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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菊菊
--  发布时间:2002-9-5 16:12:49

--  谁会知道情敌的忧伤


我是悠闲的城市新贵.每周做一次美容,隔天去健身房,是生活的全部.那天,我躺在美容床上,脸上糊满矿物泥,身边的李太说,苏,我要整容,你呢?我干脆利落地说不干.我爱美,仅仅为了漂亮,对皮肉大动干戈,我做不来.李太笑:古典美女已没有市场,现在的男人喜欢铅笔杆的美女.我说不干不干,等张朝阳什么时候厌倦我的模样再说吧.隔着床,李太拍拍我的手.后来,我才知道,张朝阳已厌倦了,他爱上了一个铅笔身材的女孩,做保险业务的,明媚玲珑.从李太嘴里,我掏出她的名字:冷朵.冷朵,多么诱惑的字眼.张朝阳的爱,看起来,那样的不曾改变,却已是坚冰之下的水,缓缓流走了.

我呆在深秋的街上.



那一天,我坐卧不宁,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只有自己的气息,忽然地就让我恐惧,想哭,眼里除了干涩的痛,却没有泪.想我和张朝阳,宁静得连架都不吵,他就不爱了,我以为是幸福,对于他,已是厌倦到不屑于.反反复复,戒指摘下又套上,是张朝阳补给我的爱情信物,他补给我很多首饰,说女人该有几件象样的饰品,在不同的场合,适合不同的气氛.我不喜欢珠宝,却喜欢他递过珠宝时表达的爱情.张朝阳回来,已是深夜,戒指褪来褪去,无名指已是略微地红肿.他过来,望着我笑笑,然后,去洗澡.我喊:张朝阳.他回头望,我奔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身体,脸埋在他的背上,片刻之间,我嗅到了陌生的气息,陌生到让我流泪,在恍然之间滑落.张朝阳随手拍拍我的后背,熟悉的亲昵,是今夜的心碎.张朝阳捏着我的无名指:怎么了?泪没忍住,泅进他的衬衣上,那么好的质地,是我专门给他挑的牌子,而他,却让它依偎过另一个女子.张朝阳问:怎么了?没有慌张的痕迹,他那么善于掩饰.

我说戒指卡疼了我的手指.张朝阳攥在嘴边,吻了它,戒指栖息在我的指上,栖息着我们睡着的爱情.我和一个叫冷朵的女孩子,哪一个更让张朝阳心疼?那夜,我望着张朝阳的眼睛,试图望穿所有的疑问,而他,那么不动声色,我无法看穿.我不能问,一问,爱情就会碎落在两个人的心里,即使假象,我亦宁肯碎落自己.冷朵冷朵,我不停地重复这个名字.我爱张朝阳,现在,过去和未来,冷朵冷朵,在我们之间,我要让她消失的无痕迹.



告诉张朝阳,我要出去工作了,张朝阳说:苏素,难道我养不起你吗?我说不是养起养不起的问题,我想出去看看,街上是不是正在流行铅笔杆美女.张朝阳的眼神跳跃了一下,微乎其微的,不易觉察,然后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还是只要我快乐,什么都好.

我变成另外一个女子,现在,我叫阮蜜,苏素的身份被丢在家里,在那个叫冷朵的女孩子消失之前,苏素不会回来.增加一个不拿薪水的业务员,没有哪个业务部门不喜欢,轻易地,我贴近了冷朵.挂在墙上的月度业务展示表中,我看见了冷朵的照片,细碎的栗色短发贴在白皙的额上,眼睛亦是浅浅的栗色,散发着猫一样的光泽与灿烂,与我的安宁,是天与地的不同.冷朵的业绩,是遥遥领先,位居榜首,我指着冷朵的照片说:主任,我想跟着她实习一段日子.

冷朵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阮蜜,你干嘛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我说:生活需要.冷朵就笑,指着我的卡迪路女包还有水草堂的套装:穿的起这两个牌子的人不是很多吧?

我尴尬地笑笑,心里牙齿冒出来,想咬碎她的纤细的手指.冷朵做业务,绝对没有讨好的嫣然媚笑,她只把保单拿出来,自得地放在别人面前,说说笑笑中,仿佛与人已是千年相识,万年相知.她是块做业务的奇才.那段日子,我跟在冷朵身边,她穿街入巷,扫街一样寻找客户.这样的劳碌,我已经不能够适应.路边的冷饮店,常常有我和冷朵,要了冷饮,小坐片刻,抛开情敌的身份,我想我是喜欢冷朵的.边喝冰水边打量她,看得她一片毛骨悚然,戳戳我的手:你看什么?我笑,如果哪个男人得到了你,不知该怎么疼爱呢.

