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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布衣commoners
--  发布时间:2002-8-19 15:31:59

--  [原创]一个人(全文)
一个人

第一章 学会忘记
1
我问,
什么东西只能在天边?
梦吗?你吗?
有什么是握得住的,
有什么是必须放手的,
有什么不能拥有,
有什么拥有了也不快乐……

你说,
如果梦只能在天边,
那么现实要比梦温暖的多;
如果我只能在天边,
那我就是天边的星星,
在你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思念;
自己要把握得住,
是负担要懂得放手,
永远永远不能拥有,
承诺拥有了也不快乐……
2
星座书上,处女座和巨蟹座是绝配。依人也.是这么想的。
“你也信?”艾尼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只怪物。依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导序的人,星座书上的这些速配她从来不正眼瞧一下。
“可是真的是这样啊。我和木可就是这样啊。”依人一脸无辜。
“我想你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艾尼边作面膜边漫不经心地说。
是的,自己太幸福了。和木可从相识到相恋,她一直被当作公主般宠着,护着,爱着,他为她挡住一切烦恼,仿佛她的世界永远是晴天。一切好的太不真实了。
人就是这样,无论太好还是太坏,只要是接近极限,就总忍不住要怀疑。

从小到大,依人就是个处处要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小时候,别人玩拼图游戏总是先拼外面的一部分,她却喜欢从人物的眼睛或从风景的一部分开始向四周拼。参加工作后,大家都在羡慕她在银行找了个“铁饭碗”,她却毅然辞职,买台电脑回家当上了sohu一族:偶尔写一两首歌,偶尔客串当记者,靠着不多不少的稿费过日子。每当她捉襟见肘的时候,木可总会及时赶到。
“几天没见,怎么又瘦了……”木可打开饭盒,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做的菜,“有多久没吃正餐了?”他的语气里有些埋怨。
“减肥嘛……”依人狡辩道。可眼睛看到那么多美味,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块尝。
“慢慢吃……别咽着了……。”他望着依人,眼里满是怜爱。这个女人是他用了三年的生命来呵护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
依人冲木可扮了个鬼脸,继续埋头苦干。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嘛!”木可装作很生气,可语气里还是满满的爱意,“这么不爱惜自己。”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依人从来就是不做家务的。母亲曾试图改变她,她竟理直气壮的说:“干吗要我做?将来可以请保姆嘛……”任性和蛮横流露于表。
所以依人是幸福的,她在生命之花最初绽放的时候,遇见了世界上最勤劳最有爱心的话讲,并牢牢将他绑住。此生如此,夫复何求?
“你不能去学坏,你不可以不太乖,我不能太宠爱,我怎能不宠爱……”矛盾的温柔里是一个人全部的爱。木可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溺爱她,宠坏她,可那种爱,就好像一辈子也给不完的一样,让他不断的给,不断的满足。
Forever give .
3
“我要走咯,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饱一顿饥一顿……听说今晚要下大雨,记得关窗……”木可在门口叮嘱依人。
“嗯嗯嗯。”依人不断点头,“知道啦,走啦,88。”
关上门,急忙跑到窗口,焦急地等着那个背影出现。然后看见木可回头向自己招手,然后再看着他消失在拐弯处。心里是满满的欣喜,满满的满足。

回到家里,木可就匆匆上线了。打开QQ,依人的图像果然亮着。
“小猪猪,又在上网阿……”每次,木可都是这样叫依人的。
“呵,大猪,来啦。”依人也不甘示弱。自己不过是有点婴儿肥,有点没方向感而已嘛,哼,干吗这样说我。
“哈哈,怎么又上网了?别上了,去学些有用的东西……老是坐着会胖的……把你的作品整理一下出版……别整天无所事事的……”木可一直在鼓励依人出书,可依人每次都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木可知道,依人心中总有那么一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下了QQ,才发现已经6点多了。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木可皱了皱眉头。想想刚才的聊天,除了和依人“打情骂俏”之外,其它时间都浪费在一些无谓的聊天上了。这样实在太浪费时间了。索性,木可把QQ删掉了。反正和依人还可以用MSN联系,这样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事上。更何况MSN比较清谈,从功能、界面等方面都胜过腾讯QQ。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对了,忘了说了,木可是个长头发的男子,正经营一家网络公司。不穿牛仔裤,只穿休闲裤,不喜欢吃西餐、肯德基、麦丹劳。一个温情又不是霸气的人。


4
木可下线后,依人也下线了。
认识木可,源于风的介绍。风发给依人木可的个人主页网址,看了之后,依人愣了半天。汕头这个地方竟有这样的人才,她连忙加了这个人为好友。风提醒她,必须说明是他介绍的,否则木可不会随便加别人为好友的。依人当时想,这个人好傲啊。
聊了几句后,依人发觉这个人其实还满不错的啊。大家都说着一些客套话,一个称赞,一个谦虚。

第一次聊过后,依人就忘了这个人。以后上线,看见图标亮着,却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重新记起这个人,依人和木可已经间接合作过一次了。那时候,依人是一份校刊的主编,和风合作编了一本校园文学作品集。为了作封面和设计广告,风向依人提议找木可。看了木可的设计后,依人叹为观止:简单而流畅的线条,主题马上显现;温情而柔和的画面,对梦想和青春的憧憬一下子渲染开来。这样的人,该是个温情的人吧。
后来上网再次遇到木可,依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Hi.”
“Hi,听过badman吗?”木可问依人。
“没……很好听吗?”依人问。
“嗯,很好听。”

后来,他们开始用msn聊天。从音乐,到人生,到爱情,到木可对依人说:“你现在的心情,应该去听万芳的true colour”,依人发现,她已经把这个幽默风趣的男生当作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心情不好,或者有什么麻烦,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木可。而木可,也总是在依人最脆弱的时候,守候在她身边。
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不是爱情,却比爱情更让人容易沉溺。如果是爱情,依人至少会懂得必须付出。可是面对这样一份温情,却变成了一味的索取。
直到后来他们相恋,依人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喜欢和欣赏的人应该就是这种温情又不是霸气的人。可是,理想中的情节总是美丽的,而现实中上演的却粗糙许多,爱上一个人也比喜欢一个人残酷的多。
曾经再怎么刻意地安排,最终也敌不过时间的慢慢侵蚀。曾经以为这一辈子只会和爱的人在一起,最终却还是在被爱的怀抱里。
5
再次遇见风,依人的心已经平静多了。
“你,还好吗?”风双手插在裤袋里,淡淡地问。
可在依人眼里,这已不过是一句敷衍的话。原来他们之间已经走到相对无言的地步了。可是自己却已不那么悲伤,只是有些悲哀。
依人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最爱的人,他依然那样骄傲,那样不羁。
他们的身边,车马如流,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相干或不相干的人,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眼神间暗暗的交流。
这样的重逢,依然也曾幻想过无数次。以为一定会轰轰烈烈翻天覆地,搞不好会旧情复炽,可真正面对,才发现很多东西早就被时间淡化了。
“我很好。你呢?”依人也淡淡地说。即使不成情人,做朋友总该可以吧。
风耸耸肩。这个动作,也曾经是依人所熟悉的。只是如今,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无奈。
依人忽然想伸手抚摸那张曾让自己迷惑的脸,她想着就做了。那张脸还是那么英俊,那么迷人,那么忧郁,依然让人欲罢不能。可是……这张脸可曾属于自己?不,从来不是。
那一刹那,依人忽然醒来,猛地抽回手,跑开。
身后,那是个不曾属于自己的人。

风,确实就是一阵风,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可是,他却在依人的生命里投射下太多阴影。

