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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乌瓦
--  发布时间:2002-10-7 21:28:02

--  小行板(私语系列组诗)
小行板(私语系列组诗)


之一:复活


感情是这样被漂白的,石刻的日记,悼念一次故障的原因.我看见
有人用最前列腺的姿态,边表达边哭泣,这是动人的情景.
你任由铜镜消磨了酸涩,那些好看的叶子,便趁机离开了静默的城市
这当中,电车经过了好几次,目的地在首尾,喊一声两地呼应

这令人有点眩晕,言语开始便密.空气中弥漫着进与退的罪
蓝色冥想,想不尽梦里繁花,沉船后浮出水面的痕迹
漆黑尖利的诗人,迟一步离去的人,揭开了丝质文字上的疮疤
把流浪当成省略符号繁殖,硕硕十九章,心澄如雪,烟淡梅黄

这样,你是否就快乐一些?情途多蹇,故国是再也无法企及的家园
别说离去是一种解脱,东走西顾,脸上其实爬满着一种强制和被迫
寻一座楼塔吧,你看下雨了,青蛇已出门旅游,你会发现在白日里休眠
是安全的,你软软的身体会有一些变化,一团一团地,开出温和的花

自此后,那些打击人心的细节,都被你迎风化解了,倒是放松地笑了笑
不再那么拿劲儿.大段的空白过后,残存的画面似拼旧了的积木
似黑皮书里的老插图,曾经的恩爱,就此绝版,你从花枝的十字架上走下来
摇晃地站在人群里.复活之日在三天以外,风在指端,柔弱期盼重新勇敢



之二:渔人



蓝色的指标引领,渔人还在挥汗如雨
他的妻有体态有仪容,有花般嘴唇,泪般脚趾
海岸线自以为是,且虚荣.讲几句冷笑话
钟声刚刚到达,长长的宗教,让行走成祷告

早习惯了这种冷漠.文明苦痛,温文尔雅
渔人的妻,到最后也没失去什么,一场梦罢
渔人呢?那么无辜,只是忧伤疲倦地来回
神通的鱼,月光般细腻,寓言像一把明晃的刀

刀也无能为力,缺杀伐之气,劝合不劝离
一声叹息,怪只怪相濡以沫,成习惯,似体已
后来人骂人骂得牙齿都流血了,骂她,骂他
骂他们有一点小运气,就非要使个筋疲力尽

罪责,早已过期。渔人的真痛苦,是心不太狠
又不能真正对小金鱼死心。小金鱼再也没回来
海水象一片召唤的旗,一阵悲哀暗涌风景暗涌
美妇不知秦汉,来兴致,渔人便勃勃,挥汗如雨




之三:虐恋


如一片桑叶,被蚕噬咬,剩余价值愈来愈少.一座山
一层纸,几分钟勾搭,半世纠缠,一个平凡的物理现象罢了
发丝决定了某日天气,日潮月汐,乍雨乍晴,情绪陷入
某种介质之上,掠影,绘画,为一首老掉牙的小调簪上珠花

为何不羞耻?那么,就狂欢吧,花圈、冥器像子弹一样
射到你怀里,餐具间有蓝烟的幻象.好一对梦的旅人
夜夜睡在镜子的中央,“渔人见过你五次,你没有问侯他
来自何处” 这是一则多年以后的墓志铭,有遗憾错身而过

转身便走了,那平素的字,是用早年的墨水携刻.天暗下来
曼陀罗一绽开,就消失得无踪无影.真难为了它们,兴兴头头
却没有弄出什么名堂,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欲言又止,最后
摇了摇头,渺茫明灭了,这个透明的人手指修长,指甲青青

于此时,这双手还能递给你一些如何脆弱的东西用来熨平
裸露的私语,抑或用来康复蛛丝马迹?是青花瓶与关在海里的鱼
还是虐恋与有棱有角的距离?你不再言语,在下一个暗示过期之后
有一封包裹从地狱里邮出,幽冷凄迷,里面是夜夜坐碎的良心



