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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牵牵—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初恋故事
小天在热闹的商业街遇到了她初恋的那个男生,当时她正和她的女朋友逛街,一路说说笑笑,猛一抬头,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他还是那么帅,一身黑色装扮,他也与他的一个男友一起迎面走来。小天停下脚步,就那么站在人流穿梭的街上,女友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她却紧紧抓牢女友的手。男生一定也看到了她,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在他与她目光相对的刹那,小天却转开头,向前走开。当她确定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他,她才停下来。靠在了女友肩上,因为她全身发抖。

这是一个暗恋的故事,有10年了吧,是的,整整10年了,23岁的小天只过了两个10年,生命里的一半记忆中,有他的影子。
那一年,小天升初中。小天的家在一个村子里,整个村的孩子都相互认识,大家都是朋友,并且村子里也有自己的小学校,从小,朋友们之间就相互打闹,经常在傍晚,各家炊烟升起时,会有家长揪着孩子找到另一家,为了衣服被撕破去评理。小天从小像男孩,一头短发,会爬树,能打架,她的朋友大部分都是男生。而她也乐于这样,因为她从小就不漂亮,也不喜欢和那些叽叽喳喳只喜欢花发卡的女生在一起玩。 进到新的中学班里的第一天,老师也把她认做男生,要是放在以前,小天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新学校不在村里,班上的许多新同学她都不认得,突然间,她看着花花绿绿的女生们一起看她的目光时,她很难过。点完名,老师便走了,同学们各自找位子坐下,小天忧郁的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最后一排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新同学们之间有很多都相互认识的,他们开始聊天,而小学同学里和小天分到一班的只有几个男生,他们都在一起自己聊天,那时,小天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进不到女生群里,男生们也难再容纳她。这一发现使她难过,她在考虑自己明天是不是该去也买花衣服穿。朋友们走过来了,小天笑了笑,她曾经为了有这样好几个哥们很得意过,可是,她没想到,他们却来取笑她的衣服,小天,你今天穿的是不是你哥的裤子呀?什么色儿呀,够难看的!她真想站起来像往常一样,去揍那个男生,可是她没有。班里这么多陌生人,她怕。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朋友围在她的课桌边,她却一点一点亲切感也没有。看着漂亮的女同学看她的目光,小天心想,我很难看,但我却不是丑小鸭,丑小鸭终有一天会变天鹅,而我自己却会永远这么丑。男生们一点散去的意思也没有,老师也一直没再进来,小天快要绝望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在身边不期然响起:都给我躲开!他帮她骂走了朋友,小天却从心底感激他,那一天,他们成了同桌。小天总想找机会和他说话,而他上课总是睡觉,几天后小天才知道,他是留级生,小天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句话就能骂走一群男生,因为他是学生中的老大。记得那时的政治老师很厉害的,要求每人都要包书皮,并且要用挂历纸背面,光光白白的背面。他就喜欢和老师作对,他偏不包,第一次上政治课前,老师开始从前面检查,小天一把拿过他的书,从课桌里的语文书上剥下书皮给他的政治书包上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小天也没说话,而他还是被老师罚站了,因为那书皮是小天家挂历的正面,上面有一只小猫。
几天后的体育课,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各自找树阴底下去聊天,小天却没有朋友,她自己跑进楼道,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目光却在搜寻着他。小天是近视眼,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却不愿意戴眼镜。身后的水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天却没留意,还在眯着眼寻他的身影。一个男生走到她后面,对小天说,有人找小天说个事,在水房。小天没去,她跑开了,因为她看见水房里的人一身黑衣,她知道了那是谁。后来,他没和小天说过话,小天也没和他说过,小天怕他。他总是在学校里打架。
因为近视,过了两个月小天的座位就被调到隔壁组的第一个,他没和她说什么,她也没跟他说。他甚至不看她。小天渐渐有了几个女朋友,小天也做了组长,这使她很高兴,因为她可以听她们议论他,也可以在收作业时“路过”他身边。小天知道了,有好几个女生都喜欢他,而那些女生都比自己漂亮。她是最丑的一个,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每天她都收作业,别的组长都是从第一个往后收,小天不,小天会先走到最后往前收,因为那样可以少几秒的时间能看到他(或许是因为那样可以先走到他身边)。
一年,整整一年,他们俩都没有说过话。小天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一发现使她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起码像个女生了,也因为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觉得很骄傲,尽管他俩连话都没说过,那时,这是小天独享的幸福。小天经常在课间偷偷的看他,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因为她是近视眼,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当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也看过她。 初一那一年,他们说了总共不到10句话,而那10句还是在同一天说的。期末考试了,要升初二,小天还是坐在第一个,因为她还是不愿意戴眼镜,他还是坐在隔壁组的最后一个,因为他上课总捣乱。考试的铃声已经响过,同学都已经坐好,老师还没进来,班里很安静。他从最后走到小天身边,问她借笔,小天没抬头,她不敢看他,她只敢远远的看。小天享受着他的声音,他独独发给她的声音。小天拿给他自己最爱的钢笔,举过头,却没抬眼。他说他不会用钢笔。小天又挑了一只有香味的油笔给他,他接了,同时,他也被进来的老师训回了座位。小天兴奋的脸都发烧了,因为他在全班同学的面前和她说话了!当时又是那么安静。考试中,小天听见身后总有咔吧咔吧不停按笔的声音,小天知道那是他,他肯定不会好好考试的。但那笔是崭新的,不是坏的,小天这样想着。考试开始不到20分钟他就交卷了,他路过小天身边时小天没抬头,但她也知道,他肯定什么都没答。他回去收拾好书包,又再次路过小天身边时,把笔还给了她,还说了谢谢。小天没回答,小天怕他。试考了两节课,小天一直把那笔牢牢握在不用写字的左手里。
后来,小天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在以那样的方式告别,因为他的考试除了体育和音乐外,其他都不及格,连补考的资格也没有。因为他没能和小天一起升到初二。因为他下一个学期就退学了。因为他们再也没见过。初二的夏天某个下午无聊的数学课上,小天又在把玩那只笔,她再也没舍得用它,拧开笔管,意外的发现了一张纸条,小天却又多么希望那不是意外,她满怀期待和兴奋的展开了它,却是空白的。他们再也没见过。
直到10年后的这一天,小天长高了,头发也长长的了,还披散在肩膀,她变得比以前漂亮了。她穿着彩色的衣服,和女友说说笑笑开朗的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小天戴上了隐型眼镜,再也不用眯着眼看东西了。小天却发现,不管自己看不看得清他,她还不是敢看他。
小天想,这一区很小的,这条商业街也不长,居然能遇到,是不是有缘分?
小天想,这一区很小的,自己也经常出门,居然10年都遇不到,是不是没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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