与风分别后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忽然想起那只风用过的笔,那只被自己用红绳紧紧缠绕的笔,她把它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个木盒里,然后郑重地铺上我最喜爱的白玫瑰。最后放在柜子的最深处,也放在心的最深处。很久很久,不去碰它。甚至就要忘却。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邂逅,却揭开了某些早已翻过去的东西。
依人急忙起身翻出那个盒子,打开,昔日玫瑰的余香早已不再,只留下满目的苍凉。
原来曾经再美丽也终要枯萎,那一片片艳丽不再芳香不再的花瓣,那已呈枯黄的脉络,不过是要再一次尖锐的告诉我这个事实。
胸口,一直痛着。

以前的心情是:
算是怦然心动
在你我擦肩的一瞬间
爱情的花朵掉了一地
我应接不暇
蝶随花飞,花因风落
我们在彼此的世界里轻轻走过
如果你不相信月朗星稀的定律
我可以为你证明一切
毕竟爱过

现在的心情是:
他们说
这样爱你不值得
我说
只怪时间走得太快
翻过去的是岁月
翻回来的却已成历史
他们说
我的付出应该让你知道
我说
只怪自己没有勇气
忽然发现我那样爱你
爱到害怕失去你的笑容
他们说
要放手就一定要绝决
我说
一定会
我总以为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
哪怕是要自己放弃
但请允许我怀疑
一个不幸福的人怎样给别人幸福
也许爱情里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付出.
我的多情,让你无情
如果有一天我放手也不是因为要你幸福,
而是因为你不能给我幸福,
我需要自己去寻找.

很多东西,早已不同。

6
文章给老总发过去,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依人忽然开始思念木可的体温。
带上木可家的钥匙,依人坐上了去木可家的公车。
进门后,依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木可。
木可正在做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着了。
“小猪猪,饿啦……怎么了……”木可感觉到背后的这个女孩在抽泣。
依人摇摇头,只是紧紧地报住木可,像抓住一块救生的浮木,紧紧的抓住,不能放手。
木可转过身反抱住依人,“小猪猪,怎么了……”他托起依人的脸,那是张被泪水打湿了的脸。木可心中一阵痛。
木可刚认识依人时,依人总是会抱着自己在角落里哭。那一天,当看到依人在昏暗的角落里拼命的忍住不断掉下的眼泪的那一幕,木可就在心中暗暗下决心,要保护她一辈子。只是木可知道,自从那件事后,依人心中一直对这个世界有很大的不确定和不安全感。
此时此刻,他唯有紧紧的保护依人,生怕她在不经意间溜走。
彼此紧紧抱着,好像要把自己塞进对方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忽然,两人闻到一阵烧焦味。
“天啊。”依人叫起来。鱼烧焦了。
两人都忘了关炉火。
看着冒着浓烟的铁锅,依人忽然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会做饭的男人,自己怎么可以让他担心呢?也许自己连哭泣的借口都没有,他那样爱她,她这样幸福。
“哎,我的杰作……”木可装作很可怜地说。
“我们出去吃吧。”依人提议。
“好啊,去‘味千’吧。”木可说。

“味千拉面”馆,是木可和依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还没相恋。
那天晚上,依人和木可用电话聊天。
“我前几天做梦时梦到你了……”依人说。
“梦到我?这么想我……乖……那我长的什么样啊?”木可笑得腰都弯了。
“真的……但看不请你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高高瘦瘦,头发比风短……”依人还要接着说,却被木可的笑声打断。
“头发比风短?哈哈……”
“为什么笑?难道你是长头发的?”
“呵,你怎么会认为我的头发比风短,你认为我和风是同类?”木可没有正面回答。
“说啦……你真的是长发的?”
木可一直没有直接回答,但依人已经有了好奇心。
“我要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用真名的哦。”依人威胁他。
“啊?用真名?不要拉……”木可慌了。
“哈哈……怎么,难道你有女朋友,怕她误会?”依人幸灾乐祸地说。
“不要拉……用笔名拉……”木可苦苦哀求。
“呵呵……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嗯……请我吃肯德基!”依人扬着头,胜利地对另一端看不见的他微笑。
“好……你要吃什么都可以……肯德基、麦丹劳不好吃……”他依旧不愠不火地说。
“怎么,反悔了?那就去豪客来……去吃牛排……”依人急忙接着说,生怕他反悔。
“你喜欢吃那些?不如去‘味千’吧。”
于是约好了时间、地点,木可用一顿饭赎回了名字。

这次旧地重游,两人找了上次坐的那张桌子,幸好还没被占去。两人点了两份拉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依人忽然说:“大猪,一会儿我要帮你洗头。”
“啊???”木可心想,完了。

果然,回到木可家里,依人就开始张罗起来。
她做着在理发店里学来的那几招功夫,一会儿捶捶,一会儿揉揉,一会儿问舒不舒服,一会儿问痛不痛。
木可的心一直吊着。不过坦白说,依人的那几下确实很舒服,木可忽然有种想睡一会儿的感觉。但他拼命地提起精神,因为害怕依人会有什么突发奇想,搞不好把他的头发给剃了。
“对了,我的那篇小说写了好几页了……我把你写得好好~~~~~~绝对是个理想情人。”依人在邀功。
每次听见木可在耳边唠叨自己出书,依人就烦死了。最后没办法,答应他写,但只放在网络上。
“啊?那你不怕我被抢了?”木可笑笑的说。
“我才不怕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依人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
“哼。等你的文章写好了,我就把头发剪了。”木可赌气说。
“不要阿……”依人停下来哭着脸说。
“偏要!”木可不理她。
“那我也把头发剪了。”依人也赌气,停下手,身子转向另一边。也不理他。
“那多可惜,你的头发都到腰了……”木可拉拉依人的袖子。
“要你管!”
“……”木可无话可说。
“好啦好啦,你不剪,我也不剪,ok?”木可妥协。
依人笑了笑,“好啊,不许反悔哦!”

洗完头,坐在沙发上,木可的头发被依人不停的弄着。
依人深吸一口气:“好香……这是我洗出来的香味!要有奖赏的哦!”
“什么嘛,明明是洗发水的香味……”木可大叫。
“才不是呢……只有我洗的才有这种味道……”依人边叫边用力擦着头发。
“好好好,说不过你……别太激动……”木可的头发瞬间变成鸡毛一样,只好求饶。

那是幸福的味道,即使过去许多许多年,味道也是不会失忆的。


7
我们总是从学会感动,学会爱,学会容忍、体谅,到最后学会遗忘。遗忘?
好残忍啊。
可是遗忘却是最终的必然。
就好像自己。就好像乐琳。
昨天依人接到乐琳的电话,说她要去国外了。
这样也好,至少不必每天面对那些伤心的人和地方。

那一天,乐琳提着蛋糕提前回到家中,想给林佳过生日。
在门口,乐琳敲门。
过了15分钟,依然没人开门。乐琳觉得奇怪,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网上泡
mm的。忽然听到里面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她一下子明白了。于是冲着房里的人大
喊:“林佳,我给你们10分钟时间,马上消失,否则我打110。”然后去逛街。
10分钟后回来,门没锁,看不到人和陌生的痕迹,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若
有若无的桔子香水味。
忽然一下子崩溃了。5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一瞬间的贪欢?
隔壁的那个男生打开门,倚着门看了一会儿,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递给
乐琳,然后回到自己房里,关门。

认识林佳时,乐琳才16岁。
那年,林佳高二,乐琳才初三。
乐琳刚入校的时候,恰好有一场校园才能大赛,林佳在那场大赛上演唱了一
首自己写的歌“木鱼和金鱼”,乐琳听后大叫:“Andy……Andy……唱得好象
Andy阿……好好听……”

后来,乐琳和艾尼在校门口,忽然发现那个“Andy”在喝汽水,于是两个人
大叫“签名,签名……”争着要林佳的签名。
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以后在校园中相遇,乐琳会叫他“金鱼”,而林佳每次都会用很机械的声音
说:“喂,拜托,我是木鱼……”
后来,慢慢变成林佳主动和乐琳主动打招呼。

