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布时间：2003-5-25 8:37:59
-- 山雨欲来风满搂[原创]
小小说
山雨欲来风满搂
北 荒
火车在茫茫夜色中摇晃着行驶，像是一串长长的摇篮，哼着节奏单调的催眠曲，使车箱内的旅客昏沉沉意朦朦。
这是一趟普通客车，摇摆着喘嘘嘘不到八九分钟又停了下来；稀稀落落上下三两个旅客后，又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向前挪动。
小白更是无法安神歇着，脑壳里比任何时候都乱。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老是隔三差五地通宵往邻市跑，第二天晚上又坐这趟下行车回家。难道这就是爱的魅力？
不知谁说过这么一句"名言"：男人三十一枝花，女子三十豆腐渣。小白今年正过而立之年，自然算是花红吐艳之妙华了。再加上小白先天条件上乘，瞧那健壮的体魄、俊酷的脸膛；还有文雅多才的谈吐，趋于成熟稳重的待人，使许多女孩子产生欲近勿能、远之遗憾的乱想。
是情种终究开花结果，与小白同科室的阿惠平素暗中伤感，此生能嫁个像白兄一样的男人就心满意足了。同室同事的优越条件，久而久之，眉来眼去的勾通在各自的心灵里喷出一股热忱，他着迷于她的娇美歌喉，她痴心于他的才干。
在一个燥热难撩的夏夜，小白与阿惠忙完加班的活儿后，双双用自己的舌尖点破了对方最后一道理性的防线，各自具备了逾越那道高墙的心理与企求。
阿惠正值妙龄豆蔻，刚从学校大门迈出第一步。上班的第一天是小白接待她的。她说："头次握着你的手，就有一股电流掠过心扉。"他说："你那双纤柔的手是天底下最挠心的手。"
爱是幸福的，它给予人们兴奋、快乐；爱是生命的源泉，驱动人类文明的进步、社会的欣欣向荣。
然而爱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痛苦是拆磨是揪心裂肺的恶魔，它会使人失志失态失去正常的神质而智痴，直至使人流干最后一滴热血......
白与惠的爱就处于后者的状态。
初恋时不懂爱情，四年前小白与妻子倩倩步入洞房时，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年。有很大的内涵是为了留在都市有一个稳定的岗位才草率成婚的。
倩倩的老爸生前是这个公司的老总，现任的头头脑脑全是他亲手栽培的老部下。小白春风得意除了自身原因外，自然也不能排除泰山大人的关照。否则，同样的资历在一个重要部门坐头把交椅做的人选大多着啊。
妻子倩倩本来就长相平平毫无特色，既不讲究时装又不热爱美容。很难在她身上找出什么青春的亮点来。
婚后的第二年，小白的女儿出生了，倩倩除了上班就是哺育女儿。小俩口整天难得说上几句枕边话儿，因为倩倩陪着女儿另睡一床，将年青气刚的丈夫凉在了一旁。
男人三十是一个新的危险时段。在小白眼里，妻子倩倩横看竖瞧怎么也象个"黄脸婆"。
列车终于有气无力地停靠在小白要去的地方。惨白的水银灯下只有小白步履匆匆的孤形吊影。按照预先的约定，此刻阿惠应该在翘首盼望他的出现。
深秋的凌晨掠过丝丝寒意，车站外面宽大的广场更是凉风习习，小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猛然想到了哪部老电影里头面的地下党接头的情节，内心发出一声嘲弄自己的苦笑。
"喂，老地方，我在418，两边的房间全空着呢，你能不能快点呀，火车进站老半天了呀。"
手机在小白意料之中叫响，阿惠对这趟列车的时刻了如指掌。
进店、登记、进419房，先后不用十分钟时间。几秒钟后，418房间的门无声中敞开一瞬，一个黑影以神速的敏捷旋风而入......
419号房间的被窝通宵冰凉的，门口的锁把上却挂着一块"请勿打忧"的示意牌。
"爸爸，妈咪说你出差了，要给我买好漂亮好漂亮布娃娃的，你买了吗？"
三岁的女儿从幼儿园回来了。因为爷爷生病在医院住着，阿惠下班后先去公公那儿探视，然后回家做吃的往医院送；所以吩咐女儿独自回家。小小女儿很能干，脖颈上挂着门钥匙正好够插锁孔的高度。
"呵呵，爸爸忘了，下次买吧。"
"爸爸坏，坏爸爸，打起屁股啪啪啪......"
