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一个人客栈  (http://www.ygrclub.com)
--  『光阴的故事 』  (http://www.ygrclub.com/bbs/list.asp?boardid=7)
----  洁白一世情(失去爱情的都市)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22485&id=22485)


--  作者:红尘客
--  发布时间:2002-5-12 0:16:33

--  洁白一世情(失去爱情的都市)
楔子

在很遥远的年代,有一个民族,是一夫多妻制。
这个族里一个年轻的猎人在打猎时,遇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两人相爱了。当猎人去迎亲时,那女子才知,猎人家里已有一位妻子。
女子对猎人说:“我不与另一个女子共一个丈夫。”
猎人说:“我们的族规允许把自己喜爱的女子全娶回来。而且,我只爱你。”
“虽然我只爱你,但我不会嫁你。”
“若你这样在意,回去我让她离开。”
“我爱的,只是重情重义的你。你回去吧,好好待你的妻子。”女子说完便走了。
猎人虽找遍了整个国度的每寸土地,但再没见到她。
猎人的妻子眼睁睁在看着猎人因思念那女孩而郁郁寡欢,借酒消愁。
她虽没得到猎人的爱,却十分感激那女子:在这个族里,在这个一夫多妻制的族里,只有她一人是猎人唯一的妻子,也因此,她是族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临终时,她许愿:“这一生,我是你的妻。下一世,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使你得到你心爱的女子。”

(一)

蓝枫从梦里惊醒,透过圆型舷窗,他看见了悬浮在蓝幽幽半天上的月亮。这么清晰的星空?半晌,在微微的晃荡中,他才想起来,此时,他正坐在船上。为什么临时决定退掉飞机票而改变主意坐船回家,好像没有理由,闪念间,就这么决定了。
他突然想抽根烟,披衣下床,直直地就走出客舱。
甲板上没有人,毕竟夜已经深了。

他靠在船舷的栏杆上,周围的寂静令他感到十分的瑕意。海风吹得他的眼微眯起来,他背过身,用手遮住这风,轻轻一响,打火机蹿出的小小火苗像是海面上冒出了一颗星,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随着轮船的滑行冷冷清清地飘着。
这时,他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
这么晚了,也有人和他一样到甲板上来么?他皱了一下眉头,并无好奇心转过身去看是谁来。只是多了一个人令他感觉不好,他打算抽完这根烟就回舱。

安宁走上甲板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么夜了,甲板上还有人。
她看着他趴在船舷的栏杆处点了颗烟,细细的火苗温暖地升起,就这点暖意让他那张冷峻的脸泛起了些许生动。

轮船静静地滑动着,偶尔有细碎破浪的声音。黑暗像一床巨大的被子,裹住了视线,而有一些温柔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漫漫地散开来去,遍布周身的骨骸,懒洋洋的令人沉醉。
和风飘来的烟雾令她轻咳了两声,她不想惊挠这样的寂静,拿手捂住了口,缓步走到另一头靠着。
他并没有因她的咳嗽而回头张望,还是盯着无尽的洋面,他站立的姿式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他的黑色衬衫和这黑夜融成一体,只有指间的烟火弹动着寂寞的光亮。

他们就在同一块甲板上站着,背衬着白色的船体,裹覆在黑色的暗夜里,各怀思绪。

蓝枫丢了烟头,他打算回舱了。
他转过身,透过船舱里染出的浅浅的灯光,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安祥的侧影。一股突如其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他干干地咳了一声,见她也没有回过头的意思,他枯枯地立了一会,下定了决心,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身边。
她受惊似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有一丝红晕不自觉地爬上她的眼梢眉尖。她在他咄咄*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我叫蓝枫”他说,“我觉得你很面熟,我们认识!”话一出口,蓝枫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红楼梦》第三回宝玉第一次见林妹妹时说的“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安宁不知道他笑什么,和着他的笑的余声,低低地说:面熟是可能的,毕竟在一条船上呆了两天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面熟”。年轻的男子很认真地说着。
“那是什么?
是啊,不是那样的面熟,又是什么?蓝枫锁在记忆深处茫然着,冲口而出“百年修得同船渡”,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妥,却见她沉默下来,再不发一言。
蓝枫闷闷地说“天明船就到岸了,我希望在同一个城市还可以看见你”。
她再回头,蓝枫的背影已消失在舱门处。

