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一个人客栈 (http://www.ygrclub.com) -- 『光阴的故事 』 (http://www.ygrclub.com/bbs/list.asp?boardid=7) ---- 爱情背后的眼睛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43530&id=43530) |
-- 作者:淘人仙子 -- 发布时间:2002-8-27 22:24:30 -- 爱情背后的眼睛 照常,穿那一身洁白,收腹挺胸、拔翠可人、精神十足地走在医院的长廊。 这种形象是我每天工作的职业形象。穿上这一身白色,就没有我自己。这个时候,我就是人们理想中的、歌中唱到的白衣天使。 我总是在这一身洁白中掩藏那属于我的一部分。当然在合适的时候,真实的我会在这层白色里跳跃,象一团温婉的火的幼苗在空气中一窜一窜的露出来。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身边总围着一些友好的人们,大家谈论的一定是非常开心的事情,而且肯定是工作以外的事情。 人们常常会把医院与残忍、血腥、死亡等连系在一起,不少的人惧怕这样一个环境。而我从走向社会那一天开始就走进了这片天地。 是的,这里就是和血和病痛和挣扎和死亡相伴的场所,这里就是死亡与生命的一条分界线,而我就是这分界线上的天使。除了这些,还有更多更温馨更美好的东西,那就是面对这一世界的,穿这一身白色的天使的世界,我的世界。 这里也有爱情、友情、真情,有对生命更深的理解和呵护。 走腹泌外科病房,迎面走来的是他――伯俊,一个英俊得让你迷醉让你悬晕的男人,他是这个病房的副主任医师。 “又来视察了?”他那张脸,永远是笑着的。在我记忆中,他给我的永远是这张笑脸。 我走近他,笑着看他:他的鼻子永远挺拔,他的眼睛永远是又大大的,里面是流动的溢彩,他的睫毛总是长长地撑起,掩饰着那两汪清泉。 “你好些吗?”我轻声问他。前不久他被诊断为糖尿病。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出院了。 “嗯!好些了,现在不用药物控制了。”伯俊推开医生办公室,欠着身子作一个邀我入内的动作。 “哦,领导好!”里面是伯俊的师弟,毕业没几年的硕士生忠,他是伯俊手下的一个主治医生。每次见到我,他总会调皮地开着我和伯俊善意的玩笑。“老情人见面了呀!”这会他又眯着眼睛调侃。 伯俊拍了拍他的背,爽声笑着,我也跟着笑,并不作解释。 “对了,安子姐,我们伯老师常常念叨你,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的哟!”大概是见我们没理他,这小子继续站在那儿播音。 我不言语,笑着看坐在对面的伯俊,他也笑着看我,眼睛替代语言。忠的声音给他脸上涂上了一层淡淡地红润。 “是啊!他在我心里也占着很重要的位置哦!”我的眼睛从伯俊温暖的笑脸,移向那贪嘴的忠,希望这句话能够堵住他的嘴巴。 “是啊!真羡慕你们啊,好难得!” 如此直白如此夸张地把我俩摊在他的面前,忠果真住了嘴。“我先到手术室了啊,你们聊聊!” 看着忠消失在门外的白色背影,我嘻嘻笑起来。 “你今天有手术吧?” “是啊,你不也要工作吗?我们坐一小会。”伯俊的眼睛一直包围着我。我喜欢这种感觉,十多年来,这种感觉从没有淡化过。 从他的病,谈到各自的生活、孩子,各自的一些生活感受和对对方的关心,这是我们每次见面所要交流的话题。但是从不谈对方和自已的妻子、丈夫。这似乎是我和他心照不宣的一种交流方式。 十六年前,我和伯俊同年同月分配到这家省级医院,后来才知道我们居然在同一所大学里,还在同一所医院实习过。只是他学临床医学,我学的是护理;这时,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 刚工作那年,业余时间,我们在一起主办了一份杂志类型的期刊。我主编、组稿兼油印*办等一系列活动,伯俊是个懒散的人,他排在跑腿的队伍里。后来,因当时医院经费有限,这期刊只办了三期便夭折了。 我喜欢跳舞,伯俊就陪着我组织安排舞场,负责音响等,然后坐在音响旁看我跳舞。那年月是迪斯科疯狂的时代,在他的目光下,我成了医院出了名的迪斯科皇后。 