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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中篇小说——耳 光-->夜雪焰转移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15&rootid=&id=6115)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1-26 10:35:00

--  [原创]中篇小说——耳 光-->夜雪焰转移

耳光
作者:杨不易


                  
  响彻云霄的一记耳光,来自于妻。 
  窗外的落叶并没有因为响亮的耳光而受到震动,依旧不紧不慢地飘舞,然后落在地上,积成一遍。一群小学生吵嚷着从落叶上飞奔而过,带起一阵风让地上的黄叶们又愉快地低低地飘舞一气。 
  我的目光越过妻扭曲的脸,盯着她身后抽泣着的黄柚木门。母亲无法忍受她出息的儿子被一记来自女人的耳光击得不知东南西北,于是她掩面奔进房间哭泣。我知道母亲和我一起接受了妻的响亮的耳光,可是我不能像母亲一样的哭,我必须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维持母亲仅存的一点尊严。是的,儿子终究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痛哭流涕。 
  母亲用一个外人所不知的理由回到了山里的老家。 
                  
  2 
                  
  那个女人的目光象酒一样清澈而有着某种浑浊的暗示。 
  我本不是一个城市午夜的猎手,我是一个不带枪的身份不明的匪徒。我面前的酒杯随着裸露的歌手歇斯底里的吼叫在灯光下微颤。我喜欢酒杯的精致以及各种酒味的细致差别是在今夜,今夜是我多年来走进城市后的第一个孤独而沮丧的夜晚。在这个夜晚我抛弃了明净的月光走进了这个整夜摇晃的酒吧,品摇晃的酒,听摇晃的摇滚,准备狩猎一个香艳而摇晃的传奇。 
  那个女人的目光阴沉而古怪地望着我笑,我与她隔空碰杯。 
  我品着酒,羞涩地向每个走过我面前的女人发放男人的笑。一个露着肚脐的小姑娘用她的小手在我的头上抚摸,用她浑圆的肚脐亲吻我的额头,然后说你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我很不高兴她说我可怜,可是我很高兴她说我是一个男人。我说你走吧我是一个男人,我需要一个人喝酒。小姑娘很高兴地走了,我喜欢。 
  那个女人又倒了一杯酒,优雅地抿一口,我向着她很绅士地一笑。 
  这个酒吧的一角我的身旁是一个大大的鱼缸。一条大尾巴的金鱼贴着缸壁望着我手中的杯杯中的酒,另一条大尾巴的金鱼在它的身边擦来擦去要跟它一起玩耍。可是望着我手中的杯杯中的酒的大尾巴金鱼不理它,象一只第一次进酒吧的鱼喜欢另一个鱼缸我的杯中的酒。酒的颜色比鱼缸的水的颜色更富有诱惑力,可是酒里没有生命力鱼缸里有几丝水草在飘忽,这一点那只第一次进酒吧的大尾巴金鱼是不知晓的。 
  那个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说你被老婆打了耳光。我说你他妈才被老婆打了耳光。女人把嘴附在我耳边说酒是不解愁的,让你开心的在另一个地方你敢去吗。我说他妈的谁不敢去,只是我的酒钱还没有付我也没有钱付给你你愿意干吗?女人把酒泼在我的脸上说他妈的我不是卖的,你他妈是不愿意去还是性无能。我把酒泼在女人的脸上说他妈的我们走吧。 
  那个女人真骚可是她一点都不性感,她的腰间可以抽出十五公斤的脂肪来,可是她夺去了我在酒吧里的初夜还说我弄脏她新洗的床单,我说反正你是每天换一张床单的怕什么,大不了再换一张床单反正我再也不会跟你上床了。然后我走了,从清晨的大街上向我的在这城市的家走去。 
  我在我在酒吧的初夜真爽,真他妈的不爽。清晨的大街依然黄叶飞舞,有很早的上班族飞快骑车从我身边过去。就在昨天的早上我还吃了自己做的早餐匆匆忙忙地赶着上班,迟到一次扣五块哩。可是现在我不紧不慢地走在莫名的街上,找不着回家的路,我是在山里迷路的孩子,我是个在城市里迷路的从酒吧出来的男人在这个清晨莫名地悲伤。 
  我想妻昨晚一定气出病来了,她能想象昨晚我在酒吧跟一条大尾巴金鱼对话吗?她能想象我跟一个很丑的老女人上床了吗?她能想象我不打算上班了这时走在黄叶飞舞的大街上吗?她不能想象,她不能想象,啊,真的很爽! 
                  
  3 
                  
  我打开门时妻在大沙发上对着门而坐,象一个等待犯错误的孩子忏悔的上帝。 
  我在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妻从身后环抱着我的腰说,亲爱的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说过你是个容易迷路的孩子,所以我满城找你,昨晚我花了三百块的的士费,我找不到你可是我不愿意报警,所以我在家里等你我不去上班又怎么样呢!毛巾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分钟,我说你是想打我的耳光而找不到我才找我的是吗?妻说亲爱的别这样,我爱你! 
  我回身抽了她一个耳光然后抱起她走进卧室,我们作爱。在吵架之后作爱,这是我们多年的习惯,作完爱我们又吵架。吵架是作爱的前奏,真是奇妙。我在说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我说你为什么要当着我母亲的面抽我的耳光,你知道吗我母亲比我重要一百倍。妻说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老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你母亲不是回乡下去了吗?我说你每次都说你不是故意的,我的一生在你的无意中完蛋了,我母亲在你的无意中彻底崩溃了,你是养成了习惯,你一直认为农民好欺,你在菜市场就抽那些农民的耳光,你一直把我当成进城做小买卖的商贩了,你以为你是谁?妻说你真是农民意识强烈,一个耳光不代表什么,我高兴和愤怒的时候就要抽人耳光,你信吗我抽过我父亲的耳光,我父亲可比那些卖菜的小贩,还有你和你母亲高贵一百倍,他是老革命的……我把挂在我脚趾头上的她的胸罩取下来扔在她的脸上,说去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高于一切的女神吗?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我不去上班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从我走进这个城市那天我就迷上了这个城市各种各样的游戏和玩具。我是一个缺乏游戏和玩具的孩子,在考上大学之前的十几年时间里我的游戏都是躲迷藏和斗鸡,粗鲁而缺乏趣味,但是我用木头削制的手枪跟真的一样,灌上火药可以打得呯呯地响,我的陀螺五颜六色旋转起来就象演技高超的小丑,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不但好玩而且有趣,它会夸张地说棒极了棒极了让人晕乎乎的。妻从卧室出来说玩吧玩吧玩死你,你玩物丧志你真是没有出息。然后她背着她小巧的包出去了。谁知道她到哪儿去,谁管她到哪儿去,别烦我,别烦我,我就喜欢玩物丧志,能够玩物丧志说明我还有一点志,有一点志毕竟是好事,这辈子我怕的就是我没有志。我要没有志我能从那个山沟出来吗,我能成为全乡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吗…… 
  妻说她爱我,其实我也挺爱她,她比我初恋里的邻居女孩漂亮而且有气质。其实邻居女孩要是也能象我一样考上大学呆在城市里,我一定会一辈子爱她的,其实她没有考上大学我还是爱她,可是我母亲说我是大学生城里人怎么能够娶一个山里妹子作媳妇呢,你认她作干妹子吧!我说过我母亲比我重要一百倍的,所以我听母亲的话对邻居女孩说你作我的干妹子吧我会一辈子想着你,邻居女孩说你别一辈子想着我也别认我作干妹子,那样我会一辈子不嫁人的,真的,你们城里人真虚伪。后来邻居女孩嫁给村东头有钱的刘拐子,我爱上老干部的女儿我的校友我现在的妻。 
  从邻居女孩嫁给刘拐子之后我就死心塌地地爱上妻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改变,也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接受一记又一记充满爱的耳光,真的,在这些天之前,妻的每一记耳光都是充满甜言蜜语的,与众不同的象一次次特别的爱抚,妻抽我的耳光就是向我示爱的信号,抽完耳光我们就开始作爱,每次她都很容易地达到高潮。那时候我害怕她抽别人的耳光,所以她说她抽过她父亲的耳光我表示怀疑,以她抽耳光的特殊含义她不会抽他父亲的耳光,或者也许那是在她赋予她的耳光的特殊含义之前的事了。这很奇怪,自从我母亲认为妻抽我耳光是在侮辱我看不起我之后,我也这样认为了。虽然我们还是在互相抽耳光之后作爱,但是妻总是不能找到她想要的乐趣,所以我们都开始对抽耳光表示怀疑和嫉恨。 
  有一次妻说她抽耳光的质量在下降,我就骂她是一堆狗屎是一个性变态,难道你嫌抽我的耳光还不够多吗,还不够狠吗,难道我他妈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吗,难道我他妈一点都不感觉到耻辱吗?妻很惊讶,说你怎么会感觉到耻辱呢,抽耳光是很平常的,特别是你还是一个农民出身的人怎么会把耳光看得那么严重呢?从那天起我就真正知道妻抽我的根源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不会因为被抽耳光而感觉到耻辱。可是我感觉到了,而且非常强烈。 
  我恨我的妻子我的校友那个老干部的女儿,我恨…… 
耳光
作者:杨不易                  
  4 
                  
