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客栈--显示贴子

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一个人客栈  (http://www.ygrclub.com)
--  『网情悠悠』  (http://www.ygrclub.com/bbs/list.asp?boardid=11)
----  该死的感情  (http://www.ygrclub.com/dispbbs.asp?boardid=11&rootid=52290&id=52290)

--  作者：弯弯
--  发布时间：2002-10-18 22:50:41

--  该死的感情

按照疗养日程的安排，今天要去西岭雪山的滑雪场，带队的工会李主席昨晚就跟餐厅主管商量好了，将今天的早餐和午餐掉个个儿，早上九点吃午饭，将早餐做成干粮，带上山去中午吃。想想，这或许是很有点意思很有点风趣，在我结束了苦难的知青生涯以后，在外野餐的机会竟是极少极少的了。
汽车猛地朝左边拐去，窗外的山峰便愈加陡峭狰狞起来。透过车窗那洁净的玻璃眺望出去，远山近峦齿错重叠，转着圈子在我们眼前移动。近处的树木向后快速飘移，远处的山影却缓缓随我们并行，象是许多宽厚的观众和裁判，默默地目睹着这场追逐。顺着山颠向上看去，山颠的上方是瓦篮的天空，天空上点缀着白莲花似的云朵。我突然有了一个错觉，我们的生存空间犹如一个偌大的池塘，我、以及我们的汽车只是一只小甲虫，在水底疯狂地爬行着，蓝天上那些缓缓移动的白云，仿佛就是飘浮在水面的浮萍。我们的生存空间竟是这般的狭小。
我一路观察着公路两旁的景色，还卑鄙恶毒地想找出一两间那种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土瓦房来，甚至幻想着在那颓败的房门前坐着一两个衣衫缕烂、目光呆滞的人。他们对外界毫无反应，就是突然响起一阵“隆隆”的开山炮也无法震撼他们。但，这只是我的过去，我们曾那种情形下生活过。现今社会发展了，一切都成了过去，一切都成了回忆。导游的话语将我从卑劣的想法中拉回到现实来：“这一带的农民，随便哪一家都至少有一二十万的存款。”
公路右边有一条小河，小河蜿蜒着顺公路延伸。小河对岸是一座沉寂的大山，在云飞雾饶里深藏的大山。我顺着山势看去，由近至远，生命的翠绿慢慢变成了沧桑的墨绿。人的生命也是这般，鲜活无知的孩提，充满幻想的稚童……不经意间，便会撸着一头白发，佝偻着身子去回忆去反省自己的一生。我突然在山腰处看见一个黄点，盯了许久才看出来这是一个姑娘在那里挖掘着什么。我暗自猜想她应该是在那里挖山药。山药是当地的一大土特产，既可以当菜吃也能做药用，市场上每斤山药的价格大约在三块左右。我从山势坡度以及日照情况看出来了，那里应当是盛产山药的宝地。我突然冒出一种冲动，几乎想冲上山去，也尝尝刀耕火种的滋味。就像十多年前，我在海螺沟跟着几个彝族人上山采虫草，差点迷失在原始深林中一样。这种生活虽说很苦很苦，但也充满了乐趣和刺激。
汽车顺着盘山公路驶近，那姑娘的身影愈见清晰起来。当她立起身来，用手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时，我突然懵了。她是五妹，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五妹！
前年七月底，我和五妹路从西岭雪山返回成都，曾路过这里。在夜色朦胧中，五妹指着车窗外对我说：“以前，我在那儿插过队。喏，翻过那座山，就是我们生产队。”当时，我努力地朝黑暗里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细细地打量着每一座山每一条河，试图找出点当年五妹在这里插队的佐证来，哪怕依据是一句残缺的语录或标语也好。但没有，一切都是遥远的过去，只能在惆怅的时候偶尔浮现在脑海里。但我总觉得，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留有五妹蹉跎的脚印，都留有五妹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身影。这就是我的梦，我时常迫使自己回到梦中。
我痛苦，是因为我解不开那团缠绕了我二十多年的乱麻。
最后一次见到五妹，是大约三个月前。她母亲去世不久。我俩在监控值班室里谈笑风生，气氛相当融洽友好。只是在她送我出门告别的时候，我俩的眼神都有些诧异，彼此握着对方的手望着对方好一会儿。目光的神韵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却又仿佛是将我俩这长久困扰着自己的感情纠葛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也没有打电话找她。她亦如此。有时，我很想打个电话给她，问候一声，但我克制住了自己，我还有其他许多事情要做。
该死的感情，像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将她的笑靥一次又一次地推到我的眼前。我的内心世界被冲击着，但我竭力使自己像坚硬的礁石那样，粉碎着每一次试图让自己伤感的潮汐。
陡峭的山崖上，凹削出一条公路来，汽车放慢了速度，踌躇着向前。我略略起身，向很深很深的山涧望去，谷底，还是那条乱石嶙峋的干涸了的小河，河水似乎有些惭愧，卷曲着身子子乱石中绕行。我扔出一个啤酒瓶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瓶子在乱石上迸碎。
终于到了，大家觉得冷风“嗖嗖”而来，都不约而同的两臂抱胸，一边跺着脚一边相互打量着别人的乌嘴唇、红脸颊。我跺着脚向一壁宣传栏走去，欣赏着那上面用颇大的正楷写着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诗句：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突然间，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渺小得就连我自己都羞愧万分，难以见人。

2002年9月29日于花水湾流霞宾馆

--  作者：采莲女
--  发布时间：2002-10-19 15:13:59

--
呵呵。
五妹五妹~

--  作者：水天一色
--  发布时间：2002-10-19 16:05:04

--
呵呵。
棒兄棒兄~~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10-19 16:24:27

--
唉唉

我们都是自然的儿子，布衣你别念了，大家都知道。

--  作者：水蓝
--  发布时间：2002-10-19 17:29:32

--
这个题目吓了水蓝一跳~~

江月，谁是布衣？？

--  作者：杰客
--  发布时间：2002-10-21 8:17:20

--
布衣是一个穿着布衣服的人~~~~~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2-10-21 13:26:48

--
好文章再往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