冷朵的眼睛就暗淡下去,象流星滑过天空,快乐飞速隐遁.转瞬间又是一片阳光灿烂:关男人什么事,自己疼就够了.问:冷朵,有男朋友吗?冷朵顿了片刻:有,也算没有.

冷朵,不善于隐藏自己,她害怕冬天的冷,本想找个男朋友过冬的,没想过爱,爱却来得很容易,冷朵笑笑,很多无奈:只看一眼就掉进去,他的眼神石头一样坚硬,一动不动望着你,就砸进心里,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我说哦.是张朝阳的眼睛,我看第一眼时被砸中.我知道了冷朵,孤身闯荡在这个城市,住着租来的房子,没有一个亲人.然后冷朵,突兀地一笑:连爱情都是偷了别人的.她笑的时候,唇上一片银光闪烁,工作中和安闲下来的冷朵,是两个人,前者神采飞扬后者散漫柔软.一个没有学会设防的女子,伤害是注定的.走在街上,冷朵会突兀地拿出手机,拨过去,娇柔喊老公.她的老公,是我的张朝阳.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如我一样,如此贴近地聆听自己的老公与另一个女子调情.

冷朵打电话时,我转身向着另外的方向,内心一片冰寒,却要在转身之瞬,是依旧的笑颜.

更多的时候,我讲我的老公,讲我们如何白手起家,讲他的爱,宽厚温暖,一如钻石的坚硬不更.冷朵听得一脸羡慕.她说:这样的爱,我不会有.和冷朵实习的那段日子,我的每一件首饰,都被编上美丽的故事,在城市的街上,讲给冷朵听.它们是我唯一可以顺手抓来的武器,用来捍卫我自以为是的爱情.我那么多的幸福故事,积累在冷朵的心里,是她不曾有的爱情花朵在绽放,在她的心里,铁定我的幸福,已如磐石坚硬.张朝阳只给了她身体,却没有给她可以张扬的故事.冷朵对我说:本来,寻找爱情是用来过冬取暖的,也许,这次被冻坏的不止是身体.我该退去了,不讨厌冷朵,却不能容忍她攥着,属于我的爱情.

我告诉冷朵,我没有她的隐忍和要强,不适合这份工作.冷朵缓缓地说:世上的女人,谁想坚强,谁主张女权主义.她要么是丑的没人爱,要么是她爱的男人太次,女人却不肯认输,只好跳出来,女强人就诞生了.那一瞬间,我想,曾经,我是看低了冷朵的,她心里隐藏太多我看不见的东西.我转身,冷朵掏出手机:老公.....在不远的 地方,我站住,看冷朵,钻进计程车,脸上滑满幸福,车子开过我身边,我挥了挥手,笑笑,车子远去的刹那,泪落下来,缓缓走在路上 ,我掏出手机,按上张朝阳的电话,张朝阳出去了.按上他的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振铃是温柔的音乐,我却在温柔里,一片无边无际寂寥黯淡.

一任手机响着,我固执地要听到他的声音,要听到他拥抱着冷朵,怎样和我说话.他接了,我说:张朝阳,我爱你.他说我也是.我说:不准你这样说,你要大声说苏素我爱你.张朝阳迟疑了一下:我在和客户谈生意.那你出来说.我的啜泣,已不成声.撕撕扯扯的声音,然后是张朝阳说:苏素我爱你.我哭了,深冬的街,一下子冷到骨头里,那么厚的羊绒包裹着身体,寒冷一路刺杀进心里.



那天,张朝阳有一点点尴尬.我用整整一个晚上梳理情绪,在他看时,已是山水不露.

告诉张朝阳,我要开一家公司,无所事事的生活,我倦了.张朝阳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快乐就可以.我想问:你和冷朵在一起,她快乐吗?

那段日子,我攥着张朝阳的支票,满城市飞奔,我的设计公司开张了.给冷朵打电话,我说:冷朵,你不必坐班,干脆做我的兼职吧.每天下午,冷朵来,坐我的办公室,联络完业务就和我聊聊她的暂借老公,我聊聊自己的幸福.冷朵瘦的不成样子,细瘦的身体套在衣服里,秋草样瀛弱.冷朵问我,爱可以到什么程度?我笑: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不给呢,就不爱了.然后,我们两个做游戏,分别给我们爱的男人打电话.张朝阳的先后次序,就是我们的爱情结局.冷朵不会知道.我们在手机上,按一串通往爱情的阿拉伯数字.我们不约而同收线,相互笑笑,占线.