  我不得不去上班,我得生活,我得在每月的二号把人民币寄给乡下的父母。 
  我向来认为自己是一个农民,或者半个农民,至少是农民的儿子。我把父亲和母亲作为一生的偶像,是他们节衣缩食从田间地头找了无数的汉字和其它他们不懂的知识装入我的头脑,使我昂首阔步地走出那条泥泞的田间小路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所以我得时时想着他们。 
  女经理坐在大班台后面,冷冷的目光从她的无边眼镜后面穿过来,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打了一个旋落在我的后脑勺。女经理看上去更象一个营养不良的男人,她的寸头怒发冲冠地顶在她瘦削而白皙的脸上,蓝色的西服,雪白的衬衣笔挺地挂在骨感的身架上。她把手中的派克笔倒过来在身前的桌子敲了两下,象问她的每一个下属一样问我:“大钟,昨天你到哪儿去了?”我说我母亲生病了,我送她去医院我陪了她一整天。女经理说我知道你孝道,但是你还会打电话吧,要不然我让公司把你的手机收回来。我说实在是太忙了太忙了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女经理哑然失笑,说我还以为你孝道,原来你还希望你母亲下次生病。算了,这个理由太老套了象小学生迟到了的谎言,去吧你必须把你手中的两套房子卖出去,要不然你就该卷铺盖了。 
  我退出来,我真不是人,是吧?我爱我母亲可我却咒她生病了为我昨天在家打一天游戏机找了一个愚蠢的理由。这个想法在我的头脑中一闪而过,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我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我的当务之急就是把手中的房子卖出去。 
  销售部的女同事小萱从我身边过去,她的手在我的臀部拍了一下,我转过身去看着她,她正冲我一脸坏笑,我伸手向她的胸部抓去。小萱惊叫一声跑了出去。唉,真的,她的销售业绩真好,可能就要升职了,可是,真的,我觉得她更像一个妓女。听爱传小道消息的由由说小萱的业绩全靠她的脸蛋和其他一些身体的器官。这种事情不能全靠小道消息,都是半真半假的,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看吧,我们的销售部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怀疑和小道消息的地方,我可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纯洁的荷花呀。 
  听说小萱才来公司的时候可是一个清清纯纯的女大学生,每天兢兢业业地在销售部上班,虽然一个月没有卖出去一套房子,但是销售部的办公室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井井有条的,每一张桌子都象大学教室里的课桌一样锃亮锃亮的。所以她在公司是有人缘的,以致于第二月就有两男同事让了两个准客户给她,小萱一下子就卖了五套房,并由此奠定了在销售部的大姐大的地位。 
  至于由由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鼻梁上有三个或者五个雀斑,销售业绩跟她的相貌一样没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地方。不过她的眼睛据说是能勾魂的,象当年的武媚娘或者《聊斋》里的狐精透出一股夺人心魄的力量,在她的美目之下是不会有柳下惠的。但是我试过几次并没有发现这种伟大的力量。而且这种不负责任的传闻使她更加没有男人缘,因为很多自以为正经的男人会刻意回避她的目光,这样就更不会来电。由由是一个平常而且还没有男朋友的销售部女职员。 
  销售部的其他职员都是没有特色的,我不打算浪费纸张给大家介绍。 
  女经理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头来,伸长了脖颈叫:大钟,你进来一下。 
  我只好进去,女经理热情地叫我坐在她的对面,说:大钟你这会儿不出去是吧。你能谈谈对销售部工作的意见吗?我说经理我没意见没意见,销售部在您的带领下正大踏步地前进。女经理说大钟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发现女经理的脸上飘过一抹红晕。我说经理我只知道您姓邓。女经理说我叫邓莲,莲花的莲。我说经理您这名取得可真好,脱俗! 
  这个叫邓莲,莲花的莲的女经理跟我谈了很多工作之外的事情。比如我结婚了吗生活和谐吗?比如平常有什么节目上酒吧吗?比如我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粉红吗?我都一一作答。我说我结婚了生活不是很和谐但是还能过;我说我前天晚上还在酒吧和一条大尾巴的金鱼对话呢;我说我喜欢黑色因为那是肥沃的泥土的颜色当然在特殊情况下我还是喜欢粉红的……最后女经理说今天晚上有空吗,西琴街新开了一家很有情调的小酒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说这话时女经理有小女孩的妩媚。 
  我知道那个小酒吧充满了危险,可是我答应了这个像个营养不良的男人的女经理的邀请,我愿意答应,我必须答应,我答应了!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充满激情和阳光,还有一些危险的气味。 
                  
  5 
                  
  邓莲是一头发情的母兽。 
  她在酒吧里露骨的挑逗令我忍无可忍,终于在酒吧门口和她分道扬镳。我害怕与她纠缠不清,一个与上司纠缠不清的男人不是个好男人。我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从山里来到城里的好男人。 
  我独自在光色斑斓的城市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有情侣在树荫下叽叽咕咕说只有他们才懂的情话,有三口之家在街边悠悠地散步,也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无神地坐在街沿。我呢,一个有家不归有酒不喝的老是被老婆打耳光的男人,也在街边东张西望,象一个可疑的小偷。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在一个垃圾桶边专心致志地翻找垃圾。她手中的铁钩在路灯光下划着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把垃圾桶里的垃圾精品扔进背上的竹筐里。我站在离她不远的树荫下定定地看着她的铁钩,看她一遍遍地划那美丽的弧线。另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跑过来拉拉她的衣袖,指了指我,划弧线的女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两人相携飞似的跑了。我只得苦笑一下继续往前走。 
  我遇到了我在乡下的邻居女孩。这是我作梦都不曾想到过的。 
  是的,我遇了我在乡下的邻居女孩,那个叫翠花的邻居女孩。 
  电影院门口正一遍又一遍地喊叫:通宵,通宵!我就走过去看海报,一个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先生,要不要陪!”我转过身来,邻居女孩翠花就突兀地站在我面前。翠花先认出我来,脸上现出一阵惊慌,然后又回到平静的状态,把双手抄在胸前问:怎么,没有和尊夫人一起来吗?我笑笑,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翠花说怎么没想到呢,现在不是遇上了吗?我无言以对,翠花又说:“看电影吗?我可以陪你,打八折吧。”我想了想,拉过她的手向售票口走去。 
  翠花无言地跟着我在服务小姐的指引下穿过大厅,又走过一个曲折而豪华的通道进了我们的包厢。开始放电影了,是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唯美的乡村爱情不紧不慢地演绎着。翠花突然说:“陪你看一场电影的价格是伍拾元,打八折就是四拾,有其它要求另外出钱。”我悲哀地看看在我身边正襟危坐的翠花,徐徐地说:“翠花,我请你看电影不成吗?” 
  翠花说你是真心请我看电影,还是因为出不起四拾元钱。我说今天是大钟请他的翠花看电影,可以吧!翠花说我不是你的翠花,我是刘拐子的翠花。我只好停止说话,把桌上的可乐递给她,翠花愣了一下,说我只喝椰子汁。我叫小姐拿了椰子汁过来,翠花把嘴对着罐口一口气喝了大半罐,咕嘟咕嘟的,象当年我们在自家水缸前拿水瓢喝凉水一样。看她停下来,我就问:你家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跑出来了!翠花说刘拐子他妈的不是人,他把家产全输了,还差点把老娘押上了牌桌。我说那他现在在哪里?翠花说在郊外的窝棚喝酒,这会儿正等着我拿钱回去呢。停一下又说,遇上你真是倒霉,今晚一分钱都挣不了,白陪你看电影。我说待会儿我给你钱,你也好回去给他交差。翠花突然冒火了,说你他妈不是说请我看电影吗,干吗给我钱,老娘不想卖给你呢!我干笑一下,终于把眼睛盯着银幕上。 
  我们都不再说话,静悄悄地看电影。看到“我母亲”端着饺子在尘土中飞奔着追“我父亲”时,我侧过头去看翠花,可是翠花已经靠在我肩头睡着了,我侧了侧身子,把她的头揽在怀里。我低下头去看怀里的翠花。翠花已经老了许多,脸上化了妆,小巧的嘴唇也涂上了艳红的唇膏,只是眼睛上还是那样长长的睫毛,象当年躺在我怀里一样可爱。翠花却醒了,慌乱地坐起来,脸红了一阵又抬起头来说,抱了我是要加拾块钱的。我一把揽过她的身子,说那我就再抱一下。翠花叹了一口气,伏在我胸前低声哭起来。我惶惑地搂着翠花抽搐着的身子,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在心中冉冉地升起来,就象多年来前在村子里的草堆后面,甜蜜而胆战心惊。但是我却一阵阵地欣喜,我要把这种感觉重新抱在怀里。 
  走出电影院,翠花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就要分手时,她突然象下了决心似的对说:大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容我反应过来,招了一辆出租车就把我塞了进去。出租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从我家门口一晃而过,我看见窗口的灯依然亮着。我们到了一条小巷子的一个小旅馆。翠花熟练地带着我到了一个房间。 
  我们激情迸发地在旅馆的床上折腾,惊天动地一般,然后又象烂泥一样摊在地板上。翠花搂着我的脖子痛哭流涕,说当年我真该全都给你,可是我却给了该死的刘拐子,刘拐子他妈的不是人。我说翠花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你,你知道吗,我还是爱你。翠花拿中指在我胸口划着圈,问:大钟,你敢带我走吗? 
  我说怎么不敢。我拉着她跳起来,飞快地穿上衣服,把她的内裤胸罩和裙子套在她身上,然后拉着她跑出旅馆,冲出小巷,在巷口的取款机上取出了我卡上的全部金额。翠花说你要干什么,我根本不想回答她,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 
  翠花说大钟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十分钟后出租车到了火车站。翠花欣喜地说大钟你真的要带我走吗?我说当然,然后买了两张站台票随着人流涌上火车。我拉着翠花站在车厢接头处喘气,翠花幸福地偎在我肩膀上。我向一个乘客打听:这趟车到哪里?那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成都。 
  我说,亲爱的翠花姑娘,我的心肝,我们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到成都去,那里是一个好地方。翠花说哪里都好! 
                  
