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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弯弯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09-思念

小罗有空就到我单位上来,我有空也到她厂里去,如果我俩都有空,就转河边。
一天,我俩来到铁路边的石梯上坐下。我突然想起了五妹,望着缓缓流淌的府河水,痛苦地沉思着。一年前,就在这里,我跟五妹互诉衷肠,那时,我是多么的幸福啊!我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啊!五妹离开我快一年了,可她的身影老是在我眼前晃动,她的一颦一笑,都撕扯着我的心。“五妹,你现在幸福吗?”我在心里偷偷问道。
小罗有些奇怪,瞪大眼睛看了我好久,掏出手绢替我擦泪,问道:“哥!你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突然哭起来了?”我的眼泪象是决堤的洪水,毫无遮掩地漫了出来。小罗吓坏了,一把将我抱住,跟我脸贴着脸,用手绢在我脸上胡乱抹着,声音里充满了慌张:“你这是怎么啦,到底是怎么啦?”
我渐渐平静下来,问小罗:“我以前耍过女朋友,你知道吗?”
小罗点点头。
我俩站起身来,并肩往上游走。我对她说起我跟五妹的过去,说到我和五妹怎样认识,怎样约会,又怎样被迫分开,又怎样重逢……
说着说着,我不禁想起了电影《枯木逢春》里的插曲:

“一塘塘池水清幽幽,
水底漩涡滚滚流;
……”

分手的时候,小罗幽幽地跟我说;“哥!以后有机会,我俩去看看她!”我一下子激动得浑身乱颤,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和小罗的感情发展得很快,在她第一次拿到工资时,就要我陪她去了一趟人民商场。她挑选了几包高级香烟,买了两瓶五粮液,她将香烟塞给我,又让营业员把五粮液精心包装起来。我暗自一琢磨,她一月的工资几乎全部报销了。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啊?”她诡秘地笑了笑,说:“不要你管,到时候就知道了。”
晚饭后,小罗将我拽到她家里去,跟她父亲介绍道:“这是陈西雁。爸爸,这是小陈给你买的酒。”她父亲乐得哈哈大笑,我却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钻进去。她又拉着我见过她的母亲、姐姐、妹妹,以及两个弟弟。我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看出来了,他们早已知道我和小罗的事了,他们对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大姐仿佛对我特别感兴趣,将家人撂在一边,跟我谈起了文学。我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喜欢读书?她怎么知道我喜欢文学?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姐拿出一张纸条,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的脸顿时灼热起来。那是我前些日子写的一首朦胧诗:“啊——张三!啊——李四!!啊——王麻子!!!”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小罗冲过来,一把夺过纸条,嗔怪道:“姐,你好讨厌哦!”
后来,我又写了几篇散文诗,让小罗交给她姐姐,希望她姐姐大笔斧正。再后来,我就不敢写了,我跟小罗谈恋爱,怎么能跟她姐姐鸿雁传情呢?!
这期间,长青和徐老四都跟自己的女朋友分手了;长青踹了女朋友,而徐老四却是被女朋友踹掉的。兄弟伙们来往又比较密切了,我也时常带上他俩去小罗的厂里,并对小罗说;有机会的话,就替他俩牵牵线吧!
天气很热,小罗常常来到我单位上,免费享受电扇,实在热得心慌,便去澡堂冲个凉。
在我读书的时候,她决不会打搅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织着毛衣,静静地观察我。她没有什么文化,小学都没有毕业,但她希望我有文化,有上进心,有出息。在我疲乏的时候,她总是冲我温馨一笑,递上一杯不冷不热的茶水,或是剥两瓣橘子塞进我的嘴里。我感到幸福,她比我还幸福,散步时总是爱吊我的肩膀。弄得我的“蒋介石背心”一个袖子大,一个袖子小。不过,要不了多久,她会给我重新买一件,然后偷偷地把旧背心扔掉。在我烦躁的时候,她总是不失时机地将那种天堂般的感觉送过来。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我在寻找天堂般感觉的时候,总是觉得体内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有句俗话说:“水到渠自成”,该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
那天晚上,我跟她在河边晃悠了很久,我俩身上被蚊虫咬出了许多红疙瘩。回到单位,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过了,我先冲了凉,躺在地铺上,一边读书一边等她。她冲凉出来,就想回家去,我说:“算了吧,现在已经快一点了。”她说不行,她父亲要骂她。我又说,你爸爸知道你在我这里,还骂你干什么啊!我又恐吓她;河边经常有野狗乱窜,万一被咬着了怎么办啊!她有些犹豫了,脸色一阵阵泛红,盯着我不知所措。我的心里“扑通”乱跳,但我故作镇静地跟她说;这样吧,你睡床上,我就睡地铺。过了好一阵,她才说道:“好吧。不过,你可不许乱来哦!”
她睡在床上,我躺在地下,我俩都睡不着,不停地翻身,聆听远近的蛐蛐唱歌。
“哥!”
“怎么啦?”我问她道。透过窗户玻璃的微弱灯光,让我看见她的头伸出蚊帐,正向我这里张望呢。
“我背上好痒哦,刚才在河边被蚊子咬的。”她撇嘴说道。
我不喜欢她撇嘴,看见她撇嘴,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五妹,想起五妹噘嘴的样子,而五妹一旦出现在我的眼前,就久久不能消失。我说:“你下来,我替你抓挠一下。”
“不嘛!哥,我要你上来给我挠痒。”她居然撒起娇来。
我浑身的血液猛地一下往头上涌,急忙立起身来,撩开蚊帐钻了进去。我在她背上擦了些清凉油,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皮肤,她趴在床上,将头侧向一边,“呜呜”地呻咛起来。突然,她翻过身来,双手揽住了我的颈项,将那天堂般的感觉送过来。
……
不一会儿,我俩都大汗淋漓。我狼狈地钻出蚊帐,躺在地铺上不停地抽烟。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五妹,心里顿时充满了内疚,总觉得是我背叛了她。
“五妹啊!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呢?”我一边流泪一边想。
大约两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我跟小罗的这些事情,纯粹是瞎胡闹,直到我俩到医院去做体检准备扯结婚证时,才知道她那标志着童贞的处女膜完好无损。但在当时,她不知道该怎样引导我,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我俩都是凭着原始的需要,凭着一时的冲动。

