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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一世情(上部)*(三)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18059&id=18059)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57:38

--  洁白一世情(上部)*(三)
1、

春天的花始凋谢时,夏天便越来越近,已飘泊大半年的月华知道,该往回走了。
飘泊的这一年,月华曾独自躺在山坡上,看白云轻轻悄悄从头顶飘过,看炊烟袅袅升起;看过繁忙的收割景象,也到果园一起采摘过成熟的果实;曾把路上的薄冰踏得“咯吱咯吱”地裂开,象正在踩碎一面又一面的镜子;也曾与农家的小孩一块放鞭炮,帖春联;曾独自走在池塘边,看鱼不时跃起,看柳条已吐出的嫩嫩绿芽,看果林的花开得红一片、白一片…… ……
每到一处,若人投缘,景秀丽,月华就住个十天、半月再走,若住不惯,一天、两天就离开。这十个月来,月华看过夫妻吵架、兄弟打架,也看过小媳妇绣的枕套,大姑娘纳的鞋底,听过杀猪时的尖叫,清晨公鸡的打鸣……月华逐渐明白,唯有活着,才能感受这份热闹。
或许因月华面善有人缘,或许乡下人善良纯朴,或许大家从月华的眼里看出伤痛,也或许,上天听到了浩伟的祈祷,月华每到一处,大家都善侍她。
有的人家在月华要离去时,煮了鸡蛋让她带上路;有的人家乘月华不备,把她留下的钱又悄悄放进她的包里;有的人家把月华送上车,车开后,还不停地挥手;大年夜,月华投宿的那户人家甚至封了个红包给她;有位老奶奶,在月华临走时,牵住她的手说:“闺女,世上没有过不了的坎。我生我们家大娃那天,他爹不知野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在床上把娃生下来,饿得发慌,娃儿又哭,又没东西喂。我用被把大娃盖好,淌过河到果林里要了几个梨吃下去,才有奶水喂娃。都说月子婆吹不得风,碰不得冷水,吃不得水果,可你看看我,七、八十岁的人了,身子骨还不是硬朗得很。”月华知道这一走,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位老奶奶了,抓着她的手,硬是不舍放……
身无长物的月华无法报答这些好心的人们,唯有下定决心:好好活下去,才不辜负他们善待自己的这份心。
月华逐渐明白,生活原就是如此简单平凡,生命的存在原就如此理之当然。在这所有的简单平凡中,月华感到了自己对生活及生命的热爱。她打算回学院见蝶儿一面后,来这乡村中寻所学校,就此安顿下来。对已放弃了的工作、进修及那繁华热闹的文市,月华并不后悔,因她感到,唯有在这宁静的乡村生活中,自己才能独自承受那份远离爱有伤与痛,而不至沉沦。
想起蝶儿与浩伟,似乎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知他俩结婚了没有?不知蝶儿知道自己和浩伟的事没有?不知蝶儿有没有生自己的气?无论浩伟已是蝶儿的丈夫,或仍是单身,月华都是没有勇气面对的,恐自己控制不住那份压在心底的爱恋。
月华看过养牛户做青贮饲料。他们挖好地窖,把玉米秆铡碎,紧紧压入地窖内,然后盖土封窖。开窖后,远远就能闻见那股酸香味。
月华感到自己的感情也如此,密密紧紧地压入心底,不见阳光不见风雨。时间越久,情感越浓、爱恋越深,只怕,见了浩伟,会如开青贮窖一般,让所有人都看出自己的情感。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10: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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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夏天来临时,月华沿着父母曾走过的路线往回走了。
每到一处,她均住下来,四处走走看看,闭上眼,便象看到父母恩爱地牵手走过。
虽然月华从不提及,但对父母的思念总是沉沉压在心头。若不是经过了这近一年的飘泊;若不是挺过了放弃爱后的伤痛,月华是怎么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条路线的,因这是父母最后走的一条路线了:他们就是从这往回走时,在路上失去踪影的。
从一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月华根本不用看地图,因父母寄回的那叠明信片,她都好好地、按时间顺序存放着。那些地名早已背得烂熟,那简短的文字也常涌入脑海。
走在丽县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看着街道旁的柳树及河水,便想起母亲在明信片上写下的语句:“在丽县看到清澈的河水及弯弯的垂柳,真疑已到了《老残游记》中‘家家泉水,户户垂扬’的江南。”
在明城,看见那高高的山峰上,堆积着终年不化的雪,母亲曾写过:“见那雪山一指,约隐约现,耸立入云霄。当下问你父亲:‘那可就是徐霞客笔下的玉龙雪山?’博你父大笑:‘不知天南的山可会移来这里?’”