  6 
                  
  成都是个好地方,好就好在我在这里没有熟识的人。 
  走出火车站站在宽阔的广场上,我和我的翠花都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带着翠花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们打算在这座城市藏匿一生吗?可是我发现我没有勇气和翠花厮守一生。我为我带着翠花逃离那座城市感到莫名其妙,我已经不是一个热血青年了,我不应该为这份早就结束了的爱情头脑发热,我不知道我是否该为这个冲动付出代价。哦,亲爱的翠花对不起,你看我已经开始后悔了,我正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作自我检讨。 
  走吧,既然来了我们就该珍惜每一秒钟,珍惜每一个脚步每一次呼吸。我和翠花住进了一家路边的小店。登记的服务员没有看我们的结婚证,她说我们俩有“夫妻像”,就是说看上去就象一对真资格的夫妻,我们的“夫妻像”就是最好的结婚证。很好,很好,翠花就是我的爱,我们差一点成了一对真资格的夫妻。房间里的被单就象医院里的白布,一点没有生气,可是翠花和我都不在乎,从一走进那房间翠花就蜷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早上,我们精神抖擞地在楼下的小食摊上吃了早点。翠花说我们是出去游公园呢还是呆在屋子里玩?我说我们有的是时间玩,我们还是去游公园吧!于是上午我们游杜甫草堂,下午我们游武侯祠。游公园也很累,晚上我们也没有精力玩,我们昏沉沉地睡到天亮,然后继续出游。大概过了三天,我们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去游玩了,于是我们在房间玩了一天,譬如用扑克算命,看电视,洗澡,作爱。我们玩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我说,翠花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翠花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用她习惯了多年的乡音说:大钟,你是带我出来旅游的,不是私奔,对吗?我说怎么会是私奔呢,多不好听,多没面子!我们只是带着一份多年前的爱情出来兜风。翠花说大钟你他妈别酸叽叽的,我他妈要的现在的,不是从前的。我说可是现在你是刘拐子的,你从前才是我的。翠花说好吧,从现在起我是我自己的啦,我是翠花的。我走了,如果你要我继续陪你旅游,按一百元钱一天计算,可以是全套服务。我说算了翠花,我们别争了,我们还是先呆在这里吧。那就呆在这里吧! 
  我们漫不经心地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翠花站在窗前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回过头来说:大钟,下午我想独自出去走走,你别跟着来,你呆在屋子里看看电视吧。我伸长了身子把电视打开说:好吧,我在屋子里看看电视。翠花很满意地笑了,还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乖孩子,好样的。 

生 活感 受随 想今日所有推荐今日所有更新查询该作者文集察看该作者信息耳光   杨不易于 2001.06.10 16:12 发表在非常小说 
  翠花出去了我还呆在房间里干什么?我得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我怎么能让她独自出去呢?我风一样跑下楼,看见翠花坐上一辆三轮车摇摇晃晃地走了。我远远地跟着她跑了一百米,我也上一辆三轮车,我对车夫说:师傅,跟上前面那三轮车。车夫说没问题,然后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在一个红灯路口,翠花的三轮车夫回头来冲我的三轮车夫眨了眨眼睛。我说:师傅,你们认识吗?车夫说我跟他同租一间房呢!所以你放心我绝不会把她们跟丢的。我说那我就放心了。然后我闭上眼睛,象一个胸有成竹的将军等待着瓮中捉鳖。可是,我放心什么了,我怀疑翠花要作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我要捉奸拿双吗?可是,翠花和我一样在这座城市不认识一个人。那么,翠花她要干什么去呢?我知道我就要看到结果。 
  可是翠花独自在一个商场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既没有遇见认识的人,也没有买一件哪怕是指甲刀的小商品。她就是那么无所事事地在商场里乱转,我也无所事事地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乱转。唯一一次让我紧张的是她跟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士搭话,可是看上去她仅仅是问他商场的某某区在什么地方。她让我虚惊一场,她让我陪她过了一个无聊的下午。可是她说过让我呆在屋子里看看电视,我好象是自找的。对,是我自找的,跟我亲爱的翠花姑娘没有一点关系。 
  晚上翠花精力充沛地和我缠绵了三个时辰,这让我感到惊讶。难道她在商场找到了能让我们的爱情回到从前的灵丹妙药。哦,不,我不要回到从前,我正打算回到我的有妻子的家的城市。是的,现在我想我的妻子,想起她的种种好处,甚至她清脆的耳光。但是是我自己不辞而别跑掉的,而且我相信我现在回到她的身边她不会赶我走的,她最会作的就是毫不犹豫地打我一个耳朵,然后毫不犹豫地和我奏响爱曲。 
  可是,翠花呢?我们现在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成都。我的妻子,翠花那个不是东西的老公刘拐子还呆在另一个城市,也许正在咒骂我和翠花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不知道我们到底跑到那里了?他们会把我的消失和翠花的失踪联系在一起吗?如果他们把我和翠花的失踪联系在一起,该是一个多大的桃色新闻! 
  哦!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是个不错的情节,关于我和我的翠花的失踪。 
                  