一天中午,乐琳在学校出板报。
“Hi!”林佳忽然从校门旁冒了出来。
“Hi.”乐琳吓了一跳,看了看手表,12点多了。
“好巧啊!”林佳笑了笑说。
“是啊,好巧啊!”乐琳晃了晃手中的手表。
林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送你吧。”

“对了,明天我要去买cd,你能陪我去吗?”林佳问。
乐琳当时也没细想,就说:“好啊,正好我也要去买。”
“你喜欢听什么歌?”
“嗯……一些经典的抒情歌吧……比如,yestday once more,secret
garden,等等……”
林佳听了,欣喜的说:“我也喜欢secret garden,很好听……”

第二天,乐琳和林佳一起去买cd。
林佳最后挑了一张secret garden的精选专辑,在快到乐琳佳门口的时候,
塞到乐琳的书包里,说:“送给你。”转身就走了。
乐琳莫名其妙,只是隐约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意思。

再后来,他们用书信联络;然后,林佳向乐琳表白;最后,林佳把脖子上的
项链送给乐琳,乐琳接受了。他们开始交往。

就这样,从中学到高中,到毕业,他们一直相互依靠走过。可如今,才刚毕
业,就看到这么血肉模糊的事实。
不,也许在很早以前,林佳就开始背叛了,只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可
能对面那个男孩知道的,也比自己多。
原来一直以来,最傻的竟然是自己。
可是多么不甘心。

第二天,乐林马上打听到了和林佳在一起的那个女孩的名字、电话,约她出
来见面。
她们本来是约好在靠门的第一张桌子,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乐琳只是订下
了那张桌子,然后坐在另一个可以看到那张桌子的地方。
“奇怪。”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来?难道怕了?
乐琳在心中暗喜,一下子,自己从一个弃妇变成了一个胜利者。她优雅地拿
出电话,从那个名牌皮包中拿出手机,优雅地按了一个键,拨通了那个女孩的电
话,然后优雅地拿到耳边。
就在同时,后桌的手机呼天抢地响了。
乐琳回头,那是个清秀的女子,然后电话里传来她轻轻的“喂”。
原来,那个咖啡厅有两个门,她们相约时没说好哪个门,刚好winter告诉那
个女子这张桌子被订了,于是她就坐到了另一个门边。

原本想彻底地胜利,却彻底的输了。
那个女孩明明是第三者,却比自己更理直气壮气高趾扬,她抱着必胜的心态
来,而自己却那样卑微和不确定,心态不同,能不输吗?

好了,自尊地走吧。乐琳在心中暗暗地说。
机场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是为自己而来。
她是那样骄傲,骄傲得连在依人面前坦露失恋的勇气都没有。依人了解她,
所以也没勉强,也不去安慰。安慰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加深痛苦。
人们只知道死了的人不能复生,却忘了死了的心也不能重来。心都死了,留
着肉体,那也只能渐渐腐烂。

我们在爱中苍老。
8
“依人,你搬来住吧。”木可抱着依人说。
“好啊。”每次依人都这么回答。但却没有真的这么做。在她看来,一旦生
活在一起,就予诺了一个新的开始。她还没有准备好。最近几天家里借给朋友住
了,她只好暂时先搬来。
木可对依人没有要求。他们只是相拥在一起。
第二天醒来,木可又“梦游”到了沙发上。
“大猪……又梦游拉……”依人脸上满是坏坏的笑。
“呵呵……”木可抓了抓头发,“上班了。”
然后就把早餐、午餐都做好,依人要吃时,只需要在微波炉里热一热。
临出门时,木可在依人额头上深深一吻。
“我走了,小猪猪,记得起来哦。”
“嗯,大猪拜拜。”

木可走后,依人就会马上起床,看看每天的菜在不在。她是那样不确定,不
确定平凡的自己会被这样爱着。然后两只手紧紧握住手中的牛奶,对着镜中的那
个人傻笑。
吃完早餐,依人换上一身休闲服去逛街。
现在时间还早,人不是很多。依人喜欢这种感觉。自己永远是旁观者,不参
与,也不被*迫。
手机忽然响了。
“依人……”电话那端传来艾尼的抽泣声。
“艾尼,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啊?”依人皱了皱眉头。
“依人……我在你家楼下。”
一个美丽的早上,就这样没了。

“艾尼……”远远就看见有个人坐在楼梯口。
“依人……她不要我了……”艾尼花着一张脸扑了上来。
啊?怎么美好的一天才刚开始就遇上这种倒霉事?

在艾尼断断续续、夹杂着抽泣声的谈话中,依人总算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几天艾尼脸上冒出了几颗痘痘,本来是无伤大雅的,但艾尼却紧张
的要死。恰好俊峰要参加个同学会,艾尼死活不肯去。俊峰好说歹说就是她不
肯,索性撇下一句话:“随你!”然后就不理她了。
原来,只是一场闹剧。
解铃还需寄铃人。只好把俊峰约了出来。
本来依人还担心会不会刀光剑影,没想到……

“早上没吃啊!”艾尼嘟着嘴说。
“啊……好吃……”这家咖啡馆有卖早餐。
“多吃点啊……谁叫你那么坏,惹人家生气”艾尼还是嘟着嘴。
“好啦……老婆大人……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俊峰求饶。
艾尼“扑哧”一声笑出来,“别吃太快了……慢慢吃……”
天啊!依人真想一头撞死。
怪不得人家说,世上无神仙眷侣,只有柴米夫妻。柴米夫妻柴米夫妻,顾名
思义,就是要为柴米油盐之事争吵的夫妻。

好好的一天就这样过了一半;匆匆忙忙赶回家,面对桌上的菜,已经吃不下
了。
真可惜,今天的沙拉真好看。上面用水果拼了一个猫脸,还有一个柿子,白
的是白的,红的是红的,拼得十分漂亮。
倒掉了真可惜,只好送给了邻居。
然后上网。木可已经在线上了。
“小猪猪……吃饱了吗?”
依人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啊?你把那盘沙拉送人了?”
“怎么了?”
“没……没怎么。”

第二天早晨,依旧是温情的告别,附送美美的早餐和午餐。
只是今早,木可的吻似乎有些犹豫,不那么坚定了。
门关上后,依人急忙爬起来。
还好,一切都没变。
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9
晚上吃饭时,木可告诉依人,晚上丫丫要来做客。
“丫丫?真的?太好了……好久没看见她了,不知道变漂亮了没?”说到这
儿,两人忽然都笑了。
那时丫丫才5岁。她和木可的哥哥嫂嫂来做客。
当大家在客厅谈笑风生时,只见一个侏儒蹦了出来:头挂在木可那间大衬衣
上摇摇晃晃,袖子拖到地上,活像潮剧里那种老是喜欢一下子收回长长的袖子一
下子又把袖子跑出去的角色。上衣的下摆擦着地板。
丫丫一布一晃地走了过来。就在大家目瞪口呆时,“怦”的一声,丫丫应声
倒下。
先是静了一会儿,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现在的丫丫都已经快8岁了,也不知道怎样了。
门铃忽然就响了。
“我去开门我去开门……”话没说完,人就飞奔出去了。
“呵,小傻瓜。”木可看着那个焦急的背影,笑了笑。那是一种充满怜爱的
笑。这个女子,这个让人怜爱的女子,真是的……怎么能让我爱成这样呢……


“丫丫……”只听见依人的一声尖叫。
“天,世界末日了。”木可知道,今晚不狂欢到那两只珍稀动物睡着,自己
也甭想睡。
“木可,出来……”
木可深吸了一口气。唉,这一天不是早就等着了吗?上吧。
“丫丫啊,长大了……变漂亮了……”木可刮了刮丫丫的鼻子。
“那还用说!妈妈说了,我是最漂亮的!比爸爸妈妈都漂亮”果然和依人是
同类。
“哈哈……”大家一笑了之。童言无忌嘛。长大后的人们都怀念童年时期,
不就是因为怀念那颗纯真的心吗?
只不过,成长是必然。在成长中,要想保持一颗纯真的心,太难,也太危险
了。现在的人,谁还愿意真正掏心?


