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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湖海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欢舞的脓汁淹没了我们的城市

丹子的纤手在我的裸体上游走，停留在我的心脏部位。她说，我知道的，这里还有一块净土。
我很累。做完爱后，我落到一个没有光的洞中，一直落着，洞没有底。
我说，破碎了不能算作干净。丹子听后落泪。灯光下，泪珠淡蓝，一粒粒砸上我的胸肌。丹子说，能粘合你的破碎吗？
声音很细，从咽喉的镣铐中滤出。我无语。
木床开始晃动，上升。丹子抱紧我。粉红的褥子变成飞毯，从窗口飘了出去。
天没亮。地面却有一些碎金，隐约闪光。我闻到腥膻的气味。丹子说，我怕。她抱我更紧。
别怕，爱人，冬天的夜空会有云片接纳我们。
我知道人间生病是多年前的事。人间本来是个健康的孩子，是我最小的兄弟。有一天，一个叫时代的魔鬼对他念了几句咒语，他就一直在金钱和性欲之间行走，没有要走出来的意思。我想，人间没救了。
他果真就死了。埋得很浅。我要去看他的坟墓时，在苦难和正义之间行走的母亲阻止了我。但母亲也死了，窒息她生命的元凶，不知是苦难还是正义。
小弟人间的怪病却漫无边际地流行开来。我亲眼看到，染疾而终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
母亲给我最后的话是，你应该逃脱，但你也没法逃脱。是没法逃脱人间的病，还是没法逃脱苦难或者正义的窒息，母亲没有明说。
后来是几个爱我的女子香消玉殒，再后来是我崇敬的各行各业的大师无一幸免。
母亲临终的嘱托让我一直在边缘行走，直到遇上丹子。丹子来自一个叫芦洲青塘的山村，她不知道流行着的怪病，死心踏地跟着我，爱着我。
在我那间比较高的蜗居里，我和她日复一日地做着爱。我感受她的快乐，独自承担**后的空虚。丹子一次次在高潮中说，我要一个你的孩子。这时候，我就会想起死去的人间、母亲，还有累死在金钱与性欲之间的如小山一样堆积的尸体，以及母亲说你也不能逃脱的预言。我知道我和丹子的爱是真实的，和性欲不能划等号，于是小心奕奕地避免有孩子。
丹子却以与生俱来的聪慧，洞悉了全部的秘密。她包容了我的破碎。
腐烂的过程在漫长的渐进中终于迎来质变。我和丹子从窗口飘出一会儿，天气微明。我们越升越高，回头看，满目都是脓汁在优美虬舞。我们的城市被淹没了，我那间很高的蜗居也被淹没了。脓汁舞着，欢快的波声浪啸里没有半点呐喊的声音。
我和丹子栖息在一片云上，厚实、温暖。我已经明确知道，末世最后的爱情将让我们永存，而母亲生前可能没有考虑这个因素。我说，丹子，来吧，让我好好干你，现在，我们可以有一个孩子了。

<font size="1" color="#000066">[这个贴子最后由江湖海在 2002-01-01 13:10:11 编辑]</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