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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湖海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爱心救助
这是一个生动感人的扶贫助弱事例。10年前疯了的女大学生戴晓(化名)在生死线上挣扎。春节前本报率先获悉情况后立即组织救助并一直进行跟踪采访。先后发出3期内部参考。从市领导到普通市民,纷纷解囊相助,捐款很快达到近30万元。3月28日,医院成功地给戴晓做了脑神经手术。戴晓可望获得康复。

爱心救助大行动

新世纪首个春节来临,喜庆的气氛渐渐进入到万户千家。然而本报记者通过读者报料,却了解到一个鲜为人知的悲惨事实。

离新世纪的第一个春节不到10天了。惠东县平山镇象山路一巷53号,一间四面来风的破败猪圈里,有一个裹着薄毯的女子,蹲缩成一团,在寒风里抖索。
一付沉重的粗铁链铐在她脚上。4年了,她一直被这样铐在这里,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冷雨急。猪圈里脏乱不堪,恶臭扑鼻。她光脚赤身,夏日里一丝不挂,寒冬中则裹一些破絮烂巾。4年了,她在这里吃喝拉撒,在这里哭泣、叫喊,拖着脚链用空手将猪圈的两堵墙以及屋顶,拆开了几个大洞。
邻居说,今年的冬天好冷。又说,这个苦命的女子或许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1月15日下午,记者接到惠东县粮食系统一名干部的电话。那名干部说,他们对本系统的困难职工进行慰问,在一名贫寒的老干部家,发现了这悲惨一幕,前往慰问的人全都潸然泪下。因为粮食系统也穷,无力救助,希望本报予以呼吁,救救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生命,救救一个走投无路的家庭。
次日,记者赶至惠东,进行了一天的采访。期间也是多次泪湿衣襟。
被铐在猪圈4年的女子叫戴晓。
戴晓1968年11月在海南出生,1973年随父母回到祖籍地惠东平山。据戴晓的左邻右舍等了解她的人说,她自小开朗勤奋,品学兼优。从小学到高中,都深得老师同学喜爱。中学时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高中毕业参加高考,以超过本科线10分的成绩被录取到广东建专(现合并到广东工业大学)。
1991年,戴晓大专毕业,参加统一分配,被分至某设计院。同年8月14日到单位报到。1992年3月,她被单位派往驻博罗某镇社教工作队。同年5月,她精神失常,被单位送回惠东平山家中。某设计院在1993年3月9日送有关部门的一份汇报材料中称,“经研究决定,将戴晓(名字由编者改化名,下文同)同志退回给有关部门,另作安排处理。”
戴晓回到家中后,神志恍惚。其家人送其就医,被诊断为精神忧郁症。此后,她边吃药边去上班,但病情越来越严重。到1992年底,她被再次送回。1993年春节后,她被送入精神病医院,经过3个月一个疗程的治疗,病情好转,回到家中。可一段时期后,病情反复。又被家人送入市复退军人康复医院。一个疗程后于1994年元旦出院并在家坚持服药。没过多久,病情再次反复。其家人在一些医生的帮助下,同年7月将之送入广州市精神病院。又是3个月一个疗程后病情好转出院,精神状态基本恢复正常。能看书看报,打理家务。
为治疗戴晓的病,家里用光了所有的积蓄并负债累累。其母亲为落实她的工作及报销医药费等问题多方奔走。1997年8月,心力交瘁,突患脑溢血,来不及留下一句遗言就匆匆离开人间。
母亲死后,原本基本康复的戴晓突然病情恶化,精神崩溃。她脱光了衣服到街上乱跑,还打伤了两个小孩。他父亲不得不将她关到家中,可她砸家具,拆墙砖。鉴于她破坏性强,而早已一贫如洗的家实在无力送她就医。父亲只得用铁链将她锁在猪圈里。这一锁,就是4年!