凤镇夫子庙前有两根缕空龙柱,母亲在明信片上写道:“精雕细刻,栩栩如生。因藏于民间而不见经传。我与你父不敢高声,恐惊醒那石龙,凌空而去后,后来的人就见不到这鬼斧神工,我们岂不是罪过一桩。”
…………
沿着父母的足迹慢慢行走,月华并不感到孤独,好似,有父母做伴。


月华盼望见到蝶儿,但又担心见到蝶儿的同时见到浩伟。所以,她一路犹豫,一路担心,也一路盼望。在她的计划里,七月中旬回到学院,就能见到蝶儿了,日子绰绰有余,身上的钱也够回到学院后再次离开,所以她并不焦急,慢慢走,慢慢看。
一进入六月,雨水就来了。这一年的雨特别多,常常一天24小时哗哗啦啦不停地下。
月华不信这雨水会下足两个月,下完整个夏天,所以她仍按计划安排行程。
她常站在旅舍住房的窗前,看外面那雨水如盆倾般波下来。是要冲刷什么吧?月华想,若伤痛能冲走,爱恋能冲淡,那她愿意站在雨中任它淋个够。
到了七月,雨仍没有停的迹象,又传来不好的消息:许多地方道路被冲断。月华才开始着急起来,匆匆忙忙往文市赶,而情况已不乐观了,车票异常难买,又常不通车。月华所到之处没有飞机,再说,即使有飞机,恐也不易起飞,有些地方有火车,却因铁路断了,也停了。坐在汽车上的月华就亲眼看见铁路下的泥、石全被水冲走,只余轨道空空地悬着。
就这样,坐上一天、半天的车,停个三、四天,四、五天,七月很快就过完了,而月华离文市,还有很长的路。她十分焦急,七月中旬进修就结束了,而七月已过,蝶儿能等她吗?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10: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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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等了三、四天后,好不容易,月华才又搭上一辆公共车。如果顺利的话,两天后她就能到文市了,也就是说,8月8号立秋,她能在7号赶回学院。
月华祈祷着;但愿蝶儿还在学院等她。月华知道,若蝶儿已回郦城,那自己是没的勇气找到郦城去的,因那个城市,有浩伟。
汽车一路走,一路停,但只要它走着,月华就放心不少。
车又停下来,雨已停了,月华尾随一群乘客下车活动活动手脚。
“看,看,看那面。”有人指着远处说。
月华顺那人的手看过去,一下惊呆了,一片山象被刀削一样,缓缓倒了下来,因隔得太远,并不觉真实。
月华揉揉眼又看,却什么也没看到,远处仍是山连着山。忍不住问身边的人:“刚才是不是有片山倒下来了?”
那人不可置信地说:“你也看见了?”
有人说:“我们还算幸运,不然可能被堵在那面过不来了。”
“被埋在里面都有可能。”
大家的心情均十分沉重,恐惧与庆幸并存于每个人的心里。
这时,被阻的车开始慢慢行走,查看情况的驾驶员也回来了:“没问题,我们的车底盘高,能通过。”
大家上了车,只见开到一条十分宽大的河床前停下来,那河床里全是石头,大的可能上吨重。水并不多,只略有几条水流过去,在那河床里,那几条水流是微不足道的,但分开来看,每一条都是十分宽大的河,所幸水流并不急。但那河床里已停了大大小小五辆车,有的车陷了只轮胎进去,有的四个轮胎全陷了进去。
每通过一辆车,都能听到欢呼声从河那面传过来。
轮到月华坐的客车了,驾驶员刚才已探过地形,知道哪里是泥沙,哪里是石头,虽然一路大家提心吊胆,但车左拐右拐,还是安全地到了河床边。大家高兴得大叫了起来,驾驶员也很高兴,谁知右边一滑,后轮竟陷了进去,越发动轮子陷得越深,泥浆及小石子翻飞起来,打在车窗上。
下来一看,才知轮胎陷进了一个泥水潭。已接近成功的麻痹,造成了这种情况。
驾驶员忙去找车来帮忙,但过来的均是小车,有辆卡车来帮拉了一下,也拉不起来。后来听说道班的车会来帮忙,才又燃起希望。
月华下了车,看那河床,气势十分宏大。
月华问一位老师傅:“大伯,怎么会有这么宽的河床?”
