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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一世情(上部)*(二)之5、6、7、8、9、10、11、12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18038&id=18038)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8:54:01

--  洁白一世情(上部)*(二)之5、6、7、8、9、10、11、12
5、
浩伟去找蝶儿。
经过一天一夜思索的蝶儿已有些明白了:浩伟和月华!
蝶儿并不为这事惊讶,惊讶的是自己的感觉:自己为这事竟找不到一丝难过的感觉,所有的难过全是因为月华的离去引发的。原以为,就算毕业必须分开,那也要说上三天三夜的话,哭哭笑笑上三天三夜,相依相拥上三天三夜才能分开。怎知月华就这样走了,连一声再见也不说。
蝶儿心里一百个怪月华,一千个怪月华,只想把月华缚住,好好地打她一顿;又想她回来就好,什么也不说她,只要她回来。
蝶儿一见浩伟,便把月华的那封信递给他。
浩伟看完信,泪便流了下来:月华,她是真的离开了。
蝶儿看见浩伟的泪,心头震惊:冷面浩伟竟然会流泪?!她试探地问:“你就是月华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浩伟拭去泪:“蝶儿,这一生,我只能娶月华,若她不回来,我是找不到她的。我只能等,若她一生都不回来,我就等她一生。”
依稀恍惚,蝶儿好象听见月华正在说:“是的,等一生一世。”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可用一生来等待?
蝶儿问:“既然你是月华等的人,为何她要离开?”其实答案隐隐在她心里,她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她以为,这样会伤害你。”
蝶儿喃喃道:“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我知道,我们只是兄妹,是朋友。或许你有些误会,因为你除了黄雷和我,没有和其他男士接触过,何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亲切熟悉,所以才让你产生误会。”
“有时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我不允许自己去深想,我以为,那是不忠。”
“我知道。你从没有爱上过我,等你真正地爱上一个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顿了一会,浩伟又说:“不知你是否记得上一生的事?我们曾是夫妻。”
蝶儿茫然地摇摇头。
“上一生里,月华为了不伤害你,离开了,这一次又这样。”
上一生的记忆似被一巨石压住,听了这话,象有丝光照进巨石下,蝶儿隐隐记起一点点:“那个只准男人娶她一个的女孩?”
“对,那就是月华。”
蝶儿流下泪来:“其实,她根本不该离开的。都怪我,我这样蠢,这样笨,才让她离开的。”
浩伟看了月华留给蝶儿的信,心里已明白自己是错怪了她。这时听了这句话,才知道,对蝶儿,这个上一世的妻子,这一生从小相处的朋友竟一点也不了解,她真的如月华所说,十分善良。当下说:“别哭了,是月华自己不明白,等她明白了,会回来的。”
蝶儿忽然想起:“月华说明年夏天她要回来看我,那时你可来等她。”
一丝希望燃亮了浩伟的眼,转眼又暗淡下来:“没有用的。月华是个固执的人,她认定了一条路,一定会走到底。除非她自己明白过来。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待。”
蝶儿内疚地说:“浩伟,你可怪我?”
“不,不,与你无关,是月华。人的性格决定命运,月华是个善良的、有原则的人,她不愿伤害别人,唯能做的,是伤害自己。只是这次,她错了。”
“月华肯定怨我恨我了,不然不会一句话也不说就走掉。”
“不会的。你与月华想处的这一年,肯定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月华无父无母,无兄无妹,所幸有你,让她常开颜。她悄悄离去,是因为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蝶儿低头垂泪:“都是我不好。”
“不,你是个好女孩。月华离开就是不愿让你落泪,你这样就辜负月华的一片心意了。”
蝶儿忙拭泪:“我不哭。”
浩伟点点头,站起来:“我明天要回郦城了,你有什么事吗?”
“告诉我父母,我很好,不用挂念。”
“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浩伟,一有月华的消息我就通知你,也可能她会去找你。”
浩伟长叹一声:“但愿如此。”人已走出宿舍。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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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快到招待所,浩伟才想起,除早上吃了一个饼,已一整天没吃别的东西了,昨天也只是在路边买了几个包子填下肚,便拐出小饭店。
还是坐在那张桌子前,还是坐在那把椅子上,但昨天,月华在。
一想到今生月华可能已走出了自己的生命,浩伟的心便一阵疼痛。他一面食不知味地扒着饭,一面回想着与月华分手后发生的事。
前晚与月华分手后,浩伟回到招待所,兴奋得不能入睡,在桌前把想象中的小白屋的草图画下来,天已朦朦亮。看着那张草图,浩伟发现自己竟有房屋设计师的天赋,月华,月华,你是魔术师,竟让对建筑一窍不通的浩伟画出一张完整的房屋平面画。
唯恐月华尚未起床,浩伟按捺着自己想去看她的冲动,到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爱情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一夜不眠还精神抖擞?!
把头发吹干后,浩伟决定去找月华,若这小懒虫还在睡觉,便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去校园处的山林里走走。他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月华睡眼朦胧的模样。
