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布时间：2002-6-12 11:49:10
-- [原创]故事新编之一：刘姥姥作寿（敬请拍砖）
刘姥姥作寿
却说刘姥姥去了几趟荣国府，被贾母认作老亲家。不但在大观园里看够了西洋景，饱了眼福，还得了赏钱和衣物，衣锦还乡。消息不胫而走，在乡下引起轰动。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姥姥与贾府攀上了转弯抹角的亲戚后，身份从此就高贵了起来。从此，不光以前很少走动乡邻和亲戚，现在都会提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前来走动，嘘寒问暖。连乡约、里正和乡绅地主都来相贺了。
刘姥姥是经历过世面的人，明白这些都是贾府带给她的荣耀。她懂得知恩图报，每日价不忘在菩萨面前，为贾府中的主仆男女老小烧几次高香，求菩萨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刘姥姥是明白人，虽说长了脸面，但也不在人前作高拿大，显一付人一阔，脸就变的架式，人五人六地瞎哄哄。而是该吃饭就吃饭，该下地干活就下地干活，该上井台打水就上井台打水。不唱高调，不说大话。显出一付宠辱不惊，风平浪静的模样。
然而，刘姥姥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这已由不得她了。
现在，她老人家到自家的责任田里去干活。不光女儿女婿不同意，就是同在田间地头干活的乡亲也不答应。他们会说“哎哟！姥姥耶！一边凉快去。这么点活计，让我们帮您干得了，乡里乡亲的。怎么见得您老*劳啊”于是他们就替她把农活做了。她老人家再去井台打水，围着井台洗衣的婆姨们会说：“姥姥耶！您老歇一边去，我帮您打水得了。”于是她们就帮她把水打了。
一日，刘姥姥正要出门去，见本村的朱三带着几个泼皮家来。那朱三往日因地界跟女婿狗儿有过争斗，骂狗儿是野狗日的，被狗儿拍过两巴掌。这次怕是上门寻仇了。刘姥姥慌忙退回来，正待要关上柴门，却闻朱三大呼：“姥姥！请留步，不要关门”刘姥姥踌蹰间，一干人鱼贯而入。去院内大呼：“狗儿哥哥”。狗儿战战兢兢地迎出来。一干人倒头就拜。嘴里不住地叫嚷：“狗儿哥哥，小的们没长眼，不识泰山真面目，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狗儿是有心计之人，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遂大度地说道：“朱三爷！那争地界的事么，咱们可不能重提了。就当没发生过，好不？”朱三捣蒜一样叩着头答好好好。狗儿就对那几个泼皮道：“几位大爷，面生的很，我们并没结梁子啊！你们这么做是为何？”为首的泼皮道：“小人该死！狗爷您忘了么？在集上，我偷过您的钱包啊”狗儿左想右想，也记不起自己曾经被人偷过钱包，敢情那几位大爷认错人了？只好也作顺水人情：“好了好了，那就当给大爷们付茶钱了。呵呵呵！”
当下叫嫡妻刘氏备了酒菜，与他们好好喝了一场。告辞时，朱三无论如何要赔狗儿一千元，说是汤药费。那几个泼皮每人也“赔”了几百千儿的。狗儿推却不过，只好勉强收下。临别时，为首的泼皮悄悄对狗儿道：“严打又开始了。只怕我们这回是在劫难逃了。狗爷！您可得罩罩我们啊。”狗儿就拍了腔子担保，说让姥姥到府上去打声招呼就是了。没人敢捉拿他们的。
转眼就快到了秋收，托老天爷的福，今年还算调雨顺。家家都有个好收成，皇粮国税、三提五统交的特快。四处乡村，不见往昔凶神恶煞般的乡干部，带着联防队员来捉人，牵猪赶羊；也不见因交不出的人哭鼻子。社会很稳定。
这一日，狗儿问刘姥姥：“孩子他姥姥，您老的寿辰是哪一天啊？得给您祝一下！往日价手头紧，想的到为的不到，如今日子好过的一年赛过一年。我和娘子商量过了，无论如何得给您老作一次寿。”
刘姥姥听了，喜的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不声张，假装嗔道：“姑爷，我这老贫婆，还谈什么寿不寿的？早不记得啦！”其实刘姥姥对自己的寿辰是记得的，她的头脑还清醒，并未糊涂。她只是想考验一下狗儿的诚意：“我一把老骨头，能吃不能做，已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还想作寿？”
狗儿道：“您老可别这样说。俗话说‘家有一老，便是一宝’。您拖扯大板儿青儿兄妹俩，也着实不易，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前些日子乡约向我打听您老的寿辰，说是要给您祝寿哩。您瞧，外人都想到要给您拜寿了，我这作女婿的反倒忘了，该打该打！”狗儿说完竟半真半假地扇起自己嘴巴来了。
刘姥姥被哄得乐不可支，就道：“我老妈生我选的日子好啊，大年初一。不用人来拜寿都会有肉吃，有酒喝的。嘿嘿嘿！”
狗儿见刘姥姥还在不明白，干脆把话说明白：“娃他姥姥，您老这寿辰能不能改到中秋节这天？”
刘姥姥道：“好好的，为何要改？”
狗儿道：“娃他姥姥，如是往昔，这作寿之事，我也不提了。咱这小户人家，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啥寿不寿的，瞎起哄么？！”
狗儿把嘴凑到刘姥姥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刘姥姥瞪大眼睛道：“这事能成吗？闹不好，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哩”
狗儿胸有成竹地说道：“您老放一万个心，这事准成，中秋节那天，您只管坐在太师椅上受人叩拜就是”