"去去去，别闹，我累了要睡会儿。"
女儿顺从地下楼找伴儿玩家家去了。室内重归于寂静；小白望着女儿出去的小背影，一种内疚感油然而生。
楼上的小宝与女儿差不多大小，此刻正在妈妈的怀里吮吸着奶头呢。对这个窝，小白的情感已经疏远了。白天在公司上班，近来老是加班加点。蓬周未就"出差"，有车不能开，并且只能单抢匹马行动。神出鬼没躲躲闪闪，见了熟人忙绕道儿。几个月来因操神费心，人也瘦了许多。那天倩倩说："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趁早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个家上老下幼的，你可不能趴下的呀。"
什么意思？！小白费了彻夜的心思就是吃不透妻子的弦外之音。认认真真一番回顾每一个细节后，最终才下了个"做贼心虚、自寻苦恼"的结论。
小白的父亲没住医院的时候，老人独居一处；倩倩将女儿交给爷爷照看着。自己腾出些时间来多照顾丈夫的住行，可是这一举措小白极力反对。正好近来爷爷生病卧床不起，老老少少的一摊子全靠阿惠扛着。妻子越忙，小白越坦然；"少在家呆还正好减轻她的负担呢。"小白心里的逻辑。因为他的心思全趴在阿惠的身上了呢。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人们各自伏在案头忙于活计。小白的斜对角就是阿惠的办公桌，这些日子里，小白往往是坐在真皮转椅上发呆。
那时候多蠢啊。该死的婚姻！小白叹息着，悔恨着。世俗的观念，老爸的年迈，还有幼小的女儿等等又是一道道屏障；高不可测而令人生畏。
他开始怨恨妻子，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这个黄脸婆，那将是一个多么惬意的人间。他盼望妻子有一天突然消失了，这心中的烦乱也就随之而去。无数个奸夫淫妇先前演绎过如此惨剧，小白的心不禁一阵紧缩......
小白在阿惠身上体味到了什么叫情趣，什么叫欢乐，什么叫如痴如狂，什么叫欲海梦死......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有气质有风雅。累了，一曲<<禁止悲伤>>比许茹芸动听十分；困了，她在耳边细诉衷肠送入梦乡。
"爱情与婚姻是一对永不和谐的冤家吗？否则何该如此残酷于我呢？"小白在日记写道。
"怎么残酷于你了？我给你带来不顺心了吗。"那天在办公室阿惠看了小白的日记后问道，然后扔下一本杂志便走开了。
心领神会的小白从书中抽出几页信笺，离座进了卫生间。
"......假如我给你带来了痛苦，我将无悔地离开你。假如我尚能给你一丝慰藉，只求你别忘了我。
"这个世界对我是不公平的，倩倩能有的我却偏偏得不到。我并不乞求拥有，但分享也不行吗？世俗的锋刃何时休止凶剐我那可怜的心啊，我的泪水洗涮不了自己的罪孳......
"事到如今，你不可能熊掌与鱼翅兼得了。早知今朝何必当初，爱是需要气魄的，然而你有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种偷鸡摸狗的苟且我再也无法面对。有一天你夫人发现了你的劣迹，你我就是一对不能自容的徘闻男女......"
字字如锥刀之利，令小白一阵阵心痛。外头有人要用卫生间，半天不见他出来。
世上没有透风门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白的妻子倩倩早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更何况倩倩并非短缺哪根神经，丈夫的每一微少变化她岂能不一清二白？她只是没有功夫去计较这些，上班忙公务，下班忙家活；她里里外外忙不赢。
小白从外头也嗅出了一些气氛，连续几天准时去幼儿园接女儿回家；还去医院瞧瞧老爸。心里时刻在捉摸着，在筹划如何去与倩倩周旋，因为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后院起火即将燃起。
夜深人静的时候，倩倩让女几熟睡以后，默默地偎在了丈夫的被窝里；她要履行做妻子的职责。更重要的是要给迷途的羔羊指点一下途径。
"你累了吗？"倩倩说。
"不呢，近来不忙。"小白翻过身子，伸出一只胳膊让倩倩将脖颈枕上。
"老爸说过几天就出院，我想接来和我们一块过，也好有个照应呢。"
"你看着办吧。"
倩倩在暗红的床头灯下显得一阵红晕，她轻轻地替他将身上的睡衣褪去；深情地瞅了丈夫一眼，然后轻合着双眼将自己的嘴唇向那久违了的嘴边翘去......
"倩......倩......"
"啥时学会吞吞吐吐了？对老婆还有不好意思的话吗？"
"公司里......有人中伤我......"
"管他呢，这事用不着别人操心，我心中有着谱儿的。"
"你......你有啥谱？！"
"我丈夫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的，老公。"
"......."
在一种极其复杂的心境中，小白抱紧了倩倩的裸体，将带着负罪的舌尖挑开了妻子的樱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