刚走出招待所,服务员便叫住他:“杜先生,有你封信。”
那一刹,浩伟已知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等把信看完,便感到天已崩,地已裂,那个带给他快乐幸福的女人竟已离开!
原来,巨大的幸福与强烈的痛苦一线之隔!
浩伟从不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强,而此时,竟能把那封信背下来。信上写道:
“浩伟:
我还是决定离开。
一想到蝶儿,我心就疼痛。她那样单纯那样善良,我不忍伤害她。从小到大,她快乐、幸福,不知愁为何物,更不知心痛的滋味。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是她认定的男友,如果她知道了这事,我不知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蝶儿是个可爱的女孩,我不希望眼看着她的世界因这件事而从明朗坠入黑暗。请你不要告诉她任何关于我俩的事,别伤害她。
相信我,我是爱你的,生生世世。
我不敢再看你,怕没有勇气离开,虽然一想到要离开你,痛苦的感觉便盘旋于天地间,绝望便摧落所有的欢颜,但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对蝶儿可能会有的伤害无动于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情感要克制得如此痛不欲生?
浩伟,让我说声爱你吧,让昨夜的明月,昨夜的山坡,昨夜缓缓开过的列车,从记忆中逝去;让那热烈的拥抱,缠绵的眼光,悲凉无望疼痛的憧憬消失无踪;让这份爱,这段缘,这凄苦无助纠缠于身的情追随我们到下一生。
下一生,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妻子,只是浩伟,请别再有妻子或女友了。
月华留”
默背着信的浩伟,几欲流泪。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2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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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饭后,浩伟又到小树林,找到了昨夜与月华同坐的那片山坡,那棵树下。
月亮仍是明晃晃地挂在树梢,风仍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而曾共游的那个人儿,不知如今在何方?
那隐隐的玫瑰花香,似已弥漫在整个树林里;那温软的身躯,似仍偎在怀中;佳人的低哝软语,似轻轻飘在耳旁……而那个人儿,那个人儿,如今在何方?
想到今生可能再也看不到月华那灿若阳光的笑靥,那明亮过星晨的眼睛,浩伟觉得,活着再也没有意义。但心头又有线希望:月华会回来,在她明瞭一切之后。
浩伟责骂着自己的蠢笨:上一世月华宁可独自一人流浪,孤凄至老,而不愿伤害与自己素未谋面的蝶儿,这一世她更不会伤害已成为好友的蝶儿了。昨夜明明她去意已绝,才一再要求自己要了她,偏偏自己笨得毫无察觉,没有设法阻拦,也未加以解释,解开月华的心结,或许,就是注定了今生要失去她吧?
看着浩月当空,疏星数点,听着虫鸣阵歇阵起,浩伟想起一首词: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杰出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真是如此吗?今后是“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想到月华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来知如今漂泊到了何方,浩伟便感到锥心的疼痛。不知月华会不会照顾好自己,不知她一日三餐会不会吃饱吃好,不知她住宿时能否找到人不多不杂的店,不知她身上的钱够不够……
一千个担心,一万种焦虑,如何道得清?生生把一个七尺男儿煎熬得不知何去何从。
浩伟暗暗祈祷:请诸神保佑月华一路平平安安,请与月华相遇的人都心存仁慈,我杜浩伟将用尽今生的时光,无路铺路,无桥搭桥,来报答您们对月华的善待……
浩伟知道,月华是个执著的人,执著于自己的情感,执著于自己的原则。哪怕这次她退让得莫明其妙,因浩伟与蝶儿根本不是一对相爱的情侣。若浩伟与蝶儿根本不是一当事人,他为这事定要捧腹大笑,但他是当事人,除了因月华离去而内心疼痛外,更疼爱这个执著善良的女人了。
浩伟知道,对于情感,自己也是执著的。若这一生仍得不到月华,自己将终生独品这份因得到又失去而分外惊心的寂寞。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2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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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浩伟离开宿舍后,蝶儿去找刘坚了。
刘坚见到蝶儿,到是吃了一惊。他这两天没有去找蝶儿,是因为他知道杜浩伟来了。
那天下午,浩伟朝他走过来,说:“请问,学员宿舍怎么走?”
刘坚当下便有预感,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是杜浩伟,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一丝妒意,还十分欣赏这个出色的男人。说完怎样找到学员宿舍后,刘坚对他伸出手:“刘坚。”
杜浩伟对脱凡不俗的刘坚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他握住刘坚的手:“杜浩伟。”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便分手,虽然谈话尚未深入,但已认定对方是个朋友。
男人的友情不似女人。女人希望与朋友朝朝相处,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告诉朋友。而男人不同,表面上看起来交情很浅,但必要时,为对方两肋插刀也不会皱下眉。

