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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之恋(一、二) [转帖]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7&rootid=12690&id=12690)


--  作者:凝幽
--  发布时间:2002-4-16 17:17:53

--  碎玉之恋(一、二) [转帖]

和她在网上认识是早春时节,寒意浓重的西北风顽强地挤进了不算豪华的网吧,我却兴奋得浑身冒热气。因为是初次触网,我兴趣极浓,从早上战斗到下午,中饭也没顾得上吃,却一点不感觉饿。记得那天我一直是在QQ上聊天,结识了几个天南海北的网友,其中就有几度飞花。我们好象是一见如故,有很多共同的心声。
她的自白里引用了著名的荆棘鸟的故事,说:“有一种鸟,它一生只能唱一次歌,在它生命最辉煌的时刻,它飞到荆棘上,让最尖的刺刺进它的胸膛,发出生命中最动听的歌声,直到血流尽……”这份决绝,对爱情或友情(反正是真情)的决绝感动了我,我眼睛一亮,所以就敲了她的QQ的门,而她和我只聊了几句,就觉得遇上了知音,也谈兴很浓。我知道她很年轻,只有20岁,是小学教师,平时喜欢上网、读书,偶尔也写点诗歌、随笔。而我比她大了一轮,但我喜欢她的青春和浪漫。这份心态感染了我,使我觉得生活明媚了许多。我的血流得很欢畅,发出泉水般的淙淙声。
她很欣赏我的思想。我一直没有异性朋友来欣赏我的和主流思想不太合拍的思想,我“中毒”颇深,但我痴心不改。
我在网上的自我介绍是“一介书生,两袖寒风,三顾文坛,四时漂泊,五味俱全,六六不顺,七贤归去,八面不灵,九死不悔,十足痴人”。
我很孤独,也很清高。我的朋友不多,但很长久。有了这么一个富有活力的女孩欣赏我,赞许我,鼓励我,我真的感到很幸福。
那以后,我们并不约好时间,都说:凭缘分吧,有缘自然会再见。果真我们象有心电感应似的,经常就碰面了,一见就仿佛拉着了对方的手,说个没完没了。她想看我的文章,由于我当时上网刚入门,根本没有在网上发表文章,更没有建立个人文集,有的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于是约好寄给她看。她很放心地就把她的单位地址告诉了我(当然我也坦诚地告诉了她),于是我把几篇颇为得意的尖锐杂文寄了过去。她后来发来邮件说,她是在阳光温煦的下午,坐在教室的最后,慢慢地读着我的文稿的,看一行想一下,有时会心地笑笑,有时沉思良久,如此迷醉地度过了那个暖人的下午。回家时她那兴高采烈、活蹦乱跳的样子让她妈妈都吃惊了。
她从此就陷入了一个幸福而痛苦的情感旋涡。
这让我也一度迷失了自己。为了那份对真爱的向往和渴望,我渐渐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是个小伙子。其实我这时已是有一个小孩的父亲了,我的妻子在外地工作,我长久一个人在都市里生活,心理和生理的孤寂让我不知今夕何夕了,精神上的寂寞和孤冷使我强烈地需要一个同道,特别是女性同道。尽管我反复对她说,我们只能是精神上的朋友,最多也就是异地兄妹,但她发挥了“荆棘鸟”的精神,说了一百个不在乎,一万个不在乎。我自然就忽视了自己的身份和年龄,我想起了鲁迅说的“我可以爱”,仅仅是“爱”啊,我们不做什么的,就只是“爱”。这“爱“可以拯救我啊!我象一个叫花子,等待着上苍的恩赐。
我们从此关心起了对方。我出差了,她的问候跟着我,如同我的影子。我们频繁地上网,发e-mail,写情书。她还经常使用家里的电话,诉说着对我的思念和牵挂。问题终于出在这里了 。
那是一个初夏的却还凉爽的晚上。我们寂寞的心灵正通过神奇的电线交汇着、涌动着、翻卷着,我和她都痴痴地述说着对爱的理解和向往,
我说:“我们只要爱一个字,不要其他的附加,因为我有婚姻,我们不可能追求世俗的结果。我不能许诺你什么,真的,我只能给你一个真实的也许虚幻的爱……”
她说:“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但我还要向前走,前面是一条河,一座山,我不怕,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太需要另一颗和我共振的心灵,另一双和我哭泣的眼睛……”
我们的心在笑,在哭,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突然电话那端惊雷一样传来一个男人浑厚而愤怒的声音:“你不要再欺骗我女儿了。那么大的年纪,还不要脸说些骗子、流氓的话,我对你不客气了。我警告你,你再骚扰我女儿,我打断你的腿,告到你单位去……”
我震惊了,我一刹那不知所措。
这时又传来几度飞花一声尖叫:“爸爸……”
马上我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她父亲在用分机监听了我们的谈话,正忍无可忍,大发雷霆。
我能怎么样?我思索片刻,毅然说:“请不要这样侮辱我,如果你们这样,我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我的心在颤抖,在流血。我们的异常交往行动已经触犯了传统伦理规矩,在遭受制度上道德上的双重鞭笞。我陡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悲哀。
几度飞花怎么样了呢?她的稚嫩的心在忍受着怎样的风暴呢?
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忧心如焚。