第二章 Right Here Waiting
1
朋友终于要走了,依人要搬回去住。
在整理行李时,忽然找到了一本心理测验的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依人把
书翻到了91页。
那是一个关于爱情圆圈的游戏。用一张纸巾,想着你最心爱的人,裁成八
块,再搓成长条,然后把纸条的两头两两相接,就能得出你与某个人的缘分。
做这个游戏时,依人心中默念的,是风的名字。
依人做了两次,都是两个分开的圆圈。
原来早已注定相遇无缘了。
那与木可呢?
依人不敢试。幸福是不该轻易质疑与实验的。一旦质疑,就会好像全世界也
都是假的,最后,也许原本真的幸福,到最后也会瓦解。
依人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愿相信那个不知会有什么结果的游戏。

终于回到家了。家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怎么变,只是沙发上的抱枕少了一
个,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了。
躺在那张白色的双人床上,依人抱着一个枕头就睡了。
梦中,依人梦到自己骑着一匹骏马,后面坐着一个摄影师,怀中竟还抱着一
座维纳斯的雕像……周围是一片白茫茫……依人看不见任何人的表情,只知道梦
中的自己在草原上狂奔,隐约可以看到他们身后的房子被远远地抛开了……
忽然醒来,依人急忙翻开一本解梦的书。房子代表家事。她竟然抛弃了家?
莫名其妙!依人想。虽然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从来不咸不淡,但也不至于闹到
这种地步吧?!
于是依人倒头又睡着了,那个梦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这一次,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电话按时响了起来。
朦胧中依人拿起电话:“喂……”
“小猪猪……起床了……”电话那头传来木可温柔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任是谁都忍不住要撒娇。
“嗯……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会儿……”依人揉着惺忪的眼睛说。
“哈?天还没亮?哦,我知道,是我还没把太阳给你送去……我要送去了
哦,你要注意接收……”
依人于是在心里暗暗说:那我的世界就永远不会黑暗了。因为永远有个人能
把心中的太阳及时地送到。

迷迷糊地爬起来,冲了一杯咖啡,心中装着淡淡的欣喜,所以连黑咖啡喝起
来也是甜丝丝的。
就在依人沉浸在那种满足的心情中时,电话忽然响了。莫名其妙的,依人心
一惊。
“喂?”
“……”电话那头是沉默,只听见粗诳的呼吸声。
“喂?请说话!再不说我挂了!”
“别挂……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风嘶哑的声音。
“风?你怎么了?”
“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见你。”

酒吧里一片喧闹,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歌,舞池中的那些人鱼扭来扭去。依
人从来都不是来这些地方的人。
风告诉依人他在这里。
吧台上风一脸憔悴,只是不停地喝酒。
“别喝了。”依人走上去一把拿开风的酒杯。
这就是那个曾经让自己爱的忘记自我的男人吗?是吗?他是那样骄傲,那样
不可一世,除了为了一个死去女孩,他还从未这样过。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就要
放弃的时候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来?我本可以平静的离开你的
阿……
依人忽然间就心痛了。
风抬头看了看依人含着泪的眼睛,一下子就倒在了依人的怀里。
“风?你醒醒……风……风……”依人抱着风,无力的喊着。

依人和风的朋友一起把风扛回家。从他的朋友那儿得知,风被人陷害了。
“都是那个台商太奸了,骗风签了那份合同,不止没赚钱,还白白赔了300
万。”风的朋友义愤填膺地说。
依人懂了。对于风,这种看似弱智的失败太难承受了。他很少失败。
“现在还有办法挽救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看如何帮他。
“有,就是再拿回那份合同。”
“……那个台商叫什么名字?”
“陈以平。”
2
拿起电话,陈以平的号码已经在心中默念了好多遍了。
深吸一口气,依人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请问陈以平在吗?”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我是依人。”
“依人?”
原来,依人和陈以平以前是中学同学。那时候陈以平曾追过依人,但却被依
人装疯卖傻的敷衍过去了。后来,陈以平去了台湾,他们就没有再联络了。
想不到,不只现实的离别是粗糙的,现实中的相遇,也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完
美。
“我们还是找个时间见面聊吧。”

放下电话,依人把全身缩到一个角落里。没有哭泣,只是紧紧抱住自己。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他是什么?他不过是个与自己早已无
关的人。为什么还要帮他?不是早已决定自尊的走开了吗?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卑微。爱得说不出口,爱得不忍心失去风的笑容。
而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依然只能卑微地在角落里舔着伤口?不是已经很幸福了吗?
不是已经决定被爱了吗?不是都说好了吗?
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过天。这样有多悲哀?
而这样对木可太不公平了。今晚的一切,该如何向木可说明白?又有什么好
说的?难道告诉他,自己要放弃一个爱自己的人,而去追随一个风中的梦?
那天晚上那张忧郁的脸,像个影子一样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依人失去了
思考的能力。
怪不得那天晚上作了那个梦……原来是预言……我放弃的确实是一个家……
一个一定能让自己幸福的家。和一个一定能让我幸福的人。
依人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痛欲裂,竟然感冒了。
原来心理上的疾病和身体上的疾病一起来的时候,是那样的痛不欲生。
电话又响了。
“喂。”
“小猪猪,起床了……”果然是木可。
“嗯……”依人的声音有点变调。
“小猪猪……你感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焦急。
“木可……晚上8点,我想找你谈谈。”

“小猪猪……”木可打开门,想抱住依人。
依人本能地回避了。木可忽然愣住了,气氛很尴尬。
依人从木可身边走过,坐到沙发上。
木可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低着头,双手交叉着,一语不发。垂着的头发后
面是他担忧的脸庞。
依人深吸了一口气。她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提出分手。离开是必然。她不可
能一边在风的身边一边再接收木可的爱。木可没有必要的等自己。让一个人守着
一段无期的约定,这太残忍了。
依人先说话了:“木可,我们分手吧。”
木可出乎意料的平静:“为什么?因为风?”
依人猛一抬头:“你都知道了?”
木可抓了抓头发,往沙发背上靠,苦笑:“你忘了吗?我和他曾是好朋
友。”
依人沉默了。原来这个爱自己的男人原来什么都知道,却不曾提出任何质
疑。
“对不起。”唯一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木可站起来望着窗外,悲哀地说:“你的心当真只能在风身边吗?我以为这
么久了,你的心总算可以为我停下来了。”
“对不起……”依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够了,什么都不必说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依然那样让自己心疼。“记
住,永远不要后悔。”
是的,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但是至少能不后悔曾被爱过。她
已经足够了。她太了解自己了。如果风不能幸福,自己也是不会幸福的。
“再见!”这一分别,再见面,也许已经是不同身份不同地位了。
“再见……等一下,你还记得那天那盘沙拉吗?那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怪不得那天木可会那么紧张,而隔天木可的吻竟然会有些许犹豫。原来不是
自己多心,而是自己错过了。
那真的是一生(牲)一世(柿)啊。错过了,就不再了。
“注意身体!”木可说了最后一句话。也许以后,再也没有理由说这句话
了。

昨天是情人,今天是情人,明天呢?也许形同陌路了。

3
离开木可的日子,依人每天都借酒消愁。
每次喝酒都会想起,在她离开风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曾是这个样子。一次一
次,都是木可拿开了酒杯。

