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蝴蝶效应吗：当加勒比海一只蝴蝶的翼动，可能在南太平洋掀起一场台风。一件微小的事情也许是整个灾难的起源。那么对于感情呢、对于生命呢？变化往往是瞬间，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细节会不会影响我们的一生？

我没能明了在我的生命中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对于我来说，很多看似惊天动地的大事已经淡忘了，而一些小事却纠缠在我的心头。那么是什么在编写我们的命运，性格抑或是时间？也许，我更倾向于后者，在时间的流里，一切都在失去。只是，过去了的，真会象昆德拉所说的，如影子一样没有了份量吗？

一季的花事，终究属于烟云缭绕的水笺。窗前的叶子落尽，我站在落地帘前，看窗外的世界雪花飘纷。打开有源音箱，从抽屉中翻出了一张珍藏的陈旧的CD，那是光良的《第一次》。音乐在空间回落，一遍一遍的回放，而心也跟着颤栗。多年前，路过一家音响店时，无意中听到了这首歌，泪水从我的眼眸中涌出，同时涌出的还有那一段的青涩年华与初恋。

有些伤感与他无关，正如有些回忆与他无关一样。

但我明白，一切一切的源起却是他。如果我告诉你，我当新娘的那一天，我当上母亲的那一天，直到现在成了一个小妇人，而他一直没有从我心中走出过，我也没有去找过他。你会信吗？没有什么不可以相信的。——过去了的一切，会在梦里回来找你。

是的，我不知道会在什么样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想他。在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时候，他会象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掀起记忆中隐蔽的一页。

那么，我还爱他吗？那个在我记忆里纠缠了十多年的男人。让我们回到时间之初，回到一切的开始。

                                （二）
经过了漫长的冬眠，在不明显的季节时差里醒来。站在时间的岸边，我回忆一切，希望能不介入自己的悲喜种种。回到当初的内心、回到情感的真相或者人事的真相。

十五年了。那一年我刚步入大学。
而在大学以前，我的生活几乎是真空。我象关在笼子里的鸟，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甚至不知道怎么坐公共汽车。一直以来，父母给我丰厚的物资生活，安排我的一切，只是他们从来不曾关注我的内心我的悲喜。我的敏感与自尊在文静的性格里内向而又惊恐。

那年夏天，父母帮我办理入学手续，我静静地坐在车里。透过人流与喧哗，我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都这么大了，还要父母来送。在那一瞬间，我的自尊受到了挫折。然后我看到了张非常阳光的笑脸。
我是历史系的，你是哪个系的？他问我。
我咬了咬嘴，对他说，我也是。
那我们是同学了。然后转过身对我母亲说，阿姨，我与她是同学，我来帮她吧。说完，他就扛起了行李包往女生宿舍走去。

我不知道那一刻给我带来的冲击是什么，自此以前，我从没有遇到象他这样的人，阳光而又洒脱。他回过头来对我一笑，经过长长的时光甬道，一刹那间，似乎觉得他站得很远、又觉得他站得很远。我仿佛听到了情感回潮的声音，撞击着时间的边缘。
那就是一见钟情吗？生命中遇见最不可避免的发生。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林，林告诉我，他见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

没有简单与繁复的过程，缺少一种深入内心的了解，素昧平生的人就这样走进了一个人的生命。会顺着什么样的轨道行进呢？预言者说：你可以拒绝，如果你不要。不是拒绝就可以不发生，没有人可以在迈出一步之时，就能明了未来的。
一切开始注定结束。

三
忘了故事的最初。似乎故事也没有最初。
一如尘世间茫茫的两束光，穿透了彼此。也许是年轻，青涩的年华有太多的未知与衿持。只会在内心的彷徨与喜悦里向外悄悄张望。

喜欢听他的声音，喜欢低低浅浅地看着他，听着脚步声也能感知他的来去。很多年后，我闭上眼睛，仍然可以准确地描幕那张笑脸。那个时候，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喜欢与他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禁锢在我的文静里。而他总是那么落落大方。大方得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切都那么天经地义。

他带我去食堂换饭票，教我怎么坐公车汽车。有时，他会淡淡的笑我，善意的。然而那种笑落在我心里，却加深了我的自卑。我感到了自己生命的苍白与贫泛。自我局限在一方封闭的空间里。即使是面对他，我也害怕接触，失去交谈的能力。相信吗？那个时候，我喜欢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在他面前，却会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同宿舍的慧说，我是那种一见就会让人产生怜爱的人。慧很喜欢我。她有时会打笑我，去追呀，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会去追他。我只是浅笑，感到自己羞涩的脸血一样的红与热。有一段时间，常常是慧、林和我三人在一起。慧是那种很聪颖的女孩，常会找一些适当的借口走开。

