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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Paradisum
--  发布时间：2002-6-16 12:00:05

--  To F.F.Chopin[原创]

人们还不知道用何番言词
来赞美那个尚未出生的婴儿

上午在线时，有个陌生人发来一首曲子，问我叫做什么。那是你的--我立即就听出来，却忘记了曲子的名字和编号，熟悉幽怨的旋律流淌，我拼命搜索记忆，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然淡忘了跟随记忆的感觉。于是有些懊恼，有些愧疚，有些失落，把你的曲子从压缩文件中请了出来，一首一首的听，一句一句的跟着哼，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在桌子上敲动想象的琴键。然后我又记起那闪光的黑白精灵们在你的手指下流泻跳跃，令人迷醉的香水味道在静谧优雅的沙龙飘荡，烛火摇曳中映出你清澈忧郁的面容。

怎么回事呢？我想，你始终是孩子啊，怎能如此华丽又纯真，如此欢快又沉稳，如此轻灵透明又沉淀着骨子里的忧伤？你怎能将简单的几个音浸透满篇的欲言又止？怎能随手挑出几根线条却编织成密密的情网？

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什么呢……我看着你，看着你吟唱自己的歌谣，经历了诸多世故沧桑，却依旧纯粹自我。奇怪啊奇怪，你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外界的浮躁喧哗与你无关，仿佛轻翼的精灵滑过人世的边缘，不但未沾染任何痕迹，反而坚贞纯洁如水晶。

你是谁？你是谁？我在睡梦深处见过温柔的你，在夜色沉静中见过忧郁的你，在咖啡馆里见过惬意的你……甚至在硝烟弥漫中听见你令人心碎的哭泣……你何以如此单薄羞怯，优雅多情，却热情奔放，孤傲不羁？你怎样在瘦弱的身躯里浓缩了三十年的艺术生命，隐匿了一颗高贵激越的灵魂，散出灿烂耀眼的光辉？

他们把你排在古典作曲家的第十四位，又把你归为天才创作家，你知道后大概会无言的微笑吧；是啊，你是天才--我甚至以为，你原是神旁边那位手持竖琴的天使，是吹奏悠婉笛声的牧人，是给御座带来神性光辉的行吟诗人……神看这人的世界太沉重了，太污浊了，便将你遣降到人世，带来轻盈和纯洁，带来高贵和永恒，所以，所以你是天生的诗人啊。他们都在淤泥里挣扎，勇敢的发出抗争的声音，怯懦的则闭目堕落漂流，有的或是细心体验，他们要看清这污浊，于是他们自己也被弄脏了；可你从不绝望的哭喊，从不用冰冷的心肠任忍一切，因为你是神界的使者啊，你不被恶俗伤害，不被混乱拖累，仿佛无形的清风不被阻隔排斥，你始终带着明亮的微笑，把美丽无比的歌声洒遍山谷与村庄--不，你并不是严肃庄重的传达神的旨意，并不是神秘狂热的引导世人的皈依，“美”就在我们当中，你像神奇的魔语将它们激活，你采撷着它们，给尘封已久的它们以第二次生命，而你自己，就是其中最最晶莹璀璨的一个啊。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你的忧伤，你的孤傲，你的脆弱多情，你的炽热思恋--他们去波兰乡间的泥泞小路上寻找你的欢快活泼，他们去纸醉金迷的巴黎社交界寻找你的典雅雍容，他们去满目疮痍的国境线上寻找你的激愤悲恸，他们去女作家温暖的怀抱里寻找你的隽永柔情，他们去异国绚丽的景色中寻找你的幽静沉冥……可真正的你在哪儿呢？那颗在音乐中悄悄幻化了的灵魂，它究竟藏在哪儿呢？

我弹不好你的曲子，琴声空洞、苍白，那只是一串串没有生命的声音，我只好沮丧地坐在琴前面，看着长长一排黑白精灵屏息并躺，仿佛睡着了的婴儿，酒窝还盈着甜甜的笑容--单单等天使的到来，将它们由沉睡的寂静中唤醒。我静静的坐着，坐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渐渐有了你的气味，我不敢向后看，生怕惊喜的看到一双洁白的翅膀在温柔和蔼的庇护我，下午的阳光在琴键上变幻着，窗外的杨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隐藏了某些窃窃私语，我游疑着按下一个mi--这是你的Klakowiak Op.14，是的，我很少听到有人弹奏它，他们更喜欢那些忧郁多情得仿佛在月亮河里浸泡过的夜曲，那些俏皮明快如同翩飞的燕子一般的玛祖卡，喜欢那些悲愤激昂的波罗乃兹，那两首诉说你初恋心曲的协奏曲，可你在这首回旋曲中装饰了多么精巧叠复的蕾丝，执拗中却无法掩饰你青涩早熟的情感--你写这曲子时也如我这样的年龄罢……我轻轻闭上眼睛，试图以心灵捕捉那你瞬间的灵魂闪现，试图嗅出你洁白羽翼的纯明芳香，试图以我的18岁体验接近你的18岁，当朴素的咏诵如明亮的号角般响起时，我忽然懂了你的凝神屏气，温柔无限的那一小段空白，蓄势待发的奔涌如一颗晶凝的水珠悬在你的心尖--我知道，你在心底默念着爱人的名字，我懂得了你稍稍舒展的眉头，懂得了你或明亮或阴郁的眼眸，懂得了你不由自主的甜蜜微笑……你在热闹华丽的舞会上，羞涩慌乱的寻找恋人的倩影，你的手指紧张得微抖，你的脸颊激动得染上红晕，你的眼神游离四顾，你心不在焉的听着周围人的褒奖，心儿却在渴求她鼓励的目光，她充满爱意的笑容……我懂得你在我耳畔的轻语了，抚过的琴键焕发出异样的光芒，淡淡蒙着夕阳的橙红--是你让它们如此顺从而富有灵性，旋律尽情舒展流泄着，我在你的歌声中漂游，在你圣洁的灵光中沐浴；当最后那一串富于激情而不失优美的音符完全变成寂静后，我愣愣的坐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回转身子，看你已经消失了的形体轮廓，那是你留给我的回味……

可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仰起头望着渐暮的蓝天，在它的另一个端，欧洲的上空，长久的飘荡着他婉转的歌声，那些属于仙境的精灵们永不死去；而你是否因为完成了使命，回到了神的身边呢？那本是你的故乡，是你灵感的源泉，是你最终的依恋。

那些音符还在，那些旋律还在，那些动人的记忆还在，可你究竟在哪儿呢……

--  作者：堕落英雄
--  发布时间：2002-6-16 20: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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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肖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