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蓝白的校服幽灵般从讲台上飘下，塞进桌椅的空隙中。
    下面我们来分析……讲台上的老头拿起教鞭。
    我知道我的眼睛一定派不上用场了。因为黑板上除了黄色的反光外什么也看不见。
    黑板上写的什么？同桌抓住我。
    她竟然还要问我！
    一种莫名的厌恶忽然紧紧抓住我的喉。我低头从抽屉中掏出耳机塞入耳中，然后闭上眼。
    喂！她还不死心。
    动感超人！哈哈哈哈……我张着嘴望着她茫然地大笑。
    同桌终于将实现从黑板转到了我的脸上。
    你的神经病又犯了是吧？
    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像及了未经解冻的僵肉。
    笨女人。我把头埋入臂弯，只露出2只眼很认真般地看着黑板。枯黄的发丝搭在眼前，它们让我纳闷：它们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
    声音开小一点。同桌又很专注地盯上了黑板。
    LEFT，LEFT，RIGHT，RIGHT……GO GO GO！……
    熟悉，这旋律太熟悉了。兔子舞，是的。
    几年前在迪厅狂舞的感觉很悲哀地拥住我。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吧？久远得像童话故事千古不变的开头。

    妈的。
    我抽出磁带，狠狠把它摔进抽屉。
   
    他们在说话/相互地表达……
    碎瓷？碎瓷。
    我想组成碎瓷乐队的成员一定是一群故作迷茫的大人。明明世故得百毒不侵却偏要用神经质的声音喊着妈妈我无法拒绝伤害。虚伪透顶。
    我他妈怎么总买一些这样的卡带？！

    烦得要命。
    我抓过一张纸画了一只鬼。尖森的齿，淌着血的舌。张着没有眼白的黑瞳。然后丢到同桌面前。
    不出一秒，她开始尖叫。同时把画扔出窗外。
    怎么了？讲台上的老头惊异地望着我们。
    我把额嗑到桌沿上，无声地狂笑。
    一种叫做灵感的东西忽然冲入脑海。作画的灵感。

    那是一个全裸的孩子，头顶着犀牛般的尖角，站在悬崖边。云雾在崖边沉淀，画面停滞不前。
    那个孩子，有一双单纯的眼。
    这忽然让我很感动。很感动。我把涂满的纸张贴到桌面上，然后与那双单纯的眼对视。
    没有人用这种眼神与我对视过。NOBODY。包括镜中的自己。
    窗外滚过一声春雷。

    而后自然下雨了。可这是我没有料到的。雨到放学还没停，我站在人潮涌动的校门口，看着街上一朵朵撑开的伞花，弯腰扎起裤脚。随身听好象快没电了，碎瓷的声音病狼般低哑嘶嚎。雨很大。我冲进雨里。
    不大宽敞的马路上公车气急败坏地溅开水花。雨水浇到我身上，凉得要命。一点也不爽。我后悔了。还有，我的随身听一定要坏了。
    迎面过来一个人，T恤牛仔裤大背包。没打伞，慢吞吞走路。和我一样。我看着他，他却不看我，湿长的发晃在眼前滴着水珠。一时间竟有种很亲切的温暖保围住全身。我忽然很想与他拥抱，或者握手什么的。但，终究，我当然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水湿的地面一点点走近他，然后与他迅速擦身而过。
    碎瓷的声音在耳边彻底消失。喧哗的雨声包围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