从我单位到小罗家,大概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顺着田埂往西走约两百米,上了公路以后拐个弯,再走顺着公路往南走一百米,便是三瓦窑场口,便是小罗的家。她家前门是街,与六七十年代大多数铺面一样,是用一块块木板拼凑起而成的,这样有一个极大的好处,装上门板可以方便住家,拆掉门板却方便做生意。后门外,是平缓的河岸,绿草青青,波光粼粼。一株历尽沧桑的皂角树,象一把巨大的天然绿伞,将一片阴凉无私地奉献给人们。
炎炎夏季,知了藏在树上懒洋洋地嘶鸣。
小罗端着一个木盆朝河边走去,去洗衣服。她刚午睡起来,头发还有些蓬松,穿着一件自己缝制的红花短袖小衣,白皙的胳膊有些耀眼。她来到河边,挽起裙子在腰上扎了一个结,便踩进水里,弯腰洗起衣服来。这府河水已经很混浊了,上游几家大型工厂排出的废料都流进府河,特别是在上游不远处,造纸四厂倾泻出的纸浆,简直就是严重的污染源。在河里洗过的衣服,回家后还必须要清洗一次,就象我们经常在河里游泳,上岸后还得用清水冲一阵子。我对小罗说过多次,不要在河里洗衣服,那水太脏,但她总是笑笑,说;拿回家去再用自来水清洗一下,还不是干净了吗?
我来到皂角树下,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小罗。阳光下,她的胳膊、腿都是那样地炫目,河水随着她的动作,激起白色水花,又漾起层层弧线,一环追逐着一环,扩散开来,真仿佛是一幅充满诗情的画。但我没有被陶醉,而是觉着一阵醋意涌上心头,在那个年代,还没有超短裙,还没有袒胸亮背露肚脐的时髦。总之,我有些不乐意了,环顾四周,静静地,没有人,便轻轻地向她走去。
小罗还在专注地洗着衣服,不知道危险已经来到身边。我双手捧起河水,朝她猛地泼了过去,她陡然打了一个颤,连忙回头来,见是我,骂道:“哥,你讨厌!”便也捧起河水,向我反击。一场水战下来,我俩浑身都湿透了,我看着她急促起伏的胸脯,以及隐约可见的文胸,又突然冲动起来,扑上前去,抱住她,寻找那天堂般的感觉。
“哦嗬——!小师傅跟小媳妇亲嘴啰——!”
我俩吓了一跳,小罗猛地推开我,转过身去,用双手捂住脸,扭着身子害羞。我抬头望去,河中央,一条大蓬船缓缓地顺水而下,船尾坐着一人掌舵,船头立着一人,手持长长的竹竿。我认识他俩,掌舵的中年人姓刘,站在船头的老头姓王,他们往返于藉田镇和三瓦窑之间,将上游的石沙运到藉田,再将藉田谷草运到三瓦窑上游的造纸四厂。他们的收入不多,为了节省开支,经常在我单位旁边靠岸,过夜,经常来我单位上提自来水,也经常用一条长长的电线,搭在我单位办公室的插座上取电到船上用。他们从不白占我们的便宜,时常从下游带来一些时鲜的水果、蔬菜给我们。我们几个师兄也曾好几次搭他们的船去正兴镇玩,去藉田镇玩,沿途欣赏着令人心驰神往的风景。总之,我们的关系处得不错。还有一个原因,我只要一看见王老头,就想起了《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里面的那个盘老五,总有一种亲切感。很多个夜里,我坐在船头上跟他聊啊聊,数着天上的星星。在没有电视看,没有文娱活动,没有舞厅,没有网吧的晚上,我经常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五妹调回成都参加了工作,以及后来小罗闯进了我的生活。
“王老头,又下藉田去啊?什么时候上来?”我捡起一块鸡蛋大的鹅卵石,向河中央扔去,石头落在船舷边,溅起一根水柱来。
王老头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说:“下月初上来。需要带点什么啊!要不要给你们带点结婚礼物?”
船,渐渐远去,在河流的尽头,仿佛是一片飘浮着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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