平淡的生活中在确有时需要奇迹发生,就像爱情出现那样,我们无处可藏。从第一眼见到蓝枫起,安宁就模糊地知道,他们之间必然会有故事。人与人之间是有秘密信息传递的,在这个电波里,你和一些人注定无法擦肩而过


(二)

灰色的天边隐隐地泛了一层淡淡的鱼肚白,细细的雨丝粘在蓝枫的面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这么早,码头上已熙熙攘攘地站着接站的人群。就像他临时起意决定坐船一样,他没有告诉玫回家确切的时间,所以在这样的绵雨下,在人群此起彼复的呼唤中,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安宁顺着人流走了出来,涌来涌去的人海像一群在水里找不到目的地的鱼,恍惚着、飘浮着。而她也就是这一群鱼中的一尾,没有目的,却又好像目的地已经被冥冥之中的一双手固定住了。她穿着月白色的套装,两日的船期使她的脸显得有些憔悴,斜雨中,她用手在光洁的额上搭了个蓬,的士来来往往,一直都有客。

呵,这多像某场电影里的虚构情节,男女主人公在细雨绵绵中走散了,他们相互找着另一半,他们终是会找到的,因为他们的命运在编剧手中,他们的聚散总显得特别容易。而我们却在没有明天的尽头等待。很无奈不是么?

看着熟悉的车号渐渐行来,蓝枫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同行乘飞机回来的随从到底是通知了行政处派车来了,他打开车门,坐进靠右边的老座位,此时,天更加阴沉,雨如大军压境,瞬息间化成大点水滴倾盆而下。雨雾中,他望见了那抹似曾相识的背影。他让司机开足了马力,近前去,跳下车,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车内。很唐突,安宁诧异地睁大了眼晴,强噎下准备呼喊的声音。

他掏出有些湿了的手帕,递到她的跟前。“擦擦”。他轻描淡写地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安宁微微地笑着,接过了手帕。“你到哪儿,先送你回家”。她说了一个地址,老天,蓝枫心里暗叫,我们原来住得这么近呵。

结婚短短的二年,恋爱也只有短短的一年,没有感觉到什么叫刻骨铭心,平平淡淡的感情生活,顺理成章地结合。蓝枫想,玫是个很好的女人,有深厚的家世,年轻漂亮,医科大学毕业,小儿科医师,一切一切都符合老人的眼光,世俗所谓的般配。于是,就自自然然地在同事朋友羡慕的眼光中走入围城。

围城内的生活也并没有就此圈入了小圈子,蓝枫仍然和从前一样,在应酬和朋友间悠游得像一尾自由自在的小鱼。玫不像其他的女孩子,她对蓝枫过多的社交并不干涉,只是每天晚上点燃着玄关上的小灯,会让蓝枫加快了回家的步伐。这样的姻缘应该算是前世修来的了。

可是蓝枫心内一直都存在着一个缺口,没有办法画成的整圆。在夜半时分,枕着玫轻盈的呼吸,轻轻地抽出手,去到客厅,在暗色的背景下,明明灭灭的一丝烟火,骤然随着烟雾而产生的酸楚,无从知觉,却时时知觉。

“我到了”。安宁随手指了指车站旁一幢灰色的六层楼房。蓝枫下车,用手拦着车门,看安宁慢慢地下得车来,“呵呵,”安宁说“你隆重得让我感觉像个女皇”。蓝枫暗暗思量:若我今世能做你的皇上,就这么一辈子都呵宠着你,又有何妨。只是此话不好出口,只得一味笑着,并不再开口,看着安宁的背影隐入门洞,一颗心跟随了去,不知道怎么回头。

(三)

一周后的黄昏,安宁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时,看见蓝枫像个羞涩的初中生,端正地站在疏影婆娑的树阴下,隔着扶栏,她仍可以看他宽挺的肩膀。
他看见她出来,无视周遭的目光,急急地迎了上去,“我们又见面了”。蓝枫笑。
“刻意的?”安宁浅笑道。
“呵呵,我在你的对面楼开会,想着你也该下班了,就在这等了会。算是刻意,还是算再一次的邂逅?”
“刻意与邂逅有什么区别么?”
“没有区别”。蓝枫说“邂逅只是一个开关,打开了这个开关,刻意就随心而来”。
“这个世界是个不大的舞台,真正想找一个人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我原应该在布景的时候就应该找到你,却没想到,已经演到快至终场,在我剧中最重要的角色才姗姗来迟。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命运给我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安宁感觉有些恍惚。他们站在办公楼大大的台阶上,暮色一寸寸地*近,晚来的风一丝一丝地拂来,吹乱了她的心情。于理智中,她知道必须离开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他的舞台上不应该出现她。可是,她为什么移不开脚,他像旋涡的中心,转动着令人眩目的深涡,她被吸入,她站立不稳,她无处可逃。