  7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回到我的妻子的身边去的时候,我遇到我的同事小萱。 
  小萱怎么会跑到成都来?而且和我们住在同一个旅馆里,在我们的楼上。我下楼的时候小萱正要上楼,我说:“小萱!”,小萱愣一下,不自然地说:“哎,大钟!”,然后就和我擦身而过上楼去了,我在楼梯上只呆了五秒钟就返身向小萱追去了。 
  小萱站在门里说进来吧,大钟。我就进去了。小萱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说:“我到成都来找人。”,她好象知道我要问她为什么会跑到成都来,所以主动而动情地进行一个故事的陈述。 
  小萱本来是准备把手中的几套房子卖了就辞职。这么多年的辛苦拼搏,小萱已经用不着卖命,何况小萱新近的男朋友是我们那个城市的一个出名的成功男士,外在的标志是大腹便便,略为秃顶,开着一辆略显破败的奔驰2000.这辆车是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的,但是当他坐着那辆“破车”在某个地方出现的时候,那辆车就因为他的身份而显得高贵起来,完全比得过其它老板自以为是的高级小车。当然,他内在的标志就是他的无数的动产不动产,各种卡和现金(包括人民币、美钞、港币等一切表示钱的纸张)。但是我们大可不必担心他不是真心爱小萱的。小萱说他只要一抱着她就会叫她“卷心菜”的,小萱说完这话之后,沉默一会儿又说:“是,我就是他的卷心菜……端上桌子也只是调调味口。” 
  小萱说,我是在认识他三个月之后才和他作爱的,不是因为他给我买了钻戒,也不是因为他给我买了高档时装,我的钱足以让我自己去拥有这些。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点酒,但没有醉,他送我到门口后他吻了我,小心地叫了我一声“卷心菜”,天啊,卷心菜,大钟你不知道一个女人被男人叫作卷心菜是什么感觉,你叫过一个女人是卷心菜吗?我说小萱,卷心菜并不代表什么,比如现在,我叫你卷心菜,你会感动吗。我停一会儿,望着小萱迷惘的眼睛,说:“卷心菜!”,小萱愣了一下,冷静地摇了摇头。我得意地说,怎么样,你爱上他不是因为他叫了你卷心菜的。 
  小萱说,算了吧,不说这些了,后来我发现他会叫很多女人“卷心菜”,就象他是种菜专业户,有一大遍菜园子,全种上了卷心菜。真他妈的,真他妈的……小萱骂了七个真他妈的之后接着说,为了报复他我认识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对,就是铁。铁唯一的优点就是身体结实,温柔,而且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绝不想另一个女人,虽然他一年至少换四个女人,春夏秋冬各不同就象换衣服,我是他今年的第二件衣服,也就是说在夏天。我们在一起厮混了三个月,铁就找上了另一个女人他的秋衣。走之前他拿了我抽屉里的五万块现金。我不心疼五万块钱,但是他这样做就好象我是在买他一样,他把我当嫖客,走之前他在理直气壮地收钱。我找上他是因为其它原因,我他妈会是嫖客吗,我会去找一个鸭子吗?小萱泪水汪汪地说着,越来越伤心了。 
  我只好安慰她说:“唉,小萱,想开些,就当碰上小偷进屋了。”,小萱恨我一眼,说:“难道小偷还跟我上床吗,真他妈的……”,我只好闭嘴,想了想又去喝水,小萱说,你走吧大钟,我想休息了。我说好吧,小萱,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走出门,我又回来,我说,“哎,小萱,你千万不要回去说在成都碰上我了,特别是别对我妻子说。”,小萱已恢复她本来的风情,爱调笑的本能,她说:“我准备在成都安家了,我跟谁说去?你还回去吗?要不然就陪我过一夜!”,我说,“哎,小萱,看你,说啥哩!说啥哩!”,然后我忧心忡忡地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回到房间时,翠花正在看电视,看一个丰乳霜的广告,一堆白晃晃的肉在屏幕上晃来晃去。翠花一边看一边在自己胸前比来比去,见我进来就问:“跑哪去了?”,我说我碰上我的同事小萱了。翠花说她漂亮吗?我没有作声,翠花又问:她漂亮吗?我还是没有作声,翠花就有些暴怒了,提高了声音问:“她漂亮吗?”,我说她漂亮不漂亮关我们什么事?翠花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那个狐狸精一定是漂亮的,是吗?要不你怎么会去这么久?!”。我倒在铺上拉过被子盖上脸。翠花见我不搭理她,只好进浴室洗澡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翠花的暴怒,而是因为怕小萱去告诉我的同事们,告诉我的妻子,那我回去之后怎样才能自圆其说呢!唉!…… 
                  
  8 
                  
  这样的夜晚真是睡觉的好时候,我睡得很香。中间只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梦,我梦见小萱泪水汪汪地对我说:“大钟,我不打算走了,我就呆在这座城市吧!”,又说,“大钟,还是回你妻子身边去吧,那样实在!”,后来小萱突然被一阵狂风吹起来,旋转着向天上去了,还喊了一声:“大钟”,“咚”地一声就落在了天上的底。 
  翠花把我从床上提起来,兴奋地说:“亲爱的大钟,你的那个女同事死了!”,我猛地坐了起来,问:“翠花,你说什么?”,翠花一脸灿烂地比划着说你的女同事死了,昨晚上从楼上窗口跳下去的,象燕子一样飞下来的。我赤着身子跑到窗前一看,下面果然围满了人,警灯一闪一闪的。小萱死了,是自杀。小萱穿金戴银,头发梳得很整齐,我是说小萱死得很体面,很有风度。小萱跳楼的时候是从我们的窗口经过了的,她一定看到我和翠花躺在床上,也许她还叫了我一声,也许只是暧昧地笑了一声。一想到小萱在落过我的窗口时的暧昧的笑声,我就感觉到自己快要疯了,我是在想每一个人见到我和翠花在一起都会发出暧昧的笑声,这会让我难堪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但是我为小萱的死表示难过,我怀念她走过我身边拿手拍我屁股的日子,我想把手在她胸前装模作样地抓,和她开一些粗俗而不伤大雅的玩笑,可是现在不能了。 
  接下来有警察来问话,因为我是在小萱临死前最后一个和她说话的,而且在她的房间呆了约半个小时。我非常愉快地接受警察的问话,并且为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我告诉了警察小萱和他的男朋友,还有铁,对,还有铁,那个换女人象换衣服的铁。后来警察在小萱的旅行包里找到了铁的照片,说:“对,就是这小子!”,警察对我说这小子这会儿正在被我们拘留呢,罪名是以爱情为名义进行色情活动。 
  以爱情的名义进行色情活动!那小子居然不是一只“鸭子”,这令我十分惊讶和不快。 
  翠花声称决不饶恕我,她认为是我逼小萱去自杀的。她说我和小萱谈了半小时,谁也不知道谈些什么,也许是我劝她或者逼她自杀,或者干脆就是我强暴了她,小萱羞辱难当于是自杀了。动机当然是怕小萱回去到我妻子面前去告密。我说翠花我是冤枉的,连警察都不认为我有任何嫌疑,你怎么能给我定罪? 
  翠花说大钟,不管怎样说,我们是在私奔,我们也不可能在这座城市一直呆下去,说吧,我们怎么办。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呗。翠花说我可不这样想,这样的日子早晚得结束,我得回去看那个刘拐子死了没有,如果死了老娘赶紧另找个人嫁了,再过两年就老了,嫁谁也不会要。我突然想对翠花说:“如果刘拐子死了,你就嫁给我吧!”,可是我没说,我怕刘拐子真的死了,我是不打算和翠花过一辈子的,她是不如我的妻子的。但是我想翠花是想听我说那句话的,所以她见我没有说话就起身收拾衣物向门外走了。我躺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我听见翠花在门外停了两分钟,然后就一直走了。 
  翠花走了,也许她是回去了,我想我再呆两天也该回去了。我是不能和翠花一起回去的,那样会被抓一个现行。我知道我们的这次逃离其实是一个冲动,一个游戏,莫名其妙地发生,也会莫名其妙地结束。所以它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我感到了一点不舒服,于是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你这是淋病。 
  淋病!翠花。他妈的。 
  这个破病把我和翠花之间仅存的一点的美好冲击得七零八落。我想起翠花熟门熟路地带我到那个旅馆,熟门熟路地开门,熟门熟路地……,天啊,翠花他妈的一直在卖,我是在和一个妓女为爱情而私奔,真是荒唐透顶,我是霉到头了。 
  我只好继续停留在这座城市,悄无声息地治我的病,不,我和翠花的病。我总不能带一身肮脏的病回到妻子身边去。我近乎绝望地呆在成都,偶而在街上去闲转,电杆上的淋病广告一直向着我笑,仿佛那些广告单是专门为我而贴的。给我治病的医生说,打针吧,就打针,吃药吧,就吃药……他非常迅速地在我身上捞钱,好象这次不捞够,下次就没有机会了一样。我一直非常配合地让他在我身上捞钱,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非常理解…… 
  接下来,我又想起了翠花,她这次一定回刘拐子身边去了,刘拐子死了,如果刘拐子死了翠花说不定又要来找我。也许她直接到我家去了,她告诉我妻子说她和我一起在成都过了很久的夫妻生活,连最亲密的病都患上了,她一定眉飞色舞地说,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从故事梗概到细节的描述,让我的妻子痛苦地哭起来,心脏流血而死,然后她就来找我了,要嫁给我。当然,我一定不会答应的,我会杀了她,对,杀了她,杀了她! 
                  