之四:时态



那时,我递了一杯水给你,茶壶被打翻
那时,我递了一件衣给你,而我则全裸
那时这都算不得什么,而现在我只想睡去
摘除通迅工具,把自己变成一只童年的蜻蜓

耳边有一支纯净的歌,幸福的花仙子就是我
就是我,就是我。长春花,吹过来又倒过去
着迷,一个人的阳光,远兜了好多年,又回来
草莓与恋情,恋情与DJ,男孩照镜子,效仿安东尼

果然就死了一般地脸露喜色,高来低去,呼风唤雨
感觉自由的痛和快,沉缓有力地钝击心灵。重新洗牌
做庄家,赶下一局,幸福是让自己的生活力所能及
油纸伞,一抹胭脂,喝残的酒,以及爱或不爱的好戏

粉末一般的,散落去了,车站方向狂奔的身影
药片和细水长流的悲欢休戚。别想分得无力合得无理
别想如何错位如何应付措手不及。现在,临水开窗
不道秋来早晚凉,现在,你病蔫蔫地滑进浴缸



之五:方舟



月满则缺,爱得全面,则毫无尊严。载满四季的
情感方舟,容忍了三角棱尖刻的暴虐,接近了神话
边界。有些事,还来不及荡开,就黯痖在空气里
抬高了的叹息,是台风过后大河持续上涨的水面

后来就听说欢颜与姓氏被淹没了,小秋风儿凉着
花骨朵眼看着就要在手心里揉碎。人们的心思
离不开从前,笑面上涂抹了一层胶水,"梦里
不知身是客",逃离的方法只有一种,是隔绝

纹火、甜蜜榴槤、悬铃木叶子、一腔血,咬咬嘴唇
想起这些,最后都是一种彻底的精神宗教行为
迷恋是一种吞噬,剩半面脸儿,作驱鬼的相士
这样就好了,潦草的心事,掌管一支假寐的语言

又可以在虐恋里高潮了。几粒病药,一瓶老酒
又可以重新雨水丰满。软木塞滚落到另一个负面
醉过的人脂粉尽褪,谁扎瞎自己的双眼,试图
直面不堪,在方舟划过那城的时候,没再露脸



之六:山岗



"我是说真的,后来,你上过那山岗","不记得了"
"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沉默,长时间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对白简单得让人瞌睡,空心菜,啤酒
孩子东摇西晃,疯女人象一匹小鹿一样,哒哒

没有什么是可以彻底隔绝的了,吹一声口哨
竖成了冰柱,生脆,成长中所见过的冷若冰霜
这时,有一个国家在炮火连天,忽然就感动了
桥,啊朋友再见,铁托,铁托,牺牲后埋在山岗

我们的关系也埋在了山岗。关系是一片缢死在
树上的身影,摘下来,埋在山岗。从此后
局外人一样俯视悲欢,鸹噪,偶尔也声音发紧
有非洲菊,看上去皆大欢喜,看花人熙熙攘攘

除此以外,还有一支小号,像风,飘忽在山岗上
疯女人也飘忽,一袭白衣在夜间就尽了欢喜若狂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再没有这样的月份,可以沉默地喝酒吃菜感动猜想



之七:蹉跎



你说,大家都会在具体的时间里具体地老去
这是概念废话,是陈词滥调。你得这样说
握不住手中流沙,玉兰花蜿蜒在时间的层面上
这就很热络,虽有点跑题,但说起来会更顺口

如此翻转它,你的心血就会清纯得象一杯果酒
你裙边的脚踝,会顺便在雨天,被那条长满了
水芦苇的河抚过。一个人吹笛牧牛真寂寞,你的温柔
积蓄得像奶水一样多,撑疼你,一枝野桃成水红色

那颜色满满的,多一勺就要溢出来,溢出一支歌
唱啊唱,快活得泪流。梦中的草地,一位竖笛手
伫立着,似噗噗藏身的箭垛,一些活灵活现的东西
在未开的花苞底,缱绻着纠葛着,例如,他的手

手也会跟他一起老去,如果蹉跎,如果时间无法被
枪火断隔。一晃十年,情到中年不牵手,亲爱的亲
不必卷舌。一个酒鬼,不会有巧心思瞎琢磨,些微气息
躲在门口,只偷窥到野桃与玉兰花,埋在心上,结成瘤