“这是山洪爆发时留下来的。因为冲力大,所到之处就成这样了。”
月华想象着浑浊的山洪夹杂着石沙怒吼着冲下来,心里不觉有些害怕:“刚才我看见一片山倒下来。”
老师傅也心有余悸:“我也见过。”过了一会,又说:“好几年前,有个夏天也象这样,雨水特别多,我也经过这里,刚好看见一辆客车被客车冲走。”
月华听了一窒:“怎么会被冲走?”
“那天水比今天大,车走到河中间时,滚下一个大石头,正正打在轮胎上,车身一歪,便打滑,滑到那面那个坎下,转眼就不见踪影,很多人看着,却毫无办法。”
月华看着老师傅指着的那条河床中最大的水流,看到整个河床前一个很高的坎,泪已流了下来。
“孩子,你怎么了?”
月华拭去泪:“后来呢?”
“听说组织了很多人来找,连那辆车的踪影都找不到。”
月华的泪水开始哗哗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她认定了,父母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老师傅接着说:“听说政府已决定在这里修座大桥,但难度很大,雨季又不能动工,而且山洪太大的话,还有可能把桥墩冲断。”
待老师傅走开后,月华走到那个坎前,泪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父母远远地看着她微笑。月华喃喃道:“是这里吗,爸爸?是这里吗,妈妈?如是,托梦来告诉我一声可好?”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10: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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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渐渐黑了,月华拭干泪,慢慢走回车上。
这时,河那面有辆车推过来,在河床那面停下,有人从车上抬下东西小心翼翼地过河来。
原来是这段路的道班。他们带了帐篷和面条来,说那面垮了一片山,正在清除道路,让被陷在这里的里的六辆车的人在这住一晚,是天一早道班的车就能过来,把陷进去的车全拉出来。
道班有个眼睛忽闪忽闪的小伙子对大家一抱拳说:“对不起了,各位,今晚让你们在这里当山大王了,希望你们下次经过这里时能顺利通过,那么,今晚的经历就成了往后聊天的资本。祝大家睡个好觉,做个好梦。“说完就与道班的弟兄一块离开了。”
月华知道他们还要连夜奋战,从他们那布满泥污的衣服及胡子邋遢的面容,猜也猜得到他们已很久没睡个好觉了。而前景交不乐观,整个天空没有一颗星星,雨还将继续下,不知还有多少辆车会被陷在这里,还有多少石头会滚下来,多少片山会倒下来……不知还有多久,他们才能香香甜甜睡个好觉,安安稳稳吃顿好饭。但他们没有抱怨,毫不气馁,理所当然地祝别人睡个好觉……
月华也分到一盒面,捧着那盒依然温热的面条,泪水,涌了出来。
车上很多人都流泪了,因几乎所有被困在这的人都没有准备干粮,正饿得发懂,有人抱怨天气,有人抱怨道路,有人抱怨驾驶员,有人担忧夜晚如何度过时,有了这盒热面,有了那堆各式各样的帐篷,有了道班“睡个好觉”的祝福,好象,前面的路也平坦了,彼此的面容也亲切了……
“以后要多种几棵树,才对得起道班。”大家一面吃一面议论。
有知情人说:“这个道班历年如此,得到他们帮助的旅客都不会忘了他们,路过这里时,会带了大米、历条、罐头什么的来给他们。”
又有人说:“据说,那些帐篷有一半是驾驶员和旅客送的。”
大家七嘴八舌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纳闷,这些帐篷怎么五化八门的。”
“下次我们路过这里时,让得把家里种的菜带点来,”一位农妇对她儿子说。
“我们带面条来吧。”一位中年妇女对她丈夫说。
一个小孩问他父亲:“爸爸,他们要不要水枪?我把我的水枪给他们玩。”
大家闻言均笑了,他父亲说:“叔叔们不玩水枪,只要你长大后做个好人,叔叔们就高兴了。”
饭后,大家一块动手,很快就把帐篷撑了起来。
东一顶西一顶的帐篷里,有人聊天,有人唱歌,有人已进入了梦乡。
不知情的人见了,真要以为他们是一群来山里露营的人,这样热闹,这样快乐,根本不会相信他们是被困在这里的无奈的人。
那盒热面,那声祝福,改变了一个原来该很凄惨的夜晚。

--  作者:深秋的黎明
--  发布时间:2002-4-30 10: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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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贴成一个呢???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10: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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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夜里,月华与众人一样,躺在帐篷里,祈祷着不要再下雨。如夜里再下雨,月华他们坐的大客车没有太大关系,陷在河床中的五辆小轿车及一辆微型车很可能会尸骨无存。
在祈祷中,月华朦朦胧胧看见父亲与母亲朝她走来。父亲仍象当年那样,风度翩翩,母亲也依然肤白如玉,未语先笑。
“爸爸,妈妈。”月华哭着扑过去。
母亲紧紧抱住她:“孩子,你受苦了。”
月华卷在母亲怀里,摇着头:“你们回来就好。”
“你怎么会来这里?”