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起了。只记得那种甜蜜而又忧伤的感觉。后来看电影《年轻时，我们不懂爱》，突然懂了，其实，年轻的时候，不是不懂得爱，只是不懂得怎么样相处与抓住那种爱。不懂得怎么去经营，唯有岁月，会教会你一切。

四

深秋了。
叶子也渐渐地落尽，铺满了校园的小径。晚自习回来的路上，他陪着我。闲静的夜晚温馨地延伸着小路的尽头。我感到有些凉意，林的双手随意的围揽过来。一种不可抗拒的温暖，令我内心感到不安。透过夜色的微光，我看到他眼里的渴望的热情。我低下了头，微微的挣扎，令他感到有些微恼与生气。在时间与速度的空白里，他吻了我。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哭，迅速的逃离了他，回到宿舍。

许多日子来，我回味那个情景，我的初吻。没有甜蜜与激动。年轻时许多的微小的过错竟是不可挽回的。我没有去想过他的感受，我们都太年轻。在那样纯真而无暇的岁月里，一切都变成了伤感。

那天以后的一周里，我没有理会他。看见他，也只是装着没有看到，低头而过，尽管我内心是怎样的矛盾与挣扎。

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又悄悄地退回去了呢？是什么原因使原本两颗相近的心退回到了张望的原地？因为年轻，因为青涩的青春里，一些细微的枝节却挫伤了双方的自尊。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尊而高傲的王国，不容别人“轻侮”与“漫视”。即使大方如他，即使阳光如他。

一周后，我们又慢慢地开始接触了。无意中，他对我说，那天吻我。是和同学打了赌。那一刻，我感到了委屈，感到了受伤。我没有去想那句话的真实性。为自己自尊的受挫而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想起这些，伤感而又茫然。他说那句话，是真的吗？也许是真的，也许只是他在自尊受挫后，为了保护自己而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语。也许是真是假，已经不再重要。那么，相对于我们，什么才是重要的吗？

所有洁白的岁月都会蒙上一层浅浅的忧伤，也许。

                          五

故事并没有结束。

我们还是经常走在校园的小路，走在那一片扬树林里。静静地走着，或言或笑。一切都云淡风轻。只是林开始在我面前少言了，变得有些沉静。人前的林开朗、洒脱又略带点玩世不恭。我不明白林为什么会这样，他的沉静给我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本就是一个文静而内向的人，越发在他面前感到局促不安。从而在自己的内心开始怀疑，开始猜测。固执的认定林的爱已经慢慢地远离。——年少的我不明白，爱与感情是需要双方鼓励的。一方的态度决定了另一方的行为与言语。

是的，那时的我，未经人事，不懂得爱的相处。一方面需要林更多的呵护和疼爱，另一方面我开始故意躲着林，甚至拒绝见他，有时见了面也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偶尔看到林眼中的无奈和徘徊，我也无法停止自己矛盾的行为与心理。

似乎有一次，林叹息着对我说，你能不能对我好一些？
我感到委屈，我已经对你很好了啊。

穿过厚厚的尘埃与光阴，我终于明白了林当时说那句话的无奈。叹息声在岁月里徘徊，撞击着我的内心，忧伤而疼痛。在记忆里，我从没有主动地找过林，主动地把手伸过去给他，关心他也只是掩饰在内心里，淡淡地说笑。——但凡是人，在爱着时，内心都会变得脆弱与敏感，都会渴求对方的温柔与关切。

                     六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结束也没有预兆。

温度只是一种热量的积累，如同爱只是一种情感地积累。那么，相负的积累呢？也许是会有一个界限的。超过了那个界限，就会有临界反应。

也许是我的时冷时热，也许是我的不可理喻，也许是我的自尊与内向，也许还有更多的原因无形中给林设置了层层情感的屏障，让他感到受挫，让他的感情慢慢冷却。林开始慢慢地疏远我，不再找我。甚至当着我的面与其他的女孩调笑。

在那时，我才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花落的疼痛淹没了我，内心只有一片空白。然而，固执的自尊使我不愿意挽回，甚至不说一声再见。我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所有的伤害都来源于自己的内心。在外人的眼中，我是如此地冷漠而平静。

很快就到了寒假。我与林是同一个城市，以前每一个周末，林都会来找我。在整个寒假里，我封闭了自己。只记得那个冬天很冷很冷，下雪的时候，窗玻璃上会有雾气，我只是呆呆地写他的名字在上面，一笔一划，一遍一遍。

我想着他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来敲我的房门。

一天夜里，我生病了，感到一阵阵剧烈的头痛。那种渴望他来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在内心里，我告诉自己，只要他来，只要他今天来，那么我就会“原谅”他，一切重新开始。我会告诉他——我爱他。我不要他离开。不要！