之八:七夕



七月七的话题,在拿捏之间,逾过无名指
微亮的感觉,无名指上有天台的形容词。今夜
我们看星光沦陷,梦以外,鹊桥有雨。雨来的时候
真正是兵慌马乱,长针与短针的钝角,一座屏风

偷听,偷听一对银戒的碰击,带刺的矛盾情节
不动声色,是另一款隐痛的欢愉。女主角搖曳生姿
牵牛花是多情的白雾,更柔软的,还有丝绸、锡箔
和障眼之术,一年轮回,梦和梦的穿透,悬念消失

而牛郎,雨中的视讯不良,几枚外来词溢出骨殖
长歌当哭,动与静的年华无杯可盛。昙花一现的容颜
依旧太甜,是无懈可击的圆。一场持续了半生的哄骗
在今天顺次到位,寂郁的大山,丧失了拔地的锋锐

你看,情况就是这样,梅雨季节已过,七月如此反常
人们在传说的圈套里来回噬咬,滞留于问心有愧的
情结以及遗落的念想,茕居的仙人掌神迹一般沉默
善良却将滂沱的意念封缄,光与影的戏台,四四方方



之九:逝者



还有年少的风情么?当万紫千红跳出栅栏,我嗅到
时间在逐渐瘦弱。夏,再次远去,夕阳在这边走廊
在那边角落。一杯水的温度被预知,耳语被限时传送
隐约中,半导体里有一首老歌,唱得丘陵丧失了节奏

消解了吧,那些璀璨年华,时至今日,除了一堆罗嗦的
方言,还有一付适于佩带的表情在暗处泛光。一只枯纸蝶
是怎样从口袋里落下来,几小节的即兴,是如何跳过了细节
没人知道,一位跳罢土风舞的妇女,走夜路回家,倒柜翻箱

一时间,有那么多的未竟之事,经月亮摆渡返乡。失意的感觉
有一公里那么长,或因为骄傲或因为谦卑,路两旁是许多
被言语践踏过的木棉花。三声干咳后,弱拍起的开场白嗫嗫嚅嚅
讪笑着,暖昧着,试图穿梭彼此,而城市狭窄无情,不适合艳遇

于是我这样花费了自己,我先用失业换取了自由,然后用无数次
他人错过的意外事故,赢得了经验和晚年,然后我隐忍,有机地
耿耿存活于世间,寻章摘句,眉飞色舞,在另一个夏天远去的时候
我换了第三次座位,靠近丘陵,我的子孙说,我的生命壮阔得没有结局



之十:痴颠


兴许会辜负你,我无法赶在月圆之前,交出这组私语
月圆之后,我将会跟所有的逃荒人如出一辙,离乡背井
在季节的交叉点,我会遇到各种肤色的人,兴许有海蓝色
有痴颠来自骨子里,那里的马路坚硬,不会有害人风湿的雨

而现在,我竟然抱歉地睡在书页中,丧失了造句的能力
我在墙上记下收支的账,账目又细又长,温和而知命
一条青蛇,曲曲有致地穿草而行,脊背冷湿,姓氏清凉
蜕下的皮是剥离修饰的躯壳,我赫然发现面具与脱帽的关系

各异的脸,便恍惚了起来,崩解,重组,经不起记忆的
修修剪剪。这条青蛇,被薄雾吹得透明,难以擒拿
它转过了头,对我说些或娇嗔或暖昧的话。我抽到了一支
消灾长命的竹签,巫性的咒语,直指关键,我下巴尖尖

我无耻地焦急起来,跟常人一般,矫揉造作落于俗套
勉强地在书页中旁注划线,企图搭盖词语的来世收留你
怯寒的馨香,而迷信的你竟猝死在江南的佛堂,我忆不起
最末一次邂逅,是在呀呀学语之前,还是在精神错乱以后



之十一:中元


中元,月满弦。大地像熄火的煤。弱势的渔人带着遗憾谢世
盂兰盆会,肉山酒海,门盈红笺。青荷叶,以及万点银花
内核的质托着河灯,得以托生。漂泛,阴阳间,时节复易
云岗上的岩石,紫烟淡笼,至高无上的尸床,花枝摇曳