那一天,依人打听到风要参加一个网友会,于是偷偷报了名。
进场后找了半天才找到风,满心欣喜的走过去,却听到:
“依人?哦,是我的一个朋友。自以为文章写得很不错,我觉得不怎么样
啊?她太自以为是了。”风的声音尖锐的传入依人的耳中。
依人微笑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气氛忽然凝住了。风回头,就看到一脸惊愕的依人。
“Hi!”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依人很快就微笑地向风打招呼。
“Hi!”
“我那边还有朋友,我先走了,失陪。”依人优雅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依人整晚都在和别人喝酒,一杯接一杯,别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那几句话像针一样狠狠地刺着她的心。刚才她不过是在装作不在乎,装作很坦
然,这样才不至于在风面前失了自尊丢了面子。
至少还可以骄傲地离去。
忽然酒杯被一双有力的手拿开了,是木可。
“我送你回家。”木可不由分说地把她抱上车。
在木可怀里,依人感觉到,那是个安全的怀抱,在这个怀抱里,她不会把自
己给丢了,心也不会迷路。于是就把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自己说:“木可,你喜欢我吗?”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木可说:“我喜欢。”

那件事之后,依人不愿再写文章。他们也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依人常
背着木可偷偷喝酒。酒精会让她睡去,暂时停止思考,死死地睡去。
终于还是让木可知道了。
“为什么?”木可很生气。那是他第一次向依人发脾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阿……不喝酒我睡不着……”依人哭着说
抱歉。
木可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女孩。她的心痛在她怀中蔓延着,他被感染了。那
是一种病毒,他却勇敢地接受了。
那一晚,没有喝酒,依人就在木可怀中安静地睡去。
从此以后,依人开始迷恋上那个香香的,暖暖的怀抱。
“为什么你的衣服这么香啊?”依人有时会傻傻地问。
“呵,傻瓜,是你的鼻子香阿……”木可刮了刮依人的鼻子,笑着说。

如今,一切都变了。
艾尼说:“依人,你是自作自受。这么好的男人现在到哪儿找啊?你烧坏脑
子拉……”
是的,最白痴的人就是自己。莫非这样的结局,从依人把那盘“一生一世”
送给别人时,就早已注定?
4
今天,依人和陈以平约好了在他家共进晚餐。
依人本来很犹豫,但是想,自己有求于人,还能怎样?

“依人……好久不见。”进门时陈以平给依人一个拥抱。
依人躲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

“来,先吃饭。”
那天,依人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工作服。
“嗯,这件衣服很好看。虽然只是工作服,但穿在你身上就是这样的得
体。”
他们聊起了以前的事。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是班里最漂亮的。好多男生都暗恋你。”陈以平笑着
对依人说。
“是吗?”依人避开他的眼光,“都忘了。”
“也是,那些小男生你从来看不上眼。连我也被你拒绝了。”
依人装作没听懂。
“你还是要装傻吗?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了,我不想再放开你。”陈以平忽然
抓住依人的手,抓得很近。
依人本能的要抽回手,却感觉被抓得很痛。索性也不挣扎了。今天的目的就
是无论如何要拿回合同,多大的牺牲也无所谓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陈以平依然抓着手不放。
“我怕什么?从决定来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失去了?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只要你肯把合同给我,我可以陪你玩玩……”依人尽量说得很轻松,很不介意。
“……你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你变了……是为了风吗?”
依人耸耸肩,不置可否。
陈以平点点头:“我懂了……”,然后把合同仍在依人面前,“你走吧。我
不想再见到你。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与其这样,我宁愿我们还是朋友。”
依人拿起合同落荒而逃。
跑了几十米远,依人忽然想起什么,又跑了回去。
“不要告诉风,一定不要告诉他。”
陈以平点了点头。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了。
“谢谢。”依人再次转身跑开。

终于跑到了一块空地上。依人静静的流下了眼泪。
刚才那句谢谢是什么意思?谢谢他的怜悯、仁慈、宽厚?谢谢他没有占送上
门的自己的便宜?谢谢他接受了这桩交易?
自己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依人忽然恨透自己了。
原来为爱的人真的可以变得这样厚颜无耻,把自己作为筹码来换取一份合
同?
依人忽然冲动的撕掉了那份合同。
“下贱!!!”依人狠狠的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也许只是在骂自己。
不是吗?自己真的该骂!放着到手的幸福不要,反而为了一份无望的等待而
弄得这么狼狈、堕落。难道自己还不能放手,还要继续等待吗?

原来,爱就是堕落。把自己堕落成对方希望的样子,把自己堕落成对方需要
的样子,到最后,堕落着失去自己。


6
回到家里,依人又在角落里睡着了。
终于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怀抱了。
以往,脆弱的时候,依人就会钻进木可的怀抱,在那香香的、暖暖的怀抱里
睡到天亮。那时候,他们都曾以为,能看着对方睡着,在看着对方醒来,就是这
一生最大的幸福。
谁曾料到,现实竟有这样的安排。
第二天,电话铃又响了。
难道是木可?一人忽然紧张了起来。她不是后悔了,只是不能放下。
“喂?”依人尽力淡化自己的语气,不让它听起来太过欣喜。
“喂,依人吗?你知道吗?那个台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那份合同……你不
用再费心思帮我了。”电话那头却分明传来风嘶哑的声音,但听得出很兴奋。
“噢……那就好。”依人无法掩盖自己语气里的失望。
电话那端忽然哑然无声。
“嗯……我说完了……拜拜。”风的语气一下子淡了下来。
“拜拜!”
木可果然放得够绝决。但能怪谁呢?最狠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吗?
糟糕的是依人发现,她已经不能再爱风了,甚至当初的思念也慢慢淡化成了
敷衍。也许刚才风就是听出了这种无奈,才会匆匆挂断电话的。
而对木可的思念,却与日俱增的着。
思念他的体温,他的长衫,他的怀抱,他的长发,他的牵挂,还有他曾永远
为自己停留的眼睛,是那样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不,应该说,今晚的星
星,像他的眼睛。

同样的夜晚,木可也在思念着依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个在聚会上放声大笑,开怀畅饮,完全不顾形象的
女孩。她那样放得开,在木可眼里,却是那样绝望。
那天,他听见的也许不过是依人的梦呓:“你喜欢我吗?”但他给依人的却
是重重的承诺,一辈子的承诺:“我喜欢你。”他那样坚定,坚定这一辈子只守
候一个人。
可是一辈子真的太重了,也许是他们的生命所无法负荷的,所以终于彼
此失去。
也许这样的离别,对彼此都是成全。成全了依人的不能割舍不能放弃,也成
全了木可对依人的爱。最后的爱。
他给的爱太满了,满得自己也承受不住了。
昨天母亲来电话催他去相亲。罢了,随便找一个凑活着过日子吧。,他快30
岁了,不能再玩那种寻寻觅觅的游戏了。一次,够了。