我抑制着自己身体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去开房门。我怀疑他只是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敲响。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只是失望。无比的失望。最后，我绝望了。我告诉自己，我与他从来不曾相识，从来不曾相爱。以后也决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我可以断绝自己的希望，却无法赶走他在我心里的份量。一个故事开始了、结束了。而意义与影响远远不在故事中。

                                 七

站在岁月的渡口，我回忆着那样的往事。似乎远去了，似乎又没有远去。

毕后后，我们在各自的紫陌红尘里悲喜着。象许多女人一样，参加工作，遇上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走进婚姻。间或从朋友口中得知林的零碎信息：他的不如意；他的不顺利；他下海经商；他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至今仍是一个人……我总是显得平静从容，象是在听一个不相干的人。

梦会敲响记忆之门，回到曾经遭遇的一切。你以为陌生了的，其实只是沉淀在内心深处。

五年前，林打电话给我，他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想见我。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忘记过他。无数个梦里，有一个清晰而又陌生的笑容走近我又远离我，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惊觉，那个人就是他。

当林约我见面时，我答应了。如黑格尔所说的，我必须回到过去，回到曾经的梦境，才可以把他从梦里赶走。

再次见到林时，是在林的单身公寓里，有些凌乱。林还是那样高高瘦瘦，一样的笑容，一样的眼神，只是，嘴角带着一丝疲惫，眼神中多了些许世故和苍桑。林的话多了很多，语气中带着浮躁。而我，却是出奇的平静。林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一如过去还是那么自然。我轻轻推开了他，对他说，我不是为这个而来。林的脸一下子红了。在我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我没有想伤害你。过去也没有，现在更不会。

我还是会想起他，只是这种想，与过去不一样了。是的，不一样了。一天深夜，林喝醉了酒，打电话过来，他叫错了我的名字，然后向我解释，我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喝醉了，早些睡吧。那一刻，我突然感到无比的轻松与释然。放下一段感情，原来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一个足够的理由与藉口，真正的疏导者是时间。

在我生命中，不可能忘记这个人的。这，已经并不重要了。对于我贫泛的一生来说，他丰厚了我的记忆与情感。

穿越长长的光阴，一路走来，才明白了当初的爱是怎么回事。才懂得了在以后的生活中怎么去与爱相处。懂得了珍惜。懂得了关爱与被关爱。因为懂得，才会宽容，才会对生活感恩。

又是一个冬天，我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在城市的小路上。阳光懒懒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光阴的故事在人世间穿棱来去。我对着往日的浮光绽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完.

昙花，爱有很多种的。聪明如你，可爱如你，总是会固执的认定那一种就是爱了。

有位心理学家曾写道，一个成熟称得上真爱的恋情必须经过“共存(Codependent)、反依赖(Counterdependent)、独立(Independent)、共生(Interdependent)”四个阶段。如果遵循这个真爱法则，那他们的结束是必然的，不是吗？

两人相逢是因为有缘，相知是因为有心，相爱是因为有情。他们都喜欢耍脾气闹个性且缺少沟通，怎么用心相知呢？怎么能相爱到相伴永远呢？

我怀疑女主角根本就没有真爱过男主角，或者他们都没有真爱过对方。之所以彼此梦魂牵绕，是因为人生来就有一种德性，得不到的总是最美的。

我是看心理学的，虽然看，但我宁愿不相信心理学上的一些东西。譬如，心理学上研究，所有的爱情存在期限只有三年。譬如，心理学调查表明，70%的人都有心理疾病。譬如，心理学告诉我们，所有的感情里，都有一种称之为价值取向的东西……

我始终认为，人的感情、人的心理，是相当复杂的。用一些学术的条论来框定来分析，能做到吗？一个人的内心瞬间即是万千变化，能捕捉到吗？也许能——但这，呵，太理性的一些东西，会使生活趋于无味。——虽然我自己是一个理性的人。

有时，我们能做的——也许仅仅只是感受，感受对方。也许。

呵，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感受理性的你的感性。

每个人的测试时间都很有限，大概是5分钟/人吧。填那个心理测试表，填得我晕晕的，总觉得自己的心理不健康，所以测试过程中问了那个心理老师很多问题，最后人家心理老师一着急：“同学，有机会我们私下交流，如何？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测试。”

呵，他可能被我的那些问题整晕了

爱情不合乎逻辑——或许，这就是爱的逻辑

对这小说的结构，觉得轻不狂的意见很有道理。珠儿写的感想也很好。

昙花：“爱会击碎所谓的自尊等等一系列理由，如没有，那只是爱得不够”，投你一票。

一刻：“如果爱有原因，那就不爱了；如果爱有目的，那也就不爱了；如果爱可以解释，如果爱合情合理，那么爱也就不复存在了。” 极有见解。

狼爸：搞不好心理医生才是有心理病的那个。

雨爸：说的对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