而当初参加他葬礼的人,是那个一生都仇恨他的人。北方
横斜披离的绿,在丑陋贫寒的环境里逆势而上,成了异端
雅致的风景溅满妖红。通天塔、彩虹是一种信号,蓝布衫
紫竹箫,幽幽地吹。渔人的后裔要将头颅踏碎,在月园之夜

劈刺,白刃见红血可成章。狼人同他一道集中精力和目标
天荒地老的长者,将最后一顿晚餐,留给天亮前的红孩子
罪孽的人再没找到栖身之所。他逃亡的最后一站是一杯茶的江湖
城破之夕,肉眼凡胎看不透不言之事,欲念如天堂的屠刀,鹰隼惊梦

卑鄙是对卑鄙者无以复加的惩罚。黑金属音乐引起仇恨与轻蔑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世代的神民连同过往的光荣,一度和紧密的
心灵链结,咒诅他,咒诅他弑父恋母,割裂的声音,据说很快乐
在七月十五,渔人的后裔放下屠刀,倨傲天下,点河灯,引路迢迢



之十二:献祭


我留恋的大地是一席床,床上的树挂满了花。我并没说什么
只用手比划了一会,花瓣就径直落下。我定格,悬而未决
秋天很瘦很高,肌肤生硬,模样安祥,它因此而赢得好名声
生死之心危在旦夕,肉眼凡胎看不到无数个千均一发

"我拖欠的诗行等于我拖欠的光阴。"我说完这句话,便也开始
齿摇发落,潜伏的病灶难靖。这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大鸟忙于迁徙,叼走背枪猎人的是祖母的口音,从内因到外因
我赫然受控,孜孜以求也冲不破堆放的词语,紧接着,黑雨淋漓

于是我想我多么孤独。我在这个季节一无所获,左侧有偷窥的眼睛
右侧是虚构和劳碌。知识青年把自己折叠成一套瑜珈,于堂屋当中
片片莲灿,滔滔洒墨,是夜,昏黄的灯光犹如冥雾,渐渐地容颜隐约
或发狠、或经书日月,或焚舌成香,或群彻群力地化为泪流满面的烛

"如今,书写已和献祭发生关联",这是一句凶如猛兽的谶语
这谶语在秋天越发使流年显得菲薄,我一日三浴,不计光明远景地
迷信纸与尺的关系,这种关系促使我于供奉时可以神情肃穆地在大地上
行礼如仪,所有的花铺天盖地地飘下来,生死结局,于刹那尘埃落定



之十三:行者



沿途发出的声响叮了铛啷,春三十娘的口风被更改,略显惊慌
四五个男人迷失、相聚,用飞翔的词语哭成了孩子,这是她
一生的勋章。勋章穿梭流年,十二只雁飞过秋天,鼓噪的声音
如锣如钹,有半疼半喜。未卜先知,嚼粮食的人微笑二十四小时

这促使一个流浪者早慧,因此而难享天年,古来如此
比松针还要瘦削的影子,铺不成天尽头的月蕴。三顿饭也罢
两三件花衣裳,衣食无忧的歌手无故出生,如何用一腔蓝调
去飞檐走壁一生的梦想?百年后,谁又望见他哀伤地还乡

便粉黛春秋更甚于心头欢喜,便指挥那些上升和下降的风向
好让它们回上游的老家。老家里有小街和小巷,有朱门白墙
还有甘乳果酱,一个人的身体是另一个人宿命里的小街
西行的人打量往东的距离,些微挂念,悬成了九月九的茱萸

他弯进那条小街之时,影子就被折得更小了。春三十娘的门
还在虚掩着,门外有一棚藤曼竟自翠绿,无依,结满了恻隐之心
他面对着门,如同面对着残界的碑铭,“我说过我不再回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时,他想起了他的母者,声音便将黄页的胸膛贯穿



之十四:逃荒



无意用几道笔画去架构病历,或者围成主题公园的游戏
只因无法起死回生,无法阻止雁群南飞,无法设身处地
某人的眼睛,被透明的凉雾包围,孤鸥立于船桅,离开的人
是一阵迂回的烟,留下的人,冲不出品质普通的想念