此时,刘坚见蝶儿进来,心头确实是讶异的,是不是浩伟走了?但为何月华没有一同来呢?他脱口问:“杜浩伟走了?”
蝶儿一怔,说道:“还没有,他明早走。”说完闷闷在地椅子上坐下,过了一会才说:“月华走了。”话一出口,泪也掉了下来。对刘坚知道浩伟来过的事,她根本无心去理会。
刘坚吓得忙把纸巾递给她:“别哭,别哭,怎么了?月华为什么要走?”
听着蝶儿一面说一面流泪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完,刘坚迷惑了,蝶儿到底是为浩伟流泪,还是为月华?怎么搅不清呢?
最后蝶儿说:“月华走了,我一个人在学院也没意思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喂,喂,蝶儿,”刘坚被她这念头吓住了,急于点醒她:“月华已走了,你又要走,是什么意思呢?”
“月华是为了我走的。”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这样难过,是为浩伟还是为月华?”
蝶儿怔了怔:“我不知道,或许都为。”
凭与浩伟的一面之缘,刘坚相信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当下问:“能讲讲你和浩伟的情形吗?别怪我冒昧,我是想为你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
蝶儿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浩伟是我哥的好朋友兼生意合伙人。从小我就跟他们在一块玩。浩伟没有其它异性朋友,我也没有和别的男孩来往。杜伯母每次见了我,都拉着我问长问短,有次还问我 什么时候愿意嫁过去。我以为,这就是订下终身了。”
刘坚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没想到蝶儿这样傻,这样纯。
蝶儿叹口气说:“月华也说奇怪,我和浩伟从不单独在一块。”
刘坚小心地问:“你爱他吗?”
蝶儿茫然的:“我不知道。过去我一直以为我是爱他的,但现在见了他和月华才知道,我对他全不是那回事。他们那种感情,象把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似的。那晚我见他俩对视,当时不明白,现在才知道,那时燃烧在他俩眼里的东西,就是爱情了。此时才懂,什么叫天长地久,什么叫海枯石烂,仅仅那样对视,而不需言语,已让我回想起来时感到荡气回肠。过去我以为是文人的夸张,感情嘛,应是平淡而长久的,没想到,世间真有这种浓烈、狂热的爱情存在。我对浩伟呢,我认为他熟悉、亲切,嫁他总比嫁个陌生人强。我自私又愚钝,害得月华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害得浩伟难过。”
刘坚仍不放心怎对浩伟的第一感觉,问道:“他对你表白过吗?”
蝶儿摇头:“从没有。他可能一直把我当妹妹看,也没有为这事骂我,反而安慰我,说月华不会怨我。”
“蝶儿,你不自私,也不愚钝。你是个善良、聪明的女孩,只是太单纯、太天真了。你若自私,不会为月华的离去难过;你若愚钝,不会看清浩伟和月华之间的感情。若不是你值得,月华不会仅仅怕伤害你,而远离期望已久的爱情;若不是你值得,浩伟不会至今把你当朋友。”
“月华走了,若我留下来进修,岂不是太对不起月华了。”
“不能这样想,蝶儿。月华的离去,有她自己的不得已。她宁愿独自一人品尝心痛,而不愿伤害你一分一毫。倘若你也离开学院,才真正对不起月华,她会认为已对你造成伤害而难过。我认为你应留下来,完成学业。或许因为这一年没有了月华的陪伴,你会认为日子难熬,但这也是你回报月华如此待你的一种方式。再说,认定了一个目标,总不能轻言放弃。蝶儿,你是个大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答应我,继续进修下去。”
蝶儿轻轻点了下头。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3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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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此时的月华,正坐在一辆开往乡村的小客车上。
那天离开学院,月华到银行把存的钱全取了出来,直接到汽车站,把行李存放在寄存处,反正没有目的地,上了一辆马上就要开的客车,离开了文市。车到站,又随意上了一辆车。
那因离开而带来的伤痛,令月华昏昏沉沉,一会,月华认为自己为了朋友而退让十分无
私;一会,月华认为发现问题自己便逃避十分自私……如此东想西想,白天黑夜地睡不着。有时看到对头车开过,月华冲动得想跳下车,拦住对头车返回文市,但一想到蝶儿,又
强压下返回文市的欲望。
异常相同的逃离与心情,打开了记忆的长河之门,使两生两世间那朦胧的牵连变得清晰。

