2-10-8 17:28:35

--  
我喜欢结尾部分,小鸟倚人写的自然,求婚也很特别。
--  作者:5.5.5.
--  发布时间:2002-10-14 15:36:52

--  
好!
用一种感觉很超然但是平淡的第三者眼光来写的主人公自己身上的事情,似回忆,又似倾诉,感觉把握的很好。让人看了觉得好像是本人的真实故事。我喜欢这种手法
--  作者:采莲女
--  发布时间:2002-10-19 15: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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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听故事。。
--  作者:易寒
--  发布时间:2002-10-20 14:09:35

--  
文字中蕴涵许多精彩的潜台词

--  作者:周黑子
--  发布时间:2002-10-21 20: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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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文章,看透人情世故的内质。不着痕迹,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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