  9 
                  
  正是中午时候,我想应该是服务员送饭进来。 
  可是进来的是我的妻子。我呆呆地望着她,最后说:“嗨,兰,你怎么来了。”。兰没有说话,她回身掩上了门,然后快步冲过来使劲全力打了我一记耳光,但是我反应很快,毫不犹豫地回了她一记耳光。我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倒在床上亲吻,象一对走出沙漠的饥渴的旅行者在喝一桶清甜的泉水,后来兰的手握住了那让我羞耻的地方,我说:“别,别,兰。”,兰疑惑地停下来,用眼睛问我,为什么?!我颓然地坐起身来,说,兰我生病了是那种肮脏的病。 
  兰哭了,哭得很伤心,是我们认识以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流出大量的透明的液体,混合着一些尘埃向前涌动,象愤怒无比的黄河,又象悲伤的溪流,但是它确实象一些眼泪,它确实是兰流出的伤心的眼泪。我用双手抱着头,说,兰,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不是人,大钟不是人,大钟不是人。兰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又扑过来搂着我亲吻,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亲爱的大钟,我爱你,来吧,让我们一起生病,生病是很美好的事……”,我努力而坚决地挣脱她,说:“兰,别这样,生病不是美好的,特别在我身上它是肮脏的。”,兰停下来,说:“好吧。大钟,我们一起回去吗?我爱你!”。我说我们应该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但是兰,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们等我病好了再回去好吗,我们应该四处去游玩,我需要重新给你一些好的感觉,好吗?兰,给我一个机会。兰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揽过我的头,象哄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唱着轻柔的摇篮曲。我在兰的怀里默默地流泪,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背叛了妻子之后躺在妻子怀里表现委屈,我的确流泪了。 
  世界正在为妻伟大的爱而感动。 
  妻在成都我的身边的那些日子,成都的天空很感动每天都阳光灿烂,我和妻手拉着手走在成都干净而整洁的大街上,买纸糊的风车和吃鲜味而便宜的羊肉烧烤。妻一手拿着烧烤一手举着风车让它在阳光之下我们的头上愉快地旋转,我们象一对初恋的小情人把全成都的恋人们都比得黯然失色,甚至有几个单身的男男女女嫉妒地追着我们跑了几条街。我和妻一路欢笑着让风车不停地转,转着转着我的病就好了。 
  在确定我的病彻底好了的那天晚上,我和妻在互抽耳光之后作了爱,我们都很满意,妻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说我也是。妻就激动地吻我的头发,吻我手臂,作为回报,我吻了她的肚脐和小腿……哼!翠花他妈的算什么? 
  我就和妻乘着一列热情的火车回到我们的家所在的城市,我们象得胜回朝的将军,庄严地打开家门,大方地把行李扔在沙发上,开着浴室的门洗澡。我在浴室里哼着歌儿,妻在客厅用屁股对着我整理行李,我说,亲爱的你歇会儿,呆会儿我来整理。妻用她的屁股夸张地扭了一下,表示她在撒娇。我心疼地冲出浴室去拉开妻的手,说:“哎,你歇会儿,亲爱的。”,妻再次扭了一下屁股,我就被甩在了沙发上,看着沙发上沾满幸福的泡沫,我们惊喜地叫起来,我望着妻的眼睛,说:“亲爱的,家,真的很好。” 
  妻说,大钟你知道明天谁会来吗?我说不知道。是妈!妻得意地说。妈,谁的妈?当然是你的妈当然也是我的妈。天,妻要接妈回来,而且她第一次没有说你妈要来,她说妈要来,她把我的母亲真正当作妈了。我很高兴,在她的脸上使劲地亲了一下。妻附在我的耳朵边说:“大钟,我再也不当着你妈的面打你的耳光了。”,我说对,亲爱的兰,打耳光是我们的卧室进行曲的前奏,不应该在第三人面前表达。我诚挚地说:“兰,我再也不说你打我耳光是侮辱我了,我愿意享受你给我的每一份爱意。兰说,亲爱的卷心菜,我爱你。 
  “亲爱的卷心菜”?我愣了一下,我想起了小萱,小萱就曾经是一株卷心菜,最后落在我的窗下死了。但是我很快忘记了小萱,妻可以说我是卷心菜,也可以说是我西红柿,反正是表达对我的爱意。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母亲又可以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再尽孝道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又到妻的父亲和母亲那里去了一趟,两位老人对我的回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甚至妻的当编辑的女朋友要我写一篇游记在她的报纸上去发表,她相信我的文章一定会很漂亮;我的那个叫邓莲的女经理打来电话询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班,她说已经给我提薪了…… 
  天,怎么回事。所有的一切都不正常。好象我离开这座城市的后果不是坏了,而是好运滚滚而来,是不是有一个阴谋。我有点心虚了,我的日子开始恐慌起来……而且翠花也再没有出现过,刘拐子死了没有? 
                  
  10 
                  
  我不打算再遇见翠花了,当然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刘拐子。但愿,刘拐子已经死了,但愿,他没有死。 
  由由打电话来找我,客套了三句吧,就问:“小萱是怎么死的,听说死前你跟她在一起?”,我说由由,这件已经不重要了,你问这些干什么?由由说我是受销售部全体同事之托来问的,我们对小萱的死表示同情和怀疑,我们需要了解情况,你有义务和责任为我们解释清楚。我说由由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把小萱杀了不成。由由不满地说谁知道呢!然后悻悻地挂了电话。 
  经理邓莲打电话来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去上班,还象撒娇一样地开玩笑说:“你再不来,我可要扣你的奖金了。”,最后她问:“哎,大钟,小萱到底是怎么死的,听说是跳楼自杀的,是真的吗?”,我说你们都怀疑是我杀的是吧!经理说:“哪里?哪里?哎,多好的一个姑娘!大钟,来上班吧。就这样。” 
  我还能去上班吗?杀人嫌疑犯!可是经理邓莲为什么那么急切地叫我去上班?仅仅是想听听小萱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道理! 
  这就象一团谜雾。 
  我决定去找翠花。我以为她一定给兰告了密,给所有人告了密。我一定要找到她,给她两记响亮的耳光。我把郊区所有窝棚都找遍了,可是没有翠花的踪影,也没有刘拐子的踪影。有一个民工说曾在某条水渠旁看见过她们,不过当时翠花拿着一根小臂粗的木棍打刘拐子,刘拐子就拿双手护着头疯狂地跑,民工说刘拐子跑的样子真好笑,一拐一拐的,民工还象模象样地给我模仿了一下,我很义气地笑了,拿拳头冲他结实的肩膀捶了一下,他嘿嘿地笑了几声,递给我一支劣质香烟,说:“他们肯定在这附近,他们好象没钱了,走不远。嘿,刘拐子又不愿干活。翠花现在也不干活了,说是找到了什么爱情。哎,你说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嘿,嘿!” 
  我点燃那支香烟,说:“哥们儿,翠花以前都干些啥活,能挣钱吗?”,那民工歪着嘴笑,说:“人家挣钱轻松呢!不过她不做我们这些人的生意,赃!瞧咱这一身,水泥,还有汗臭。人家那都是高档生意呢!”,我说:“她不是在陪人看电影吗?”,“嗤!看电影要人陪吗?嘻嘻!”民工歪叼着香烟盯着我不停地笑,我只好也望着他“嘻嘻”地笑了几声,就走了。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翠花已经走了,也许到另一座城市,也许回乡下了,而刘拐子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可能将常年生活在她的棍棒之下。刘拐子会被她打死吗?有了这个想法,我就不自主地吓了一跳,叼在嘴上的香烟一歪掉了下来。我禁不住地悲伤起来,如果翠花认定遇上我是找回了爱情,并且把失去爱情的罪过怪在刘拐子身子,那刘拐子就惨了,其实他还是挺无辜的。要是出了人命,要是再出人命——小萱已经死了! 
  既然找不到翠花,我向她兴师问罪的念头就收起来了,何况有了关于人命的想法,我有了一点害怕。我悄无声息地回到家中,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母亲已经从乡下回来了,她开始在厨房拖地,后来又在客厅擦桌子,擦完把抹布在手上一甩一甩,歪着头欣赏了她的劳动成果,不经意地笑了笑。我说:“妈,你歇会儿,别累着了!”,娘说:“哎,大钟,你那媳妇可比以前好了,你说咋会事?”,我迷茫看了母亲一眼,说:“我不知道!” 
  母亲就不满意了,说:“你自己的媳妇你还不知道!你在搞些什么名堂!”摇摇头去整理我的卧室了。我换了一频道,又换了一频道…… 
  妻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扑上来抱着我的头亲了一下,说:“大钟,你那游记写好没有,人家报纸等着用呢!”,我说:“兰,算了吧!你看我从来没有写过文章,写不好的。”,兰嘟着嘴想了想,说:“我来替你写,就署你的名字,让你扬扬名。” 
  兰又问:“亲爱的,你还没有回去上班吗?”,我说我不想回去上班,如果我要上班我会换一个工作。兰问我为什么。我就说:“兰,看电视吧,这部电视剧不错!”,兰就叹口气回屋换衣服。一会儿在屋里喊:“大钟,你进来一下。”,我进去,兰说:“你看见我那件月白衬衣了吗?”,我说没看见我问问妈去。兰就从后面抱着我,把嘴唇贴在我的后颈处,低低地“唔”了一声……母亲在外面喊:“大钟,电话!”。 
  “大钟,出来,我要见你!”,是翠花。 
 耳光
作者:杨不易                 
  11 
                  