“什么?你和俊峰分手了?为什么?又是因为那些小事”依人大吃一惊。
不会所以人的爱情都在同一刻触礁了吧?!
艾尼淡然地摇摇头。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上次那种小吵小闹。
“那是为什么?”看艾尼平静的样子,依人也知道绝不可能是那种过家家似
的矛盾了。“还是厌烦了?”有个人在身边总是好的,至少可以用烦恼代替孤
寂。
更让依人吃惊的是,艾尼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星期。太快了吧!依人一下子不
知该说什么。
这一向不是艾尼的风格,连依人都不知道结果就定下来了。
“嗯,那个男的是个富商……大我15岁。”这样晴天霹雳的消息艾尼说得风
平浪静。由此可见她是经过了一番长期的思考的了。
依人很想说:“你疯了!”这句话在她离开木可时,艾尼在自己耳边唠叨了
半天。如今换作自己说,却如何也说不出口。艾尼是那样的冷静,冷静得近乎冷
酷,冷静得太可怕了。
角色对换了,情节也是相似的,只不过心情不同了。那时候的自己是抱着去
牺牲、去赴死的心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在牺牲别人。
艾尼笑了笑,说:“我真的是过累了那种生活了。俊峰总是像个小孩子,不
思进取,在公司干了五年还是个小小的业务员,而别人早就骑到他头上了。那个
富商也许不是我爱的,但至少他能满足我的物质需求。”说着,下意识地晃了晃
手上的钻
石戒指。
依人沉默了。为什么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他们是最幸福的。也许是
曾经得自己太幸福了,幸福得忘记了身边的人,忘记了世上还有苦难。可是,这
一切真的来得太突然了。艾尼已经不是当初校园里那个清纯、顽皮的小女孩了。
原本以为爱情就是空气和水,就是一切。可为什么现在,世界的节奏却每分
每秒的告诉她,爱情在金钱面前只是粪土?难道是自己落伍了?
依人很想问艾尼,你到底是要嫁给钱还是嫁给一个爱你的人?却觉得这样的
话才残忍了,如何也说不出口。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咖啡。咖啡是刚加上的,还
很烫,那些水雾忽然模糊了双眼。隔着水雾看着对面的人,为什么也是泪眼朦
胧?
“还有,乐琳死了。吸毒死的。”
依人猛地抬头。今天的意外也太多了吧!为什么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她还
以为他们都还是好朋友。
“呵,你那样幸福,谁忍心告诉你?是木可让我们不要说的。”
是的,一直以来都是木可在为自己挡住一切,只是现在的自己,忽然推掉了
那把太阳伞,把自己在太阳下面暴露出来,晒伤了皮肤,也晒伤了心。
“依人,我这样做,算不算聪明的一步?”艾尼小心翼翼地问着。依人从她
眼里只看到空洞。无助的空洞。
依人摇头:“我不知道。”她真的是不知道。谁知道她嫁给富商就不会幸福
呢?说不定还会更幸福呢。
至少,如果抱着这样一个信念,艾尼会幸福得多。
“依人,那你聪明吗?”
依人又摇头:“我不聪明。”聪明的女人通常都有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下场,
所以,依人宁愿承认自己不聪明。
“依人,你能来当伴娘吗?我好怕没有人祝福我。”艾尼说得好谦卑。
依人紧紧握住艾尼的手:“嗯!”不管怎样,依人仍然会祝福她,希望她的
选择是对的。

