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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轻不狂
--  发布时间:2002-5-18 16:13:47

--  下水道(三)
38
 两个人就这样落户在就天夜总会了,而事情当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宋丽第一天上班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虽然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过红香姐还算照顾她,有一些看上去不太敢放肆的客人就让她去转台,可宋丽运气实在不算好,她点了些酒水以后就不让客人碰了,那个看上去象个暴发户的乡下人比红香姐预料的要胆大得多,一双皴裂的满是裂口的手上还呲着修车后的油泥,摸的宋丽暴露在外面的胳膊非常难受。不是从他嘴里冒出的新鲜的大蒜味让香喷喷的宋丽实在忍受不住了,拔拉开那只黑熊一样的胳膊跑了出来.客人到还算讲理,并没用生气,只是要来的酒水和包厢费小费都不给了,斑姐听说着了急,赶紧让宋丽到酒赔礼,赵信这时候起了作用,不但强迫宋丽赔了礼,也促使那个暴发户接受了道歉继续消费.
 当时梆子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做些什么,他觉得宋丽做的没错,可是显然红香姐很不满意,甚至其他女孩子也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只有那个娟红不冷不热的说了宋丽几句,大概意思就是除非你今天就不做了,不然明天一样得忍着.
 宋丽最后拿到小费时几乎哭了出来,跑到吧台的水管子洗了半天胳膊,暴发户好像生怕吃了亏,那双大手把宋丽的皮肤都磨疼了.
 梆子冷眼看着赵信的做法,难怪那些女孩都不喜欢搭理他还有新来的自己.梆子原以为保安应该和小姐是一路的,其实只和老板是一路.
 所以他还是安慰了宋丽几句,破例请宋丽吃了顿消夜,自己虽然干的活也不光彩,起码比女孩们舒心一点.
 宋丽终于认清了形势,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其实说起来这些客人要比她以前的那些男朋友朋友们强太多了,即使有过分的也只是解开胸罩扣子乱摸一气而已,大多数客人在尝到一点甜头之后都被她还算甜美的嗓音吸引了,而且事后那几张钞票确实很诱人,运气好的话客人还会请客到外面吃点消夜,这对那些斤斤计较的女孩们来说是件高兴的事,当然宋丽不会答应有些客人留宿的要求.
 而这些女孩里面,娟红虽然嘴象刀子,却是为数不多肯教宋丽的人了.其他女孩都有自己的老乡同伴,只有娟红和宋丽没有.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彼此都知趣的不去打问对方的跟底.
 梆子开始的几天一直不说话,只是闷声不响的看着场子,赵信对他一直很好,只是每次在客人上齐之后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梆子自己受着大家的冷眼,那些少爷公主(也就是女侍应)的都忙着自己的活计,梆子觉得很难受,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下成了万人嫌了.
 不过宋丽的情绪好多了,不能说她适合做小姐,只能说她比一般人更容易被环境感染.那些女孩们都漂亮新潮,让人不能相信有些只是乡下没读过几年书的柴火妞.宋丽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光鲜漂亮的自己,心想以后九天的一枝花早晚是自己的.红香姐也好像发现了有待琢磨的一块玉石,非常照顾她,而宋丽也觉得每天给她的那点钱也是应该的.
 这样钱就更好挣了,每当宋丽兴高采烈的告诉娟红某个客人打赏多了的时候,她好像不是很替她高兴。宋丽想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画家的缘故,可始终没敢问.在这里没人敢提起那回事,包括被女孩背后称为黑背的赵信.
 有时候宋丽也被客人招惹的动了情,娟红告诉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客人来这里是消遣,咱们在这里可是工作,你要是动了心,那可就等着死吧.所以梆子这个男朋友对宋丽越来越重要,梆子虽然情绪一直很低落,可对这个水灵灵的女孩还是抱以很大的热情。年轻女孩充沛的体力让梆子感觉到了在王颖她们身上不能体会的感觉,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们是最亲近的了。
 于是那些欺生的本地人都不敢随便打她的主意,斑姐为他们在附近的乡下租了一间房子,两个人俨然是一对日落而做,日出而息的小夫妻.不过他们的钱还是个人管个人的,梆子知道虽然自己挣的不如宋丽多,可明白假如落到花她钱的地步,那可真完蛋了.
 宋丽始终没用告诉梆子那几个人为什么去找她,梆子也不想问了,他只想攒够钱,离开这个地方。

39 

 天气越来越凉,虽然这里比老家暖和,可梆子还是需要一件厚些的衣服,宋丽除了几件坐台的“工作服”之外,也需要添加衣服了,可他们开始担心那些小流氓找到这来,所以只要不上班都会在那间租来的房子里呆着。梆子觉得这样的日子甚至还不如在蔺红家舒坦,离开那些灯红酒绿场所,这里还是一片落后萧条的景象。年轻人都不再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务农了,只有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对田地还有些感情,耕种着已经被公路分割成小格子的庄稼。
 可梆子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除了吃饭他的工资几乎都能攒下来,可是总在这里窝着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梆子想去公路尽头的那座大都市去看看,在繁华的大街上转转,看看女人,那些除了坐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小姐简直讨厌极了,而且无一例外的抽烟说脏话,梆子实在不能把这时候的她们和依偎在客人身边温柔礼貌的女孩联系起来。
 宋丽也憋得够呛,所以在元旦前后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答应和梆子去省城转转。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穿衣打扮也早不同超市的那个大咧咧的女孩了,虽然和梆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坐在小姐房的时候,已经不比那些早下海几年的同行们差多少了。她开始化很浓的妆,还学会了戴假睫毛,看上去也忽闪忽闪的好像总是很好奇的样子。
 可到了这座大城市,他们还是飞快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土气。那些不知做什么的女孩都漂亮时髦的让人心里痒痒,而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总是行色匆匆的,不时在身边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梆子陡然觉得自己矮小了许多。可宋丽才不在乎,她可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小姐,唧唧喳喳的挑着衣服,那对被人们誉为“第一波”的乳房神气的为她开着路,挤在货架跟前替女人守卫的男人们被她撞的纷纷败下阵来。
 保安不时转过来看看,梆子木头似的站在一边,怎样也不象个扒手,宋丽把挑好的甩货交给梆子,继续在成堆的降价衣服里刨着,那些被她花里胡哨的长指甲不时划一下的女人愤怒的看着跟班一样忠实的梆子,眼睛里是晃动着购物带来的快慰和嫉妒的火焰。
 梆子终于没有了耐心,也不管宋丽自顾找个椅子坐下来休息。宋丽回头看见没有了跟班,手中的衣服拿不过来了,走过去对梆子说:“哎,你怎么走了!”
 梆子被人群搞的心烦,没好气的说:“你还没买够啊?我不给你拿着了。”
 宋丽看了看堆在旁边的衣服,过去拨了着看了看,泄气的说:“一共也没多少钱,都是甩货,一件像样的都没有,走,咱们去那边看看,我想买条皮裙。”
 梆子没动地方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宋丽发不出火来,只好让梆子在那歇着,自己迈着步子一步三摇的向前面走去。
 梆子转过来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人,这里比老家繁华太多,可是他好像不再容易被这样的情景打动了,虽然比起从前的生活,现在也算不错,可想起宋丽这个好像强加给他的女朋友心里就不痛快。
 