感情是什么?谁能透透彻彻说明白、看清楚?就像一部陈旧的电影中同样陈旧的对白:“喜欢是一个人,娶妻生子的又是另一个人”。如果是有缘,为什么相遇总是这么晚?如果是无缘,为什么偏偏还是遇见你。安宁自问,喜欢蓝枫什么?优雅的外表、成功的事业,一点点的霸道、还有那如同空气般存在于她周围的无微不至?不不不,还有更深的理由,蓝枫或是她年少时无人可知的一个梦,这个梦于此时此刻渐渐清晰起来,那个人从梦中走出,闯入她的生活,闯进她的每一个日子。

周末的清晨,安宁整个人还埋身于软褥中,懒散着,在睡梦中消化隔宿的忧郁。
门铃响。她不耐地拿起厚软的枕头压住双耳,这般早会是谁?如此不识风月,不理也罢。她覆过身企图再次沉入黑甜乡。

门铃不温不火固执地响着,她跳下床,赤着脚飞扑过去开门,微愠的脸色僵在了面上。“是你!”门外立着的可不是蓝枫么,他身着浅色的休闲服,英姿飒飒,和恰才她梦中的一样,双手没有捧着花,却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微笑道:“早,送外卖的来了”。
彼时窗外的月影尚在晨曦中沉浮,安宁不能置信地用手掐了掐了臂,很疼,她懵懵地说道:“敢是我做梦多了,现在在梦里我掐自己都会疼呢”。

蓝枫心疼地拂了拂安宁肩上略略凌乱的发,这份熟捻的感觉令她鼻子发酸,她低下头,掩饰已然微红的双目,“进来罢,今儿个刮的是什么风,一早你就有空来么?”
蓝枫极之专注地看着她,尚未梳洗,颊上还遗有昨宵枕上的压痕,略见慵懒,却比平日间看惯了的修饰齐整安宁大不相同。

蓝枫忍不住拉近了安宁,一根根地将她的手指握进了掌心。
安宁的手妥贴而舒适地藏在蓝枫的手心中,那个地方是那么干燥而又温暖。但她却感觉有一份凄凉,没有屋顶的房子是经不了风雨的。她用贪婪、留恋、爱慕、无助的目光看着蓝枫,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不是没有一丝怨言的,在午夜梦迥的时候,在每一分钟想他的时候看着空荡的房间,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他的消息,拔打的手机是关机的,人像蒸汽,无声无息,她握不住摸不着。

蓝枫自然知道她缘何流泪,他抱紧了安宁的肩。过一刻他说,“我和玫为世家,自幼相识,她小我许多,在众人的眼里,我是在等她长大,然后水到渠成。一切都按部就班,婚后,我公事忙碌,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没有恋爱过,我和她的感情更像是兄妹”。
“安宁,我会给你一个认真的说法,相信我”。

“你可否思念我”。
“每时每刻”。
“也许这样已经足够”。
安宁赤着双目,卧在蓝枫的怀里,希望时间静止,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四)

当蓝枫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时,窗外的暮色仿佛有点忧郁慢慢地覆盖了城市。他伸了个懒腰,半倚在宽大的皮椅中,今晚他有个应酬,一个大型的欢迎酒会,他还要携夫人一同出席。他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司机应该已经接了玫在楼下等了。蓝枫立起身,抻了抻灰色西服,准备离去。但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事未做一样,凝神了一秒钟,他笑了,原来他的脚步已不知不觉地又踱到了窗前,从长窗中往下望去,恍然间,在茸茸的草坪上,他似乎又看见了安宁熟悉的身影,若同往常一样,对着他做再见的手式。蓝枫摇了摇头,知道这是幻觉,上午的时候已经告诉她今天晚上有应酬的了。

