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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湖海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花祭之四：泣血的杜鹃
“哥，我要你带我去采杜鹃。”那时年少，每次回到乡下，如果是盛春四月，堂妹小冬总要缠住我，让我带她去屋后的大石山背面采花。记忆中小冬的脸圆圆的、红朴朴的，活像刚绽放的杜鹃。
杜鹃也叫映山红，春暖时，我故乡的山山岭岭上，大片大片开着，汪洋姿肆，美得让人心碎。那时，我和小冬及一帮乡下的孩子，总是兴高采烈地把杜鹃大捧采回，养在空罐头瓶里。18岁那年春天我初恋，把女朋友带去乡下，小冬把嘴翘得老高，“哥，你有了女朋友，再也不会带我去采杜鹃了吧？”看着她天真的样子，我和女友当天中午就带她上了山。其时我已开始懂得生命和爱的伤感。那天采花回来，我沉默不语，小冬很敏感，问我怎么了。我写了几句话给她：“致杜鹃——如果当初，我知道，你要枯萎，我又怎会，痴情地，采下来你。真的，我不知道，美丽的，很快就会成为回忆。”小冬说看不懂。
我写那几句话，原本因为看到采下的花萎缩得很快，由此而产生感伤，没想到会成为一种预言。
小冬是从大石山的陡面失足摔下的。其实，她早过了天真烂漫的年轮。她在山崖边采了很多杜鹃。她摔下时，采下的杜鹃都撒落在山腰上，一枝也没有掉下。我看到她时，不知谁采的杜鹃，很多，堆在她四周，像一座花冢。看到她满身的血，我伤心得厉害，接着便发抖，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听说我当时昏了过去，有人将我背回。
而今，想起堂妹小冬的死，我心里仍隐痛不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晕血，甚至连红色的花也使我目眩心慌。“美丽的，很快就会成为回忆。”我为什么当初要写这句话给她呢？我很后悔很内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