千百年前,月华与浩伟在林子里一见钟情后,便相约着天天在林子里相聚。为了浩伟偏
爱初见时那身自制的、未经染色的白色衣服,月华便不再穿其它染过色的衣裙了。两人牵手,一同在林子里漫游。
饿了时,浩伟会下河捉鱼,翻螃蟹,会用弩弓打下猎物,生一堆火,烤熟给月华吃。
甚至,为月华把鱼刺剔除,把蟹壳除去。
浩伟常常凝看着月华那明亮的眼眸说:“我要娶你,我要娶你。”
迎亲那天,月华不听族里人说婚礼上穿白衣不吉利的劝告,执意穿了白衣,并用野玫瑰
串了个花冠戴在头上。
浩伟见了她,两眼迸射出的江茫,足以点亮她一生。
而在马背上,月华得知浩伟家里已有位妻子,伤痛便似闸门打开似的涌了出来。
月华仍记得为了一个又一个新妇离开的父亲,因他们的族规是一地只许有一个妻子。虽
然父亲也会回来看望她和母亲,但心里,对男人的薄情(虽然他们总美名为多情),在母亲
泪水的熏染下,早已深恶痛绝。父亲不会为一个女人而停留,偶而想起回去看看,已是莫大
的恩赐了。母亲郁郁而终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