车窗外,掠过的是城市烟火,在这繁华都市的大街上,每一处的灯光都让蓝枫裹上一层深深的寂寞。他沉默着,为了避开玫关切的眼神,他开始像小孩子一样一盏盏地数起了街灯。灯火灼然,可是有哪一盏是属于他和安宁的长明灯呢,能够照亮他们的爱情永远不熄。他颓然地放下手,把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晴。玫伸出手,温热的手心地贴在他的额上,她问:枫,你怎么了,人不舒服了吗?蓝枫僵硬地扭过头去,他能现在就告诉她么:他的心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一颗了。

酒会在酒店的二楼举行。人山人海。
蓝枫想找个稍显安静的地方坐下,可是一下子就被主办方认了出来,拖到首席。他无奈地坐下,打起精神来应对自如。

安宁静静地站在角落,蓝枫一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他了,她看她被一群人簇拥着,在这么多人中间,她仍是可以一眼望到他,原来他是她天空里的一颗星呵,没有人能覆盖过他。
转一个眼神,她又看到站在蓝枫身边的玫,着一袭黑色的晚装,斜削的衣领,左侧缀着别致的碎钻流苏装饰,绰约生姿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们是相配的一对,至少在外表上。

这时候,有人喊安宁的名字,让她过来一下,介绍个人给她认识。安宁转过头去,看到了蓝枫。呵,还用别人介绍么,他们似前世就相识的。生活真是无趣得紧,在这样的时间在这样的场合让他们不相宜地相遇。低低的,安宁听到了自己的叹息,抽出被蓝枫一直握着的手,她想俏皮地说一句:你握手这么久,也不怕你夫人疑心啊。可是她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圈有些红了,她掩饰般地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离开。

蓝枫一直盯着安宁的背影,他想起毕家索传记里有这样的一个情节:有一天,毕加索走进一个房间,一群陌生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毫无生气的家俱让整个屋子暗淡无光。就在此刻,那个爱他的姑娘从人群中向他走来,顿时,毕家索眼前漠然的人们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甚至连家俱也生动起来。呵,这就是爱的力量,爱会让死去的东西鲜活起来。

酒会过半场的时候,舞会开始。
蓝枫遍寻不着安宁的踪影,急切中,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了,开口就问:安宁呢?答:她说有事,早退一步。蓝枫大急,直直推说还有公事未处理完毕,掉头而去。

桌上的一支红葡萄酒已经下去了半瓶,没有灯光的屋子,月光悄悄躲在一角。一切都不要太清晰是么,这个世界看得太清晰了会让自己受伤。安宁已经有了点微醺,她把脸埋在了臂弯里,直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拂上她的秀发。酒精和残留下来的泪帘依然模糊她的视线,但那双手她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用回头,在迷离空气中她都能嗅到这份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气息。

“你不用陪你夫人了么?”
“她在跳舞”。
“你不用管我的”。安宁说得硬气,却感到一阵鼻子发酸,豆大有泪滴不争气地顺着面颊流淌下来。“蓝枫蓝枫,我为什么要爱你?我爱你什么?年轻有为?爱你三十多岁了肚腩还没有鼓出,爱你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额上尚未光秃?我是爱你人前的风光,还是爱你背后的极尽温柔?”
蓝枫直觉得荡气回肠,无言相对,额上已挣得个青筋毕露。他蹲到了地板上,忍不住用手捂住脸,竟有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慢慢地浸了出来。
安宁噤了声,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她捧起蓝枫的脸,他们同时伸出手纠缠住对方的身体,像两缕千年的老滕根径相依。蓝枫附在安宁的耳朵低低地叫道:宁,我怎么可以这么地爱你。

烛光燃起,在飘渺的亮光里,乐曲响起,是英国古老的情歌《绿袖子》。
蓝枫牵起安宁的手,在烛光中拥抱着,这是他最为牵动心弦的一支舞,和最爱的人一起跳着、跳着。时光变得没有尽头,而安宁就是他红地毯那端的新娘,一圈圈地旋转过来,他还在这头,她还在那端。

(五)

蓝枫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玄关上那盏灯依然和从前一样亮着。
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无言。
蓝枫说:“我想和你谈谈”。
玫微笑“我知道你会想和我谈谈的,所以我在等你”。她是微笑的,但透过窗棂的外面的天光,她的眼角却噙着一滴晶莹。
“你想你已经明白了罢,我们离婚罢。和一个没有心的人在一起你是不会幸福的。”蓝枫说,很多话,有些人以为隐藏在心里好,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样更残酷。
“不,造物主是很公平的,你的心在她身上,而我的心却在你身上,我一样没有心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正有心呢”。
玫抬起头深深地叹息:“枫,我舍不下你”。
蓝枫苦笑,语气温和却坚决:“我真的很难过。但我心已定了。我不能让我盼望了那么久的爱人,却似沙,自我的掌中漏去”。
玫突然掩起脸,哀泣起来。