8月中旬的一天,我来到N城出差。我之所以选择跑这一趟,是因为几度飞花就在N城。
在网上我没有透露任何消息,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办完了公事之后,我给她打了电话。
她说:“你不要骗我,你不会来的……”
我说:“我就要骗你,你爸爸说过我是骗子,我真的是骗子啊,你要当心……”
“你如果是骗子,那么骗子也是高尚的职业。”
“我想见你,我住在N城宾馆411房。”
我不等她回话,把话筒搁了。
吃过中饭后,我一边在房里看电视,一边等着她来。我以为她一定会来,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会错过的,也不应该错过。岁月如梭,人生短暂,知音难觅,相见何难。我期待着,期待着这个女孩的笑靥和银铃般的音质。我被自己的想象所陶醉,一个成年人了,还会这样,这都只怪我的心田干旱如撒哈拉沙漠。
我不断地看着手机上的时刻,我的心跳也咚咚地由平缓变得急促起来。她不来了吗?她怎么了?真的被父母管制住了?还是怕了我,怕我这个书生样的流氓和骗子?
我苦笑了笑,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感觉了。有朋友多次对我说,代沟是无处不在的,即使是浪漫情人。要想找到知己,真正的知己,象蛔虫一样钻进你心里的知己,就得从年龄相当、经历相似的异性中去打捞、筛选,果真如此吗?难道不是如此吗?
一个中午过去了,一个下午又过去了。
我不能不沮丧地收拾起行李,头也不会地离开了N城宾馆。
网络这个东西,原来是不堪一击的。说什么爱也爱的,就和三岁小孩牙牙学语一样,自己还不知道它的真含义,只图嘴巴发泄的快感。
我买好火车票,往候车厅走。这时,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来:
“无物,等等我!等我……”
我惊讶得转回头,是一个20来岁的女孩子。白白的肤色,胖胖的脸,短头发,小嘴唇抿起来显得很调皮。她一定就是几度飞花了。我由惊而喜:“你是飞花吗?”
“你说呢?难道N城你还有另一朵飞花?”
她友好地伸出小手,笑眯了眼睛看着我。我爽快地握住她的手,说:“你这个小精灵!”
“无物,我本来中午想去宾馆看你的,可我父母安排了我去见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是国税局的,很帅气,可我不喜欢。唉……”
我无言。我的心在丝丝地燃烧,有点*人的灼痛。
几度飞花一蹦一跳地说着:“我前几天去麻姑山麻姑庙烧香的时候,许了一个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相亲成功……”
“你坏……”她的拳头擂着我的胸脯。
“说真的,你父母的安排是有道理的,他们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我希望你做个听话的孩子!好吗?”
“你是真心劝我?还是试探我?”
“当然是真心的,我希望你过稳定、富足的小日子。”
“你,原来你并不了解我……”飞花一下变得忧郁了,神色黯然。
“你以为生活象写诗?由你构思、挥毫泼墨?我们仅仅是朋友,朋友,知道吗?”
“不,我的感情是真诚的,我曾经付出了许多许多: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次独自落泪,思念象冬天的火,烧了我三三九十天……”
“我知道,但都过去了。数字时代的一切都是迅捷变化的,财富、感情……”
“你,你怎么这样看我?我很难过,我真想不理你了。”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这样你可以、获得你应该得到的幸福……”
飞花突然哽咽起来,泪水涌满了她的眼眶。
我有点心疼,想给她搽,却又缩回了手。
这时,剪票的铃声响了起来。我向飞花告别:“飞花,谢谢你来送我!”
飞花突然大叫起来:“我不想你走,你不要走,好吗?”
我无奈地笑笑:“不要傻了,我不走对你有什么好?”
“我就要你不走,就要你不走!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要走!”
“不,我得走,我走了你就安定了。再说这是命定的。”
我头也不回地通过剪票口,往列车走去。
“我9月份要到南昌读书,我去找你!”
我终于忍不住回首,是飞花,她象发疯了似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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