 40
  
 九天的女孩们看到宋丽新买的皮裙都有点不以为然,几个穿的好像公司职员的小姐把嘴快咧烂了,她们号称都是大学出来的,喜欢和客人谈“理想生活性”,梆子觉得话到了她们嘴里味都不一样了,只是一句也听不懂。
 宋丽牛闪闪的谁也不搭理,坐都不舍得怕弄皱了新衣服,只好来回在小姐房里转悠着。还没到上客的时间,女孩们分了两桌打麻将。娟红和宋丽都不喜欢玩,她正抽着烟坐在角落里端详自己的指甲,那上面的花纹象极了蛇皮。
 梆子自从宋丽坐台之后就不大好意思来这里了,而宋丽也理所当然的告诫他别招惹其他小姐,不然“没完”!
 赵信还是那副样子,每天客人上的差不多之后就不知跑哪去了,留下梆子一个人在走廊里傻站着,他只好有事没事和那几个少爷公主的说话,和其中两个关系也算不错,空闲的时候就听他们吹牛。虽然这几个小子年纪不大,走的地方却比梆子多多了,见过世面也吃过苦。梆子为了表示自己也不差,就把以前听说的一些故事按到自己身上,居然也赢得了大家的尊敬。梆子得意露出棱角分明的胳膊,指着上面被车箱板划破的伤痕说那是一次斗欧的结果,不过对手被自己打的牙都掉了。
 这几个姑娘小伙子没有怀疑他的故事,梆子发达的二头肌布满了蚯蚓般的血管,那道同样突起的疤拉象极了那个美国的特种兵身上的标志,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还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伸着舌头半天收不回去。梆子放下袖子,在众人无比崇敬的注视中离开了。
 斑姐当然知道梆子在撒谎,宋丽早把底细告诉她了,不过这样也很好,那些小伙子老实了很多,当然不完全是因为那道疤拉,梆子的块头也足以震唬住大多数的客人和员工了.
 只有那个林先生不买帐.总是抬着头谁也不看除了斑姐.他们俩的微妙关系谁都清楚.连梆子也看出来了.斑姐把油水最大又最容易出问题的吧台交给他,很说明点什么,而且梆子曾经看到过林先生赖在斑姐的办公室里给斑姐按摩.梆子觉得他实在有点太女人气了,喜欢穿鲜艳的衣服,一边耳朵上居然还挂着个银色的耳环.于是梆子也瞧不起他,上班时总离吧台远远的。
  宋丽告诉梆子别和林先生闹的太僵了,九天只有赵信和他是一开始就跟着斑姐的,开业以来立下了不少功劳,大多数的少爷和马仔都是他们带来的,再加上红香姐,就是九天斑姐之下的三大势力了。
 可那个只存在斑姐口中的台湾老板怎么不见呢?梆子很纳闷,斑姐不定时的会出去几天,据说就是向老板汇报工作去了。
 那个红香姐很喜欢梆子,不过明显的不同蔺红和王颖的那种喜欢,梆子很明白,她看梆子的眼光象欣赏什么东西似的,时间长了这样的眼光让梆子很恼火,可他不知道怎么做,红香姐总是笑嘻嘻的脸蛋上还有两个酒窝,她是九天最漂亮的一个女人了,可哪个男人都接近不了她。她就象那扇玻璃屏风上的美女,梆子看着红香姐旗袍开衩的大腿想,这麽好的女人能看不能碰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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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子有时候也会到小姐房休息会,总有被客人挑剩下的女孩还呆在那里,这滋味不太好受,不过红香从来不同情她们,除了少有一些念旧的客人会总找一个女孩坐台,剩下的都是红香安排了。她知道什么客人需要什么小姐,那些刚出道还没习惯的女孩总要被冷落一阵子。这也算冷板凳,赵信恶毒的讥笑这些女孩,知道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是说谁的吗?每当有女孩被客人赶出来的时候,赵信就不失时机的骂几句,听上去很过瘾似的,梆子有心劝劝他,因为宋丽没准也有一天惹翻了客人。
 可梆子担心的情景一直没用出现,宋丽好像很适合这样的生活,可以穿的漂漂亮亮化着妆,在豪华的包厢里喝着高级洋酒,唱着歌,不过是被客人搂搂抱抱而已。最多被好色的客人摸摸乳房什么的,习惯了好像握手一样轻松。有时候宋丽高兴了就任由客人解开胸罩带子乱摸,自己在那一边喝酒一边唱歌。这样一来一些客人反倒没了意思,不象一些装紧的小姐,死活不让碰,最后被客人换台,小费没准就泡汤了,还要挨红香的数落。
 梆子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想知道,只是做爱的时候会发起狠来把宋丽弄的唉呀乱叫,梆子有了另一种快感,我他妈不花钱就行,那些有钱有势的老板又怎么样。
  快过元旦了,许多歌厅夜总会都担心照例要来的治安检查,客人也担心会被查到,可年底也正是请客送礼的高峰,谁也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时机。
  这天都九点多了还是没什么客人,小姐们在房间无聊的抽烟打牌,梆子也没事做,站在门口和几个少爷扯淡。忽然看见斑姐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纸包沉甸甸的,梆子赶快接了过来,赵信从酒吧的方向走过来,说了一句办好了?
 斑姐点点头,直接向小姐房走去,梆子拿着那个纸包跟过去,手中的纸包的露出一角金灿灿的铜牌。
 斑姐进去后先坐在牌桌前的红香打了个招呼,红香示意大家都别说话了,斑姐让梆子拆开纸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晃了晃说:今天我去了趟“社精办”。女孩们楞了一下哄堂大笑起来,斑姐和红香也忍不住笑了,等笑声小了点斑姐才接着说:我去了趟社精办,把咱们申请的“文明单位”的牌子拿回来了。你们看看。
 那块铜皮打成的牌子上刻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市文明标杆单位”,下面有一行小字“市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制”。小姐们好奇的看着,斑姐得意的说:咱们这里就给了三块这个牌子,知道吗你们?有了这个牌子,就是尚方宝剑了,什么检查也轮不到咱们。红香啊,客人还不都跑咱们这了。
红香连声说是啊,这可是块宝贝,她转头对一屋子的女孩们说:看见了吗,你们刚才谁喊着要回家了?女孩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一会全都明白过来,兴高采烈的叫唤起来。红香拍拍手让她们安静点又说:不过你们也别太大意,还是别轻易就被陌生不知底细的客人带出场。告诉你们这个时候除了事我可不保你们,你们也别说是我的人。要是谁扯到我身上不干净了,那她以后就别混了,听见吗?
 小姐们嘻嘻哈哈的回答着,有个小姐还喊了一句:红香姐,我们这叫淡季不淡啊.
 斑姐跟着大家也笑起来说:总之你们要比以往小心,检查还是有很多,小心点对谁都有好处。她转头对跟过来的赵信说:你赶紧和梆子把牌子钉到门口,找个显眼的地方啊。
 赵信接过牌子低头看着一边回答行,带着梆子找锤子和钉子去了。
 那块牌子的作用比梆子想象的大太多了,钉到大门以后,那盏粉红色的射灯光打在上面,锃亮的老远就能看清楚上面的字,那些在路上犹犹豫豫的小车兜了个圈子之后都回来了,保三和阿良忙了起来,红香也忙起来,当然小姐和梆子也忙了起来。
 斑姐抱着胳膊在门口得意的看着,一些老顾客的问话让她有了极大的表现机会,从故意压低的谈话中梆子得知,那块牌子值老钱了,这还不是关键,有钱都没地儿买去,斑姐最后这样说。
 这一天简直成了九天的节日,小姐和客人们都分外争气,没有出任何乱子.梆子得意的在走廊巡视着,好像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今天的小姐一定很卖力,把客人哄的非常高兴,所以少爷们也忙个不停,没用时间和梆子聊天。赵信照旧不知溜到哪去了,梆子无聊的走到后院的停车场,打算找保三俩扯会淡。

42

 停车场静悄悄的,已经很晚了,大门已经紧锁了,因为不会再有新来的客人来。所以保三和阿良都没见到人影。车场很远的一角是几间值班室,也是保三他们的宿舍,梆子走过去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那里偷着喝酒,一个人影蹲在宿舍的门口,发现梆子过来马上迎了过去。
 梆子看清楚这是保三,于是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蹲着呢?保三好像有点紧张,回头看了看黑着灯的宿舍,一边推着梆子往外走。梆子拨开他的手说:干什么呢?
 保三笑着说,没什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蹲会。梆子问阿良呢,赵哥在你这吗?
 保三连忙说不在不在,阿良出去有点事,赵哥一直没见。怎么你有事吗?
 梆子奇怪的看了看那间黑屋子,刚才似乎有点奇怪的声音,现在又没了,他有看了看保三说没事吧?
 保三摆着手说有什么事啊!没事,梆子哥是不是饿了?走咱们去外面找点东西吃。
 梆子还真有点饿了,所以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去,忽然又站住说你不看着了?就你一个人。
 保三一边拉着他继续走一边说这不都锁了大门了吗,现在不上客了,我也歇会啊。
 林先生还在酒吧坐着,看到保三进来非常意外,站起来还没说话,保三就过去说:林先生在这呢?我有点饿了,找点东西吃。
 林先生非常吃惊的看着他,梆子也奇怪看起来还不如自己的保三怎么敢这样随便的和他说话。更让他奇怪的是林先生居然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放满了各样的点心和蛋糕,保三没说什么接过来,拉着梆子离开了酒吧。
 梆子彻底被搞糊涂了,保三带着他来到二楼的楼梯间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蛋糕递过去说到块吃吧,可别告诉别人。
 梆子没有接,说到你,你,你怎么能这麽简单从吧台拿东西吃啊?
 保三把涂满奶油的蛋糕塞到梆子手里说:嗐,我们其实早就认识,都是跟着斑姐的,只不过我不适合在包厢干,才去看车的。
 梆子虽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可被手里的美味吸引了,不再想问什么,大口吃起来。
 保三一点饿的样子都没有,心不在焉的吃着,不时站起来透过楼梯间的小窗户向外面黑漆漆的停车场看着。
 梆子吃完盘子里的蛋糕心情好了很多,忘了赵信的事。站起来打个饱嗝对保三说:行了,吃饱了我也该转悠去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出事。
 保三把盘子给了梆子说那好,你帮我把盘子送回去吧,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
 梆子回到酒吧看见林先生还在那里坐着,少爷们忙的差不多了酒吧也清净了许多。林先生看着梆子把盘子放好刚要走,忽然问他:你……怎么认识的他?
 梆子最讨厌他这副腔调,随口说谁啊?
 林先生说保三啊。
 梆子说当然是在这认识的。
 林先生说:你们刚才干什么来着?
 梆子来了气,转过身说:我们能干什么?你说能干什么?!
 林先生的白脸上总有一丝红晕,好像喝了酒似的,眼珠子不停的在版子身上打着转,他看的梆子混身不自在起来,却没再说什么话,挥手让梆子离开。 
 梆子一边走一边发狠:让你牛*,有什么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就是……
 他刚想到吃软饭,就回忆起自己前一阵子的生活了,于是满腔恨意都没了劲头,甚至还有点嫉妒,心灰意冷的回到包厢区。

43
 他已经习惯了嘈杂沉闷的音乐,甚至能像始终支楞着耳朵的少爷们一样,能从乱糟糟的声音中听出客人又点了什么酒水果品,这也算一门手艺,梆子无聊的想着。
 十一点到了,梆子因为吃了很多蛋糕有些困,可又不敢睡,小姐房今天居然一个女孩都没剩,就连最不讨人喜欢的也被红香姐派了除去,偌大的房间只留下空荡荡的几只沙发,上面扔着女孩们看过的画报杂志。梆子无聊的翻看着,都是些男盗女娼爱情故事。
 十二点一过,走廊就安静多了,少爷们回楼上的集体宿舍睡觉去了,只剩下两个在那里值班,梆子想窜到那聊会天去,这帮小孩们比超市的可有意思多了。
 那几个小子看见梆子进来,本来横躺竖卧的都站起来叫了声陈哥。梆子人缘还不错,虽然是“看场子的”,少爷们却不象小姐一样讨厌他,甚至还很羡慕梆子的地位。
 原来一个叫歪毛的少爷快过18岁生日了,所以几个小哥们正在商量怎么给他庆祝一下。歪毛是个北方人,原来在建筑工地做小工,受不了累就偷偷跟着一个同乡来到这里,可照样干不了什么,只好跑到这里伺候客人。好在歪毛虽然出身乡下,却很爱干净,于是斑姐招他做了少爷。
 几个小子说着说着就没了准,一个撇着南方普通话的小孩说干脆大家凑份子给歪毛找个小姐开开荤吧,这小子想娘们都快想疯了。
 这个主意很有煽动性,歪毛虽然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眼睛还是放出了光,嘴上却不肯承认:*,咱玩小姐还用着花钱啊。过去我在的那个夜总会的小姐挨个让我干,我都不稀罕。
 一个小伙子接过话茬说:是啊,挨个等着你给洗脚吧?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歪毛坐起来解释说:你他妈的才给她们洗脚呢。听清楚,是不花钱干她们!
 那个小子又说:对啊,你为什么不干呢?
 歪毛哼了一声说:没意思呗,玩腻了。
 大家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七嘴八舌的说:别吹牛了,怕是你家伙不行吧?就你这一百来斤,别说挨个让你弄了,一个就吸光了你。
 歪毛脸涨的通红,还要解释,在他临铺躺着的一个始终没说话的小伙子坐起来说:行啦,还吹呢,昨天晚上你“跑马”自己还不知道啊!他妈的连我的床单都快被你冲了。
 这下连梆子也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歪毛终于丧失了反击的能力,没趣的跳下床,没头没脑的收拾着脏乱的铺盖。
 梆子又听他们闲扯了会,觉得挺热闹可好像跟自己没啥关系,也难怪,梆子不抽烟也不喝酒,女朋友又是这里的小姐,少爷们即使想叫上他一起热闹,可看到他总是黑着的那张脸,也都没有了心思。梆子有心凑个份子,可看见没人招呼,也不好意思先说,自己毕竟和他们还不大一样。
 于是梆子只好站起来说行了,我下去了,你们早点歇着吧。
 小伙子们客气的把梆子送到门口,说陈哥有空过来吧。
 梆子一边嗯着一边下楼,一个值班的少爷正在找他:陈哥,斑姐敬叫你过去一趟。
 梆子问什么事?那少爷回答说不知道,让你赶快去。
 梆子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道什么事,斑姐正站在办公室门外锁门,看见他过来招了招手问:刚才你上哪去了?
 梆子说我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就到楼上看了看。
 斑姐说你以后不要乱转了,管好包厢就好。
 梆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斑姐接着说,你按赵信交代的做就好,车场和楼上都不用你管,过几天三楼的贵宾包厢就要开了,人都得固定下来,不然随便转悠客人会不高兴的。
 梆子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行。斑姐嗯了一声,走到后门去车场开车。梆子觉得很纳闷,斑姐怎么忽然给自己说这些,自己一向挺守规矩啊,再说赵信不也是四处乱串吗。
 他一边纳闷一边回到小姐房,看到赵信已经坐在里面看见他进来很不自然似的笑了笑却没说什么。梆子马上明白了,一定是赵信给斑姐说的不让自己转悠,可他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自己有没防碍着他什么。
 梆子很不高兴,所以也没说话,气乎乎的坐在另一边,无聊的翻着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44
 