戴晓是家中的长女。父亲今年62岁,是一名老党员、老干部,1956年2月应征入伍到厦门参加公安独立团,1960年转业至海南岛,1973年调回老家,在惠东县粮食局做工业统计工作,1993年开始任惠东粮食局下属的顺丰饮料厂副厂长,1998年10月办理退休手续,之后闲赋在家。
戴父在与记者交谈中,不时老泪纵横。他说,为了供子女上学,多年来,他与妻子节衣缩食,省吃俭用。为了筹措开支,他们还在家门前砌了猪圈,利用工作之余养猪。女儿病后,买猪苗的钱也没有了,没想到猪圈成了关自己最爱的女儿的地方。他说,为了供孩子上学,他穿的裤子还是10多年前共花30元钱买下的两条。女儿是自己心头的肉,要是有办法想,有钱医,他又怎忍心将他铐在猪圈里。每当寒风凄厉的夜晚,听到女儿在猪圈里的声声哀嚎,他真的万箭穿心。相濡以沫数十年的妻子身体一直很好,从末打过针吃过药,却为女儿的事撒手西去。几年间,他的头发已全部愁白。戴母是1957年从马来西亚回归社国读书的侨生。后与戴父结婚至海南。回惠东后在平山镇中学工作。戴父现在还赡养着年已88岁高龄的多病的母亲,小女儿夫妻俩双双下岗,且无房居住,带着嗷嗷待哺的幼儿与父亲挤住在窄小的两居室中。为了治姐姐的病,小两口早在1996年就将所有积蓄1.5万元全部为姐姐买了药。和记者说起她只身一人多次饿着肚子到外地给姐姐买药的情景时,她忍不住双泪长流。她说,她曾多次与某设计院交涉,可至今为止,只为姐姐取回1100元。
本报从速发出内部参考。戴晓的遭遇引起市领导高度重视。本报员工率先捐款,社会有关热心人士纷纷奉献爱心。戴晓于春节前被送入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1月19日,本报内部参考第22期刊登了《疯了的女大学生被铐在猪圈四年》一文。这期内参引起市领导充分重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刘耀辉在内参上批示:“这期内参所刊登的内容,看了以后使人感到非常同情。这类弱势群体应该得到社会的关爱。请惠州日报社领导先与惠州市第二人民医院联系,在春节先把病人接到医院医治,然后再与某部门(编者隐去)和某设计院(编者隐去)的领导商量,如果是他们单位的干部,就应该关心一下,并作妥善解决。”次日一早,刘耀辉到报社慰问员工,把写有批示的内参交给本报领导,并嘱咐本报加以落实。市委常委、秘书长刘品谋也专此当面交代惠东县领导,指示尽快妥善处理此事,春节前将戴晓送医院,春节后及时与戴晓原工作的单位联系。
1月20日,本报为此召开了中层以上干部会议,倡导员工奉献爱心。虽然临近春节,一些家在外省的员工已回家过年,但在报社上班的员工积极为戴晓捐款,至22日上午,捐款金额达8660元。与此同时,本报派员于1月20日到市第二人民医院,就医治戴晓一事与该医院正、副院长进行了座谈。该医院领导一致表示,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好的医疗条件为戴晓进行治疗,并尽量节省经费,还表示要发动员工捐款。当天晚上,本报所派人员又找到戴晓原工作单位主管部门负责人,详细向他们反映了有关情况。该部门负责人表示,一是将认真调查了解事件整个过程再视情况作妥善处理;二是要求某设计院领导去看望戴晓,三是将在春节后倡导员工捐款给戴晓治病。
1月21日下午,惠东县党政领导对戴晓的事进行了商讨并作了一些安排。该县粮食局、饲料工业总公司两单位主要领导当晚即到戴晓家中慰问,在经费相当困难的情况下,捐助了3000元人民币。这两天,本报人员一直与市第二人民医院、惠东县粮食局、戴晓的父亲等保持热线联系,并商定于1月22日中午将戴晓送医院。
1月21日,偶然获知此事的惠阳市沥林镇委翟海盛书记将1000元捐款交给本报。全国人大代表、惠阳的裕华集团董事长刘观送先生也在这天作出安排,准备于1月28日倡导员工捐助。
1月22日上午,本报派员再赴戴晓家中,途中偶遇惠州市亚太集团总裁吴韦昌先生,他当即捐助了1000元,并称今后他还可以捐助。
本报人员抵达戴晓家中后,惠东县粮食局、饲料工业总公司领导也先后赶到,并派出了护送专车。费了不少周折,才将戴晓弄上车,但她脚上粗长的铁链锁因年久生锈,怎么也打不开,本报人员和惠东县粮食局的干部只得将连着脚链的戴晓送到医院。
戴晓沿途一路哭喊。到达市第二人民医院后,又是好一阵折腾,才将她弄到三楼的女病人区。医院工作人员找来铁锯和剪钢筋的大剪,花了近10分钟才将她脚上的铁链除掉。医院领导一直陪在现场,专家详细了解了戴晓的病情,工作人员为她洗头洗澡,送上病床打吊针。