婚礼上,艾尼打扮得像个迷路的公主。为什么是迷路的?因为从她的每一句
话,每一个眼神,都能看出她是那样的手足无措。
可是还是那样漂亮:一袭纯白色的婚纱,上身是非常简约的设计,一字领,
流苏的布料,一朵白玫瑰,流畅的线条;下身是“公主服”式的蓬松的裙子,长
长的拖到地上;头发高高的盘上去,前额放下几缕卷曲的刘海。
“你真漂亮!”依人鼓励她。她感觉到艾尼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是因为害
怕吗?但她了解艾尼,她是不会回头的,要她现在低声下气地求俊峰回到她身
边,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使她潜意识里很想回到俊峰身边,但有些人终是放不下
面子放不下身段的。
“他回来吗?”“他”指的当然是俊峰。
依人知道,艾尼还是在乎的。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感
情还是有的,只是这样的感情已不再是一切了。
“会的,一定会的。”依人只能这么说。可是她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些男人
在想什么,谁知道?
就好像风。在最落魄的时候他竟然还能想起自己。就好像木可,明知道留不
住自己还那样纵容自己。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全场响起了掌声。在一旁的依人忽然间就陶醉了。如果
不是风的意外,也许现在自己的手也被握在木可的掌心中了吧。
忽然瞥见教堂的一角,有个人在抹眼泪。那个人看见有人看着他,转身要
走。
依人追了出去:“俊峰,等一下……依人想见你。”
那个人停了下来。果然是俊峰。
“不必了……礼金我已经送了……替我祝福她……”他的背影是那样颓唐、
无力,最终消失在那条小路上。
依人忽然想起了木可。自己离开木可后,他也是这样子的吗?
7
离开这么久了,也没给木可打过一个电话,会不会太残忍了?
依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拨通了木可的电话。
“喂?”还好,他的声音至少不是很颓废。但依人有点淡淡的失落。
“喂……”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电话那端也是沉默。
“依人,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见你。”
“好!”
依人用了最快的速度换上一套运动服。镜中的自己,略施粉黛,细眉细眼,
不是倾国倾城的那一种,但绝对是纯天然的,独一无二的。
没办法,时下的人工美女太多了。多得有些泛滥了。
他们约好了在学校碰头。
依人走到那儿时,木可已经在那儿等了。
“Hi.”木可看起来瘦了很多,但还是很精神。
木可给了依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打球的情景
吗?”
依人忽然笑了出来:“当然记得。那次本来是说好要单挑的,但到最后,你
的手被我咬出了好几个牙印,你的脚也被我踩得肿了好多天……但最后你还是赢
了。”
“嗯,那次我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惨样,直骂自己太不像话了……竟然让你
一个女生玩得这么惨……还好最后还是忍辱负重的赢了……”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再打一场球吧。”木可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
“好啊。”依人的心忽然有些沉重。这会是最后一场球吗?甚至是最后一次
见面?
木可的姿势还是那样标准、优雅,只是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抢不到球就
用“非常手段”的女生了。依人跟着木可左转,右转,后退,然后“啪”的一声
拍掉木可的球,运球,三步,上篮。
“非常漂亮!依人,你进步了。”木可鼓掌。
“那当然啦……”
依人一次又一次抢走木可的球,一次又一次,依人感觉木可有些心不在焉,
或者是力不从心?
“怎么,当初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胜过师傅,充满挫败感吧……”依人扬着
头。
木可笑着摇了摇头,拍拍依人的头。眼前的这个人依然是当初他眼里那个肯
为爱付出一切的小女生,依然那么不懂事,依然那么惹人怜爱。只是,一些东西
早就变了。
依人也有点迷糊了。这个男人的掌心那么大,而自己的掌心这么小,怎样才
能握住他给的幸福?
依人忽然有种想倒在木可怀里的感觉。
“依人,我要结婚了。今晚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依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们已不再是情人了。今晚果然就是诀别。
依人理了理纷乱的情绪,笑着说:“恭喜了。”
木可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远方,说:“你不想知道是和谁吗?
依人深吸了一口气:“没必要。”他和谁结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
连过问和关心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送你回家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依人就这样慢慢回忆起一些关于爱的细节。
还记得一开始木可告诉依人他是留长头发的时候,她曾警告木可,如果他敢
在见面之前剪掉的话,依人就去削发为尼。但这一招似乎没什么用,因为木可
很快写信告诉依人:看来你削发为尼是一定要的了。当然最后,木可并没有剪掉
长发。
还有一次,依人把她写的小说放在网络,木可在信里就说:“你那个文章写
得也太实际了吧????像是你的日记一样啊~~~~~什么都说出来了~~~~~这样我
不是很吃亏????????本来还想赖掉那一顿“味千”呢!”
当收到木可第三封E-mail的时候,木可竟然骄傲说:“你可真是够幸运的了
~~~~~~~```居然能成为第2个收到我三封邮件以上的女生。”依人当时在心里狂
吐了一地,暗骂:不要脸……但心里却很好奇,那第一个女生是谁呢?
当木可知道依人经常不吃饭,还常喝啤酒时,就会经常请依人吃饭,害的那
段时间依人的体重直线飙升。于是他就说:“哈,不如带你去吃斋如
何??????? 清肠子,会瘦得很快的哟。呵呵.……”然后就是一连串傻
笑。
还有他的承诺,他说,等放假了,要带依人去帝豪酒店吃寿司,还说让她吃
个够……依人当时想,当然要吃个够啦,最好饿上两三顿,这样也能剥削他多一
点……哈哈……
还有,他总会提醒她,下雨了,记得带伞,不要淋雨,注意休息,不要太
累,不要总是上网,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真的很好。是自己不好。*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说木可、风、艾尼、
俊峰和自己当中,一定有一个人要幸福,那这个人一定是木可。因为他应该幸
福。他把幸福都给了别人,总该有人填补他幸福的空白吧。
回家的路还很漫长,但依人却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下去,永远不要停。因为明
天,这个最爱自己的人,就要把爱给另一个女人了。


8
终于可以什么都放下了。曾经最爱的人事业成功了,最爱自己的人要结婚
了,闺中密友也都有了归宿。是时候该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依人走进了理发店。剪落了一地长长短短的心情。
忽然想起那一年,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叫帆的男孩。为了她,依人固执地留长
了头发。只可惜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相思,所以也难逃一厢情愿的逃离。
后来,头发留长了,发质却差了,无论怎样护理,都没有效果。就像是他们
如何也无法修补的爱情。
再后来,当她顶着一头齐腰的长发,遇上了那个和帆很像的男孩,风,彼此
都已是曾经沧海。
再后来,她开始学着每天换发型,希望引起风的注意;最后却在风的一次次
不屑中再次落荒而逃。
如今,剪断长发,不过是为了剪去对过去的一切怀念。如果记忆长在头发的
末端,那么就挥刀把它剪了。一刀一刀,一次一次,总会剪完的。
依人已经决定去加拿大。
走之前,为某个人刻意留长的头发,应该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吧。
晚上洗澡时,她把整个人浸在浴缸里,瞪大眼睛,看着又细又短的头发在水
中温暖地散开。坚韧而顽强。
把头发剪去,不过是想学会遗忘;如果有一天,依人终于能再次留长头发,
那就是她已经在怀念中遗忘。
细细的手指轻轻的拨弄一下头发,立刻就纠缠了起来。
忽然还是有点心痛。
曾经这双手,曾被某双大大的手牵着。在那个人大大的掌心里,依人感到无
比的坚定。如今,自己却放手了。不知道现在那个掌心里放着的,是谁的幸福?
想着想着忽然一阵晕眩,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为什么我看到了乐琳在那里微笑……她的笑那样的暧昧……她感觉好冷……铺天
盖地的血将她包围,她像一团火,不断熔化着雪……不断不断……却那样累……
有点力不从心……而乐琳就在另一端微笑……
等依人醒来时,自己晕倒在地上,水溢了满地。一个人也没有。

“小姐,你得的病是血癌,俗称‘白血病’。目前的医学还不能……”
下面的话依人没听进去。此时医生已经残酷的宣布了死亡。
本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得到的确实如此残酷的现实。难道这就是对自己的惩
罚?
依人带上了一束百合,她要到乐琳的坟前问清楚,那个笑是不是就是死亡游
戏的预告?
意外的时,乐琳的坟前还有另一个人。
“依人,还好吗?”是陈以平。
“我很好……你认识乐琳?”依人注意到乐琳坟前的白玫瑰。
“嗯……她是我妻子。”
依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乐琳嫁给我的时候已经吸毒了。我心疼她,想给她一个家。”

原来,乐琳出国后遇上了陈以平,一些机缘巧合,她嫁给了他,并知道了他
是依人的中学同学,甚至追过依人。于是死前央求以平飞洋过海来导演这场戏。
乐琳知道依人一直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于是希望这样能让依人正视自己的想
法。至少能不再和风纠缠不清。她知道依人一定会帮风。
只是谁也没想到,依人会放弃木可。
怪只怪自己不够坚定,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
还记得有一个心理测验,说当你放松坐下的时候,你的姿势会泄漏一个人的
性格。依人选择的是右脚翘在左脚上,结论是:你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天,如
果自己真的足够理性,现在她应该是躺在木可家软软的沙发上,吃着那盆“一生
一世”。

一场试验,就这样改变了两个人的幸福。

“风已经知道了吗?”
“嗯!”
“还有,林希想见你。”

林希也是依人中学的同学。但她们的关系却在初中毕业后烟消云散。仅仅因
为当时,风肯在很多考生里面寻找林希的名字,也不愿多说一句问依人的成绩。
也许仅仅因为林希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依人不能面对她比自己更受到重
视。于是那个暑假,依人疯狂练球,并且在一场篮球赛上出尽风头。
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喝彩。是的,她应该赢。因为她是在拼命阿,能不赢吗?
多年不见,大家都变了。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具有
亲和力的职业女性。
当初的嫉妒和不甘,也已经变成此时彼此淡然的微笑。
“你的事我听说了……我有一个朋友,懂这方面的事情,你要不要去看
看?”林希小心翼翼地说着。
“谢谢。”是淡淡的敷衍。依人早就对自己的病没信心了。
林希看出了依人的心不在焉,以为她还在意当年的事情,于是说:“你知道
我当初为什么和风关系那么好吗?”
依人摇摇头。那已经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因为我看过他的一首诗。”

现在的我对你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

只想你过的比我好!

当初那样的对你真是不应该!

不仅使我失去了自己,

而且让你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天使.

对你的爱我可以永不言悔,

可是为给你带去的伤害,

我足以歉疚一辈子!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我会选择把对你的爱深深的藏在心里!

如果一切可以重头再来,

我不会再让你因我哭泣!

——至少我会尽力而为~~~

如果寂寞是对我的最好惩罚,

那就让我孤独一世吧!

我们之间的缘分,

已经注定要变成终身遗憾!

如果可以重来,

我会尽力使我们的心不再徘徊,

徘徊在爱与不爱之间! ~~~~~~~~~~

“其实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首很普通的口水诗,但当时的我大受感动。于
是我们就从这首诗开始,聊了很多……也许是这个原因,他渐渐注意到了而忽略
了你,但我们……”
“不必解释。”依人笑道。她怎么还不明白?那已经是孩提事的故事了。一
切是会淡化的。
“我还有别的事,以后再聊吧。”于是转身欲走。
依人感觉得到身后的林希的悲哀。可是那真的没必要,她也不想解释。就让
一切随风逝去吧。
