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一个人客栈  (http://www.ygrclub.com)
--  『光阴的故事 』  (http://www.ygrclub.com/bbs/list.asp?boardid=7)
----  借钱(转帖)作者:然亦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46548&id=46548)


--  作者:吃匹萨的狮子
--  发布时间:2002-9-18 22:05:03

--  借钱(转帖)作者:然亦
屋外是很黑的天,天上细碎的洒着雨点,这个雨季已持续了好几天,时而也有止住,但每一见到它又淋漓的泼洒下来,小惠便觉着这天好象是再也晴不起来。院子外的泥石路早已站不住脚,坑坑洼洼的积着泥水,于是即便一个人在家,也是毫没兴致出去窜窜,就着沙发上的一个小枕头,歪躺着看电视里那个爱哭的台湾女人那无休无止的爱情对白。
电视里声音很小,一则是实在听不惯台湾女人那要死不活的腔调,一则屋里间还酣睡着可爱的小女儿,定是万万搅扰不得的,一旦吵醒,非要她爸爸那蹩脚的故事才能哄睡。丈夫还没回来。小惠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忧,他在一个矿山开车,经常都会听说到他们那儿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故,他的安全是小惠一直搁在心里的难以消隐的患疾。几天的雨,路上更滑了,山体会不会滑坡?路道会不会冲断?小惠隐隐有些不安。屋外依稀有点声响,和着雨水击打的悉索声,微微的并不真切。小惠立起身来,走到窗户旁,斜着身子,挑起帘布,低了头,眯缝着眼望向黑暗,借着些许的微光,搜寻那活动的影子。一条野狗,不紧不慢地涉水而过,不时传来触地水破的声音。
小惠茫茫地回了一下神,她去看了炉中的火还没熄灭,锅中仍在冒着热气,给丈夫留的饭菜不可以凉了。她颇有些放心地往回走,路过卧室,看到小家伙仰七八叉地睡在床上,即使隔了帐缦,她的乖巧可爱也能强烈地透射出来。小惠终于忍不住甜密得想笑,心中的不安如风扫过。
是的,这是一个甜密的小家庭,小惠对此从来是很满足的,虽然丈夫每月收入微薄,但小惠总能妥善安排,虽每每显得紧手,她都能想着法子,节余一些。勤俭持家是她跟了丈夫以后对自己最严格的要求。她把老旧的家俱、沙发、厨房、卧室每日清理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清清爽爽,把一个略显清寒的屋子收拾得充满着家的温馨,丈夫是个迂直的人,小惠知道他对这个家是满意的。
电视里,女主角又开始了破喳喳地向父母大人争取恋爱自由,小惠知道他们是绝不会答应的。她感觉到困意袭了上来,于是靠着沙发靠背,将小枕头抱在胸口,微微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惊醒过来,慌忙站起开门。门框上沉重地倚着一个大肚子女人,外面下雨不大,但她的头上全是水。小惠仔细地看,认出是邻居的黄花:“黄花,你有事么?”
“嫂子。”黄花显得很痛苦,吃力地说:“借点钱给我吧!”
黄花的男人润三是这小镇上出了名的二混子,就在一年前,他们两口子结婚,家里没钱。润三找到小惠的男人,赌咒发誓地说结婚后改过自新、发奋图强、三年之内建成小康之家,无论如何要丈夫借钱给他结婚。家中本没多少余钱,何况润三这人名声太臭,丈夫生死没答应。小惠后来也是考虑到近邻相处,之后的日子还天长地久,二则也是希望润三能得到鼓励,确能痛改前非,便私自同意了借钱。在润三再三承诺结婚后收了彩礼就还钱的情况下,丈夫无奈地掏空了箱子,借给润三3800元钱。不想,这钱被润三拿去,当天晚上就输了个干净。结完婚,丈夫去寻他要时,他就耍混:“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丈夫当场被气得差点吐血。只苦于对润三是打又打不赢,理又讲不清,只蹩了一肚子气回家,对着小惠臭骂一通。小惠也只能徒自伤心,恨自己怎么就一下子犯了迷糊,两年多节衣束食就值不得慎重些么?她越想越恨,几天吃不下一粒饭。最后还是丈夫心痛她的身子,再没提及此事,之后,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只是日后对着润三一家敬而远之,没再往来。
想不到,事隔一年,黄花又一次找上门来,是不是瞅准了咱两口子又为他们攒够了钱!小惠正要出口相伤,黄花却“啊”地一声叫出口来,她早已隐忍不住来自腹下翻江倒海的疼痛,凄惨地说:“嫂子,我不行了——怕是要生了!”