 赵信一直在抽烟,小姐房烟气腾腾的,梆子非常讨厌这样的味道,又不想躲出去,那样好像输给他什么似的,只好用杂志扇着脸前的烟雾。扇了几下忽然觉得这个举动很熟悉,想了想缓过味来,这样的动作像极了娘们的架式,于是赶紧把杂志扔到一边,听见赵信在后面吃吃的的笑声。
 梆子有点被调戏的感觉,干脆大方起来,转过去看赵信,他正歪在沙发上,两只胳膊支在沙发上,仰着头半躺在那里,嘴里刁着一根烟,半死不活的冒着烟。梆子早知道小姐们为什么这麽烦赵信了,这个阴郁的男人总有一种奇怪的目光,女孩子说那目光能把身上的衣服扒光,少爷们说那目光让人两腿发软。可梆子不觉得,他还记得自己踹在赵信肚子上的那一脚,估计赵信也是因为这个对自己客气的,包括牛*的林先生在内,九天所有的男人都不敢正面和赵信发生什么冲突。
 所以梆子混的挺恣意,那些事*呼呼的小姐也不敢随便找宋丽的茬,斑姐好像也默认了这个事实,虽然为人处世梆子还不能和赵信相比,可作为一条看门狗,足够吓唬人了。
 赵信没理会梆子的眼光。依旧死猪似的躺在那,眯着眼睛好像那根烟装满了大麻。梆子恨得牙痒痒,又不知道怎样对付这种死人似的表情,只好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梆子就后悔了,凭什么自己就得出来,赵信薪水比自己高,事比自己少,而且想去哪就去哪。自己难得去车场转一圈还被斑姐说了一通,可恨保三阿良都是赵信的人,还有那个一样该死的林先生都和自己不冷不热的。梆子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再怎么说超市的人多事多,自己也能和别人混到一块,怎么到了九天就完蛋了呢。何况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当初阿东的保安主任是一样的级别吧,梆子使劲蹭着走廊的花岗岩地板,怎么也想不通。
 他无聊的转到大门口,没有看到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门童。这个小伙子据说是军队出来的,站姿非常棒。梆子很羡慕他笔直的身板,虽然没有自己壮实,可站在那里好像根标枪一样,有这样的门童服务许多客人都感觉自己牛了许多,其他的少爷也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斑姐非常赞赏门童,经常关心的问他累不累,可却一直没有再找一个人替换他,因为谁也不能和他相比。不过门童也知足了,虽然本来两个的活他一个人干,可薪水却也都给了他一个,所以他的工资比梆子的也不少。
 现在已经不再有新客人来,玻璃大门也已经关上了。门童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看到梆子过来笑了笑,站起来说:陈哥,怎么还转悠哪。
 九天中的人梆子最喜欢这个小伙子了,于是他也笑了笑说:嗐,不转干什么,今天客人多,不定出点什么事呢。
 门童说:是啊,人多了就杂了,今天的小姐没一个空台的吧。
 梆子也在沙发上坐下说:可不是,包房差不多都满了,今天本来有几个以为没活就没来的,要是知道今天这样非后悔不可。
 门童又坐下轻轻捏着自己的大腿说:这些闺女,都眼窝子浅得很,一看势头不好就想换地方,也就是斑姐和红香姐能镇唬住,不然最近新开的几家夜总会正拉人呢。
 梆子说咱们不是刚领了文明单位的牌子吗,这下不怕了。
 门童笑起来说:那几个新开的早晚也得弄一块这牌子,都是花钱买的,时间长了就都有文明牌了,那时候还不是和都没有一样。
 梆子说对啊,那可怎么办?
 门童虽然比梆子略小一点,可懂的却很多:嗐,明年再来新花样呗,他们也不会让所有地方都挂上牌子那就不值钱了。手慢的主就喝一年的西北风吧。
 梆子知道斑姐和这里的地头蛇们都很熟悉,因为现在还从没见过有谁找过麻烦。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门口有个人用手挡在眼睛两边向大厅里面张望。门童和板子一起站起来走过去,门童拉开门,他好像认识这个人,梆子马上也认出了是谁,正是以前专门买绢红钟的那个什么画家。
 他今天穿的很整齐,西装革履的外面还披着一件大衣,门童没有赶他犹豫着闪开地方让进他来,梆子很纳闷难道这家伙发财了?
 那个画家笑了笑,很不自然似的问,大哥,绢红在吗?
 梆子注意到他的笑容好像很艰难,因为背着光看不太清楚,他换了个角度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画家的脸上有几道非常明显的伤痕,嘴角和眼角还有几块颜色已经淡了许多的的淤青,梆子明白过来,这就是自己和赵信把他从包厢架出去的那天被保三和阿良打的。

45
 
 梆子有点担心,不过看了看大门外面没有什么异常,门童告诉画家绢红有客人,不能出来。画家抖了抖身上的大衣说:我是来接她走的,以后不做这个了。
 门童看了看画家不象开玩笑的,又看看梆子他正留意门外的动静,听到这话也楞了一下,门童低头想了想说:那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找老板。
 画家在沙发上坐下,梆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不敢走的太近,在一边看着,没过多久斑姐就和红香从办公室出来,画家马上站了起来,还没开口红香就说话了:怎么着?你还要接红香走?画家好像有点怕她似的点点了头,红香说你有钱了?你拿什么养活她?
 画家又肯定的点了点头,斑姐和红香这时都注意到了他一身光鲜的衣服,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斑姐笑了两声说:我说呢,以前连包房费都要绢红替你掏,现在这是在哪发了财啊?
 画家更扭捏,了小声的说没有发财,我爸让我回去了。
 红香很吃惊的样子:什么?你那个老不死的爹又认你做儿子了?
 画家说是,我认了错。
 红香马上沉下脸来说:那你还找绢红干什么?要不是你那个死鬼老爹反对,绢红还不至于出来做。你们爷俩都他妈不是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她越说越气,掏出根烟来点上:你要是一直不认错,我本想过了年帮你们一把呢。谁知道你这没脊梁的赖皮狗又回去了,你,你,你还不赶紧滚你妈的蛋!
 画家着急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红香也气的只是一个劲的抽烟,一对充满了怒气大眼睛盯的画家都快哭了。
 斑姐拍了拍红香,走过来语重心长的对画家说:小伙子我不是说你,当初你爸看不上绢红和你要好到也算,偏偏他个老不休的还想占绢红的便宜,你也算有出息,既然带着绢红离家就好好混吧,你非要开什么个人画展,搞的绢红连饭都吃不上才下了海……
 红香把烟头恨恨的扔到地上说:为了你个小*畜生绢红吃了多少苦啊,你还他妈的学着别人酗酒,搞的你爹不要你绢红也不要你。你死就死去吧,别扯上绢红,她就是现在下海做也比跟着你个狗屁画家强,别让我再看见你。梆子,赶快把他弄走。
 画家急了走上前一步说:红香姐你别着急啊,听我说。我知道绢红都是为了我,可我不是知道错了吗?前阵子我被你们赶出去后在外面熬了两天想通了,不如回家骗我爸点钱,再带着绢红走,你看,画家从衣兜里拿出一沓子钞票让红香看了看说:我以后也不干什么画家了,好好和绢红过,您也知道我从来没嫌弃过她呀。
 红香狠狠的冲地下呸了一口:*你个娘的,你还敢嫌弃绢红啊,就这样要不是绢红替你求了多少次赵信找把你生劈了。
 画家说我知道啊,我这次真的是想接绢红走的,她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不会对不起她,那样的话真让你劈了也活该。求你们让我给她说句话吧。
 斑姐和红香对视了一下,斑姐点了点头,红香没好气的对梆子说:去把绢红叫出来就说有长途找她,在4号呢。
 梆子嗯了一声走到包房前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包房刚才一直没有人唱歌,现在还是没人唱,而且很明显影碟机是随着光盘的顺序没有选择的播放着,梆子差不多都要记住那些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伴奏盘了,于是他停下来,下意识的听了听,还是没有人唱歌,难道真的象赵信所说的客人和小姐在里面打炮吗?
 梆子马上就否认了这个可能,这段时间梆子差不多了解了歌厅的规矩可客人的习惯,即使再大胆好色的客人,在这种地方家伙也硬不起来,就算小姐想挣钱,客人也会要求出场去玩,因为客人也担心夜总会有什么把戏坑了自己,而那些外地的客人更不敢了。少爷们也把梆子的担心当成了一种笑话,在他们的经验看来小姐首先不肯那样,所以除非有的客人喜欢“强奸游戏”才会在酒后玩一把,而小姐往往会找看场子的摆平这样的情况,那样小费会多不少但是一般的小姐不敢拿这个开玩笑的。所以在这里怎么也不会搞到被人抓到在包房打炮的时候。
 所以梆子心才会越来越讨厌赵信,他明明是想出梆子的丑才说那么一套混蛋话,可今天这间包房确实很奇怪,梆子不知道怎么办了,正好一个少爷给包房送完酒水出来,梆子拉住他小声的问这间包房要了多少酒,有几给客人几个小姐,是哪个小姐的台。
 少爷告诉梆子本来有三个客人,三个小姐,可是半小时前走了两对,现在应该只留下一对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绢红留下来的.
 梆子想了想,又听了听那间包房还是照旧放着没有选择的音乐,除此以外没有人的动静。他没有主意的扭过头,透过大厅的玻璃屏风隐约的看见几个人影在晃动着,刚才画家的话挺让梆子替绢红高兴,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乱子。
 他想了想绢红不是那种随便卖的女孩,况且梆子多少也知道她还是一直想着那个画家的,不会这样过分,而且这毕竟是在包房啊。
 梆子拿定了主意,回忆了一下这间包房大灯开关的位置,吸了口气,慢慢拧开门把手,感觉锁舌全部退了出来后,猛的推开那扇镶着花玻璃的木门……
 他不敢想象万一真的出了那事可怎么办。
  