年青健美的文字奴隶,大规模地从落花悲鸣中汲取灵感
与他同处一个阶级的,是水面上的宫娥,他们患难扶持
在预产期来临之前,让许多的剧情转世轮回,错投凡胎
他如此描述,冒号,纸薄的身影依旧掩着脸,白纱飘舞

钟摆来回交换着影子,大部份的时间,就这样悄悄滑过
橘色的蜡烛嗅不出东风的去向,一块长方型的石榴石
红得阴沉,老成,世俗。当易感的卷轴,簌然抖开
素寡的文字不自觉显得过于谨慎,内向了事故后的遗物

终于承认文字是孤立在人中挣扎的勾当,所能提供的慰籍
其实自已一个也不需要。转身,径自踏浪而去,抵达曼妙高潮
有人尖叫,红褂子白褂子黑褂子异口同声,省略了停顿喘息的
可能,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要不是最后一分钟他不至于如此



之十五:消亡



忽忽然,夕阳从远处抛过来。你轻触我璧玉之身
像个望坟而笑的婴孩。摊开我的手,看见地心的火
潜伏的池畔之伤和青石之死,被煅造得无比艰涩
我在忘川,如何为你勇敢,如何破天而去,击穿光芒

浅白的你,不懂,不懂从此后诺言成了早衰的难民
不懂时间冲不淡阴影,继尔竟成为我顽强的夙敌
我伪装坦诚,苍白如纸,在一场乡宴后,窃窃而伤神
你依然身披荔萝,如同碎布姑娘,眼眸里充满天真

"最深的伤害来自我最亲近的人",便阴谋地去了去了
衣锦夜行,杳如黄鹤.或许,蜡炬成灰,才真正是悲苦的
终点,但消亡以后的生活,是不是真的镶有幸福的金边
没有人知道,请别开口,别让夕阳算准时辰落进了胸口

璧玉之身幻化为石头,风,化为荒原,你是我今后路上
踢踏来去的过客了.只是刺客也依然不懈地埋伏着
将几封信件折了又折,强压进枪管,单等你伫足的时候
将你带走.在你猝然跌倒之时,会看见我止不住地颤抖



之十六:弦音



轻声地对自己说话,怀念或哭泣,或者伪装成被打击的
晶石,紧咬腮帮,在碎去之前,耗尽所有雷同的别离
这是一个熟稔经验和理由的人惯用伎俩,在他的妄想里
不易到来的是惶恐、尴尬和卑琐,悠悠然,大弦乐响起

与此时,一列擎灯的地铁自从前启程,那么多面容模糊的
无限柔情以及根殖于虚荣的风韵,招摇于黑黢黢的玻璃
一整车墓草枯黄的香气,呼啸着碾过了曲调空洞的现场
破碎的熊掌虚拟邂逅的想像,时间,蓦然锈坏了几个音

这不便于一个暗中试音的人,陷入众多的声部里滥竽充数
鱼目混珠。谁是谁的装饰音,谁是谁结构里边缘的奴隶
答案令他羞愧、笨拙,耳根有赤裸的月。他坐于第四排谱台
暗藏花香,簌簌发抖,度日如年地耿耿存活,迷惑于章程

摇头,执迷和轻信不断地自圆其说,资质被浪费,滂沱的
意念被顿弓成无关痛痒的一笑而过。因为精通猜疑而难以
痛快淋漓,滑腻的诡计佩戴蔷薇,羞耻地离去。一个气口
被固顶,音头尖锐、偏执,黑色的间线规矩不了撩草的心思



之十七:秋凉



秋凉灰霜,漂淡了凝郁,摩天轮携着小窗风景,声声慢叹
转身,把回复的话留给背影。夜灯滑过了肩,滑过脸庞
微亮的错觉,偷取了消息,谁独来独往的细腿细胳膊
只轻轻一点,便戳破了默默蓄养的秋天,淋一身桂花雨