在母亲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月华说:“我爱上浩伟,他又是我好朋友蝶儿的男朋友,我要避开他们。”
韩父严厉地问:“就为这个你放弃了工作?放弃了进修?”
韩母用眼神制止了他。轻拍着月华说:“傻孩子,你自己避开,他们领不领情呢?那个男孩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朋友?你的朋友爱不爱他呢?”
“浩伟说他只爱我,但我想,蝶儿也是爱他的。”
“你怎么不问清楚就离开呢?”
“我怕伤害蝶儿。”
“如果蝶儿不爱他,你的离开,是同时伤害了你们三个人。”
月华抬头问:“我做错了?”
韩父说:“当然错了。”
韩母轻声说:“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看到你怕伤害朋友宁肯伤害自己,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一直担心,怕因为我们过早离开影响了你的成长。”
韩父骄傲地说:“我一直都相信我们的女儿,告诉你不用担忧,看,你现在放心了是不是?我们的女儿嘛,怎么会有差!”说着一手搂住韩母,一手搂住月华。
韩母说:“孩子,我们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看了你这一眼,我就放心了。”
“不,不,你们别走!”月华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这时有人摇她:“喂,快醒醒,道班的人来了。”
月华睁开眼,见自己仍躺在帐篷里,而其它人都出去了,才明白,是做了个梦。父母听见她的请求,入梦来相见。那么他们真的,是在这失踪的。月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与父母不可能再相见,但父母,依然恩爱如昔。

走出帐篷,见道班的车正在拉一辆微型车,一个又黑又瘦的人沙哑地指挥着。车一拉出来,周围的人便一阵欢呼。
月华和大家一块,把帐篷收了,叠得整整齐齐。
道班的人把车拖出来后,收了帐篷,跳上车。对仍站在河床里的人挥挥手,就离开了。待大家醒悟过来,才知连声谢谢也没有对他们说。于是,大家挥着手,大声叫着:“谢谢!谢谢!再见!再见!……”直到看不见道班的车,才停止挥手,停止叫:“再见”。
上了车,月华听到有人说道班的头是个女的,忍不住问:“那个又黑又瘦的人是个女的?”
“是的。她的手下很服她。”
月华心里,对那些护路工,更多了层敬意。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10:2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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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下午时,车到站了。
月华与众人一块,把昨晚装面条的快餐盒丢进垃圾屋后,才去取自己的东西。
这时,雨点又落了下来。
大家经过这一路的奔波,那一夜的相处,彼此间都十分亲热友好。月华与他们挥手道过再见后,才匆忙赶到售票处,买到文市的车票。才知,路断了,车站不派车,要等路修好才派车。
看着外面仍然不停的雨,月华真的想哭了,这雨一直不停,路怎么可能修好呢?