本报几名领导专程赶到医院看望戴晓,送来本报员工和其他爱心人士捐助的现金。本报领导还与在场的医院领导以及惠东县粮食局干部交换了意见,表达了要千方百计让戴晓早日康复的良好愿望。
爱心在汇聚,捐款在增加。一位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大学教授,专门写信介绍了通过神经脑外科手术将其疯儿治愈的广州空军医院。戴晓转院治疗,专家表示治愈把握较大。
本报1月23日再次发出内参,反映戴晓近况及医疗费用告急等情况。
两期内参发出后,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刘耀辉本人带头捐款600元,又在市宣教系统倡导为戴晓奉献爱心。至目前止,市宣教系统捐款已达85000元。惠东县委书记陈幼荣在本报内参上批示:戴晓的遭遇值得同情,希望机关的同志向惠州日报同志学习,发动募捐,以表达爱心,弥补戴晓医疗费用不足的问题。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惠东各系统就悉数收齐捐款,数额达159679.1元。2月20日上午,陈幼荣率有关单位负责人亲自将这笔钱送到戴晓家中,并委托惠东县民政局妥善代管这笔款项,确保此款为戴晓治病专用。2月14日,惠东平山镇党政主要领导和有关单位负责人共10余人到戴晓家中慰问,送上该镇热心人士捐款20756.3元。惠阳裕华集团董事长刘观送偶然从本报获知此事,春节后员工上班第一天,他就发动大家奉献爱心,共捐款8932元。2月27日下午,他将此款交给了戴晓的家人。惠阳市沥林镇镇委书记翟海盛继春节前捐赠1000元后,又于2月2日与本报人员一起到医院看望戴晓,并再次捐款1000元。惠东县平山镇红光居委会也在日前将940元捐款送到戴晓家中。市城市燃气公司副总经理钟伟也于春节后为戴晓捐款500元。戴晓一些上大学时的同学也去医院看望,送上慰问品,一名同学还捐赠了200元。戴晓病前所在单位某设计院也发动了捐款,并派两名工作人员将共1000元捐款于2月9日送到了戴晓所住的医院。这样,加上本报先期捐赠的8660元,惠东县粮食局捐赠的3000元,惠州亚太集团总裁吴伟昌捐赠的1000元,为戴晓的捐款总数超过29万元。
市第二人民医院对戴晓进行特别医疗护理,使其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并迅速好转。期间本报记者多次前往探望,发现戴晓多数时候反映能力好,能与记者进行正常交谈。
广州某大学有一位享受国级津贴的教授,其儿子患精神分裂症,病情与戴晓类似,后在广州空军医院进行脑外科手术治疗,获得成功,现在基本康复。他偶尔得知戴晓的情况,于2月16日专门写信给惠东陈幼荣书记介绍有关情况。陈幼荣将信转给了戴晓家人。2月27日,记者在广州调查戴晓上大学时的情况时,与写信人宋教授取得了联系,按他指点,记者在空军医院找到了院长张正太大校以及负责做脑外科手术的专家唐运林主任。得知通过手术治疗精神病,他们是国内首家,效果奇佳,已收治200多例,治愈率达90%。记者详细介绍了戴晓的情况,他们表示,根据介绍的情况,治疗戴晓成功的把握极大。
3月上旬,戴晓从市第二人民医院转入广州空军医院。惠东县民政、粮食部门派出专人专车一路护送了戴晓,又委托医院请了专人对她进行护理。因医院初定3月21日给戴晓做脑神经外科手术,本报记者3月20日再赴广州。空军医院专家介绍,戴晓入院接受观察期间,情况正常,身体恢复得不错,手术治愈机率颇高。后因故手术推迟到3月28日举行。

社会各界踊跃奉献爱心,使戴晓得到有效救治。然而,对于一个患精神病长达10年之久的人,最终的治疗结果如何,还难有定论。治愈后出路在哪,也无法预料。她究竟为何而疯,责任谁负,当事各方各执一词。

今年1月15日下午本报接到反映戴晓惨况的报料电话,从次日开始至今两个多月时间里,本报记者多次与戴晓原工作单位领导以及该单位主管部门领导联系,还三赴惠东,三上广州,找到戴晓数名大学时同班同学、大学时的班主任老师,对戴晓的情况作了较全面了解。