迪斯科的疯狂,可以释放我对自己职业不满的情绪和青春期的某种躁动。 我喜欢看书,伯俊就在他的科室为我找了一份安静之地,那时候他在麻醉科做麻醉师,晚上是手术室最安静的时候。每天晚上他烧好一壶开水,把水壶拎到手术室,在里面的那间办公室里等我,我坐下摊开书本的时候,水杯已经在桌上望着我。然后我们一起看书,中途休息的时候,我们聊天或是探讨某个问题。 有时候,他在科室锅炉里弄上一碗粉蒸排骨,或是炖上一碗他家乡洪湖的莲子汤端给我吃。 那样的日子,安祥、平和又温馨。我喜欢这份躁动后的宁静。 可是,没过多久,伯俊开始把钥匙交给我手里,让我先去那里看书,他去得很晚,再过几天就干脆不去了。 我独自坐在那里,心里却没有了那份宁静,习惯了对面坐着他,习惯对面那双温暖我的眼睛。 他从不正面回答我不再陪我看书的原因,记得那段日子他的眼睛一直在逃避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宿舍的哥儿们开始拿他和我开玩笑;也就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他在工作前就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感觉我们之间变得微妙了。 我不再去那个地方看书了。把钥匙还给他的时候,他没做声,也不敢抬眼看我,在那一瞬间,我有些难过。 “安子”活泼的昌,我的同学和舍友拍了拍我的肩说:“伯俊这几天情绪不对,天天喝酒抽烟。” “是吗?”我有些吃惊地问:“他抽烟?” 我知道伯俊不抽烟的。酒嘛,男人不可能一次都不沾的。想象着那个烟雾袅绕下的伯俊的脸,还会笑吗? 心里浮起一丝忧伤。 “他变得有些玩世不恭了。只有你能够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昌继续说。 昌的男友和伯俊是同学,和伯俊住同男单宿舍。 “他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我听着昌的话,只是难过。但我没有起身,我知道了伯俊有女朋友。 没过多久,伯俊牵着他女友在医院办理调动手续,他女友从外地调进医院财务科了。 迎面走过来,远远的,伯俊看见了我,很快他切断视线,侧过身和他女友说话。他拉着女友的手却松开了,紧挨着两个身子拉开了一条缝。走近时,伯俊和他女友一样不认识我,匆匆地他们说话的声音和我擦身而过。 我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二年,我最好的女友葵自杀。二十一岁的生命就这样划上了休止符号。 想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和环境,想着看不见的未来,我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每到上夜班,我的殇情象煮沸的咖啡,又浓又苦涩,漂荡在寂寞、无常的夜空里。 总是在八九点钟的病房,伯俊那张笑脸就会从走廊飘到我坐着的办公室,飘到我的对面我的视线里。 这样的一张笑脸啊,这样的一双眼睛,多少次让我寂寞干枯的心一点点湿润,让我潮湿的心又一点点地爽干。 在那静静地夜里,他只是坐在我的对面,时而笑着给我讲故事,时而默默无言相望着笑,和我共同守护着那片生命树林。 伯俊从没对我讲过他女友帆,我也不过问。 帆由他的女友成为了他的妻子,而我也刚刚走入围城,只是丈夫在外地工作。 一个夜晚,在医院散步的路上见到伯俊。我们独自散步,中途相向而遇。 我们停下了脚步。 “她不希望我报考研究生。”伯俊有些激动的声音。 “为什么呢?”我觉得好是奇怪,一个男人喜欢学习,作为妻子怎会不高兴和支持呢? 我们在一起看书的那些个夜晚,不止一次谈过伯俊报考研究生的事。我的怂恿后他便定了考研的决定。 如今该是他计划和行动的时候了。 “她说我读研后,也许不会或是不能回到医院来。”伯俊第一次向我吐心事,也是第一次对我讲帆。“将来又要面临着调动。” 我们站在住院大楼前一棵大树下,路灯下夜风拂动的树叶带着灯光游动的娇柔在伯俊很淡很淡的笑脸上泼撒着浓浓浅浅的忧伤。我第一次发现伯俊温暖的笑脸里有一丝凉意。 “如果她是你该多好!”伯俊轻轻地说了声。 我没有听见,扭过脸不再看他。 “你好好和她说说,争取她的支持。”沉默了一小会,我对他说。 伯俊终究没有去报考研究生。 