又等了一天,路仍然没有修好。已经立秋了,蝶儿还在等她吗?再也等不住的月华看雨虽然仍在下,但雨点已很小了,便把身上所剩的钱全拿出来,留够从文市到学院的车票钱,出去买了辆自行车,买了些糕点,付清了住宿费,决定再住一晚,若仍没有车,就只有自己走了。
天刚蒙蒙亮,雨仍然轻轻飘洒着,月华便到了车站,得知通知可派车的电话仍没有来后,她骑上自行车,上路了。

出城三十公里左右,遇上一个坡,月华只好下来,推着车走。
雨虽小,雨衣却渐渐遮不住了,雨水不停地从脖颈处滚进去,鞋也湿了,一身被雨水弄得黏糊糊的,坡又一眼看不到尽头。月华真想骑上车转身冲回刚离开的小城,但不行的,她希望早点赶到学院,哪怕这样一步步走着,也一点点地接近文市。
路的一面是山,另一面还是山,前面后面都是山,路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遇到一辆车,不见村庄。但月华并不觉怕。
雨渐渐停了,月华把雨衣脱去,从包里摸出个饼来,一面吃一面走。由于一只手拿着饼,一只手推着车,人又十分累了,车龙头几次忽然转过来,差点把月华弄得摔跤。但月华仍不舍停下来,吃完饼再走,仍坚持着一面吃一面走。她认为:只要走着,哪怕缓慢,也是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路渐渐平了,似乎坡已走完。月华感到自己离文市更近了,因雨已停,路已平,身上的衣服也快干了。
这时,月华见路边一块石碑上写着“18里坡”。哇,原来这坡长达成18里呀!想想自己推着自行车走了整整18公里,对往后的路程,已骑在车上的月华更是充满了信心。

不知又骑了多久,天已渐渐黑了。月华两条腿拚命地蹬,似乎腿已麻木了,再怎么用力,车仍前进得那样慢,前面山重山,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这时,有两道强光从后面射过来。先看到灯光把前面的路照得起伏不平,一个小石子都投下个很大的阴影,才听到车声。
月华感到很奇怪:明明路已断了,怎么还有车?便下了自行车,看着车来的方向。
车上的人也奇怪,怎么天都黑了,这前不沾村后不靠店的路上还有人骑车?
车开到月华身边时停下来,一人伸出头问:“你上哪?”
“我到文市,你们呢?”
一听是个女的,车上的人就更奇怪了:“你是不是有急事?前面没有村子,天又黑了,你们也到文市面上,还有空位,要不要上来?”
月华听了这话,馅饼从天而降的喜悦涌过来:“那太好了。”说着去解绑在行李架上的旅行包。
这时车上的人才想起她有辆自车:“你的车行车怎么办?后车箱堆满了东西,恐怕放不下。”
“不要了。”月华想想又不放心:“前面的路不是断了吗?你们怎么能过去?”
“路刚刚修好。小王师傅的媳妇快生孩子了,我们一得知路修好就上路了。”
月华才放下心来:“那我的车就用不上了。”
车上的人对月华的干脆都有点讶异,当下也不说话,发动了车便走。
月华从旅行包里拿出糕点,问他们三人吃不吃。
其中一人笑道:“你快吃,你肯定没有吃晚饭。”
车上的三人均是男性,对这搭车的女孩均觉好奇,准备待她吃完东西再问她到文市有什么急事时,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月华被叫醒。
“就快到文市了,你到什么地方?”
“到师范学院。”
“有急事?”
“与人有约。”
小王师傅了解地说:“赴男朋友的约?”
“不, 是个女孩。”
车上的三人均不信,以为月华害羞。
月华又说:“我们约好夏天见面的,但现在已是秋天了,不知她还在不在等我。”
被月华在心里称为甲叔叔的人说:“你这样冒失不行,仅仅为了赴个约会什么都不顾,万一出事怎么办?那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又前不沾村后不挨店,不说遇上坏人,万一有野兽怎么办?天黑了又怎么办?又冒冒失失地上了我们的车,万一遇上坏人,把你买了你有冤都无处述。以后行事要小心一点。”
此时月华想想也觉后怕,但若时光倒流,她仍会坚持当初的决定。因那个夏天之约,对于她来说,是重要过自己生命的,对于甲叔叔的提醒,月华也由衷感激:“我运气好,遇上了好人。下次我就不敢这样了。”
到文市后,月华千恩万谢地下车后,便直奔车站,坐上了开往学院的公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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