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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湖海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至爱至痛
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餐桌
母爱是吃不罢的宴席
在暗不知边的夜里
母爱是照澈我的明灯
——题记
八年了,我无法逃离痛失慈母的苦痛。
暮春里,故乡在草叶间深埋。无边的忧伤一次又一次将我浸泡。我再次徜徉海边,海面的每一波涛,都似亲人的脸。故乡的花朵,有如我深爱的女子,一一香消玉殒,只有我心灵圣所,珍藏她们青春的面容与泥土的本色。

只身孤旅,浪迹天涯,是寻求还是逃脱,我已惘然。多少残损破碎,多少血和泪痕,都只在平静的容颜背后。深怀苦难与沉静,也深怀宝石黄金,冷冷地,走过茫茫人海,独立地之尽头,天海一色,苦涩的浪花还是花吗?

那一年,母亲离开故乡时,正是五月。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全睁开了腥红的眼。这一生,我水晶般的泪水,都只为母亲流下。母亲给我最纯净最深沉的爱,而我,无力在白纸上写下柔情至深的话,至痛的言辞。晦暗海边,我将悔恨涂满天空。

为我寻找爱人的母亲迷失在北国无垠的戈壁里。二十五天的艰难挣扎使她奄奄一息。是在五月末的倒春寒中,她背靠路边的一棵小树,双膝跪地,仰面苍天,在饥饿、寒冷、病痛中结束了年仅五十三岁的生命。笃信佛教、熟读古典的母亲,一生苦难并不为昭示什么,只以终生自省焕发人格的熠熠光芒。

她被路人发现。她身上唯一的遗物是正在红尘中瞎忙乎的我的一张名片。我千里迢迢赶到母亲的葬身之地,用双手将母亲挖出,用十个指头都滴血的双手将母亲托起。我看到母亲眼角的泪痕。此时,母亲已被深埋地下八天。

每个人心中都有许多秘而不宣的苦痛与清纯。无语站在安静的海边,恍若面对真实的生命,而与海的默契终于不可排遣我沉重的漂泊凄异感。

折转身,惊喜地发现一丛丛的鲜花,在青绿的叶间,她们平平静静地开着,红黄相间,朴实而显高洁,美丽而不谄媚。我所有迷路的泪水,仿佛一刹那里全部回到这个春天,心中的残烬隐隐燃起火花。

这是一种命定的情缘,我为此而满怀感激。我知道,鲜花开得再久,也总要凋谢的。生命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重要的是在生存的风波浪里,能体现一份平静的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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