忽然背后传来一句话:“木可已经知道了。”
一瞬间,依人感到全世界崩溃了,自己也崩溃了。原来自己最在乎的,竟然
是木可。可惜,已醒悟得太晚了。
眼前忽然一阵黑暗,只听见周围好多人在喊她的名字。

醒来的时候,只有木可在床边。
依人别过头,不去看他。他来干什么?他都结婚了还来干什么?
木可什么也没说,只是敲了敲床边。1,2,3,三下。
依人一下子眼泪就掉下来了。这曾经是他们的暗语,意思是“我爱你”。
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没有烦恼,自作聪明的人却总是被
烦恼缠身。是自己以为自己太聪明了,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木可,忘记一切。
“答应我,好好休息。还有,把头发留长。”木可在耳边轻轻的说着。
“嗯!”依人重重的点头。眼泪掉在了被单上。
木可在他额头沉沉的一吻,转身要走。
“你要走了吗?”依人拉住他。这一次她真的不想放手了。
“……我得回家。”木可犹豫了一下。
依人的手就无力的滑了下来。是啊,那是个别人的男人,自己凭什么要他留
下?他已经不能再为自己停留了。
“再见。”木可先说出了再见。
再见,我最爱的人。
9
住院这几天,木可每天都来看依人。他避而不谈他的家,他的妻子,他的责
任。
依人也不谈。她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他们还有一生一世啊,而自己,一个
就快要死的人了,是不会夺走他们什么的。她只是想向他的妻子借一下他,一下
就好。她死了以后,就可以还回去了。
木可每天都会给依人讲笑话,讲故事,他们会玩以前在一起时经常玩的游
戏。很开心,很快乐,仿佛日子本来如此。
可是依人还是会偷偷哭泣。
于是木可给她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前有这么两个孩子,在他们婴儿时期
时,母亲为了他们的健康而不给他们吃糖果,他们就哭喊着,因为在婴儿的眼
里,“不”就等于永远和绝对。他们到了儿童时期,母亲不给他们糖果,他们没
有哭了,却经常为了挣抢一颗小小的糖果而打架和哭泣,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嫉妒
别人的拥有和自己的眼红。两个孩子都读初中了,一天他们一起回家路过巷口
时,看到有两个儿童时期的孩子正在为了挣抢一颗糖果而打架,两个孩子都觉得
这两个儿童时期的孩子的行为很可笑,并上前哄孩子。时光又过去了,两个孩子
都已经到了青春年华,他们开始对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心动,并盲目的、无目的的
为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奉献一切和所有。就在当他们知道自己所心仪的女孩子都不
喜欢他们时,他们尝到了一种奇怪的失落感,开始学着颓废和消沉...........
又过了几年,两个孩子都开始拼搏于事业上,并找到了对自己有价值和帮助的真
正心爱的妻子,并都有了孩子。于是他们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看到了他们自己以
前的一切行为:因为没糖果吃而哭喊的婴儿时期,为挣糖果打架的儿童时期,盲
目爱恋的年轻时期,成熟拼搏的成年时期........ 终于他们自嘲和回思,但尽
管他们这么想着,可是都知道那一切在他们现在看来都是可笑的、无所谓和没价
值。他们只会将那一切当做故事一样去叙述。
木可想告诉依人,一切会过去的。
是的,一切会过去的。但是在眼前的人,明明那样真实,却触摸不到,却不
能拥抱。你要如何当他已是过去?
木可还说,感觉是会消失的。拥有时觉得它美好,不想失去它,可是当失去
时却又放不下,想找回,但是找回后又没了那种感觉了。因为它不再是当时的感
觉,因为它曾经失去过,曾经挫过...... 人总要学会放手,一味任性的为自己
的不甘心放手而找借口,最终只会使自己背的东西越来越多。
可是要如何放手?装作看不见这个眼前的别人的丈夫吗?还是不顾一切地把
他抢回来?为什么这些做法都不对?他对自己的感觉也消失了吗?
依人不想欺骗自己。她想对木可说,她还爱他。说完之后,不管他离开还是
留下,她都无怨无悔。

第二天,依人早早起来等木可。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为什么还不
来?难道出事了?
依人拿起电话,拨通了木可的手机,没人接。
于是她每隔半小时打一次。第三次时,终于有人接了,确实一阵哭泣。
什么?木可出车祸死了?

一个星期后,木可的葬礼在一个花园里举行。
葬礼上,依人一袭长裙。那是木可最喜欢的衣服。
依人脸上没有泪水。
泪水早就流干了。知道木可死了的消息,依人每天都会被强制打镇静剂。
可是,那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是打多少镇静剂都镇不下去的。这个人
在自己的生命里已经那么多年了。一点一滴,生命中全是他的影子。为什么?为
什么这么快?有些话还没说出口阿……
现在,她却不能哭泣。
她看到站在中间有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哭得很伤心。
她忽然心痛了。是的,她有理由为木可哭泣,而自己呢?自己有什么资格?
她走上去握住了那个女人的手,安慰她:“节哀顺便。”那双手冰冰的,但
依人却握了好久。这双手,木可应该也握过吧。就像她的手也曾被握在木可手里
一样。只不过,代表的,都已是错失的过去。
那个女人一开始还不停的哭,后来看到了依人手上的玉镯,忽然就停了下
来。
她看着依人的眼睛。一直看着。依人也许因为心虚,躲开了那双眼睛。那个
是无辜的。都是自己害了木可。也害了她。
依人的手忽然反而被紧紧握住了。她挣脱跑开了。
那个女人追了上来:“你等等。”
依人终于被追上了。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那个女人忽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依人没有回答。
那个女人就说:“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很想知道,一直在木可心里
的女孩是什么样的。我看到他抽屉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上面刻着两个人
的名字。一个是木可,一个叫依人。你是那个依人吗?”
依人忽然就流泪了。
那个女人看了,说:“你知道木可怎么死的吗?他是为了赶去医院见你。那
天他陪我去医院检查后就匆匆赶去了。他是在我眼前被撞到的……”那个女人说
到这儿,就忍不住放声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有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一年后,依人在医院里静静的死去。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是安静的死去的。
死的时候,她的脸上是安详的笑。就像那个赛纳河畔的无名少女,死后依然
面貌不改生态,而口角眉目间,依然含着一缕微笑。

他们每个人,都不过是曾经沧海。最终,仍然只是一个人。
九泉之下,还会相遇吗?
如果可以选择,还是不要。因为下辈子,也许他们都宁愿新的一生,从一个
人开始。没有束缚。不要缠绵。
然后再抱着另一个人结束。这样,这辈子的伤痛,才不会延续。
--  作者:轻不狂
--  发布时间:2002-8-19 22: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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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第一节的部分,浏览了后面一些语句。

 这样的文章是我在网络中最常看到的类型,叙事流畅,情节似乎也不错。

 或许年轻人喜欢这样的东西,我做不到从一个职业的角度去看文章。但是假如和以往我看惯了的所谓“文艺作品”来说,这一篇东西实在差强人意。

 作者似乎很喜欢自己笔触的轻松拖沓,也很喜欢陷入自己编织的,用来煽读者感情情节中。但是,除非你能保证在情节间铺入一些深刻(不是深沉,是对整个故事产生作用的深刻描写)的因素,这样描写,只是流水帐而已,空泛而乏味。
 
 读这样的文字是不用费什么脑子的,没有伏笔,没有承转,一个速度把故事讲下去,再加上一些岑凯伦琼瑶的道道,或许能吸引女孩子的眼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留不下值得回味的东西。

 总之作者对文字的把握确实很熟练了,可惜,写这麽长的一个故事,恰恰显露出了幼稚。

--  作者:布衣
--  发布时间:2002-8-20 11: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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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有时才情的泯灭往往就是成堕落为一个专业写手开始

--  作者:周黑子
--  发布时间:2002-8-20 12: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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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一个年轻的女子,能对人世有着如此敏锐的洞悉。能用如此熟练文字来写这个故事,虽然也许这个故事不那么新奇,甚至还不点俗套。本身就很难得了。

好的故事是没有故事,高明的写作技巧是没有技巧。作为一个写作者,才情非常重要,激情非常重要。至少在我看来,本文如此灵动的文字,是我年轻时节写不出来的。

作为一个写作的人来说,面对这样的文字,我除了自叹弗如外,无话可说。都是写文章的人,谁也不比谁更高明。参差多姿乃幸福之源。

在我看来,我们的论坛,需要大量的年轻的、有非凡才情的、写作水平处在上升期的写手加入。仅仅靠我们几个半老不老的家伙是撑不住大局的。



--  作者:轻不狂
--  发布时间:2002-8-20 13:3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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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布衣
 喝~,黑子

--  作者:水木冰心
--  发布时间:2002-8-20 14: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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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句子能打动人,引出共鸣。可是缺乏让人读下去的吸引力,总之我没有耐心听完这个故事,尽管大家都在叫好。
我特别不喜欢故事最后有人身患绝症的这种处理方式,觉得不现实。
--  作者:人比黄花
--  发布时间:2002-8-22 20:5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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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全篇,好累哟!先让俺歇息歇息再说吧!

似乎记得这样一句话:最强烈的爱都根源于绝望,最深沉的痛苦都根源于爱。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强烈抗议。。。。。。。。。。。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2-8-22 20:53:21编辑过]

--  作者:所以然
--  发布时间:2002-8-25 17:2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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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做老师的自然是有权利和资质去点评别人的,
对于老师来讲,
似乎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学生。
呵呵
--  作者:洛水寒雨
--  发布时间:2002-9-6 12:4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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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这样的小说!
--  作者:所以然
--  发布时间:2002-9-16 13:4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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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它解固了。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算精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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