  我在离家不远的垃圾桶边见到了翠花。 
  翠花紧张地东张西望,见我过来连忙说:“大钟,给我点钱,我要赶快离开。”,我说:“翠花,什么事?这么急!我正要找你呢!”,翠花说你什么事都别找我,我已经把刘拐子杀了!我顿时一阵晕眩,愣愣地望着她。
“别这样看我,那狗日的不是人,老娘杀了他,扔在郊外一条臭水沟里,给不给钱?不给我就说是你和我同谋的。”,什么?和我同谋?谁会相信?谁会不相信?都知道我和翠花曾经私奔到成都,回来翠花就把刘拐子杀了,她能与谁同谋。我的脑门上有了一股凉意,赶紧把身上的现金全部掏出来给了她。翠花接过钱,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是故意的,谁知一棍子就没了……我走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大钟,他妈的!老娘,唉!”,然后匆匆地跑了。 
  我站在垃圾桶边看着翠花在路灯下很快消失的影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只老鼠从垃圾桶里跳出来,轻盈地落在地上,然后飞快地从我的脚背上跑了过去,我猛地一惊,目光追着它。老鼠跑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一辆汽车开过来压着了它,“吱”地一声惨叫,有一片热乎乎的东西喷在我的额头上,一会儿就冰凉了。拿手抹一下,路灯下一片暗红。我惊慌地掏出纸巾来擦,使劲地擦,一下,又一下,我怀疑是不是擦干净了,转身疯狂地向家里跑,在洗手间呆了足足了半个小时。 
  看看镜子里,额头已经被我擦红了,象长了一片癣,呈现一片病态。是的,翠花把刘拐子杀了,她会跑到哪里去呢!她会跑到哪去呢?腿渐渐地软了,我坐在洗手间湿漉漉的地板上。怎么会这样呢? 
  第二天的城市早间新闻报道,在郊外的一条臭水沟里发现一具已经浮肿了的男尸,系遭钝器击中脑部致死,据附近民工透露,此人叫刘拐子,有一个老婆叫翠花已经失踪,此案正在近一步调查之中。看到电视里那具浮肿的尸体,我一阵莫名的恐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刘拐子,是他的尸体。脸已经看不清了,只是那条拐着的腿是非常显眼的,死死地被在地上让人拍照。 
  我突然觉得刘拐子很可怜,我拐了他老婆,他老婆把他杀了,然后在我的资助下逃跑了。虽然不是我杀了刘拐子,现在看来也必然有我的一分。妻也在看新闻,她一点没有惊讶,平静地看完了,然后平静地对我说:“大钟,我上班去了!”,我说:“好吧,早点回来。”。母亲见妻走出门了,就过来挨着我坐着,说:“那人不是刘拐子吗?翠花的男人!你认识他吗?”,见我不搭腔,说:“唉,翠花可真狠,幸亏那会儿你没娶她!”,又说:“你最近见到翠花了吗?唉,已经老了,说是在城里陪人看电影!倒是,那刘拐子也不是甚么好东西!” 
  “人啦!”母亲悠长地感叹了一句,又去厨房拖地了。 
  电话又响了,是翠花。“大钟,我已经到成都了!”,我朝厨房望了一眼,说:“你怎么又跑到成都去了?”,翠花说:“我会走,不会呆在这里!”,然后是一阵沉默。我小心翼翼说:“以后别打电话了,行吗?”,翠花在那头哈哈大笑,“怕我连累你,对不对?放心,大钟,我不会把你拉扯进来。”,然后话筒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电话飞快地被挂了。 
  我只好心烦意乱地在屋里蒙着头睡觉,翠花一定是跑到我们住的那间旅馆重温旧梦去了。她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她会真的说是与我同谋的吗?那我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她说是与我同谋的,就得是与我同谋的,要是那民工还出来作证说我曾经去找过她们,那我就更加完蛋了。 
  我想她早晚都会被抓。警察就来敲门了。我是愣了一分钟才打开门的,母亲从厨房惊异地看着两个警察威风地走进门来,问:“咋啦,咋啦?大钟!大钟!”,我说:“妈,没事,拖地去吧!” 
  两个警察都瘦,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问,坐着的人记录。 
  警察说前不久你一起和翠花到过成都。我说是的。 
  警察说你们到成都干什么?我说玩呗。 
  警察说你最近去找过翠花?我说找过,不过没找着。 
  警察说翠花找过你吗?我说,我说没有。 
  警察说翠花给你打过电话吗?我说,我说没有…… 
  警察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追上去,说:“刚才她打电话来说她在成都。”,警察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最近你别出远门,有情况随时报告我们。” 
  我想,她早晚都会被抓。 
                  
  12 
                  
  但是警察并没有抓住翠花,她已经走了,她只在我们住的那个房间呆了两个小时就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好在旅馆里有登记,所以警察不认为我谎报了案情。 
  我禁不住有了些得意,既当了良民又没抓住翠花!这也许是件不错的事,我坐在沙发上,把脚搁在茶几上一晃一晃。母亲出来看见了我脚掌上袜子的破洞,说:“大钟,看你干什么呢?瞧你那袜子!”,我向着母亲讪笑,把脚收了回来。妻从外面回来,看我高兴样,就说:“中彩啦!”,我想起翠花,不禁不自在起来,说:“没,没!” 
  吃过晚饭妻就出去了,临出门时她说:“大钟啊,我晚一点回来,你先睡吧别等我!”,我说你到哪去哩?妻说你个大男人管那么宽干嘛?然后过来吻了我一下就走了。 
  妻走了,走了约莫十分钟有人打电话来说:“你是大钟啊,我说啊,你老婆在人家床上哩!”,我说:“你是谁呀?你干嘛诬谄人啦?”,“到城东巷15号二楼上去看看吧,啊,大钟!”然后电话象幽灵般断了。 
  什么?他说我老婆在人家床上!妻不是出去了吗?天啦!不会吧,没这么惨吧,妻会给我戴顶绿油油的帽子?她不是原谅我了吗?她不是到成都来接我了吗?她不是说我是她的卷心菜吗?她有了另外一个男人?! 
  我对母亲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出门时我又说:“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打110吧!啊,妈!”,母亲说:“大钟你说啥呀,早点回来睡觉!”,我哎哎地答应着出去了。 
  城东巷在城东街的腰部,小小的一条巷,黑乎乎的,难道真是个养野男女的地方?出租车在巷口就停了,司机说他不敢进去,他怕我是抢劫犯呢!我象鬼子进村一样钻进了城东巷,摸索着找到了15号。15号是一幢老式的破房子,总共就两层。2楼的第二个窗口亮着灯,一对男女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我不敢确定那女的就是兰,那个跟我恩爱有加的妻。可是那个电话让我不得不想上去看看。 
  可是我还是没有上去看,我十二分的沮丧,缩着脖子从巷子里退了出来。走上大街之前,我又回头向巷子里瞅了瞅,希望瞅着兰提着她的小包从巷子里风姿卓约地走出来,胳膊挽着一个丑极了的老男人,然后我就冲上去照着她打两记嘴巴,把那个丑老男人揍扁了,踢他的裤裆,看他的精力还有多旺盛!我真有点咬牙切齿了!我想象兰蹲在街边上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的心底也有了些酸楚。 
  真他妈的呀!我拒绝了三辆出租车的邀请,缩着脖子顺着街边走,我想也许我会看见兰和她的女友正在街上吃零食,那么我的绿油油的帽子就不见了,那个打电话的人真他妈不是人啦!他这样诬谄人为了什么呀?他一定眼红我跟兰的恩爱,也许他是变态吧。 
  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兰呀?她真的在那幢破楼的二楼和一个老男人幽会吗?难道我连一个老男人都不如吗?我不是改过自新了吗?我的病不是医好吗?这到底是怎么啦!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街,街上有几个行人慢慢地移动着,冷冷清清地,冷冷清清地…… 
  我想按照常规,戴了绿油油的帽子的男人是要喝一点酒的,哪怕是啤酒!可是我懒得去买酒,也懒得去喝酒,甚至我懒得缩着脖子,懒得走路。于是我伸直了脖子,挺了挺了胸,很潇洒地招了一辆出租车,说:“回家吧!”,司机说你的家在哪里呀?我说你连我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还开什么出租车呀?真是笨呀,真是笨呀!我不坐了。然后我就下车了,司机伸出脖子来骂:“你神经啦!”,我说我老婆偷汉哩!,司机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一踩油门赶快跑了。 
  我是在凌晨三点走到我的家门口的,打开门时兰正在洗澡。我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我听着兰洗澡的水声,她洗了很久,好象洗得很仔细,洗得很使劲!洗得干净吗?一定还留有那个丑老男人的腐臭味吧!我想。 
  兰依然穿着她常穿的睡袍,走到我身边时还甩了甩她的头发,可是我却闻到一阵香气。没有腐臭味的,难道?……,唉,也许兰不是和一个丑老男人作爱,只是和她的英俊的初恋男友密密地幽会了,她们作爱了吗?或者互相爱抚过吗?难道没有一点气味吗? 
  兰说你到哪里去了?我说:“嗯哪!嗯哪!”,翻身过去要睡。兰把我拉过来说:“洗个澡吧?”,我说不洗。“洗嘛,洗嘛!快点!”兰暧昧地看了我一眼。我说不洗吧,这样也许有味一点。 
  兰一把拉掉她睡袍腰间的绳子,慢慢地向我掩过来,我伸出手去抵住她白嫩的胸脯,说:“我不想来!” 
                  