月华跃下马背,说:“既然你已有妻,为何还要娶我?”
浩伟为这问题惊讶:“我们一成年就要成亲。而且族规允许一个男人把自己喜爱的女人
全娶回家。”
月华坚决地说:“我不与另一个女人共一个丈夫。”
浩伟想了想,拥住他深爱的月华说:“那回去后,我让她离开。”这是族里从没有先例的事,浩伟不知要如何对长老解释,但这一刻,他只希望月华开开心心地嫁过去。
谁知月华推开他,毫不领情地说:“她离开后又怎么生活?她只是个无辜的人,凭什么
要因男人的变心而受到伤害?你又怎能残忍地待她?”
“不,我从未爱过她,怎能说变心。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浩伟拉住月华:
“你要谅解,我娶她时还不认识你,而且成年不娶妻,会被人看不起的。”
月华坚持着:“你既有妻,就不该招惹我。”
“可我爱的是你。”
“不,我太知道男人用爱用多情为借口来掩饰他们的薄情寡意了,我看够了女人为此
留的泪水。”
“我向你保证,娶了你后,我再不娶别的女人。”
若是那个时代,那个民族的其它女人,早为这句话雀跃了,但不是月华。她固执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来证明来证明爱。我爱的是重情重义的你,我不希望有女人为你的薄
情而流泪。”
浩伟也生气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让她离开你说我残忍,我保证以后不再娶妻你说
我薄情,你要我怎么办?”
月华退后几步:“虽然我爱你,但我不能嫁你。希望你善待你的妻子。”说完,乘浩伟不备,跃上马背,纵马离开了。
待浩伟醒悟过来,上马追去时,已见不到月华的踪影了。
那一走,便是一生一世。

此时,坐在车上的月华,也正在想:这次离开,也是一生一世了吧?上天,您既已宽厚
地让我又有了生命,为何要让这份情从前世纠缠至今世?您既已仁慈地让我与浩伟再次相遇
了,为何让我们仍是三个人来面对这份感情呢?难道我做错了什么,要罚我躲不开,逃不掉
这份折磨、这份煎熬吗?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3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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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个月后,月华借宿在一农户家。
整整一个月,月华白天黑夜地不能入睡,也常常一整天地不喝一口水,不吃一粒饭。到
了一个地方,她随意地又上一辆快开的车离开,或住几晚再走。没有目的地,没有终点,甚
至月华的眼里,已没有了生机。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生命是什么?感情又是什么?若说她曾下定决心,要当一名好教
师,此时也觉得毫无意义。因前面,并没有浩伟,自己再努力又有什么用?一想到今生里,
不再有浩伟那温柔的眼神伴随,月华便不想活下去。现在她没有结束生命,是为了蝶儿,为
了那个夏天之约:总要等蝶儿毫不知情地嫁到杜家后,自己才可从这世上消失,月华想。
月华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得在看着自己的掌纹。难道,这些从娘胎带出来的纹路真的决
定了自己的命运?否则,为何前世与今生的命运会如此相似?这些深深浅浅相互交错的纹路
究竟代表了什么?恐怕穷此一生,也不能明白其中隐含的迷语。但倘若明白了又如何?又能
如何?有时,月华很想用刀把那些掌中的纹路划乱,看看此举能否把命运改写。却不知,该
在何处举刀,该在何处住手,更不知,这一刀下去,深浅如何才算得当,才算恰到好处……
难道人生,真的是如此迟疑不定与惊惶不安吗?难道命运,真的是如此一世一世周而复
始地重复又重复吗?难道,难道一切的一切早已注定,在自己的掌心?如此的生命又有什么
意义?
由于内心的痛楚与自我折磨,仅仅一个月,月华便已瘦得不成人形,连那双曾明亮照人
的眼睛也暗淡无光了。
秋的风刚刚吹起,月华已须穿毛衣来驱寒。白色的牛仔裤与毛衣也劳蒙上了灰尘,一直
执著的月华已无心在意自己的衣服是否依然洁白。