 46

 虽然里面的音乐声不小,可梆子还是听到了一对男女压抑着的呻吟声在受惊后嘎然而止的惊慌,他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那个坐在客人腿上的小姐飞快的离开,躲到一角忙乱得向下拉被掀到上面的裙子。那个客人早吓傻了,呆呆的看着推门进来的大个子,他的裤子已经褪到了脚面上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裤裆,那双手捂着的地方早被吓的软了下去,可梆子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他根肮脏丑陋的家伙。
 这让躲在一边的绢红更不知所措了,她继续慌乱的往皮包里塞着什么东西,梆子知道那是她的内裤,不禁大怒,这娘们还真敢在这里干这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是为那个画家还是别的什么,于是走过去一把薅住刚缓过神来的客人领子。这个看上去不倒四十岁的男人开始没头没脑的往上提裤子,可别梆子提溜着怎么也够不到,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大哥大哥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绢红终于明白过来挡住梆子让男人提上裤子,梆子松开手盯着绢红的脸,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到梆子松开手后夺门冲了出去,看到从大厅等不及走过来的斑姐红香和那个画家后停了下来。
 画家看到绢红叫了起来,飞快的跑了几步,看到梆子揪着一个男人从包厢出来后也停在那里,瞪着眼睛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斑姐红香也愣在那,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一边一个走到绢红的身边,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她。
 那个男人还在在挣扎下脱开梆子的大手一边拼命的解释:我给了她钱了,她也答应的挺痛快啊,我给的开始美元啊,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梆子看了看斑姐,她示意梆子先松开手,然后走过去对那个男人说:给钱就行吗?你当我们这里什么什么地方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把你送进局子,你有多少美元也不顶事啊!
 男人飞快得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让他底气硬了很多:怎么了?小姐是你们的,地方是你们的,要进局子谁也跑不了。
 斑姐哼了一声说:是我的怎么啦?你还想吓唬我?梆子,去看看刘所长在那个包房,请他出来看看。
 男人也哼了一声不想示弱,可还是看了看梆子,他还没反应过来,赵信从后面走过来说:我知道刘所在那。说完打开贵宾室的大门要进去。
 男人终于沉不住气了说:哎,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啊,非要扯出条子干什么。
 赵信听话的站著了,看着斑姐,她正抱着胳膊一副茶壶的样子,看到男人伏了软才得意的说:走,咱们到小姐房慢慢说去。
 男人一听就急了,就在这吧,我哪也不去。
 斑姐瞪了绢红一眼,没搭理男人的抗议,推开小姐房走进去,红香也不敢看那个还呆呆瞪着绢红的画家,带着绢红也走了进去,画家好像中了魔似的一步一步的紧跟着后面也不说话,梆子都感觉出来他的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
 梆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看还在那嘟囔的男人来了火,一把攥住他的脖子死劲推了一把:还你妈*不赶快走。
 赵信在后面跟着,看了看周围没有惊动别的包厢,才放心的跟进去,却没有坐下,守着大门站在那里。
 斑姐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画家好像做梦似的醒了过来,疯狂的冲到低头坐在那里的绢红面前弯腰看着她,赵信动了一下想拦住他,看到红香摆了摆手示意不会出什么事又退了回去。
 绢红一直不敢抬头,夹着腿坐在沙发上拧着皮包上的带子不吭声。画家站在那里攥着拳头,肩膀剧烈的颤抖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他急促激烈的喘气声。
 那个男人看了看没人说话急忙说到:你们想怎样赶快说吧,要多少钱,赶快让我走,我还有事呢。
 没人搭理他,梆子看了看画家又看了看男人,真想把旁边的不锈钢垃圾桶轮起来砸到他头上。
 画家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都让人想哭:绢红,你,你……
 斑姐看他说不出什么来就站起来想拉他先坐下,画家猛的甩开她的手,退后了一步指着绢红说:你,你居然真的卖了?!
 绢红忽然抬起头说:卖什么卖?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惊慌的表情,虽然涨的通红,可说话却利索了:我早和你没关系了,你还来干什么。我现在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你还是画你的画去吧。
 画家气的又哆嗦起来,从兜里掏出刚才的那沓钞票疯狂得挥舞着:“我,我,我今天是来接你走的。我,我本来想再也不回家了。我…”说了几句后他冷静了点,可是话里的哭腔更重了,“我本来想和你找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我不是让你好坏都等着我吗?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绢红好像没听懂他的话,画家把那沓钱伸到她面前抖动着:看见没有,我骗了我爸的钱接你离开的,你,你看见了吗!!!
 绢红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在眼前晃动的钞票,嘴依然张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画家还弯着腰在那里看着她,手神经质的不停抖着,肩上的大衣滑落下来也没有觉察。
 小姐房安静的象太平间一般,那个男人也闭上嘴看着画家和绢红,他俩谁也没动地方,好像被冻住一样固定在那里,只有画家手里的钞票依旧哗啦做响。
 斑姐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话,绢红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说:看到了没有,为了你我和男朋友都都掰了。刚才那点钱不够!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绢红然后又一起转向了画家,他正木然的转过身,好像不知道绢红说的哪国话,包括总是一副死鱼表情的赵信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看着绢红继续厚着脸给同样呆若木鸡的客人砍价:
 “喂,听见没有,你得加钱。”
 男人看了看大家的反应,都傻了似的听着,一向从容不迫的斑姐红香俩人也呆了,只好小心的问:你,你要加多少钱?
 
 47

 绢红把男人掏出来的钱一把抓了过来,男人有点着急想夺回来,绢红把钞票麻利的塞到皮包里,停了一下掏出里面的内裤扔过去:给,做个纪念,回去让你老婆穿吧。
 男人没敢再说什么,躲到一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赵信和梆子,扭过头对斑姐说:钱我可全给了她了,还不行吗?
 斑姐回过神来刚要说话,绢红拨了开赵信打开门说:走吧,还留在这等着挨揍啊。
 这个男人没有等别人再说什么,飞快的跑了出去。绢红慢慢把门带上,走回去坐回沙发上,拍了拍皮包对眼睛一直跟着自己转动的画家说:看见没有,你那点钱才能支持多长时间,还不够你喝酒的,算了你走吧。
 斑姐红香同时吸了口气,那个画家已经说不出话了,绢红拿出烟来点上,谁也不看了坐在那里晃着二郎腿。
 画家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转身要走,看到脚下的大衣,慢吞吞的蹲下去拎起来。人们担心的看着他,梆子害怕他会突然袭击绢红,刚想挪过去,他忽然把还在手里抓着的钞票砸到绢红脸上,捆钱的纸条断了,崭新的百元大钞撞击在绢红的脸上又弹了回来,飞的到处都是。
 绢红只是一振,下意识的用手挥了挥,挡了一下沉甸甸的票子,还是没动地方。
 画家又呆呆的看了半天,终于相信了什么似的转身走了出去,梆子和赵信给他让出一条路。画家僵尸般的走出大门,斑姐喊了一声赵,去跟着他,别出乱子。
 赵信嗯了一声也出去了,梆子不知道做什么,斑姐说别傻站着了,过来收拾一下。
 梆子看了看绢红,准备蹲下来把钱收起来,她忽然把烟头扔到地下飞快的收拾着散落在各处的钞票边说:你们谁也不用管,这都是我的钱。 
 红香心疼的在她身边蹲下,搂着她的肩膀说:傻姑娘,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别这样了,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想开点啊……
 绢红一边专心的拣着钱一边说:我没怎么啊?早就完了,是他自己傻*非要回来找我,活该。
 红香扭过她的脸看了看,那上面什么表情也没有。绢红不耐烦的挡开她的手说:唉呀我没事,别麻烦了。
 红香姐看了看斑姐,俩人同时叹了口气,斑姐站起来说梆子先出去吧,绢红不行你明天就别开工了。休息休息。红香咱们走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
 绢红把钞票收的差不多了,站起来塞到已经鼓涨涨的包里,一边踅摸着有没有落下的票子一边说:你们哪这麽多事啊,今天我可赚了,那个傻*客人一下给了我300美元,刚才又加了我好几百块钱。这活儿多合适,晚上我请俩姐姐消夜啊。
 她的脸上都是笑,看了看钱都被装好了才长出了口气说:去不去啊,不去我可走了,明天就没这节目了。
 斑姐两个人都没接茬,也不知道自己能起什么作用了只好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梆子担心的看着绢红,她明白了梆子是在担心自己,过去拍了拍他的脸,甜甜的笑了笑说:傻梆子你看什么啊?要不是你搅和哪有这些乱子啊,不过也好,这样还多收了不少钱,谢谢你啊,走咱们吃饭去。折腾了半天我都饿了,这他妈老王八蛋还挺有劲。
 梆子涨红了脸,象画家一样呆着不说话,绢红不屑的摆摆手走过去说:哼,真是个傻小子,不去拉到,白白了。
 小姐房又只剩下梆子一个人了,刺眼的日光灯还发着惨白的光芒,他茫然的看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屋子。好像刚才是看了一场录像似的回不过神来。忽然他看到在绢红刚才站立的后面沙发下还藏着一张钞票,于是走过拣了起来。
 这崭新的百元票子一看就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还非常干净平整,上面没有一点脏东西。梆子习惯的举起来对着灯照了照,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钞票挺括的边缘,在耀眼的灯光下闪着刀刃一般的寒光。
 