时隔5分钟后,我们的电话相继打完,我说:亲爱的,可以送我一束玫瑰花吗?现在.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扣了.冷朵约了他,天堂水吧见.我们静静地笑,不说话,所有的答案都扎在我心里,是冷朵不知道的秘密.穿过窗子,我看见张朝阳的车子停在路边,他的怀里,有大抱的玫瑰,灿烂如火.我说:冷朵,你该走了,他会等着急的.

冷朵不干,她坚持要看给我幸福的人是什么样子.我说,他已经来了,你下楼,看见一个怀抱着玫瑰的男人就是.冷朵拎起包下去,那一刻,我的心冰冷而坚硬.扫了一眼窗外,楼下,是我导演的一幕,迟迟地上演,一个叫冷朵的女孩子,站在张朝阳面前,她眼里的质疑,零落成泪.张朝阳瞠目,冷朵丢下瞠目的张朝阳,嗒塔地跑过马路,她一直跑,没有回头的勇气.

张朝阳进门时,玫瑰花丛后,是他竭力隐藏着的张皇.那么冷那么冷的怀抱,没有张朝阳的温度.那一瞬间,我没有落泪,贴在他的胸膛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慌乱无力,这样近的,心贴着心的距离,却已是天涯咫尺.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9-5 16: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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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样的述说。
很美很美的小说,不是说情节,是说你的文字。
--  作者:布衣
--  发布时间:2002-9-5 16: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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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大家都读懂了,你的意思是她的情节不好
呵呵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9-5 16:4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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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你个笨布衣!!!!

我是说:这小说的文字很美,但情节不美!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9-5 16:4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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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如水墨画一样,只有淡淡的印痕,谁会相信那些上面曾流淌着爱情、梦想。
淡淡的,却让人很痛。

喜欢读,心情也被小说中淡然的凄美所迷惑。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9-5 16: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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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你埋头写得小说呢~~~~不会视为珍宝,不拿出来见人吧。

其实这样的情节安排,也很自然,只是张朝阳的心理描写弱了一些。
--  作者:布衣
--  发布时间:2002-9-5 16:5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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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哈,看你着急了吧
说人家不美也没什么嘛,不要不好意思

江月,人家写的多棒,我怎敢出来晃悠?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9-5 17: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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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少在这谦虚了~~~~~`是不是要朋友多吹你几句,才肯拿出来?
快快拿出来吧。
--  作者:相忘于江湖
--  发布时间:2002-9-6 11:5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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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文字就是好,看得美人连连叹气,轻轻叹气。

大热天罩着布衣做什么?见不得人啊。
--  作者:菊菊
--  发布时间:2002-9-6 12: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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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美人,快给英雄敬茶~~~~~
--  作者:洛水寒雨
--  发布时间:2002-9-6 12: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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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好象来晚了!


菊,你的贴好象不是我想要的哦!

违背和约的罪可不轻啊!小心警署的咖啡!
--  作者:燕七
--  发布时间:2002-9-7 20:5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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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快乐,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宝贝,你挺喜欢亦舒的,理由同我一样
--  作者:405162
--  发布时间:2002-9-7 21: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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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辛苦了。
哦,张朝阳是不是在搜弧混的?
--  作者:一路狂奔
--  发布时间:2002-9-8 15:5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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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优雅的美,情节是冷酷的美,很美很美~~~~~~~~~~~~~~~
--  作者:轻不狂
--  发布时间:2002-9-8 21: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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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很典型的女性文字了,心情描述的细致*真。大概此时的那个女子,就是这样的一副心情吧。我见犹怜。 
 还是多一些心情随笔的味道,其实我总觉得用第一人称来写故事,更应该客观一些。太过主观的感觉准确还好,一旦有了个性,就不太容易引起共鸣。
 这样的文字,和昙花是一个路子的,却分明有着区别。前者更现代一些,昙花还是做了点古诗词的味道。 

--  作者:相忘于江湖
--  发布时间:2002-9-8 23:5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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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美人茶来了~看!它又来了!
--  作者:来去如风
--  发布时间:2002-9-14 16:5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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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很残酷。
自以为是的精心导演我想结果是把所有的当事人的心都扎透了。或许结果是每个人都一无所得,唯一能得到的大概只有苏索报复时那一瞬间产生的快感吧。
写得很美,美的是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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