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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高歌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客栈的故事（七）
紫铜山巅，千百年来没有人类可以抵达的绝地，一扇巨大的岩壁如鲲鹏展翅，面朝大海，兀自屹立。
故老相传：洪荒时期，北冥之鸟消散了形体，将魂魄凝聚于此成为石头，不复听取人间言语，孤高绝世。为了表达景仰之情，人们将这片只可以遥望的山崖命名为---碧云天。

碧云天下，不知道谁在什么时候，用粗砺的石块堆砌成一幢石屋。由于伪装巧妙，又建在朝海一面的绝壁之上，因此不是亲临此地，很难辨认出来。石屋没有门户，只在墙壁上留出几个一尺见方的孔，权充窗牖。呼啸的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昼夜不停地穿越窗洞，荡涤一番之后，又怪笑着离去。所幸的是，每遇晴天，太阳还可以将光辉投射进屋内，让冰冷的石桌石凳石床略略有一丝暖意。

一缕阳光惊醒了蜷缩在石床上的高歌。抵抗了一夜的寒冷，刚刚昏睡一阵子的他极不情愿地眯缝着眼睛慢慢坐起。眼窝深陷，须发蓬松，脸色因为饥饿变得苍白而略带铁青，原本光鲜的衣着也褶皱而肮脏。三天了，整整三天，从遭受一次重击的昏迷中醒来之后，高歌就一直被关在这里。除了石桌上摆放着一瓶清水和口袋里剩下的半盒香烟、一个火机，没有任何可以充饥和打发时间的物事。饥饿暂时还不是致命的，只是寂寞和满脑子的疑惑让他总是陷入接近疯狂的境地。

现在，从乍醒短暂的眩晕里恢复意识，高歌虚弱地伸出手，在床边的十数个烟蒂中挑拣出稍微长一点的一个，掏出火机，点燃，贪婪地深吸一口，却因为烟丝干燥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急促地喘息，竭力使抽搐的肺页恢复平静，良久，就象经历某一种剧烈的运动后虚脱着安静下来。回忆，这是唯一可以消磨时光的游戏。虽然他知道和昨天、前天一样，不会有任何新的结论。经过前两天的狂燥，出于无奈或者理智，高歌无疑已经接受了面临的处境。他知道，现在只有等待，总会有人来见他。否则，这样的羁押完全不符合逻辑。没有谁会仅仅因为无聊而有如此疯狂的举动。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越是神秘的行为背后，越是隐藏着险恶的动机和巨大的危机。

自从两年前他淡出江湖，全力辅佐姐姐江月经营家族生意以来，处处行事谨慎，从不轻易得罪任何人。就是对于自己以前热衷的男女情事，也尽力收敛。只对姐姐指定的对象---那个总也长不大的小姑娘蒴儿，保持着若有若无的亲近态度。渐渐地，他已经可以安于这种现状，偶尔因为应酬而出入各种声色场所，也没有兴趣再去招惹其他女人。奇怪的是，原来放浪不羁的他，竟然会在单纯任性的蒴儿面前表现得手足无措。想起这个，高歌每每苦笑不已。记得以前，当他还和自己的一帮兄弟聚啸的时候，姐姐就经常劝他：唱唱啊（高歌的小名）！你要是能把胡闹与泡女人的本事和精力放一小半在事业上，姐姐就可以安心了。事实上，他的确不是那种可以凭借外表吸引异性的男人。只是天生对于人性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锐感觉，总是在获得机会之后，凭借这种捕捉能力和与生俱来的落寞气质，再加上宽容与耐心紧紧抓住每一个感兴趣的对象。伤害，或者被伤害，往往一笑置之。

高歌的目光又落在了左边角落里那块大石板上。他知道那是一个暗道的入口，但是机关却在石板底下。也就是说：只能从暗道中打开机关，一旦锁住了，石屋中的人完全无能为力。对于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两年前，正是他亲手关闭了机关，结束啸傲江湖的浪子生涯，投身于名利场。这个石屋，就是他和从前五个结拜兄弟秘密的栖身之所。十年前，高歌十八岁，与另外四人合力博杀一个黑道著名人物而遭到追杀。在逃亡的路上无意间发现一条密道，顺着摸索上来，找到了这间石屋。五个年轻人就在这里歃血为盟，相约生死不渝，并且发誓决不把石屋的秘密泄露给任何人。他们的盟会也定名为---碧云天。在随后的八年里，五兄弟每次闯荡江湖遇到危机，就逃到这里闭风，养精蓄锐。江湖中人因为这五人总是来去无踪，每次杀了某个巨擘大恶，掀起惊涛骇浪之后，就象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所以唱出这样的歌谣：碧云天，红尘外。生死簿，阎王债。善恶既明，神龙不在。

那时候......高歌的脑海里浮现出四个鲜明的面容：大哥冷静刚毅果敢，忠厚沉静，不苟言笑，外冷而内热，不怒而自威；二哥玉弓缘精明干练，交游广阔，通晓世情，委婉而热忱，豁达而随和；五弟天涯生性淡泊，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年少而持重，谦冲而自抑；三哥叶飘零丰神盖世，惊才绝艳，胸怀天下，恃才而自傲，孤高而重情。四人中，高歌与叶飘零最为相得，把酒言欢之时常常被其他兄弟戏称为“色情中人”，二人不以为忤，反倒沾沾自喜。想到这里，高歌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浑忘了眼下的处境......

突然，石板下“嘎嘎”地发出一阵异响。“有人来了！”，高歌猛地一跃而起，严阵以待......

(未完待续)

<font size="1" color="#000066">[这个贴子最后由高歌在 2002-02-10 22:23:35 编辑]</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