小惠对黄花的神情颇感意外,料不到黄花是如此情形,惊慌着问:“黄花,你家润三呢?”
“不知道!”黄花双手抱住沉重的下腹,后脑勺敲着门框,失声地哭出:“他心里——哪还有我两娘母呀......”
小惠再没犹豫:“黄花你等会,我送你上医院!”说完,返身进屋,麻利地用背带抄起熟睡的女儿拴在背上,女儿细哼两声,又睡去。小惠走到屋角的立柜旁,用钥匙开了锁,手伸近一个盒子,颇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启开了盒盖,将那块用灰布手绢规整地包扎着的东西揣进荷包,迅速走出来,在门侧取下雨伞,又折身进屋,出来时,手里捏了把手电筒。黄花已滑坐到了门坎上,肩背靠着门边的墙,下唇被牙齿深深地咬着,头上的筋脉胀突着,早已没了刚才的哭声。
小惠自叹一声:“不行,得有个男人帮我们。”她说着越过黄花,走向邻近不远的一张门。她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其实大家早已听到了动静。小惠捋了捋沾在眼角的发丝,说道:“黄花要生了,她家男人又不在。刚哥,你力气大些,你陪我背她上医院吧?”屋里传来沉闷的一声:“嗯......”有些不情愿的意思,但还是答应了。小惠又说:“刚嫂,你就别去医院了,你去趟后山,跟黄花她娘捎个信吧?”后山不太远,刚嫂倒是很爽朗地应下了。“叫他们把那条死狗找着了!我们这就去医院了。”
小惠开门进屋,已是凌晨两点过了,她怕吵着睡觉的丈夫,于是轻轻地开灯,轻轻地关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开灯来看,床上竟没有人。“真是不知出了什么事,还没回来!”小惠心想,随即感觉到了从肩上、背上传过来阵阵巨烈的酸痛,她缓缓将女儿解下来,放在床上,把背带往地上随便一扔,便沉重地躺在床上。屋顶上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雨又下大起来了。小惠迟缓地扭动了一下疲倦的身子,选了个稍为轻松的卧姿,就想睡去。
恍忽中听到异响,惊醒过来,房门外分明有人在跺脚,是丈夫回来了。
小惠趿了拖鞋,迎出来,丈夫已开了门,在门口扑打着头上的雨水,见小惠出来,问了声:“吵醒你了?”跨进家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排土场塌方,有辆车掉下去了。紧急抢救,弄到现在。”
“哦!驾驶员没事吧?”问着,小惠递给丈夫一张干毛巾。
“没事,被吓坏了!”
“这就好。你还没吃过吧?快来吃点。”说时,已进了厨房。
“嗯!”
小惠将锅里为丈夫温着的饭菜置在桌上,看着丈夫狼吞虎咽的吃,心里默想着该怎样告诉丈夫自己今天所做的事,这个敏感的话题,两人很久没谈了,小惠心里很矛盾。
终于,她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今天,黄花生了!”同时,不断地用眼光搜寻他脸上的表情。
“哦。”丈夫漠漠地吃饭。
“润三竟在外面赌钱没回来!”
“这狗东西不是人养的!”丈夫很有些忿忿。
“我送她去的医院,难产!”
“你去了?”丈夫疑惑地看着她。
“她来找我。润三不在家,她一个人痛了好几个小时,实在蹩不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小惠看见丈夫将目光移开去,沉默着,机械地嚼饭。
“她没有一分钱,她来找到我。”小惠说时,瞟了一眼丈夫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闪动。“我送她去了医院,难产!”
“黄花真是个苦命的女人!”丈夫说。
小惠慎了慎,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小惠说:“连手术费共是1700元钱,我交的。”
“嗯。”丈夫又开始大口吃饭。小惠看着丈夫,她读懂了丈夫的心思。
不知道是多少的黄豆子在滚动着,发出脆而嘈杂的声响,雨点在屋顶上密密地击打着,随之汇成水流,来到屋檐口,泄落下去,跌碎在屋外的青石板上。之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冷不丁地,丈夫说:“上次就算了,这次不知黄花会不会赖帐?”
“她死了。”

--  作者:蒴儿
--  发布时间:2002-9-19 10:35:57

--  
啊????
死了???


版权所有: Inncn.Com 一个人客栈 旧事回顾 联系:小刀
页面执行时间:160.15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