 48

 梆子捏着这张钞票站在房间当中,从头顶打下的光把他的影子都投自己的脚下,他低头看了看,那团影子象个怪物似的看不出是人的形状,四周零乱的沙发和杂志没有一点让人舒服的感觉。梆子来了这麽久也没觉得自己属于这里,虽然这里很豪华可那些不断换着面孔的客人让梆子生不出那种在超市的亲切感觉,他了解那些女孩一样没有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不过是为了几张钞票而已。
 想到这梆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钞票,本来画家来找绢红梆子真的很替他们高兴,虽然赵信说画家的话很难听,可毕竟还没有嫌弃绢红,画家本来可以听做官老子的话出国的,
 犹豫了一下,梆子还是打算把这一百元钱还给绢红,他又看了一下周围还有没有掉下的钱,才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还是一个人没有,那些习惯了夜生活的客人被最近一段的治安检查憋了好久,今天才放松下来,舍不得早早离开。
 屏风那边的大门口还有人影晃动着,夹杂着男人低声的说话。出了什么事吗?梆子加快了步伐走过,绕过屏风后,看到的景象把他吓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那个画家躺在玻璃大门的前的地下,头上不停的流着黑色血,漫到红色的花岗岩地板上泛着诡异的光芒.赵信正蹲在那试探画家的呼吸,林先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本来就很白的脸更没有了血色,嘴唇都是灰色的了,和他的手脚一样不停的哆嗦着,似乎试图说着什么;斑姐红香也都傻了似的站在那看着,门童和值班的那个少爷都傻呆呆的看着。梆子慢慢挪过去,张着嘴还不知道说什么,赵信抬头看了看捂着嘴的斑姐摇摇头。红香吓的搂着斑姐的肩膀尽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斑姐拍拍她走过去,努力咽了口吐沫说死啦?赵信站起来肯定的点了点头,斑姐吃力出转过头看着林先生说: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林先生的嘴巴还是不停的哆嗦,赵信过去抱住他的上身说:别怕,快点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没等他回答对门童和少爷低声喊到:别看了,先把大厅和外面的灯都关了,那谁,他指指那个少爷说:你,你去后面走廊口守着,有客人出来就说前门可能有暗查的条子,让他们都从后门的车场走,不许多说话,听见没有?
 门童和那个少爷终于反应过来,飞快的关掉门外的射灯和大厅的吊灯。这里一下暗了下来,众人好像够感觉到多了点安全感,放松了一点。林先生不再哆嗦了,从赵信的怀里慢慢的出溜下来。
 赵信把他抱到沙发上坐下,他直愣愣的看着前面还是说不出话来,门童关了灯后跑了回来说外面没有人看见,赵信嗯了一声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门童擦了擦汗压低声音说:嗯,我都看见了。 
 斑姐和红香走过来想听他说什么,赵信忽然站起来说,先别说了,梆子你过来,你们俩把他抬到吧台后门,放到拉酒的货车上。
 梆子不知道怎么下手,他觉得这事不太妙,斑姐看他还在犹豫也急了:还不快动,等着别人看见咱们全他妈完蛋。
 门童没多说什么,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画家身边,又看了看赵信。赵信走过来把丢在一边的大衣拿起来盖到画家的头上蹲下去抬着他的肩膀对门童说过来,你抬他的脚,快点吧。梆子赶快去打开后门。
 梆子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看来是林先生杀了这个画家,可怎么这麽一回功夫就出了这麽大的事呢,他想不明白,只好把挡着酒吧门的几个纸箱子搬开,打开门后面是通向停车场的一个小小的过道,没有灯,黑乎乎的。一辆客货两用车停在那里,梆子听了听赵信他们还没到,走过去打开车厢板,等了一会听见两个人沉重的脚步声,急忙挡着那扇被风吹的慢慢关上的铁门。赵信和门童一前一后的抬着画家放到车厢上。
 赵信嘘了口气对门童说:只能先这样了,绝对不能让条子知道,他盯着梆子看了一眼加重了语气说,知道了咱们谁也跑不了明白吗梆子?
 梆子听见门童肯定的嗯了一声,他早吓傻了,怎么又闹出人命了呢?这事和自己根本没关系啊,这可怎么办啊?
 赵信推了辈子一把说:“别傻站着了,假如这是过去了有你的好处,你要是说漏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快点。徐辉你开车,”他叫了一声门童的名字,“把他拉到山角的石坑埋了,别大意,干仔细点。”
 徐辉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对梆子说:快点吧,你现在躲不干净了。
 梆子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去,他也开始哆嗦了,浑身发冷,转头看了看车厢后面的尸体更害怕了,想问问徐辉怎么回事,看见他也哆嗦着半天才拧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梆子抓着前面的把手不再说什么,徐辉目光呆滞的开着车,也不敢开车灯,过了一段平坦的公路后就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了,没有防备的两个人被路上的石头颠的东倒西歪,梆子不敢再回头看了,他怕画家会忽然扑过来。

 49
 赵信回到大厅,林先生还坐在那里发抖,斑姐和红香正用拖布使劲擦地板上的血渍,他又绕过去看了看那个少爷,还靠在墙上盯着包厢。看到赵信摇了摇头,意思还没人出来。赵信点点都走回到林先生身边又搂着他的肩膀说:林子,说说怎么弄成这样了?
 林子靠着赵信好像清醒了一些,可声音还是走了调:我,我刚从吧台出来要休息一下,看到那个画家失魂落魄的走过来靠在门上,我担心他又喝多了,就想让他坐到沙发上。斑姐和红香过来说不用管他让他走了就行。
 林先生说了几句话冷静了点,坐直了身子继续说到:这时候绢红从里面出来,看见他还在那就想退回去,画家疯了似的抓住她往屏风上撞,我赶快过去拉,可怎么也扯不开他的手,徐辉过来帮忙才拉开放绢红跑了。画家还想追她,我本来想到办公室叫斑姐出来,又怕绢红被画家抓住挨打,就赶过去拽他回来,谁知道他的大衣掉在地是绊住他的脚了,摔到开着的门把手上,就,就,就……
 赵信听明白了安慰的拍了拍林子的肩膀说别害怕,有我呢。
 斑姐和红香还在擦地,赵信过去说别擦了,已经很干净了,客人看见该起疑心了才停下来,两个女人脸上的妆都被汗水冲掉了,红香的旗袍开衩也裂开了,赵信说你们回去先换换衣裳吧,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斑姐喘着粗气说:什么都没发生?说的简单,这可是人命啊。
 赵信说喊什么喊,怕人听不见啊,都回去,林子你先到斑姐办公室别出来。说完他过去招手把那个少爷叫了回来:你去楼上叫个人下来替你,我有话说。
 这个少爷始终没有说话,木头似的转身走了。
 斑姐不一会就回来了对拿着抹布擦玻璃门的赵信说:还得盯着,一会差不多人们就该结帐了,你可要看好那个少爷和梆子。
 赵信嗯了一声,没事,就算闹出来也只是误伤,不行给那个少爷点钱打发他走得了。
 斑姐哼了一声说:有那么容易吗,他走了更没准。
 赵信眼里露出一丝寒光:他走不了。
 斑姐不禁打了个冷战,没再说什么。赵信的底细她太清楚了,多少年前就是杀了人跑路的,幸亏帮了自己的大老板才算有了依靠,跟着自己到这下地方混日子。她一边摇头一边想:早知道招惹这些人干什么!可是哪有挣钱的路子,哪就有这号人,活该。
 赵信看着斑姐忽然问了一句:那个梆子怎么办?
 斑姐呀了一声说是啊,这小子怎么处置好呢?好歹也算小丽的朋友啊。
 赵信沉吟了一下说别管了,都包在我身上。

 梆子提心吊胆的坐在车里,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路,徐辉一直没说话,默默的开着车,忽然一阵电话铃响起来,徐辉吓的一脚踩死了刹车,俩人都差点撞到前面的风挡上。徐辉呼哧呼哧喘着气,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看了看车窗外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打开电话,听见赵信的声音说到:喂,徐辉是我赵信。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徐辉嗯了一声没说话,赵信继续说到:把人处理以后先别着急回来,你试试梆子的口气,看他什么意思。假如他想告发或者逃跑的话,你就把他做了一块埋了。明白吗?
 徐辉迟疑了一下又嗯了一声。赵信说尽量说服他,能少一个是一个。
 徐辉说好,放心吧。这里没事。我们马上就回去。
 梆子看着徐辉挂了电话继续开车,有点纳闷一个门童怎么也趁手机。可马上又被恐惧打消了这些念头,连问问电话是什么事都没心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辉才停下车来。梆子看了看,这是山区进口的一条岔路。被开采了差不多的山头光秃秃的都是采石后留下的工作坑。山脚下是工人搭建的临时窝棚,借着微弱的月光,已经破败了的棚子只剩下几根木头棍子。
 徐辉下了车,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环境,向一片杂草灌木从走了过去。梆子也紧跟着下了车却没敢跟过去,又不敢离车厢近了,那个画家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梆子的腿肚子一直在发抖,他看了看周围真想撒腿就跑。
 不一会徐辉回来了说那边有个矿坑,咱们把他抬过去。看了看梆子还在发楞又说:别傻站着了,你等人来抓你啊?
 梆子打了个冷战绕过来,他不敢碰那具尸体,徐辉上车把尸体向外推力推,狠声对梆子说快点。
 梆子硬着头皮抓住画家的脚脖子,徐辉跳下来接过尸体的肩膀两个人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个矿坑走去。
 矿坑里隐约能看见许多用过的蓬布搭在横架在坑壁上的几根木头杠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徐辉放下尸体跳到一个台子上,拽着一块蓬布的角向上拉了拉,下面黑幽幽的看不到底,又抓起尸体对梆子说:我喊一二三,把他扔下去,别松劲,扔到中间最深的地方听清楚了吗?
 梆子只有点头的份,两个人悠着尸体试了几下扔了出去,沉重的尸体勉强在黑暗中划了个弧线掉了下去,过了一小会听见沉闷的一声响。徐辉出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把那块蓬布尽量展开
也扔了下去,蓬布象只巨大的蝙蝠缓缓的落下去,又搭在木杠子上象一个帐篷,发出的怪声让两个人都出了身冷汗。
 徐辉满意的拍了拍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沾上血渍。梆子着慌的想先回去,徐辉轻声喊了一声:别着急走,看看有没有人。 
 梆子不情愿的站在那,徐辉走过去问他:怎么样梆子?你打算怎么办?
 梆子惊恐的看着徐辉毫无表情的脸在月光下惨白的象个死人,他努力咽下去一口吐沫问:我,我什么怎么办?
 徐辉说你还打算回九天吗?
 梆子说:咱先出去再说吧,别不小心掉下去。
 徐辉这时笑了笑说:别怕,你打算回九天继续呆下去还是怎么着?
 梆子只好说:回去怎么办?警察知道了就坏了。
 徐辉说警察怎么就知道了?这小子肯定是偷着来找绢红的。别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死了谁知道?这地方一百年都不来个鬼了,没人能发现。
 梆子说我害怕。
 徐辉说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杀过人?
 梆子差点喊出来: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了?
 徐辉说你在老家不是杀了人出来的吗?
 梆子想了想明白自己的事终究还是被人知道了,难道是宋丽说的?不大可能,有可能是宋丽为了吓唬别人或者告诉斑姐后徐辉才知道的。这个徐辉到底是干什么的?
 徐辉看着梆子还不吭声,就走近一些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说:你要想好了,你和斑姐也是亲戚,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乖乖的回去,斑姐还能亏待你吗?傻小子。 
 梆子忽然觉得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门童根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说话的时候不再有替客人开门时的满脸微笑,雪白的牙齿在黑暗里闪着冰冷的光。
 
