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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晚云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年年有个年
一眨眼,年来了,年又过了。岁月总是走得匆匆忙忙,完完整整过去的每一个新年,在记忆里总是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片段,比如压岁钱、比如爆竹、比如年货、比如新衣裳……不计其数的新年各有各的面孔,但总归是那些相同的基本因素,比如压岁钱、比如爆竹、比如年货、比如新衣裳……你的年过得和我的一样吗?你还会记得那些相似的日子吗?

拜年
小时候特别盼过年,那个年代虽然没什么丰富的物质可以享受,但是过年远比现在热闹喜庆。
五十年代的宿舍不象现在这样独门独户,有点象办公室,每家都是面对面的两间房,隔着一个通走廊,两家共一个厨房,厕所是公用的。我家住在围墙后面,因而有一个窄长的后院,也是全宿舍的人共有的后院。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很窄小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谁家有特产,都先尝点;什么年货好,也相互通报,整个一层楼象个大家庭。
不知道那时候拜年是不是各家各户都要走到。不过,住在同一栋的人差不多都是同一个单位。天天在一起工作,也就很亲近随意,大年初一,打开门吆喝几声,就拜完几家的年,上趟厕所或是出门买菜,一楼的人家全拜完年了。那时不怎么兴送礼,记得我爸爸到别人家吃饭,带瓶酒已经很客气。小孩子们情愿或是不情愿地跟着大人去拜年,喜欢去的地方多半是同学家,至少那家要有小孩可以一起玩耍。我不怎么喜欢和陌生孩子玩,但还是很乐意地跟着父母跑,一个很私心的理由是:我可能得到一些漂亮的糖果。那时小孩都不集邮,却流行集烟纸或是糖纸。平时难得见到的精美糖果,过年时可能会摆上每个家庭的桌子,拜年去的人家越多,收集到的糖纸就可能越好。至今我的故纸堆里还夹着不少儿时集下的糖纸,有不少就是拜年的收获。同栋人家如果有好吃的,那是最好,我们会从后院跑到他家厨房外,甜甜地叫上一声“拜年”,多半会心想事成,实在叔叔阿姨给的零食不满意,也可以提出换你喜欢的东西。只是一天里去得多了,也不会每次有收获的。
从初一起,每天上午都从宿舍前端开始热闹,满走廊里迥荡着大人们相互拜年的笑语声。这时候宿舍尾上还没开门的人家就会紧张起来,催着孩子们起床,收拾床铺。桌子上大年夜就摆放好几个盘子,里面满满地堆上花生、瓜子和糖果,只等着人家来。最有特色的恐怕是红薯片了,当时国家粮要搭配杂粮,红薯片是其中之一,平时嚼着当零食吃也蛮不错的,过年用油一炸,吃起来满口生香,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成群结队的人涌进一家又一家,有时太多人,只能在门前站站,说上两句恭贺的词又涌出去,“前客让后客”这句话就是当年宾客盈门的一个写照。拜年通常从上午九、十点钟就开始了,有时还更早些,因为房子少,空间又小,孩子们总是早早地被叫了起来,没有守岁这一说。
拜年从什么时候不那么盛行的,无法想得起来。文革中好象也没中断。到七十年代末,开始风行团拜,团拜后要好的几家人还是串门拜年。那时候我们的旧邻、包括我们家都住进了高楼,不管是到别人家,或是别人到我们家,门一关上,再怎么热闹,也传不到别人家去了。
尽管小的时候喜欢跟父母走人家拜年,到自己长大成人,最感觉头痛的却是拜年。因为要拜年的人家往往是长辈,有点代沟的感觉,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才好。吉祥话一句就够,不进门都可以说完,但太简单了显得不礼貌;应酬的话颠三倒四地说上几遍,别说是人家听了烦,自己也没意思。最最可怕的还是上领导家拜年,以前没装电话,也不习惯预约这种方式,总是象个侦察兵似的行动,我或是先生一个去敲门,另一个提着礼品、躲在楼下待命。敲开门如果方便,赶紧就放下礼品。这样既是方便自己也是方便别人,现代人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行为和思想。我个人觉得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你既不需要为自己低档的礼品难堪,也不需要为自己高档的礼品使别人难堪而内疚。预约拜年也很麻烦的,第一天约好第二天去,等你收拾好东西,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还有客在,只好往后推,有时从吃过晚饭就等待,等到十一点了甚至更晚才能匆匆去打个转,不过说实在的,每次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总是暗中窃喜,因为时间太晚,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不打扰了,然后一走了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拜年送的礼品,一年比一年高档,再不是一瓶酒就可以出门的时代了。麻烦的是:东西太贵重送不起,太低廉(土特产)又对不起人家,有时就将别人送来的礼品转送。有一年,转来转去的全是咖啡,忍不住想笑:拜年拜成了咖啡探亲旅游记。
在同学或是同事之间的拜年感觉最好。也许那不能够称为拜年。不用送礼,也不用客套,几个要好的同事同学约到一起聚聚,开开心心地一同过年。有时去唱歌,有时去游公园,逍遥自在,神仙似的。近年来又不同了,过年总得熬几个夜,象我这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人,往往是牌局总书(输)记,输得多了就会咬牙切齿、宣判扑克牌发明人无期徒刑。
时代的步子走得越快,日子过得会越紧张。平时太累,过年就想要休息了。拜年自然而然就成了一无形的负担。自己不想去拜年,还怕别人来坐谈。尤其是不熟悉的人或者说有求于你的人。前几年先生在一个权力机构当差,过年时电话不绝,来人不断,有些人心怀利益而来,有些人你得避嫌……隔着铁门拒绝别人的感觉,真的很难堪也很无情,过年过得让人心身疲惫。
电话拜年会使事情变得简单快捷,一样传递友情。只是新年前的半小时通讯线路特别紧张繁忙,有次我给新疆依斯马义大哥打电话拜年,提前十五分钟不停地按重拨键,零点整,大哥接到我们全家给他拜年的电话,感动得流泪。有时电话和短信息都无法发送出去,拜年常常会迟了些。不过我觉得时间的早晚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拥有一份真情。
省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后,突然发现过年变得冷冷清清。于是重新思念过去浓浓的亲情和友情,为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一张贺卡、一次敲门感动。人哪,总是无法明白自己到底追求什么。
今年我在QQ上给大家拜年了,想象每个人打开电脑时看到我的头象在闪啊闪的,会不会感到亲切。因为我分别使用过二台电脑,可能会遗漏掉一些网友,如果你们能看到这张帖,就会听到我在对你们说:拜年了!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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