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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冰雪人生
冰雪人生

昨日,有好友远道来湘,请一位同事开车同游南岳衡山,同行五人,路途谈笑风生。从长沙经高速公路到南岳山脚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但见天空阴沉,浓云晦暗,已是深秋初冬之际,萧瑟凄清之感沿山路盘行而愈浓。

开车进山,同事说他一年要开车登几次衡山,熟悉路况。我也乐得清闲,看沿途深处树叶经霜渐变枯黄、猩红的树木点缀在依旧郁郁葱葱的林海之中,偶尔黄灿灿的树叶飘落,远处看就如落花纷飞,盘山路而上,沿途雾气渐浓,明丽的落叶飞花之景顿失,叹息中有当地山民拍窗相告,说前面已冰雪封路,只能将车停在半山亭,坐缆车而到南天门,再登祝融峰顶。

同事不以为然的笑笑,说是山民危言耸听,继续开车上山。车仿佛在云雾中穿行,蹬云驾雾一般,路旁的青松凝雾滴翠,朦朦胧胧只见绰约身影,路面有些湿润,不见来来往往的车辆,只有我们一台车独行。车随雾转,山风冷冽的一个风口处,树木已是晶莹雪白,车厢内已是一遍欢快的呼声,我们遭遇了只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雾松奇观,庆幸着自己没有听山民之说而和这奇景失之交臂。

车继续缓缓前行,路两旁已是一枝枝、一串串、一簇簇的雾凇,蓬蓬松松,密缀轻堆,使千林万木素丝倒挂,银线低垂,开满毛绒绒的白花,缀满光闪闪的璎珞,青松成了鹤发银须的仙翁,杨柳变成银纱素裹的淑女,所有的林木都变成了洁白无瑕的玉树琼枝,呈现出"苍松结玉蕊,衰柳挂银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妙景象。一阵山风掠过,抖落下耀人眼目的万点银星,迸溅出无限的清凉。我们惊叹着大自然的神奇,摇下车窗,指点银色的林海。

我有些惊讶这美丽的风光,为何只有我们这一台车在独赏,问同事,同事说如果路不能上山,会有管理部门的通告,我听了也以为然,车继续慢慢前行,偶尔有些压着冰层的轻微感觉,司机说只是路边一点点冰冻,没有多大问题,车随路转,雾被山风吹淡,玉树银花迎面扑来,我沉静在雪白天地之间。车轮底下突然有了异常的响动,我看看,我们原来在一个弯道,此弯道正逢风口,山风吹面冰凉透骨,车轮底下继续发出异常压冰的声响,车身也不同自主的在横向摆动,我见同事脸色一下红了,连忙叫停车,说下去看看车况再走。下得车来,脚却不由自主的滑动,再看我们的车正打横在转弯之处,离右边山崖只有几尺之遥。跟着出来的好友拖住了我,看到眼前这一切也呆了。

遭遇雾淞的欣喜顿时被山风刮远,暗自庆幸着自己命大。但车横在弯道,进退两难,车内的人都在暗自庆幸之余也为这台车发愁了。同事毕竟是老司机了,先找两个大石头塞在前轮,再用脚跺开冻土,手捧着土洒在路上,大家都效仿,手冻成了紫红,在路旁采土半个多小时,同事用脚试了试路面,将车大马力发动,“嗵嗵”的开出了弯道,我心中的石头也放下来,方感觉冷汗刺骨。环顾左右朋友,都舒出了一口长气。

沿来路折回,下午二点多在半山亭吃中饭,大家举杯庆幸劫后余生,生与死一线,我们擦线而过,平安活着就是福。冰雪的诱惑依旧,商定改坐缆车继续登山,山顶冰雪风光一定更美。

下缆车后寒风呼啸,路面冰冻溜滑,同伴们纷纷租了军大衣,穿上了防滑鞋。路两边是冰雪凝树,千姿百态的雾淞银柳静立,雾被山风吹淡,依旧在山路徘徊,隐隐让南岳山顶成了天上人间。来的游客已是极少,偶尔有两三个香客匆匆抱着香烛擦身而过。我落在同伴的身后,一个人静静的欣赏平生首见的冰雪奇景。

树叶沾水气凝雾,被寒风日夜吹刮,终于在初冬的山顶冻成了冰霜。层层叠叠的冰晶,都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结结实实的挂在、裹在树叶、树枝之间。近近的观看,有丝丝风的痕迹在冰晶上凝固,向同一个方面流动,每棵树都是首飘着的歌,是支动感的曲,遥远的西伯利亚寒风被这里的冰雪捕捉到了风影。万物都是如此神奇,都有痕迹可寻,身边走过的朋友留下的痕迹安在?在心里,我默默的回答着。风与雾的相逢在南岳的山顶就凝成了美丽的冰雪世界,人和人的相逢也会凝成一曲美丽的歌,回响在岁月的峰顶。

我心释然了,生死在一线,冰雪的美丽也只因某种相逢,当浓云散尽,阳光收尽雾水,今天我所看到的美丽依旧宛若一梦,在我记忆深深处了。冰雪人生,灿烂于瞬间,对我已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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