  13 
                  
  我想兰也许不会背叛我的,我心存幻想。 
  我的幻想彻底破灭是在第二天的上午。 
  我本打算回公司去上班,我想这样耗着毕竟不是个办法。我去找了我的经理邓莲。邓莲经理对我依然那么热情,她说:“我早就叫你回来上班呢,你倒是摆足架子,现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公司又修了一片房子正需要人来卖呢,你是最好的销售员了,大钟!”,我说:“邓经理,我会尽力的!”,邓莲经理说:“那好吧,你明天就来上班,你的办公桌还留着呢!” 
  由由进来说:“大钟啊,你好啊!”,我说由由你好你好。邓莲说:“由由现在是副经理了,你可成她的下属了!”,由由说:“邓经理说哪里话啦!大钟,全靠你努力了!”,我说由由你已经会打官腔了!邓莲哈哈大笑,由由也哈哈大笑,我也只好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我就出了公司的门准备回家。走到离家五百米的地方,我看见兰从一辆别克车里钻了出来,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给她开的门,兰搂着他的脖子使劲地吻他,小伙子是个很激情的人,他也使劲地搂着兰的腰,使劲地吻兰的嘴唇,我看见他快要把兰的腰搂断了!我的泪就流出来了,兰呀!你咋啦!他真的比我年轻潇洒吗?天啦! 
  我想我跟妻是完了,彻底地完了。算了,完吧完吧!我顺着墙根悄悄地回去了,依然睡在我和妻的大床上发呆。后来兰就回来了,兰说你没出去呀?我说出去干啥呀?睡觉呢!兰说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我想我在家当然好,却不比你在外面好,你在外面多好呀!兰又说:“大钟啊,我最近要出差,大概有一个月!”,我说你去吧去吧!兰说你真乖!我当然乖,让你去作爱情兜风,我在家里睡大头觉。我说:“到哪出差哩!”,“成都!” 
  成都?没那么碰巧吧!也好,成都,我们都到过成都了,到成都去兜过风,兜过爱情的风,两不欠了,多好呀!是呀!多好呀! 
  兰说你不留恋吗?我说留恋呀!要不我陪你到成都去?兰说:“你说啥哩?我出差你还陪着去?”,我说:“兰,你让我去吧,我想出去兜兜风,兜风多好呀!”,兰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讪笑地看着她。兰附在我耳边说:“今晚我们好好乐乐,可得一个月之后才能了呢!”,我说乐啥呀?回来再乐吧! 
  兰说你真是个大笨蛋,不解风情呀!我说:“嘿,嘿,说不定你回来我们乐得更好呢!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兰说是呀,是呀!就收衣服去了! 
  我说:“兰,你跟谁去出差呀?”,兰说:“我们采购部的小王!”,“男的,女的!”,“你问得好奇怪哩!当然是女的!放心吧,大钟,我不会对不起你的!” 
  “对呀,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是吧,兰!”,兰说:“你知道就行了,好好在家呆着吧,帮妈做点事!别让他老人家累着!知道吗?大钟!” 
  知道,知道! 
  兰下午就出差了,她拒绝我去送她。我也乐得清闲。我想象兰和他的英俊小生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出差去了”,我就给由由打了个电话:“由由呀,忙啥呢?”,由由说我正陪客户吃饭呢!大钟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没事,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由由说:“想行贿呀?大钟!”,我说由由你说啥呢,我这不是很久不见你了,聊聊天吗? 
  由由说:“好吧,好吧,在什么地方?”,我说:“就西琴路吧,那有家‘天音小座’,晚上七点,不见不散呀!”,由由得意地说好吧,不见不散! 
  她当然得意,才当上副经理就有人来请客了。我可不这样打算,妻出去兜爱情的风了,我可怎么办呀?还是找个人解闷闷吧。我没别意思呀?就解闷闷。由由不是没男朋友吗?这样不会有人来吃醋的。多好呀! 
  由由很守信用的,六点五十就来了。很普通的喝咖啡,很普通的。我们坐在靠窗的地方慢慢地聊着,勺子不紧不慢地在杯里搅着,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天慢慢地黑下来。 
  我突然有了点情绪,有点悲凉地情绪。我说:“由由你怎么还不找男朋友呀?”,由由说:“我等男朋友来找我呢!”,我说:“好,好,有风度,女孩子嘛,要有点矜持才行的!”,由由说我矜持吗?然后歪着头望着我的眼睛。我说:“你,你吗?嗬嗬,房子还好卖吗?”,我得适可而止,我可不想再到什么地方去兜什么爱情的风。 
  由由很失望,说:“一般啦!多陪客户吃饭就行啦!”,我说是呀,是呀!由由说你得专攻女性客户,那得一攻一个准儿啦!我说:“哈,哈,由由你可真逗!” 
  由由说我逗吗?我说那是那是。 
  后来,我说我们回去吧!由由我送你,由由说好呀!我就送由由回去了。 
  妻出差的第一晚上,我跟以前的同事,现在的上司,由由小姐出去喝了杯咖啡,日子过得还顺!还顺!就是这样的!我在等兰回来跟我说再见,说吧,说再见! 
                  