1月16日上午,记者就找到了某设计院于1993年3月9日写给其主管部门党委并报有关上级部门的“关于戴晓同志工作及其他有关问题的情况汇报”。报告中称:“据多次谈话(指设计院领导与戴晓谈话——编者注)情况并通过向她(指戴晓——编者注)的同学侧面了解,戴上学前两年各方面都表现好,学习成绩优良。但到第三学年,她曾单相思地暗恋同班一个广州市的男同学,那个男同学对戴根本没有恋爱意思,为此,因失恋精神上受到打击,患上了精神失常病症,在家治病并休学了一年。后续读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后据说某些学科不及格而未拿到毕业证书,致使安排什么工作都不会做。”报告最后一段写道:“从一年多时间与戴晓同志的交谈了解,我们感到她的讲话、行动举止都很不正常,分配时把身体有病的真相掩盖起来,致此(原文如此——编者注)既害了自己,又给企业造成了麻烦和增加了负担。针对以上情况,为减轻企业的负担,根据中央和省、市关于“学校(原文如此——编者注)在校患病期间不参加分配”的有关精神,以及戴晓一年来在单位和社教工作队的现实表现,本着对单位职工负责的态度,经我们研究决定,将戴晓同志退回给有关部门,另作安排处理。”这份报告盖有某设计院的红色公章印,不是复印件。
当日,记者在惠东找到戴父。戴父针对某设计院的报告谈到:“我大女儿戴晓是国家统招统分大专生,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在学校绝对没有患过精神病,也发有毕业证,她因两科考试不及格留了一级,但绝对没有休过一天学,不知休学在家治病一年从何谈起。戴晓1991年毕业分配至某设计院,同年8月14日她是怀着很高兴的心情去报到上班的。但一到某设计院,某领导就当头给她泼了一瓣冷水,对戴晓很凶,说你学历只是大专,我们不需要,你是如何走后门进来的,谁要你来你找谁去,单位承包了,不要人。后来经交涉,设计院在戴晓的报到单上签字接收了,但不给她安排办公桌椅,又不给宿舍栖身,不给她安排具体工作,使戴晓倍感抑郁。刚开始,她还到正在惠州读卫校的妹妹那儿借宿,后来因违反卫校的宿舍管理制度而不得再住。我后来知道,女儿戴晓甚至因此露宿街头。由此,她变得越来越沉闷,我一直为她忧虑。我和我爱人多次找某设计院某(真实姓名为编者隐去——下同)领导交涉,但都遭到粗暴对待。我女儿在那里受尽委屈。某设计院有一名工作人员为我女儿说了一些公道话,也受到打击,后这名同志离开了某设计院。第二年,也就是1992年,某设计院将我女儿派去博罗县某镇搞社教工作,几个月后她疯了。某设计院不是将我女儿送医院,而是派几个人将她强行遣送到家中。我们含辛茹苦,几次送女儿治病,后来我爱人也因此得急病死亡。真是搞得家破人亡。我小女儿多次去找某设计院某领导,都受到冷嘲热讽。”
某设计院的报告内容与戴晓父亲所述可谓大相径庭。为了弄清事情真相,记者于2月4日、2月26日至27日两赴广州,因戴晓曾就读的广东省建筑专科学校已合并到广东工业大学,所以第一次没有找到戴晓的任课老师和班主任。后来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几名戴晓的同班同学,他们说:“戴晓在学校时经常参加集体活动,喜爱打篮球,绝对没有患过精神病,也肯定没有休学一年在家治病,只是因成绩问题留了一级。在学校我们也没有发现戴晓有异常现象,最后一学期我们一起在中山市实习,如果她不正常的话谁敢和她在一起?学校又怎会让她毕业?”戴晓的这些同学还在记者的采访记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2月26日晚上,记者在广东工业大学辗转找到了戴晓上大学最后一学年的班主任老师。该老师听了戴晓的情况介绍,深感震惊,连称怎么会这样。她证明:“戴晓在我们班积极参加集体活动,还积极参与组织学生会和班的集体活动,在学校时绝对没有患精神病。只是留级而没有休学一年。在学校她肯定是正常的。如果在学校有精神病是无法隐瞒的,肯定谁都知道。她学习一直能正常坚持,毕业实习、毕业设计等都顺利完成。当时学校实行的是学年制,很严,学生有两科不及格就坚决给以留级。当时留级的也有一些同学,这是正常的。当时戴晓因两科未及格而留了一级,多读了一年,后能按时毕业。如果在学校学生患有精神病,学校肯定会按照学籍管理规定让她退学,完全没有必要弄虚作假,让她走上社会,也决不会这么做。”为示对自己所讲的话负责,该老师认真看了记者的采访记录后,签上了她的名字。
目前社会各界爱心人士踊跃为戴晓捐款,使她当前的医疗费用暂时得以保证,但实质问题的最终解决看来仍尚待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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