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客栈--显示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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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方言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无题
伟大的安详将我倾听
我亦在安详里倾听
那希望的珠玑
那水泉的絮语向我诉说着黄昏
我听到瑞草在神圣的幽暗里抽出银叶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阳光笼罩了。从幽暗--深深的冥冥黑暗一下跳入眼前微血管被阳光映亮的通红，于是我睁开眼睛，(我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脚下和脚边延伸的土地是一望无际的灿灿的落叶。叶子翻卷着各样的弧度，一层层地堆积而去。阳光透过树枝，穿过青黄不一脉纹各异的树叶，照清楚我眼前的柏油大道，宽宽的被无数落叶覆盖的大道，它的所来，它的所往，都如此宁静，不容质疑，却又像梦一般，有甜蜜的金黄色的美。这轻微的凉风拂过面前银白色树干的美。我站在那儿，倾听由远而近的车轮声，木轮碾过路面的落叶的声音，用缓慢的节奏向我的所在驶来。一辆接一辆沉默地驶来，我注视着它们，那乌木的车辙，车辐和车轮。在阳光下反射意味深长的木料的光泽。车轮滚滚驶过我面前，如此安详，每一辆柩车都有颤抖着的羽饰和镌刻的银色花纹。通向死荫的幽谷，车辆滚滚前行。越过它们，在路的那一边，本该站立致哀的人群的地方，只有落叶在延伸，而这空气渐渐凝固了起来。

海的咸味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变得好像清澈的流水了。海的腥气和海风刮来的潮湿气息也随之减缓。Siren不是别的，是用媚惑的歌声诱你入眠的海妖。她们披散着湿漉漉的海藻般的长发，双肘撑在礁石上，重复着那创世纪以来的动人歌声。在西海的海浪拍击声中，沉沉入梦。就像在海妖的温柔羽翼下护卫的海底暗流和水母，缠绕着海面航行的船只。用蜜蜡封上耳朵，又怎么样呢？我的父，以你的名保佑我们吧，你的女儿这样恳求你已有数千年了。船舱里有一尊小小的福耳库斯的雕像。青铜色的锈迹上还隐约有贝壳的印痕。它立在那儿，眺望海天相接的地方礁石的影子，影子里藏着他半人半鸟的女儿。梦一般的眼睛和苍白的湿淋淋的皮肤、羽毛。那有毒的歌声引向暗礁和漩涡，龙骨和舵手都不知所措。我躺在甲板上恍惚入睡的时候，耳边传来凄美的歌声，我相信那后面还伴奏着竖琴。悠扬美妙，勾人魂魄。阴沉的黑云和海雾中间，传来这地狱的温柔呼唤。原来啸叫着的海鸟都静下来，只在我船的上方静静盘旋，一圈又一圈。航船的方向已经改变了。

你在阴暗的墓道里静静走过的时候，我注视着你，我的爱人。必有这样一天，你在甜闷的沉积了千年的空气中，受我这样目光的注视。你的眼睛酸涩了，如果，那么便是我听见了你记忆中的叹息。我的爱人，壁画上停留着一双等待转动的眼睛。倘若你觉得这里尚有一丝温柔的光芒，那是我注视着你，也许无论这一刻到来多少回，你永不会注意。而我膝前的酒已经褪色了。这甚至不是魔咒，你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觉得。我知道你的梦境，在你的梦境里闪烁着我的呼吸。粉尘和轻风。我希望我那宝藏忽然变得无穷，你会孜孜不倦的。有某一天我会让你的提灯熄灭，给我静谧的一刻。如果我要求我的灵封上入口，让你在我的手边进入永生，你愿意吗？它缓缓合上了，我贪婪地看着你它还是把最后的黄昏劫掠而去。你没有察觉，只全神贯注于名号的细部，一个你从前念过无数遍发誓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名字此刻你注视着它只怀着陌生的好奇。你也没有注意到土地上渐黯的烛光，我的爱人，从隐秘的洞穴里涌出了无以计数的圣甲虫就要把我们包围了---你可侧耳听见？

是的，我知道，在下午，当我从黄鹂和桔树群花之间沉思着慢慢走过寂静的桔园，来到抚催你长眠的松树下时，小银，你将会幸福地站在永恒的玫瑰草原上，注视着我，我伫立在你面前，从你的破碎的心中绽放出百合花。你为我念过的，而百合花在哪里呢。刚才我去，她告诉我明天会有一批新鲜的到，我就来了，在田野里采了很多野生的水仙。她环顾四周。放下了手里的花和渗出汁水的叶子，你在吗？我久久等着回答，不如说它已经起作用了，一秒种也流逝得漫长。有人问候我，她微笑着说：你又来了。今天的风真大，我送你出去。不，她摇头。年轻的修女握着她的手说，你会着凉的。她闭上眼睛，天空已经暗下来，她说，去打开小屋的门行吗？修女走了。我受不了这寂寞。“在那儿等我！我不会失约，我会在那空谷与你相会。”这些字在墓碑上刻骨铭心。她们带着铲子回来，我走开一步，看着她们熟练地挥舞铲子，掘开了墓穴。木质已经朽坏了，她们撬那些锈迹斑斑的大钉子的时候，一股血流涌上了她的脸。那么是现在吗？她等着致命的眩晕。来吧，年轻的修女说，她把铜制的十字架摘下来，塞在我手里。从你的墓地吹来一阵风，那风透过我的衣服钻进我的皮肤。她打了个寒颤，她觉得冷，她不知墓地的风竟会这样冷。

雕像的侧影，壁画褪色的模糊的眼睛，玉石的黯黯光泽，都是我为之魂牵，迷恋的。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种似乎熟悉的气味，就会把我召回公元前的阳光和风中，魅力，暧昧的模糊的魅力，完全不可能得知的真实在它们的柔情里流动......

<font size="1" color="#000066">[这个贴子最后由方言在 2002-01-20 02:47:59 编辑]</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