  14 
                  
  兰走了的第七天,我知道翠花已经被抓了。令人惊奇的是她是在成都那个小旅馆被抓的。她本来是走到了昆明,不知怎么又跑回来并且再次住进了那旅馆,于是被抓了。 
  翠花被抓回来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我内心希望翠花永远都不被抓回来才好,毕竟,是的,毕竟我对她尚有一份情意。而翠花也还是挺够意思的,她一直声称杀死是刘拐子是自己一时失手,跟大钟是没有一点关系的。而事实上也确实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她如果坚持要说是我和她同谋,我看我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从这点来看,我很感激翠花。 
  但是,翠花你又跑回那家旅馆去干什么?你真的留恋那里吗?我的心里有一点点酸的味道。翠花再次让我心动了! 
  那天上午我还是决定去看看翠花,毕竟,毕竟我曾经与她到过成都,而且在到过成都之后她杀死了刘拐子,如今成了阶下囚,也许我是这座城市里她惟一的朋友。我应该去看她的。 
  翠花看见我的时候,她很冷静,她无声地撩了撩头发,看着我。我说:“翠花,你还好吗?”我的声音实在缺乏勇气,有点象夏天正午的蚊子。翠花说你觉得我还好吗?我想了很久,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恰当的措词,于是说:“翠花,对不起!”,翠花哈哈大笑:“你干嘛对不起我?你不欠我什么的!你也不必来看我,我看着你不是滋味!” 
  我说:“翠花,我……”,翠花说:“你走吧,别让你老婆知道了,你老婆会骂你的,哈,哈!”,我默默地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那个地方,翠花在后面低声地说:“大钟,我还是想着你!”,声音很轻,可是我听见了。我停下来,可是我终究没有回头,最后昂起头挺起胸走了出来。 
  走了出来,外面阳光灿烂!我有点头晕,脚下很飘忽。 
  由由在街对面等着我,她的手上拿着一听可乐,她迎上来说:“喝点水吧,大钟!”我说你怎么在这里?由由不说,掏出纸巾来擦我额头上的汗。我十分感动地一动不动,又问:“你怎么在这里?”,由由笑笑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是你家的吗?我说由由你真会开玩笑。由由把我的额头擦红了,就说:“大钟,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她说的那边是指前面的咖啡馆。 
  因为由由为我擦了额头上的汗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挽着她的胳膊进了那家咖啡馆。我们是第二次进咖啡馆,我挽着由由的胳膊,由由像小鸟儿般靠在我的肩膀下面…… 
  喝咖啡之后我们去城外的河边去散步,当时正是傍晚时分。 
  散步就散步,由由好象把我当男朋友了,可是我却想着我的妻子兰在成都和另一个男人为爱情而缠绵,我却想着翠花在一个不自由的地方,她们会想我吗?翠花一定会想我,可是兰会吗?她会和另一个男人缠绵的时候,为另一个男人呻吟的时候想起我吗?她迷离的眼前会晃动着我的影子吗?这是个可笑而可耻的想法。我知道我和兰的关系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时候,并且,至少我已经有了些许变态。 
  由由说:“大钟,你昨晚想过我吗?”,我说想过,由由说你想我干什么?我说什么意思?由由说我要你说嘛,我要你说嘛。由由使劲地吊着我胳膊晃动,我拿食指和拇指捏了捏她的耳垂,说:“胡乱想呗!”,由由格格地笑起来,说胡乱想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胡乱想的?我说由由你真有趣呀,你说我能怎么胡乱想呀? 
  由由拿她的小拳头捶着我腰说:“大钟呀,你真坏你真坏!”然后一侧身就滚进我的怀里来了,闭上了眼睛把她红红的嘴唇对准了我,可是我却看到了她脸上的几颗雀斑,说:“由由,我送你回去吧!”。由由的脸象是喝醉了酒一样粉粉地,害羞地说:“别急嘛!”。 
  我说由由我送你回去吧,我老婆等我回家吃饭呢!由由站起来,说:“大钟,你他妈耍我!你不是说你老婆出差了吗?你不是说要跟她离婚吗?还吃什么饭?”,我说:“由由,我真的得回去了,走吧!”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往回走了,由由在后面嚷:“大钟,你他妈不是男人,你他妈不是男人!”,天啦,她真的象个泼妇。我恐怕又得被炒鱿鱼了,我得罪了我的上司,我的女上司。我他妈的运气真是不太好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我接到由由的电话,由由说:“大钟,你他妈想清楚了没有?”,我说由由我什么想清楚没有?由由说你说呢?我说不知道!由由把电话挂了。 
  中午,我的经理邓莲打来电话,邓莲说:“大钟,由由说你对她性骚扰,我们只好把你开除了。大钟,对不起了!” 
  他妈的由由,到底谁骚扰谁呀?我给由由打电话说:“由由,我要强暴你!”,由由在电话那端兴奋得直喘息,放低了声音说:“是吗,大钟你想清楚了!”,我说去你妈的由由,不会有男人要你的,除非你去强暴男人。然后我就放下电话回去睡觉了,我要等兰回来跟我说再见,说完了。 
                  
  15 
                  
  兰是在一天清晨回来的。兰回来时我正在刷牙。 
  我说:“兰,你回来了,怎么不打电话让我来接你呀?”,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回房间了。我满嘴泡沫追进去说:“兰,你出差还顺利吗?开心吗?”,兰把她行李扔在门背后,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我看出她有点不开心。于是幸灾乐祸地说:“亲爱的兰,你怎么啦?遇上抢匪啦?合同没有签下来?还是……”我想问她是不是让她个小白脸甩了,可是我没有问,我在等她自己说出来。可是兰却哭起来,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连忙跑回卫生间把嘴里的泡沫冲洗干净,又急忙跑回来。 
  兰不停地哭,我只好把门关起来,以免母亲以为我又欺侮兰了。我坐在地板上,说:“哭什么哭?你不是和你的小白脸到成都去了吗?”,兰停住了哭声,惊讶地抬起头说:“你怎么知道?大钟。”,我说:“嗤!我什么不知道呀?他怎么样,比我好一些吗?强壮一些吗?”,兰又掩住脸哭,说:“大钟,你别说了行吗?别说了!” 
  我禁不住冒火了,“说,那小子把你怎么样了?到底他把你怎么样?”,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我身边把头靠在我肩上,说:“大钟,我对不起你!”,我说谁对不起谁呀?你倒是说那小子到底把你怎么样了?兰低着头说:“他是另一家的公司的业务员,他对我好只是为了抢走我们公司的业务。他抢走了公司的业务就消失了,他还说,他还说……”,“他说什么?”。 
  他说我不是个好东西! 
  他妈的,他敢说我的老婆不是个好东西,那我呢?我说:“兰,你说,他在哪里?我去杀了他,为你,不,为我们报仇!”,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为此火冒三丈,开始我是希望那小子把兰带走的,这样我们就完了。完了多好呀?可是现在我非常冒火,我要去杀了那小子。 
  兰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天啦,兰说她根本就不认识那小子,“那你跟他还不错的嘛,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兰说:“他告诉我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呀!大钟!”,我突然就觉得兰真的很可怜,我说:“兰,你真可怜!”,兰说大钟我对不起你。 
  我伸手把兰揽在怀里,象当初她爱护我一样爱护她,说一些不关紧要的话。我突然把兰抱回了自己的怀里,我本来是要等她回来跟我说再见的。兰说:“大钟,你能原谅我吗?”,我说兰我会原谅你的,你不是也原谅过我的吗? 
兰说:“我根本就没有原谅你,我只是想让你等着我报复你!”,我说兰别说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不闹了行吗?兰说我们不闹了,我们不闹了。 
  兰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我说:“兰,你还愿意打我一耳光吗?”,兰羞涩地说:“大钟,我真的想打你一耳光!”,我说兰你想打你就打吧! 
  接下来我就听见了清脆地响声,那是兰给我久违了的耳光,是的,接下来我也干脆地回敬了兰一耳光…… 
  那清脆的耳光,真是久违了!

耳光
作者:杨不易


--  作者:月满拦江
--  发布时间:2002-11-26 11: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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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欢迎重量级写手杨不易来“光阴的故事”喝茶,摆龙门阵。

那记耳光,
真是久违了。


--  作者:紫汀儿
--  发布时间:2002-11-26 1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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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呀,终于看完了,只记得几个名字,还有就是觉得你满有“风度”的,嘻嘻。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1-26 11: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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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眸映雪!你也跑得远哈哈
--  作者:紫汀儿
--  发布时间:2002-11-26 11: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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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是偶?偶还问拦江的,他说你不知道,偶还觉得这样满好玩。


     真是的,不好玩了。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1-26 11: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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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名我一看就知道,呵呵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2-11-26 12: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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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易,呵呵,怎么都觉得我们俩的ID好玩。

  看了这个小说的三分之一,说点感觉。

  小说笔法非常熟练,让人佩服。而且对一些细节的敏感程度也正是“生活流”小说的必须,你把握的非常棒!
  不过这个故事做作太多,或许是情怀太想抒发的缘故,大多数的叙说都是一厢情愿的。而且受网络小说影响很大,卖弄噱头的痕迹很明显,这给了人浅薄的感觉。
 或许你看过雪村的那个小说,这对你影响不小,不过你在主人公身的深意我也读出来,可惜人物内心和雪村差的太多,所以很有些突兀的感觉。
 许多情节和人物衔接的有些生硬,虽然都在“我”的生活中,却没有足够的余地传达给读者,读起来有些脱节,
 不过我很明白你想表达什么,这点你做到了。由衷的佩服。
 随便说一些,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此贴子已经被易扬于2002-11-26 12:03:36编辑过]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1-26 1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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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谢谢你!交个朋友了。
如果你说酒罐受雪村的影响,我也无话可说,因为他在我之前,强辩都不会有什么用处。

但这个不可能啊!这个俺去年就写好了,在榕树下发过的,你可以去看,我的ID也叫杨不易。我说是我影响了他哈哈!

管他哩,我的东西就是很自我,这一点倒是事实。多谢指教!:)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2-11-26 12: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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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对。
 文字本就是相通的,我说的什么影响本就无从谈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好意思。

--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2-11-28 20: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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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雪村的上酸菜,也是翠花,但我喜欢看这篇。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1-29 9: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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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翠花名气太了,把我这个弄得没名气呵呵
--  作者:弯弯
--  发布时间:2002-11-30 9: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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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有分量!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1-30 16: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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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看来你是成都人?好象只有成都人才有“弯弯”这个说法哦???
这里的成都人不少啊?
--  作者:相忘于江湖
--  发布时间:2002-12-2 13: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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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虽然不知道好在那里。
--  作者:边学边写
--  发布时间:2002-12-2 16: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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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2-2 17: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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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江湖是不是在损我啊?我不在乎的哟`!

--  作者:慧芷
--  发布时间:2002-12-2 19: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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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的文字
--  作者:杨不易
--  发布时间:2002-12-3 9: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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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慧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