不知是医院第几调房了。这次,我搬进了一室一厅的大套里。 住了没几天,出门,无意间抬头,视线正和站在四楼的楼梯间外凉台的伯俊低视的眼睛沾住。 “咦,你住楼上啊?”我兴奋地问。 “是啊,我们住一个单元。”伯俊笑着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垂向我,温暖似一束阳光。 在医院职工宿舍附近,有一个小锅炉,职工每天早、中、晚三次可以去锅炉提饮水的开水和洗用的热水。免了在家煮烧的麻烦,还能节约燃气。 所以医院每个职工家里都有商场最大号的水壶。我也不例外。 我天黑了去打水的时候多。因为那时候,家务忙得差不多了,孩子也安静了。 有好多次,正在锅炉旁打水的我,看见灯下模糊的伯俊远远地提着水壶走近。 “等我!”他制止准备离去的我。 等他的水壶满,待我还没缓过神来时,他已经提着我和他的水壶,已经迈开了步子。 看着前面路灯下悠长的伯俊的影子,我还是看到了他那一双含笑的温暖的眼睛包绕着我。这时候,我疲惫的心,沉浸在一股温暖里洗漱,游动,舒展。 好多次,我象个被照顾的、依恋的孩子就这样踩在他路灯下的身影里。 水壶放在我家门口,有时候他不说一句,有时他会说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便不回头地踏上楼梯。 我相信此刻他一定能够象我感受他的眼睛一样感受这须臾间我的视线一直牵随着他,即使是脱离了那缕视线,那一丝温暖一定还会停留在心里,增厚、填充和漫延,直到成为一片春色永远种植在心里。 好多年后,才知道我能够住进这套房,全是伯俊托人的安排。他只是想能够照顾我一些。 他从没告诉过我这些,我也从未对他表示过我知道我明白这些。 很多的东西,我们各自在心里体会。无须言语,无须回复。 我和伯俊之间,交流方式最多的,就是眼睛和微笑。我们之间所有如同“约会”的场地,都是从未有意安排和预约的那种随遇而“安”。 我们没有过拥抱、没有过拉手、没有过任何与爱情相关的肌肤之亲,可是我们之间却一直流淌着一条真情的河,它好象从未穿越过爱情,却更象是躲在爱情背后的眼睛。 “你瘦了好多,”我不舍他那双温暖的眼睛,看着他说。“你要多注意哟!” “是啊,我现在每天晚上出去走一个小时。”伯俊呵呵地笑。 “女儿很乖吧?”我问:“好象长得好高了吧!” “是啊,一米六六了。”伯俊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他有十四的女儿。 “她的作文相当棒,经常在班上作范文。”伯俊停了一会,微笑的眼睛在我的脸上拂过一层又一层,补充说:“和你小时候读书一样。” “嘻嘻!”我轻松地笑。我看到生命的延伸,我感受到了亲情的弥漫。 “你该去手术室了。”看着他那一身的白色,我又把自己装回到那一件白色工作服里。 [/color] ![]() |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8-29 9:06:51 -- “我们没有过拥抱、没有过拉手、没有过任何与爱情相关的肌肤之亲,可是我们之间却一直流淌着一条真情的河,它好象从未穿越过爱情,却更象是躲在爱情背后的眼睛。 ” 感动。 |
-- 作者:刀兄 -- 发布时间:2002-8-29 17:49:23 -- 我们没有过拥抱、没有过拉手、没有过任何与爱情相关的肌肤之亲 你该去手术室了。”看着他那一身的白色,我又把自己装回到那一件白色工作服里 有问题。好象有矛盾。什么叫把自己装回到那一件白色工作服里?既然不摸不碰的。脱衣服干什么?人体素描?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的思绪是不是有点太奔放了? |
-- 作者:所以然 -- 发布时间:2002-8-30 10:35:55 -- 哈哈哈, 我觉得楼上的,真是心思不寻常, 也难为你看的这么细了,想的这么歪了。 另,君哥是什么意思? |
-- 作者:刀兄 -- 发布时间:2002-8-30 18:54:51 -- 朋友抬爱。给个君哥和刀兄的称呼。并不是为了上网专门费心劳神想出来的网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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