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西游》

                         一
  三十五岁的我坐在开往S城的火车上,火车轰隆隆的驶过广阔的田野,隧道,桥梁,十一月砭人肌肤的冷雨把大地涂得一片阴沉,看上去竟如同一副印象主义的抑郁画一般.
  我拿出隋身听,将耳机塞进耳朵里, 火车很快驶进一条隧道,外面顿时变得黑幽幽的,只有车厢的照明灯映在玻璃上跳跃不已,活象鬼火一般.我索性闭上眼睛,耳机里传来罗大佑略带沙哑的歌声.
  
  呜溜溜的黑眼睛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我的飘泊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在这首略带伤感的恋曲1990中,我浮想连翩,我想起自已在过去的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 蹉跎的岁月,死去或离去的人们,以及无可追回的懊悔.
  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未婚妻是经人介绍的.我和她在交往了3个月后开始商量结婚的事,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显然是一致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和她的交往就是建立在结婚这一前提下.
   对于结婚,我的好友伟在若干年前是这样阐述的:"结婚?无非是少洗几双臭袜子和不用在漆黑的夜里独自手淫罢了."
  "嗳,你的欲望蛮原始嘛."我当时嗤之以鼻,但现在觉得从某种角度上看也并非全无道理,此刻我对结婚的理解到是有点象今天这次古怪的行动.即:
   我在这个下着零星小雨的初冬的早晨,买了一张第一眼即能看到的附近城市的火车票,我想在一个陌生城市里散散心,喝杯咖啡,仅此而已.
   然而,帆的可爱的脸庞又蹦跳到我脑海里,那是一双深遂而又清澈透底的眼睛,仿佛在对我说"恭喜你哟!"而这声音具体来自何处,我实在无从知晓,我想多半属于我的幻觉,就象置身于一副意境深远的油画,反而分不清哪儿是真实的,哪儿是虚构的.或许她想说的是"别忘了我哟！＂好象也是未尝不可的事!
  最近老会想起帆,想起我和她交往的那些日子,那真是奇妙的日日夜夜.她的脸庞有时会"攸"地一下在我脑海闪现,连个招呼也不打,而且来去无声:扎着一个大大的马尾辫,一双清澈透底的眼睛,以及笑的时候映在双颊的那一对浅浅的酒窝,老实说,如果要我刻意回忆她的模样,倒不如这突如其来的闪现来得真实.
  对了,当时她还说了一句话来着,她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随即用那双深遂的眸子看着我.
  "我们结婚吧!"她说.
  我把她搂在怀中,她的发梢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仍无法掩饰住我一脸的愕然,其实与其说是愕然,倒不如说是茫然来得准确.
  然而,仔细想想,当时她究竟怎么说的来着,或者根本就是我的臆想呢?却变得恍惚起来.就象游离于理想与现实之间的人们,容易产生偏差.最终导致幻觉一般.
  有时候,人生就象是一局棋,免不了局势复杂,纵横交错的时候,你若稍做迟疑,便可能面目全非.
  我和帆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一年后我们分了手,隋后她去了深圳,在一次交通事故中意外丧生,当时她23岁.
  写到这里,我就感到无限的悲伤,因为,我连她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很早以前就想写一下帆,但始终提不起笔,虽然我知道,只要写出第一行字,以后便会文思泉涌,但始终就是没能写出一个字.尤如一个红通通的苹果摆在你的面前,反而觉得无从下手.但现在却饥饿难当,我想一是可以借此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二是我知道得在结婚之前了结之块心病,蜷缩在自已的世界里终归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而且容易招致厌恶和白眼.
  对于此种心情,说是自私也好,自慰也罢,都绝非全无道理,我知道帆的离去始终在我内心深处留有一块阴影,就象一张逾期未取的死期存款单,若要刨根问底,只是自已不想取出罢了.
  帆的离去也带给我对人生更深的思考,很难用文字表述出来,若是非要付诸于文字,我想大概是:人生更象是一场对抗性的比赛，即美与丑,善与恶,生与死,理想与现实等等许多对立的东西罢.真正的对手是你自已罢了。
  此刻,在我讲述我和帆的故事之前,心情反而变得异常的平静,尤如一个正在酣睡的人，却能清楚感觉自已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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