 50

 梆子被徐辉盯着越发害怕起来,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过去看看身後是一片没有房屋的野地,遥远处有几点亮光也分不清是星星还是农房的灯。他不敢再看那个黑洞洞的矿坑,好像随时要把自己也吞进去似的。徐辉又走近了一点拍拍他的肩膀问到:怎么样梆子?
 梆子想了想徐辉刚说的话,又想人是林先生弄死的,九天是斑姐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打工的,而且现在肯定走不了,可老家的那挡子事还不定多少人知道了,看来早晚也得离开这地方,不如先回去再说。
 梆子想好了飞快的对徐辉说回去,咱们先回去吧。看看斑姐他们怎么说。
 徐辉没有说还是认真的看着他,梆子急了说到快走吧,怪吓人的。
 徐辉没说什么,看着前面急匆匆走路的高大男人,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走过去搭住梆子的肩膀发现很吃力就拽着他的胳膊一边摸黑走着一边说:这就对了,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好兄弟了,有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你的。

 梆子回到九天时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红香还在强颜欢笑的打着招呼,斑姐在前台结着帐,却也没有一丝笑容,熟悉的客人问她怎么了,她回答几天没睡好累的。
 她指挥着换下来的少爷和梆子关上大门锁好了,又检查了一遍后门和车场,出打发走少爷让梆子跟着到了办公室。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林先生靠在身边的赵信身上,那样子象极了一个娘们,搂着他的胳膊把头顶在上面,低着头好像睡着了。红香不停的在屋里抽烟转圈,还不时的掀起窗帘开着外面黑黝黝的车场,那个少爷蹲在沙发的边上,好像等着一屋子人审讯他,门童已经换下了红大衣,坐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仔细端详着自己手指头。
 斑姐坐到大班台的皮椅上,神经质的用手里的钢笔调着面前的一沓便笺。时轻时重的嗒嗒声让气氛显得个外诡异。
 梆子站在门口一会腿就软了,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斑姐忽然开口了:梆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梆子很奇怪斑姐为什么问自己不问徐辉,纳闷的看了看徐辉和别人都在看着自己,他被看的不安起来可大家都在等着于是说了一声:办好了。
 斑姐满意的点点头说:没什么人看见吧?梆子不想把这事拉到自己身上,吭吭哧哧的说:我,我,我反正没看见。他转头又去看徐辉,想让斑姐去问他,可斑姐没有再问什么,对一言不发的赵信说:你看怎么样,赵?人死了也埋了,剩下的就是怎么瞒过去了。
 赵信推开林子,他越发象女人似的还扭了扭身子放开赵信的胳膊靠在沙发背上。赵信点上烟挨个看了看屋里的人然后停到那个少爷身上说:建北,你怎么想的?
 那个叫建北的少爷站起来,为了掩饰自己还在发抖假装轻松的靠在墙上说:赵哥你还不知道我。虽然没杀过人,可咱也是见过点世面的,既然是咱们这出了事,斑姐你们对我都不薄,我没别的话,只要你们答应,我跟你们混到底了。
 赵信很满意他的话,点点头又去看梆子。他正认真的听建北说话,看到赵信的眼睛打了个冷战嘟囔着不知道说什么。
 赵信说梆子这里就你来的时间短,可大家对你都不错你也知道。梆子学着建北说,你们对我是挺好的。
 赵信说也就是你和小丽都是斑姐的亲戚,所以你一来就能看场子,不然就你那点东西能挨住揍就不错了,混十年也到不了这个份上,建北你说呢?
 建北的嘴利索多了:是啊,我去过几个夜总会,看场子的都是老板自己人,要不……
 赵信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事已经做下了,而且谁也甭想脱了干系。徐辉你也是明白吗?
 徐辉还是坐着那里不动,只说了一句:我没事,都听你的。
 赵信说九天对大家都不赖,你们要知道在这个地方混有多难,黑白两道都盯着你。这世道,要不就坏到底,要不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想出来挣钱就得敢想敢干。梆子其实今天的事对你也是个锻炼,假如你还要混的话,这也不能算坏事。
 梆子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刚才斑姐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埋人的主事了,不禁害怕起来,自己只是跟着去的,赵信开始也是让徐辉开车,凭什么问自己啊。这可不是小事。
 他偷偷看了看徐辉好像无事人一样轻松,更觉得不对劲了,他决定要给斑姐说清楚,不能这样冤枉。
 梆子刚想开口,赵信好像早知道了他的心思又说话了:你也别怕,只要你不说,这事就把咱们几个拉到一起了。你还小,有斑姐这样的老江湖做后台老板,你还愁什么?有红香姐的路子你到那都不愁闺女玩。对不对?
 他说到这把语气放的很轻松,好像死了人成了一件好事似的:就算这里咱们不混了,以斑姐和红香姐的能力,干点什么都能发财。过几年咱们帮你立一摊,做老板太简单了。
 红香姐这时候好像也有了信心:是啊梆子,小丽也是个聪明孩子,长的又漂亮,你们俩到一块什么干不成?就算你们不在一起,咱们也当你们都是朋友。红香姐给你打保票,就你的身板,再高级的女人都喜欢。
 梆子根本没听进去,他就想赶快说清楚这件事,哪怕一分钱不给让自己离开也行。
 斑姐看他还不说话有点生气似的说:我当初收留你们可不是让你今天这样的。小丽好歹是我表妹,你算什么?赵信以前是什么脾气,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说让你在这干了,早把你废了。
 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打了个磕,站起来走到梆子面前柔声说到:斑姐不求别的,只求你什么都别说安安生生的继续根着我,一定亏待不了你怎么样?
 梆子努力让自己的舌头灵活点:我不是不想,我,我觉得,我知道你们够意思。可,这件事,我,这里原来没我什么事啊……
 斑姐听见这话沉下脸来:怎么你这孩子这样啊?说了半天你还说没自己什么事???你……
 赵信打断了斑姐的话走过来,用手指提起梆子夹克肩膀处的一块血渍说:没你什么事?那这是什么?

51

 梆子才看见那块血渍,吓的脸都白了大声说:这不是我弄的,我不是故意的,这,这是……
 赵信又拉起他的胳膊说:不是故意的?那这块血呢?
 梆子又说不出话来了,赵信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算了吧,这事本来都是我们大家的,可你偏要脱的干净,那还不好说。就算条子知道了,我们这麽多人,你说他们信谁的?
 梆子差点瘫到在地下,屋里所有的人都冷冷的看着自己,他死劲用手搓着胳膊上那块已经干结变黑的血渍,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红香姐心软了,走到斑姐那接过她刚从抽屉拿出的一沓钱走过去对梆子说:傻孩子,你怎么这麽想不开呢?没人非说那事是你干的,可你非要走,我们不往你身上推往谁身上推?你想想,假如你懂事,我们肯定是帮着你的,假如你非要离开还能好了?不都是你一个人背着了?行啦,别孩子气了。给这是斑姐给你的辛苦钱,你表现不错,拿着吧。
 梆子呆呆的看着那叠子钱,好像是刚从客人手里收上来的,有的皱巴巴的已经很脏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主意想不出来了。
 红香看他还楞着,硬把钱塞到他的手里说:乖,别傻了,只要你听话,姐姐包你以后每个月都不比这少挣,啊~
 梆子的手心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弄的那些钱粘乎乎的贴在手上,想扔也扔不掉。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转头看看建北,好像还很羡慕似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钱。梆子真想把钱给了他,然后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了。

 宋丽快睡着的时候梆子才到家,她睡眼惺忪的打开灯,看见梆子象丢了魂似的坐到床边上,手里居然捏这一叠子钱,于是兴奋的拿过来数了数叫起来:天哪,这是你晚上的小费?三千块啊!你干什么了客人这麽大方?
 梆子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刚才那些人根本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看来不管后悔不后悔,说什么都没用了。虽然自己碰都没碰那个画家,可起码成了同谋犯。这他很清楚,以前车站的工友就有因为偷东西被抓的,那个贼是工友的老乡。那个工友只是在车开后没锁车门,让贼上去偷个痛快。可一样被判了好几年,就是同谋罪。
 梆子唉了一声,吓了宋丽一跳,凑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说怎么啦?
 梆子听见这句话了,一股怒气冲上来,要不是这娘们在外面吹牛,也不至于被人当把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也好让别人知道那是宋丽闯的祸。可她先说了,自己就是解释也没个屁用了。
 梆子越想越狠的牙痒痒,不自觉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宋丽吓了一跳赶紧把钱还给他说:瞧你,再怎么说有钱也比丢钱强吧?做少爷的哪个不盼着人家打赏呢。客人说两句难听的就听着,又不缺块肉,至于嘛!
 梆子冷静了点,斑姐说要是宋丽知道了这事可真没准谁都知道了,那大家都死定了。所以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梆子别说,就是宋丽知道什么也别说。不然宋丽也好过不了。
 梆子到真有心把这娘们扯进来,让她也知道知道被冤枉的难受滋味。
 
