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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陌生人(一)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33109&id=33109)

--  作者：Victoria
--  发布时间：2002-7-13 19:20:02

--  [原创]陌生人(一)
一
贞和几个街头上的小混混正在为了一块黑面包而扭打时，邻居一位好心的大妈来告诉她，奶奶死了。
她不知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也许是昨天，也许是今天，又或许就在刚才，她不知道。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
有一大堆人围着她们那间脏兮兮的破屋子在指手画脚地嚷嚷着，其中也包括了那位好心的大妈。看到她回来以后，大家又一起围上来指着她说着什么。贞皱了皱眉毛，觉得奇怪极了——那些人在说她“没有良心”，而且声音极大！她厌恶的望了一眼周围的人群，难道他们今天都不用生火、煮饭、带孩子的吗？她真想叫这些人闭嘴，请他们别再嚷嚷了，要不是他们叫她回来，她才不会把那块黑面包输给那些小混混，难道他们不清楚噪音会让人心烦吗？
贞当下决定，她要离开这里，摆脱这群不停争吵的家伙。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位大妈拉住了她，问，你不进去看看把你养大的奶奶吗？她已经死了，还看什么？贞回答说。

那个男人一直盯着贞看，好象她脸上写了什么奇怪的文字一般，这让她感到浑身很不舒服。她从心底里讨厌那男人看她的眼光，就像待价的商品，如果可能的话，她倒是愿意那男人直接走上前来提出他的要求——不就是看上了她们那间破屋占的那块地了吗？奶奶已经死了，如果价钱可以，她会买掉的，至少还能换来几顿饱饭吃。
他到底观察她有多久了？是从她回来看死掉的***时候开始的吗？贞抹了抹额角上的汗水——虽然只穿了一见件破旧的单衣，但是初夏的阳光仍然把她晒得难受，亮惶惶的光线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可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即使热成这样也没见他解开过衬衣领口的扣子。装什么风度？贞在心里不屑地骂道。
“是贞吗？”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似的，那男人终于开口问她了。
“是我。”贞斜挑着眉，眯着双眼看着他，“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请跟我走吧，唐太太想见你。”那男人转身拉开了身后那辆轿车的车门，整个脸上严肃得让人几乎想不出能拒绝的理由，仿佛跟他走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贞觉得自己真的不会损失什么,于是便跟来了，反正奶奶死了,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而即使奶奶在世时，她认为自己也没去在乎过什么，唯一在乎的，是能否每一顿都能吃饱。那男人开着漂亮的轿车，相信他口中的唐太太也应该很有钱才是，贞这样想着。
那男人带她到一栋大房子里，屁股还没坐热的时候就看见一位穿得很华丽的中年妇女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了。她的头发盘成了一只漂亮的髻，皮肤很白，脸上还架了一副很讲究的眼镜，贞认为很难看出这女人到底有多大年纪，当然更不用说看出她在想什么了。
那中年妇女一见到贞倒是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堆着一堆好象怎么揉都揉不散的笑。贞觉得这有意思极了，还从来没有哪个阔太太愿意拿正眼看她一眼呢。
“是贞吗？坐吧，随便点。”那女人这样对她说“阿冰告诉我，你还没吃午饭，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贞仍然是没有表情地看着她，搞不懂这陌生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想吃什么？”那女人又问了一次。
“你们打算开多少价买我们那块地？”贞问道，她认为先把这件事弄清楚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呆会吃什么还可以慢慢跟他们商量，实在不行还可以拿到钱以后自己出去吃一顿好的。
那女人紧皱着眉头，好象有点没听懂她的意思的样子，一会看看贞，一会又回头去看了看带她来那个叫做阿冰的男人。
贞有点不耐烦了，这些有钱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了，真的以为买一块地不需要花钱，只需要一顿饭打发了她这个像小叫花子一样的人就可以了？她才不会那么傻让这些有钱人占尽便宜，那块地的价值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你们开的价合适，我会卖那块地的。”贞再一次说，“不过，你们如果想不花钱就拥有那块地是不可能的，我奶奶刚死，那块地我说了算。”
“她在说什么，阿冰？”那女人甚至干脆将头转向叫阿冰的男人，“你只说她经常吃不饱饭，怎么没说她……这里……有问题？”
那女人偷偷地指了指贞的头，没敢让她看见，但贞还是看见了。
她厌恶地看了看那狡猾的女人，又看了看那带她来的男人。早知道他们根本不打算付钱，她才懒得走这一趟，说不定用刚才磨蹭的时间已经把晚饭在哪儿解决想好了。
“你们不打算付钱的话，我先走了。”贞说。
那女人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一张脸拉得像椭圆型的马脸似的。贞猜测大概是为了没能得到这块地的原因，但她想这可不能怪她，谁叫他们以为她没有大脑。
“你不能走。”叫阿冰的男人上来拦住了她，“唐先生和唐太太已经认养了你，从法律上讲你就是唐家的女儿。”
“认养我？”贞差点笑出来，竟然会有有钱人家的先生太太认养一个像她那么大，又没什么教养的女孩做女儿？如果这是真的，她只能认为他们都有病，世界上是不可能有正常人去认一个成年的陌生人做自己的子女，以便将来分自己的财产的，而贞非常肯定，自己绝不可能有这一号有钱的阔亲戚。
奶奶以前跟她提过，她母亲是个舞女，接触的人很复杂，有一次遇到一个跑船的水手就好上了，后来也就有了她。跑船的男人出海走了，再没回来，母亲也就不可能要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儿。她被扔在路边，被捡破烂的奶奶捡回去养到了现在。所以说，她身世简单，不可能有这样有钱的亲戚的。
“这是认养你的文件副本，你奶奶生前跟唐先生和唐太太谈好的，她死了以后你就住到唐家，一切开销由唐家负责。”阿冰不慌不忙地从他的公事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放在贞的面前，“你慢慢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我是唐先生和唐太太请来的律师。”
贞在心里思量着，也许这主意也不错，至少她以后再也不用为了吃不饱饭而恼火了，而且这有钱人家开的伙食应该是很不错的吧？如果她真的住在这里，说不定穿的衣服也可以有几套，夏天她倒是不怎么计较的，尤其是冬天的衣服，她懂事以来，冬天一直就穿得很薄，冰天雪地，冻得要命。这下好，这有钱人既然认养了她，也不见得就愿意看她穿得破破烂烂丢他们的脸，所以说衣服是很可能要为她准备几件的。能吃饱饭，冬天又不用挨冻，那样的生活自然是好的，可贞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会那么好命？
不过，很有可能这唐家只是想弄个帮着做事的人，又不想给工钱，才想出认养“女儿”这么个方法来，贞这样想着，但只要生活有着落她也还是愿意帮他们做事的，毕竟在街上与小混混扭打着争夺一块黑面包过日子不见得就比做人家的用人好过。
“好姑娘，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唐太太笑着说，“这就是你的家了。”
贞认为她是没有家的，父母不详，当然不能说有家，即使被收养也是因为想吃饱穿暖寄居在别人的家，但那不是她的家，这一点她认为自己必须非常清楚。

--  作者：相忘于江湖
--  发布时间：2002-7-18 1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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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死了，还看什么？贞回答说。

让我想起清淡风流讲的事情。呵，生活。

--  作者：Victoria
--  发布时间：2002-7-18 20: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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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但我表达的不是这意思。应该是我的表达不够好吧？！

--  作者：周黑子
--  发布时间：2002-7-21 21: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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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表达没什么不好，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