但爱他脸部狭长,象马。想起那匹忧伤的马,恨不得煮一锅
美味的汤伺弄他。一只怀揣迷迭香的狐狸,静如处子,娇美丰盈
这个秋天便如水草般缱绻,易沾染,沾上便干结成一生的痕迹
逐渐生灰的是尘埃和人气,冷蓝色床单在指与指的背沟里滑行

他们的神,是一群童心未泯的野孩子。王者皮肤黝黑,牙齿洁白
开要道,鞭一队蚂蚁踩在情书的心坎。那年他们身无分文,四处
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秋天真短,慌了手脚,发黄的树成市成行
再不抱抱就来不及了!敏感的鬼穿着薄如蝉翼的裙子,有凶凶目光

这是个醮着口水,年复一年被数落的秋凉故事。故事的结尾
后来插入了锣鼓喧天的欢喜民乐。俏皮的狐狸说不出苛责的话
抿一口薄酒,高挽发髻,成深渊。多年后,马说:我的爱我的瞌睡
我无处不在的背影,我失了颜色的一腔血,又是秋凉,何看轻别



之十八 :话语



椅子,排列在秋天的剧场。一脸青黄的叶子,惊悚起来
把自己撒到鸽群迷途的城市。它们前赴后继,死于心碎
与瓦格纳嘴角的冷竣混然天成。突出的古迹,位于高岗
打动了一种先验的情绪,看上去冷漠端庄、内心悲伤

我想说的不是悲伤。我只是想说指尖与指尖的到达总在
尽渺一寸的地方。生僻的鬼魂喜于无邪的哭泣悲于银灰的
乳房,把握它的是右手,它该感激涕零,如果它还有足够的
才华、心机并且抛弃不良,便极有可能紧紧咬住性具与欲望

我贪得无厌的笔迹如此混乱,像是预支了梦话。我变得消极
离群索居漠视擂台文化。我总是梦见武昌饭店,梦见清凉月夜
请求与一位无名艺人一夕承欢,渡过了心灵困难期,那是两段
乏味生活的小小停顿,成堆的人叙述过细节,其间不乏心寒如刀

其实这是一个欢快的假日,只是这种欢快在我来说极隐秘,极富余
大众平凡神色仓皇的词句。我企图睡离城市、捉回流水且不被他人
洞悉。这样,我就不耽心敢不敢哭了,我就可为后来带一根猩红色的
唇笔反复勾描灿若莲花的话语,让自尊活灵活现,不犯牙疼,不男不女



之十九:结局



天涯,如何被悬挂?六道轮回,情苗深耕,如何惯穿了
雨雪风霜?答案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我和它面面相觑
各自伶仃,极有渊源地抱怨或语焉不详,接着我酒后头疼
饮自来水,混自来熟,十九章期期艾艾,充满了执拗和愚驽

这时雨气凝凉,结晶为十月盘中的喜糖。尘世的念念有词
大多被修成了正果,这一切,有劳恩公了。恩公像散落的棋子
分布在地图上,恩公的心里有一块明晰暗伤。青春正失血过多
一株白杨底下的寂寞被扬起,没有留白,暴力的美却让他一夜白头

我由此看出了广大慈悲和卓尔不群来,并且还看出了郁郁苍苍的
身世之感。这是个心灵的乱世,真理与谬误飘忽不定,历历山川
迷信在幽暗之中,鲜闻跫音,而身着黑袍挺身*近的依然是那些
虐恋的渔人、痴颠的逝者、献祭的话语、消亡的弦音...等等等等

我终于在收稍时感到词汇贫乏,我倾尽所有的精力和联想也无法
选择一种色彩来装饰归纳的话。红太深邃,黄太牵强,渐然凸出的
是亲爱的陌生人衫袖飘飘。多么冒味,我用它铺盖了窃窃私语,随后
像一个望穿秋水的农夫立于凉羲,一把三十岁的锄头闪着清坚的光芒

乌瓦 于2002年10月6日





--  作者:珠儿
--  发布时间:2002-10-9 8:43:13

--  
文采斐然,直指人心.
好诗!
--  作者:周黑子
--  发布时间:2002-10-9 21:13:25

--  
有大家气。
后生可畏呢。




--  作者:临风公子
--  发布时间:2002-10-10 14: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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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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