 梆子担心自己说梦话,把被窝搬到了外间屋,宋丽也懒得说什么,今天一个客人*着她喝了一整瓶红酒,在九天吐的七荤八素的,饭没吃就躺下了。
 宋丽本来感觉最近和梆子的关系不错,俩人干得都挺来劲,谁知道这小子看场子看的牛*起来,不再象以前那样好说话了,宋丽想难不成又要象超市那样巴结他,那可真完蛋了。所以也不多问一句,自顾睡觉去了。
 梆子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夜,终于拿定了主意,本来超市的事就让他一直想离开这,因为他想起宋丽肯定和那些流氓说过表嫂这个地方,所以没准什么时候仇人就找来了,加上今天的事,自己还是找个机会跑了算了,地方这麽大,总比提心吊胆的在这好多了。自己没杀人就是没杀,凭什么这麽活着。
 所以他上班的时候表现的很好,虽然听见点动静就害怕,可斑姐还是很满意,总不忘当着别人夸他几句,林先生也随和多了,甚至还主动给梆子到点饮料喝。徐辉依然满脸微笑的站在门口,只是没有客人来的时候也总踅摸着外面路过的车和人。那个叫建北的少爷却好像很兴奋,没事就整天跟在赵信屁股后面,惹的保三阿良很嫉妒,差点打了一架。
 红香对绢红更好了,这个女孩还不知道自己走后的事,发现画家不再出现也松了口气,但是不坐台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发呆。宋丽问她是不是怀孕了,这女孩才没头没脑哭了起来。重多小姐还不怎么知道画家来过的事,都说干的好好的想那个傻*干什么。
 春节就要到了,许多供应商都追着斑姐林先生急着结帐,客人也少了很多,加上扫黄打非,日子越来越紧张。斑姐辞退了几个少爷,许多小姐也都开始买回家的车票。红香整天和饭店的阿秀打牌。赵信自从出事后,整天阴着脸越发不爱说话,只是没事就钻到车场找保三他们呆着。
 梆子想发完这个月的工资就走,谁也不能说包括宋丽,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自己老家没有人了,到哪都一样。
 
 52
 
 这天傍晚,,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很奇怪完饭时间已经过来,可一个客人也没来。九天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自从那件事过去之后,人们虽然不再那么害怕,可越来越担心某天突然被人找上门了来,所以谁说话也不敢大声。许多不明就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说话比一般人高八度的斑姐和总是笑嘻嘻的红香都若有所思的沉着一张脸,赵信虽然还是一副死人的样子,可脾气也好了许多,于是大家纷纷猜测夜总会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快八点了,还是没有什么客人。那几个外地来的迎宾小姐都站的无聊了,也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梆子转了一圈,决定找斑姐就说明天要买点过年的东西,好预支点工资,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想到楼上的高级包厢,于是偷偷的溜了上去,又不知道怎么找,只好挨个房间听里面的动静。走廊里静悄悄的,梆子忽然想的哦阿这会两个人是不正在床上火热的搞着呢.
 他一边听着动静一边想:那个林先生运气比自己好,杀了人一点事也没有,斑姐好像对他更好了似的,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办法,哄的这个半大老娘们这样听话。
 他来到一扇门钱,隐约听见里面有点动静,看了看和别的门没有什么区别。就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着。
 这些门都是硬木做的,很厚很隔音。梆子听的耳朵都疼了也没听到什么,刚要离开,忽然听到斑姐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梆子吓了一跳,那声音只闪了一下就弱下去,可很明显是被辛苦的忍住的。
 梆子非常好奇,忽然想看看两个人是怎么搞的,可门上一条缝也没有。梆子想起走廊的一个公共盥洗室,他曾听少爷们说过这个地方的阳台能看到包厢里面。
 盥洗室后面就是停车场的一个角落,还能看到那里没有一辆车,显得份外空旷。梆子不管那么多了,轻巧的跨过阳台栏杆,踩到二楼外面突出的台阶上,从走廊射进房间的灯光,让梆子看清了屋里的一切。
 斑姐一丝不挂的躺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那对硕大的奶子一边一个向两边搭拉着,没有了胸罩的掩护,看上去真象两块还没有捏成馒头的面团。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也很白,在混暗的光线里格外扎眼。
 她正用一只手捂着嘴,那被痛苦压抑的声音就是这样传出来的,一边还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她的腿大大的岔开举起来放在身下那个人的肩膀上,梆子忽然想起曾经在蔺红家看过的“A片”,那里面都是些喜欢用嘴“做爱”的男女,梆子始终不喜欢,他觉得恶心。
 可这个男人好像很喜欢,把头埋在斑姐的下面,不停的晃动着。因为离的远,梆子听不到什么,只看到男人每晃动一次,斑姐都用手抓住他的头发,大张着嘴会发出无声的呻吟。
 可梆子还是硬了起来,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反应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那突出的部分因为梆子的姿势越发突出了,好在天不太亮而且周围也没什么人,所以梆子还是决定再看一会,虽然斑姐胖了点,可比电视里的人看上去生动多了。
 那个把头埋在斑姐裤裆的男人抬起头来好像说了句什么,梆子认出他就是林先生,白白的脸蛋上那抹红晕好像更明显了。斑姐不停的点头好像说着什么,梆子看见林先生直起来趴到她身上,用胳膊紧紧搂着他,梆子马上听到两个人发出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了出来。 
 他还想继续看下去,因为两个人不停的变换着姿势,如此近的距离偷看男女的做爱比看电视兴奋,可梆子感觉抓着栏杆的胳膊有些累了,裤裆绷得越来越紧,跨出去蹬在楼壁上的腿也酸了。他只好回到阳台上,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又伸头向那扇玻璃窗看了看,一边想象着那两个人该换成什么样的姿势了。
 梆子走到楼下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看了看寥寥无几的客人,梆子忽然愤怒起来,这对狗男女到是快活,自己却连觉都睡不好。他正生气,看到宋丽上厕所回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很瘦的衣服,那对本来不小的乳房成了她招徕客人的广告,梆子忽然有种把她拉回家好好干上一通的欲望。
 宋丽看到梆子的样子把头一扭转身回到小姐房,她开始防备起梆子了,这个傻小子越来越有心眼,假如哪天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被他耍了那可就太丢人了,不管怎么还是自己有钱比什么都可靠.所以她除了晚上跟梆子一起睡之外,已经不怎么当他是自己的男人了,越发积极的挣钱攒钱,看来哪个地方也不可靠,许多小姐也和她说过,即使在火红的夜总会,也没准忽然关张,因为老板们都心里没底,有点钱就不想再干了,毕竟是看人脸色的行业,黑白两道哪个不维护好就得砸锅.
 梆子被宋丽盯了一眼后没滋没味的离开了包厢,他打算去找保三混点东西吃,那个林先生把酒吧托给一个少爷,看的那些东西给自家的一样紧.

53
 大家都习惯了最近以来的冷清,停车场的大门还紧闭着,偌大的院子里泛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值班室的灯还是没有亮,保三和阿良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梆子无聊的在院子里转悠着,各个角落都是一样的肮脏混乱,完全不象豪华夜总会的后院.从前的这个时间,地上的泥土总是湿润的,那是为了防止扬尘洒的水,可现在却是干的,难道保三他们也要不干了?
 这个无稽的想法让梆子激动起来,好像假如是真的话,自己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于是他好像探密一样悄悄的压低身子,顺边溜到值班室的下面留神听着四处的动静.
 好像回到了刚才的阳台上,梆子又听到一阵呻吟,很奇怪和男女做的那事又不太一样,梆子大着胆子靠的再近一些,找到了声音的准确位置.
 一个熟悉的声音呻吟着,那是阿良的,梆子甚至偷笑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很沉默的老实小子难不成也勾来小姐玩一次?梆子屏住呼吸仔细听另外的声音.
 怎么也是个男人的声音,梆子非常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靠近了些,确实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是两个男人对一个小姐?
 梆子想这也太荒唐太丢人了,哪怕是换着来也不能一起干啊,不过他还是决定听下去,刚尝过的偷窥的快感让他上了瘾.
 阿良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不知道是不是兴奋的过了度:啊,轻点,轻点……
 梆子捂着嘴想笑:毕竟不是小姐的对手,居然还求饶呢。
 另外一个也很熟悉的男人喘着粗气说:快了快了。
 梆子忽然听出这是赵信的声音,心里恨起来:装他妈什么王八蛋啊,平常对着小姐跟霸王似的,现在居然和阿良一起玩,真不要脸。
 阿良好像支持不住了,哭腔越来越重:赵哥,轻点啊,疼……
 梆子忽然愣了,怎么没听见小姐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他不自觉的直起点腰来,从贴着花纸的玻璃缝隙看进去,一个男人压在阿良身上正在不停的动着,梆子一下傻了。阿良正回头对身上的男人继续呻吟着:赵哥赵哥,轻点,疼啊.
 赵信根本没有听,动的越发疯狂了,梆子的腿一下软了,蹲了下来,胃里一阵恶心,赵信居然和阿良……
 他不想继续想下去,可忍不住的要想,赵信居然是个他妈的这玩意,简直太想不到了,梆子想起以前被他碰过的地方更恶心了,真想马上找个地方洗洗澡去。
 值班室的声音越来越乱,梆子实在受不了了,看了看四周没人正准备跑,一个人影从包厢的后门走出来。
 梆子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慌乱的找着藏身的地方,那个人影并没有马上走过来,也是谨慎的四处张望着,他没有发现躲在一角穿着黑衣服的梆子。
 人影小心的观察了一遍,确信了安全之后才慢慢的向这边走过来。梆子趁着他转身看身後的时候,低着身子挪到了紧挨着值班室的小边门的外面,尽量压住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假如闯到那间值班室后将是怎样的一个热闹。
 那个人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梆子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忽然脚步声停了下来,梆子知道准是听到了屋里发出的声音.
 可那个人影并没有象梆子一样惊讶而且躲开,而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梆子忍不住探出头去看看那人在干什么.忽然一声巨响吓的他差点坐到地上,值班室的门被那个人一脚踹开了.等梆子清醒过来去看时,那个人影已经站在被踢坏了值班室门口了。
 更让梆子惊讶的还不是这个人居然敢踢开门捣乱,而是这个人居然是刚才和斑姐热闹的林先生。
 梆子来不及想太多,林先生正用比阿良更伤心的强调泣不成声的说着:好啊,我说你现在怎么有事没事就到这里来,原来果然是勾上了这个小王八蛋。你个没良心的。
 赵信果然是出来混的,很快的从被惊吓的快感当中恢复过来,略微带着些颤抖的说到:林子你听我说,别喊啊。
 林先生果然听话的降低了声音,象个女人一样的抽泣起来。赵信把他拉进了值班室,梆子看到他的还没有穿上衣服的屁股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就消失在已经歪歪扭扭的门后了。
 这一切都让梆子的脑子混乱起来。假如刚才这几个人性别合适的话,最多是个娘们争风吃醋而已,可三个男人凑在一起,梆子几乎把自己倒霉的事全忘了,居然又溜了回去。
 不过这次他没敢离的太近,值班室里的几个人还是没有开灯,不过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梆子听到赵信在低声的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安慰还在哭哭啼啼的林先生。阿良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梆子听到赵信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好像还在轻轻的拍着林子的肩膀。梆子忽然想起出事的那天林先生依偎着赵信的样子了,看来他们早就认识而且都早就有这麽回事。今天是林先生看见赵信又勾搭上了别的“相好”才会这样的。
 梆子忍不住又要笑,可想想实在太恶心,正准备找个机会溜走,忽然听到赵信惊恐万分的声音高了一下又降低了:什么,你把她宰了???
 梆子马上想坏了,搞不好是有人知道了画家被杀的事,林先生来报信的。
 