蓝枫的心收缩着,一点点地疼了起来,玫是无辜,她爱错了人,爱那么残忍,却阻拦不住。他情愿玫吵闹,威胁,他情愿玫像泼妇一样,哪怕是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也好过这无声无息的悲哀,划进心底,那样的痕迹,永远也无法消除。

上班时,蓝枫拔了个电话给安宁。
那边接线人却说安宁刚出去了。蓝枫又拔安宁的手机,手机却是关着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蓝枫心神不宁,上午又要主持个会议,蓝枫想,中午的时候直接去安宁那儿罢。

会议结束得比较晚,蓝枫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一时了,他来到安宁住的地方,铁将军把门,他又打安宁的手机,仍是占线,一种不详的预感袭进蓝枫的心头,他急急地拦了一辆的士,赶到安宁的办公室去。不到上班时间,长长的走廊没有灯光,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蓝枫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晴,远远的,好像传来脚步声,他睁开眼,却没有人。
安宁,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多么希望马上见到你么。
蓝枫忽然知道了什么叫痛彻肺腑的孤独。

上班的人渐渐地来了,蓝枫认得走在前头的是和安宁同办公室的小张,他拦在她的面前,问:“安宁哪去了”。小张说:“安宁辞职了,对了,她留了封信给你”。
“辞职了?为什么”?
“不知道啊”。
小张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淡蓝色的信皮,递给他。接过这个信封,蓝枫仿佛嗅到安宁熟悉的气息,他的心一下子空了,像一个游魂晃晃悠悠地离开大楼。

公园的阳光很是刺眼,蓝枫打开了信:
“枫,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不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会离开你。可是现在我走了。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世界其实不大的,若是想真心找一个人,一定会会找到的。可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虽然不大,但一个人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你也是永远都找不到的。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会舍下一切去寻找,请不要这样,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会躲到另一个世界,你也知道我说话是认真的。我们在一起两个多月了,在这两个月里,你让我尝尽了深爱的甘甜,这份爱好像是被浓缩了一样,会在我以后淡如水的日子里慢慢地泡开来,人的一生很短,所以这份爱意将会陪伴我终身。在你的爱情包围中,我日日如同鲜花一样开放着,我知道我离开了你的呵宠,会日渐憔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疼我。可是,我还是离开你,尽管我有多么地爱你。今天,玫来找我,你不要怪她,她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你要好好待她,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好好爱她,爱你们的孩子。忘记我罢,我只是你做的一场梦。安宁。”

她走了,离开了蓝枫的世界,蓝枫知道再也找不回她了。是,人生是多么短暂,所以人们都愿意去相信来生,而来生,我和你即使相遇也是另外的一个故事。


天一层层地暗了,而坐在公园长凳上的那个年轻男子的头发却一寸寸地白了。





--  作者:蒴儿
--  发布时间:2002-5-15 15:16:45

--  
…………………………
怎么安排这么个结局呢?
--  作者:水蓝
--  发布时间:2002-5-15 15:25:44

--  
可能只是个故事,而写故事的人却用尽了心思。

“来生,我和你即使相遇也是另外的一个故事。”

可是,人生却是不可以续写的。

只能是祝愿,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  作者:乔乔
--  发布时间:2002-5-20 23:11:18

--  
这样的结尾真实
事实上纠缠太久的感情
尤其是两个明智人的婚外情
常常是这样收场的
很好呢
--  作者:珠儿
--  发布时间:2002-5-21 14:32:20

--  
天一层层地暗了,而坐在公园长凳上的那个年轻男子的头发却一寸寸地白了。这样温和的句子内里的力量令人几近崩溃。透骨的清醒,深入骨髓的苍凉,就这样一年一年老去。虽然心胆欲碎却最终还是安然的。
反反复复中,为何总是握不住一粒想要的砂。


版权所有: Inncn.Com 一个人客栈 旧事回顾 联系:小刀
页面执行时间:203.125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