…………，…………，…………，…………，…………，……………。
中秋节那天，王家庄上王狗儿家大院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前来拜寿的人一拨又一拨。寿礼寿金登记处，像春运时节的火车站一样排起了长龙。王狗儿晃着一张被朝霞映红般的红扑扑脸蛋，不停地在人群中作揖打拱。“大中华”香烟像雨一样四周散出去。刘氏则一脸堆满空中小姐般的微笑，招呼女客和孩子们吃糖果和瓜子。刘姥姥穿上巴望了六七十年的绸缎袍子，挽着一个因擦了猪油而发亮的发髻，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绽放出春日桃花般娇艳的喜意，坐在堂屋内的太师椅上，接受晚辈们的叩拜。
院子里，一支狗儿花了大价钱从城内请来的军乐队，正呜呜啦啦地演奏曲子。先是《希望的田野上》，再就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接下来是《走进新时代》。此刻正在演奏《祝你生日快乐》。孩子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四处探头探脑。要不就学着某位乐手的滑稽动作。连村中的狗们也来凑热闹了，此刻正在讨好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以期博得他的欢心，等会开宴席时好赏块肉骨头给它。
迎宾的人在村头的官道边张望，等待荣宁二府的人到来。因为只有荣宁二府派的祝寿人到了，寿宴才能开席。实际荣宁二府的来人是狗儿请来壮门面的。是周瑞家的和凤姐儿的贴身丫头平儿。为了请动两人，狗儿不惜出一千元一人的出场费，目的就是要两人来壮壮声势，以表明自家与荣宁二府的关系非同一般，唬唬乡下土包子们。
迎宾的人脖子都伸长了，才见一辆轿车卷起滚滚灰尘而来。迎宾的人慌忙燃起鞭炮，院内的军乐队听到鞭炮响，知道有重要客人到，忙奏起迎宾曲。未几，一辆黑色“奥拓”小车吱一声停在院门外，周瑞家的和平儿满面含春地下了车。王狗儿与刘氏迎了上去，握手，拥抱。荣宁二府的贺礼很厚重，大包小包的，包装都很精美，看得出都是贵重的东西。众人围住，忍不住啧啧赞叹。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狗儿自己掏钱买的，不过是让周瑞家的和平儿带过来装样子。王狗儿见她们坐的是“奥拓”，心中有点不痛快。他原本是给了五百元给她们，要她们起码租部“富康”。不料那两女人见多识广，认为乡下人知道啥车好与不好？只花两百元租一部“奥拓”。余下三百块，二一添作五，分了。
平儿代表荣国府致祝寿辞。略。
周瑞家的代表宁国府致祝寿辞。略
刘姥姥致答谢辞。略
王狗儿致答谢辞。略
刘氏致答谢辞。略
主客致辞完毕。开席。鞭炮响起来，军乐队再次奏起《祝你生日快乐》。堂屋内六张八仙桌，就坐的当然是荣宁二府的贵宾，乡约里正，乡绅地主，个体老板，城里吃公家饭的小公务员等头面人物。院内安了十张八仙桌，则安置了本族兄弟叔伯，三亲六戚，七姑八大姨。然而，来祝寿的人太多，没有这么多桌椅安置。好在乡下晒谷场很大，就把余下的人全引到晒谷场去。在地上放块门板，算一桌；放一只簸箕，也算一桌；拣几块石头围起来，又算一桌。到后来，干脆用木炭在地上画一个圆圈，都算一桌。好在乡下人只要有吃的，倒不讲究有没有桌子围，有没有凳子坐。
好一顿吃喝，简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计算起来，竟有一百桌之多。
狗儿并没有亏本。宴席结束之后。盘点了账目，收的寿金寿礼折合现金起码值二十万。而寿宴的全部开销，不过区区三四万元。净赚十五六万
一家子关了门，把板儿青儿俩赶出门去玩耍，躲在自家土坑上数钱。越数越高兴。王狗儿抖着哗哗作响的票子对刘姥姥说：“娃他姥姥，这计还使得吧？”“使得使得！”刘姥姥早已笑的合不拢口，直在姑娘面前夸姑爷：“丫头，你看你的命多好，嫁了个聪明的姑爷。以后啊，吃穿就不用发愁了”
王狗儿现在待刘姥姥比自已的亲娘还亲，哪里还敢像往日那样吹胡子瞪眼？他把一大叠现金全交给刘姥姥保管，说是现在由她来当家。刘姥姥倒底到荣国府里见过大世面，晓得不能坐吃山空，要让财富增值。她见到王家庄还没有班车跑城里，于是就决定买一辆中巴车专跑这条线路。
花了十来万买一部车，又去贾府走了门路，领了线路牌。王狗儿开车，刘氏收钱。因这条线没别的车跑（刘姥姥让贾府使了手段，不让别人来争食），他们生意就出奇的好。每日早出晚归，赚个千儿八百的，不在话下。
王家从此发起来了。第二年春上，竟然把板儿青儿送去贾府办的贵族学校。还是幼儿班，就开始双语教学了。板儿青儿回到家，果然会说洋话了。说你好是“好啊油”。早上好是“古得帽林”。对不住是“烧雷”。告辞了是“古得摆、摆摆”。刘姥姥觉得很新奇，缠住两外孙教她说洋话，学会了再去贾府时好用洋话向太太少爷姑娘们请安。
现在，在白天，女儿女婿出车了，两外孙也上学去了。刘姥姥一人呆在家里甚是无趣，就从邻家邀了几位老婆婆来家，盘腿坐在土坑上闲话。喝光几壶茶，吃掉几包瓜子，甚是大方。这时节，刘姥姥当然要教老姐妹们学说洋话，大家说的怪腔怪调，笑成一团。
刘姥姥的心情好，牙口也好，胃口当然更好。她每每捏着自己肉多了起来的身子，觉得自己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她还想多活几年，再作多十次八次寿，为后辈挣多点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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