清晨,又一夜未眠的月华懒懒地坐在农户家的小园里。
农妇在清扫园子,也不管月华有没有在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农家琐事。她顺手去扯
那缠绕在果树上的牵牛花藤。
月华忙说:“大嫂,留着它,正开花呢。”但为时已晚,藤已从根本部扯断。
农妇笑道:“你这么大个闺女,怎么也和我家小囡一样,整天护着这些野草。”
月华低了头:连长错地方的牵牛都不能生存,那自己这份感情呢?这份托付给好友的男
友的感情呢?
想起浩伟的眼神,浩伟的拥抱,月华总有冲回去的欲望,但蝶儿那单纯的笑脸也同样盘
踞在她的脑海里。不能的,不能的,千万不能伤害蝶儿。不行,还是得离开,越远越好。

月华一早就打算离开,但那已从根部断掉牵牛留住了她。农妇不知是忘了还是别的什么
原因,没有把牵牛藤从果树上扯走,仍让它缠在那里。
月华一开门,便见那牵牛又开花了。月华怀疑自己眼花了,忙走过去看个究竟。的确是
新开的,昨天开的已凋谢了,藤也确实被扯断,叶都枯萎了,唯有那开放了的花,及那尚未
开放的花蕾,仍骄傲地扬着头。
月华守着那牵牛,一连四天。
牵牛的叶越来越黄,后来枯了。但每天清晨,一朵或两朵的蓓蕾会展开它那美丽而脆弱
的容颜,花一天比一天开得小,颜色一天比一天淡,但它硬撑着开完了所有的蓓蕾。
花中,牵牛恐怕是最脆弱的了,不经风吹不经雨淋,太阳晒久了会萎蔫;手一轻碰,花
瓣便会裂开。但它竟是那样坚强,那样执著。
没人欣赏又如何?不能结果又如何?没了生命又如何?既然已培育了花蕾,就要把它开
完。
看着已没有了蓓蕾的牵牛,月华怔怔落下泪来。这时才懂,什么是“蜡炬成灰泪始干”,什么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过去总认为,这两句词描写的,不过是命中注定的无奈,而现在才懂,生命虽有注定的无奈,更有那份自觉的执著。
睡了一夜好觉后,月华离开了。
爱就爱了,没有结果又如何?不能相伴又如何?“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只要两个人都好好地活着,相距千山又如何?相隔万水又如何?相厮相守或远隔天涯不过是生活的形式,而内心,却不会因时空阻隔而有分毫改变,只要生命没有终止,爱就不会衰竭。
因此,月华离开时,心中虽仍有伤痛,但不再一味沉迷其中了。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37:49

--  
11、

回到郦城的浩伟,一心投入工作。“浩雷玉器”的分店越来越多,几乎遍布于郦城的每
一条商业街上,加工规模也越来越大。资金到位后,在文市也开有分店了。
在文市开分店是浩伟的主意。面对这些分店,浩伟唯一的想法是:倘若有一天月华来到
郦城,能很容易地找到自己;倘若有一天月华回到文市,也能问到自己的住所。
负责管理及销售的黄雷自是明白浩伟的心意,马上去筹集资金,寻找店面。
黄雷有件事一直压在心底,没有对浩伟提。他与浩伟一同长大,自然知道浩伟喜看穿白
衣的女子。在文市见了月华后,他心有所动:让浩伟去见见这个冰冷的,穿白衣的女子,两
人冷到一堆,说不定能成就一份好姻缘。所以才托浩伟到学院看蝶儿,没想这一去,就弄出
这一串事来。
浩伟从文市回来后,本就冷漠的他,更冷得不近人情。唯有在工作中,才能看出他仍是
个热情洋溢的男儿。热情洋溢?黄雷苦笑: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与浩伟相处二十多年的朋友
才能看出来吧?这种情况下,黄雷根本不敢提月华一个字。他陪浩伟到树林里看月这,陪浩伟在路边小店喝得烂醉如泥……做为朋友,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能让浩伟展眉的,唯有
那个叫月华的女子,他黄雷是无能为力的。