54

 忽然,值班室的门开了,赵信露出头来看了看院子,梆子下的差点叫出来,好在大门没有开,赵信没有看这边就着急回去了。
 梆子实在不敢再留在这了,万一让别人知道赵信的事,那就完蛋了。他刚弯着腰溜过那间房子,忽然又听到赵信说斑姐不是答应给你钱了吗,你着什么急杀她啊!
 梆子走出去两步才回味过来,林先生杀的是斑姐?
 梆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怀疑赵信搞错了。刚才他们俩人还在楼上那样呢,怎么现在就说斑姐被杀了。
 于是他再次停下来,退回到刚才的角落,这事要是真的可就闹大了.梆子本来就混乱的脑子不知道想些什么了.
 林先生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那娘们刚才给我说准备不干了,过年前就离开这里.那咱们的计划就完蛋了.
 赵信摸索着好像在穿衣服一边着急的说到:那你也别着急啊,继续跟着她不就行了.
 林先生完全不象弄死画家时的惊慌了,好像看到赵信被着自己找别人更让他生气:哼,我跟着她走,你不就可以随便玩了?
 赵信压低声音狠狠的说到:你他妈还吃醋呢!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林子停止了埋怨继续说到:可那娘们说不能带我走了,因为她想投奔台湾老板去,画家的事早晚要漏馅的.
 赵信说:那你也不能不和我商量就动手啊,咱们跟了她这麽久,你这样一来什么都落不到了,你呀你……
 林子说:我也不想啊,我正跟她干的时候她忽然来了一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我一听就有问题,就问她打算怎么办。这娘们就说要离开这里。我当时就急了,问她打算把咱们怎么办。那娘们居然说别让我管了,还让我继续干她。我当然要问清楚了,就下来继续问。她说先办完事再说。说我不就是怕得不到钱吗。
 赵信插嘴说:她不会知道咱们的事吧?
 林子说当然不知道,不过她一直防着咱们呢。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保险箱的密码和钥匙。
 赵信说你快说后来怎么了。
 林子平静了许多说到:我开始没跟她急,想能哄就哄住她再说,可这他妈娘们早就盘算好了,说不用我费心了,今天干完就算两清了。她已经让台湾老板找人和别人谈过转让九天的事了。自己机票也买好了,给我说一声已经是够意思了。
 林子放仿佛被刚才的情景又一次激怒了,声音哆嗦起来:我一想咱们这麽多年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掐住她问她到底给多少钱。这娘们一点不怕说我们杀了人还敢横,她早告诉派出所的人假如今天晚上不打电话,就带人来九天盘查。他妈*的脏娘们什么都计划好了。
 赵信的声音也抖起来,还不忘问到:你怎么杀的她?
 林子说:我当时也没当真,以为她逗我,就放了手说我是爱她,不想离开她。可她根本不听,说不管爱不爱都完蛋了。以后就是各走各的路了。我只好使劲掐她让她告诉我保险箱密码,她死也不说,我着了急,等她不说话才发现已经死了。我,我……
 赵信叹了口气说:这娘们还真行,咱们这样给她卖命也没让她完全信任。
 林子担心的问:咱们快走吧,派出所的一会就来了。
 赵信说:不行,说什么也要把保险箱打开,打不开搬也要搬走。
 他顿了一下说到:阿良,你去把保三找来,到修车行借来他们的焊枪和氧气。瓶子今天咱们只能豁出去了。林子你去包厢给那些少爷小姐整点喝的吃点先稳住他们说今天有检查。咱们去那娘们的办公室弄开保险箱。你一会告诉徐辉看着那个梆子,别多说就说这小子今天想跑,不行就用枪给他一下。快点,今天不是吃醋的时候,以后咱们有了钱就好了。
 梆子瞪着眼睛听着,听到看门声才明白过来下意识的站起身,刚不知道往哪跑呢,赵信已经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呆呆站在那里的他,吓了一跳飞快的退回屋里,又飞快的冲了出来,手里是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枪口闪着一点冷光,梆子在赵信扑过来的时候终于发动了,冲过半开的小铁门,象上学时参加运动会时一样,紧张的还没听到枪响就冲出了起跑线,玩命的狂奔起来。

55
 
 梆子始终没听见意识中的那声枪响,他来不及想为什么,跟着自己腿一直跑出了九天夜总会的范围,几乎没有停顿的越过车水马龙的国道。他根本没有时间分辨方向,只是按照动物般的本能迈动着双腿。等周围嘈杂的声音惊醒他的时候,才感觉出腿脚已经抽筋了,感官的复苏让他象没有汽油的车一样慢了下来,看到周围活生生的人群,出知道危险已经被甩到了后面。
 梆子象个怪物一样被人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地方的贼是那样的多,以至于人们把因为失手被追赶的人当成了一种平常可见的风景,遇见时都象第一次相亲的闺女似的羞答答不敢正眼看看,所以梆子的胆气很快就恢复了,假如赵信想干掉他的话,那粒子弹不会让自己跑出这样远的距离。
 他停下来,把手支在膝盖上喘息着。周围穿著漂亮或者不漂亮的人都识趣的给他让出块地方来休息。旁边卖“计生用品”的门脸前有一位正靠着门框嗑瓜子的年轻女人,看到梆子后停止了咀嚼,端着手中的一把瓜子离开门框,站直了身姿激动的看着他。梆子一边喘气一边扭头看了看,她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在她的经验看来,梆子这样年轻的客人,50块钱一打的保险套是不够用的。
 梆子被女人熟络暧昧的态度迷惑了一下,不由得想是不是认识自己,正迷茫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喇叭声让他激灵了一下,转头去看,没有赵信的影子甚至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梆子感觉到了暂时的安全,走到一个烟摊前假装想卖点什么,再次看了看周围:除了那个端着一手瓜子的女人,没人再正眼看他了。
 梆子实在应付不过来了,他一直以来的思维方式完全应付不了现在的事态。其实从弄死那个小流氓之后梆子一直都处在这样的状态,他无非是象刚刚离开爸妈的孩子一样被眼前暂时的新鲜迷惑了,当回过味来的时候,害怕和恐惧代替了所有的心情,就象屠宰场的生猪一样:只是本能的吃着喝着而已,等终结生命的电棒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才感觉到了大限的来临.
 所以梆子感觉很难受,他象待宰的生猪一样憋不住想排泄,于是夹着腿在临街的门脸当中踅摸着。这个姿势让那个女人明白过来,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继续嗑起瓜子来.在灯光交织的夜色当中,一片片从那张鲜红嘴唇中飞出的瓜子壳象极了一翻一翻的白眼。
 梆子被这样的白眼翻的忍受不了了,裤衩终于湿了几点,这感觉让他括约肌失去了最后的作用,畅快的在繁华的大街上尿了起来。
 裤裆间冰凉的感觉比赵信的枪口还有作用,梆子再次奔跑起来,虽然咧着腿的姿势很难看,可因为找到了回家的路,感觉却踏实多了.
 梆子来不及换掉裤衩,这样带着点放纵肆意的感觉似乎刺激了他的本能,熟炼的拉出床下的那只皮箱子,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当他又一次看到那件粉红的丝绸睡衣时终于清醒过来,瘫软在那张吱牙作响的木板床上。
 等裤衩被体温暖和过来的时候梆子才缓过劲来,他趴在枕头上浑身酸软,有心哭一通又怕房东听见,只好咬着枕巾打着冷战,前思后想的没有一点主意,真想一觉睡过去再做梦似的醒过来,哪怕又回到车站也好啊!
 可外面的突然响起的警笛声让梆子再也不能趴着了,他象挨了一刀似的蹦了起来,还没撒腿开跑就听见警笛声飞了过去。这象没了电的录音机发出声音很熟悉,梆子知道那是这里唯一能出勤的警车,其他车都被领导当了私车,连蓝白色的油漆都没刷。
 梆子扒在后窗上看了看外面,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感觉轻松多了,肯定是赵信他们被人发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带上了警车。他又坐回床上想着,慢慢的脑子清醒过来:自己没杀小流氓没杀画家也没杀斑姐,别人都不害怕,自己为什么总好像做了这些似的没底气。那件染了血渍的夹克早洗干净了,赵信他们凭什么说和自己有关系?而且还有个保险箱更重要,那些钱可能还来不及拿呢,自己为什么要跑?
 梆子虽然想通了,可还是不敢走出去。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已经黑的一团糟了.他决定先换掉了湿透的裤衩和裤子,干燥舒服的感觉让他的自信也多了起来,加上饥饿的驱使,他决定还是先出去看看再说。  
 梆子还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放在门后面,然后竖起衣服领子,蹭着肮脏的农房围墙走到了大街上。
 梆子一边拉着自己,一边鼓励自己回到九天去看看,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比死的不明不白好。他用离开九天百分之一的速度磨蹭着,当发现离的太近后已经晚了,和他一样小心着向九天磨蹭的人流把他裹了进来。

--  作者:珠儿
--  发布时间:2002-5-22 12:2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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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性,再加上凶杀,再加上同性恋。要是拍成电视连续剧一定会很卖座哦。
宋丽倒是如我预想中的一样。只是梆子终于没中我的圈套,在这一篇中竟还没沦落为“牛郎”。娱乐城是个大染缸,不怕你本质怎么纯朴。

--  作者:橡皮人
--  发布时间:2002-6-7 15: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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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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