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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vain
--  发布时间:2002-8-17 12:38:00

--  无题


生病时,特别能感到凄苦的疏离。有人说绝望是人类最大的缺陷,又有说能绝望的人是高贵的--或者,只是惊惧的发觉,自身的存在成为一个空洞。世事有许多不如意,即便平和封闭的环境,也会泄露见微知著的危险;有时你像一个孩子,掂起脚尖,从某个未知的罅隙里望去,见一道白茫茫的光影,影绰不清,含混着冷峻而温和的欺骗,就会感到分外的惊惶,似乎宇宙间那座巨大的天平已然倾斜,把一些不知名的崇高和肃穆,随意抛掷下来,霎时翻滚起烟土无数,将虔诚观察的眼睛湮没。

小时候被教了许多人生道理,直至现在,仿写一个句子,也要堂而皇之地说:人生如……,绚丽多彩,充满……等等;若被问起,依旧茫然,不知如何生活,甚至不知,如何存活。斜靠在课桌上,神情黯然,表情暧昧的听这些句子,抬头望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或者落上尘土,如斑驳的墙壁样古老,没有生气。低头苦笑,其实是自己过于苍老,仿佛在一把椅子上久坐千年,从生前至死后,嘈杂声灭,繁灯星光的山坍塌,欢腾的场面被切了电源,你还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坐在漫寂的荒山上,连同苍凉无言的松柏,摇曳亘古不变的流逝,直到所有出生过的事物都灭亡了,又将重生的生命力*至极点,你还不清楚,自己已经存在了多久,还要存在多久,这样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疏离这个词,并不相当于孤独,你甚至感受不到自我意识,身体里生出空白的距离,思维凝固,直线延伸,随着喧嚣声一齐铸入钢筋混凝土中,在层叠整齐的砖瓦房中,沉默注视城市的兴亡;似乎你的眼睛,在万物上都生了子眼,却依旧盲瞎,看不透烟尘,看不透欺诈,看不透重复的意义;你一遍又一遍的问,没人回答,没人给你暗示--或许每个人都是答案的暗示,作为规律的环节之一,又怎能窥透依附的整体。


现在很少有机会步行,虽然很喜欢。道路拓宽,路面尘土飞扬,坎坷粗糙,行人皱眉的脸在迷雾中隐现,像一瓶缺水而蔫皱的小雏菊。你仰头向上看,再向上看,是空气,仍是空气;可是不空,明知有物,依然感到窒息,你才知道,空气中是被故意抽去了某种成分。
不是空气吧--你最爱自欺欺人。心说。

十岁时,和外婆说,我要写一部书,名叫《镜世》。那时仿佛天真激昂,想要戳穿没有光线汇聚的虚像;长大了才觉悟,原来这是有必要存在的。反是自己,倒成了一面镜子,时时拂拭,丑美映得分外清明,强光伤得睁不开眼。

原来以为总是好的,坏的就要矫正。后来知道枉然,不如将好的也当作坏的。只是在漫长的自慰尽头,不小心撞见了绝望,才转回身来,*问自己:是不是,有没有,到底为什么?岩隙里飘出个冷冷的嘲讽:问谁呢!然后有个纤小的纸人儿虚无地悬于高空,泪水从指缝间迸出,却没有声音,像黑白的无声电影。

旅行到回音壁,小心翼翼地站于那个点,蹲下来提问,影子从西斜到东,等得大人都极不耐烦,才不舍的离开--它回荡很多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调,一样无法阻挠的困惑。听了有不知名的满足,但想逃跑:非常希望有另一个人,问同样的问题,哪怕也与我一样,没有寻到答案。

也许是由于寂寞。好像一个口渴者,穿行沙漠,最后不希望有清冽的泉水,只期待有个同样口渴将死的人,与己陪伴。

可能,我是个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人,一个问题被问多少遍,就会有多少个答案。也许,天生就是个问题,而不是解答--一个总是低首漫游的问号,漂流在街上,颠簸在公车上,徘徊在疏落有致的高楼危阁间,逐渐消磨,反倒愈加凌厉,愈加不得坦然的伸展腰肢。尽管知道,做句号是轻易的,轻盈光滑,滚动在地面上,相当迅速,即使遇到了陷阱,也不至于勾牵缠绊,脱不开身;但句号是容易滚向深渊的,只留一声沉闷而短暂的声响。

也许真是我错了。也许仍是我天真。


小时候一个最大的愿望,想飞,永不坠落的飞翔,明知没有方向。还记得无数次愤恨的吐口水,没有自由了!--那时以为挣脱是头等的要事,是至高的境界,而今愤恨化作了微笑,不由自主的微笑:生来就不是自由的,何必争夺那星点的利益。

长了一岁,像树一样,在体内留下坚韧的层质,脸上又积了一层冷的落寞,心也即僵了--胡思乱想,人为什么不是蛇,陈旧虚假的不会蜕下,而是深深埋藏,越埋越深,越埋越无法脱落,直至成为本性的一部分。

忧郁是床永不翻新的棉被。从冬天到夏日,一样的厚重绵延。

终究疲惫下来,零碎的心智想:你终是懂得太少了,问得太多了。干涸的容器空空如也,里面躺着一个纤小的纸人儿,被*问到尽头时,它便立起来跳舞,在深陷的舞台上,渐将自己裹束淹没,没人观赏。


也没人知道,它只是在作垂死挣扎。





--  作者:凤凰
--  发布时间:2002-8-20 9:4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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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许多问题写下来,然后也把答案写下来~
等到有一天你的答案不再变换了,那就是成熟了,和和~

有点忧郁哦。其实这人生何必去问太多嘛。简简单单不是更开心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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