浩伟一心投入工作,也有原因。
唯有面对那些玉石,才能暂时忘记月华,才能忍住那份心痛。何况,他心底仍有一丝希
望:月华会回来。若她回来,定要把自己能提供的、最好的生活给月华。虽说“最好”是指
物质,飘逸的月华并不会看重,但浩伟认为,给自己的女人一份最醇最净最完整的爱,与一
份最好的生活,人生才无憾。且那夜在林里的祈愿仍在心里,他浩伟有何才能提“报答”二
字?难道是“举步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笼罩灯”吗?当然不是。他唯能做的,无非是挣点
钱,寄给无衣穿,无书读的孩子罢了。所以,他拼命工作。所幸黄雷是个好搭档,把店越开
越多,生意越做越火。


--  作者:雨夜昙花
--  发布时间:2002-4-30 9:39:43

--  
12、

独自在校的蝶儿,深感时光难熬。梦中醒来,蝶儿常会说:“月华,我跟你说。”话出口,忽惊觉月华已离开,心头的失落与四壁的空寂*得她想流泪。
独坐在宿舍时,蝶儿总希望听到钥匙在锁缝里扭动的声音,但什么也没有,唯有那串与
月华在文市买的风铃,一阵风来,便一串丁当。坐在桌前写下“细细细细凝听/想要分辨出
/那串细碎中/哪些是风声/哪些/是你的叮咛”的句子,蝶儿拭去泪,暗嘲道:“月华,
月华,你生生要把我*成诗人了。”
蝶儿暗暗问自己:难道真的从没有爱过浩伟吗,前生今世?否则,为何前世的记忆一点
一滴地复苏,却始终想不起那个曾当过自己丈夫的容貌呢?反而对月华的感激之情记得那样
清晰深刻?
蝶儿已明白了月华的心情。若说前世她不愿与其它女人共有一个丈夫,也不愿有女人因
自己而遭抛弃的话,那今生她的的确确是为了怕伤害自己而退让,哪怕是自己的虚荣,月华
也不忍伤害。月华。月华,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仅仅唯恐有伤害,便独自远离!
对月华留下的信,蝶儿明白了其中的谎言与无奈,还有苦心。
此时蝶儿已知道自己是喜欢浩伟,欣赏浩伟的,但这份喜欢和欣赏与对黄雷、对月华的
喜欢和欣赏没有什么分别,甚至不如对月华。月华才走几天,自己就万分想她,而当初来学
院进修,并没有这样想过浩伟。
蝶儿恨不能把日历“哗哗”撕去,让夏天快快来临,让月华快快回来。想到未来,蝶儿
是开心的:月华嫁给浩伟,肯定只能到郦城生活,那一年前担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用
与月华分开了!

月华走后,倍感寂寞的蝶儿更珍惜与刘坚的友情。除了刘坚,她甚至懒与他人讲话。
刘坚陪着她散步,与她聊天。蝶儿生病时,为她打饭打水,陪她去开药打针。周末时,
蝶儿会一整天呆在让坚的宿舍看小说。刘坚或备课功看书,虽不说一句话,但抬头看到蝶儿,心头便已无比满足。
刘坚和蝶儿均不擅长做饭,煮面吃不是把面下多,就是把面煮成糊糊,却自有快乐在其
中。
渐渐地,在陪蝶儿去文市逛街时,蝶儿也会陪他泡在书店一、两个小时;在两人走在山
林,说着与己无关的话题时,蝶儿会伸手挽住刘坚,一如当初挽住月华。
蝶儿的心里,仍只当刘坚是个月友。
刘坚也不再表明心迹,他享受着与蝶儿独处的时光,他深信,总有一天,蝶儿会懂,什
么是爱情。

--  作者:风的影子
--  发布时间:2002-4-30 9:4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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