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人晕亦云
-- 发布时间:2003-5-10 1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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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不常洗澡这是个勿庸置疑的事实,可并不代表北方人不爱洗澡。 北方人洗澡就像南方人赶庙会一样十天半月才会有一次,他们把洗澡当作一种享受,于是,几个要好的朋友有什么事请客,一般不像南方人一样请你去轻歌曼舞的茶楼边喝茶边聊天,而是请你去澡堂泡上一把。 北方人洗澡不像南方人那样,躲在一个偏僻狭小的空间里自娱自乐,也不像南方人一样有时候一个人在澡堂里想入非非,空荡荡地瞎折腾自己。北方人洗澡喜欢邀上三五好友,先在滚烫的浴池里泡上个把小时,把身上的脏物全都像发酵的东西一样鼓胀起来,然后再爬出浴池,在雾汽腾腾的空地慢慢的搓,你给我搓,我给你搓,直搓得肥皂泡横流全身红肿,才跑到浴池里冲洗,软绵绵的躺在浴池里,让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那种快感就像蒸发出来的水汽一样直往外冒,这才算彻底洗过一回澡。 正因为北方人对洗澡特别的偏爱,所以的澡堂文化也就不像南方一样既闭关自守又羞涩难看。 南方人在大众澡堂洗澡总爱穿一条短裤衩,生怕自己的性器官露在外面让人看见,可自己又时不时地像做贼一样偷看人家的生殖器。北方人则不一样,一进澡堂就把全身脱得溜光,光秃秃的一根肉棍儿随着走路一晃一晃也不羞答答地用手遮拦,他们也不会刻意地去看人家的东西是不是比自己的威风,他们认为,那肉棍又不像树一样可以分个叉,也不像草一样可以开个花结个果什么的,有什么好看的,至于大小,那是女人们的事,萝卜白菜各人所爱。 可屁股却在北方澡堂文化中占了一席之地,因为屁股总是与“位置”连系在一起的,它的价值也就因此得到了体现。 位置高,屁股自然也就享受“优惠待遇”的机会也就多,这种人经常以车代步,或坐在办公室里不怎么走动,而吃喝自然是上等的美食,因此这种人的屁股一般肉白质嫩形态较宽,且屁股的前面经常配有一个腆腆的啤酒肚。位置低的人或运动员们,他们由于经常为生活奔波或经常参加体育锻炼,所以他们的屁股则是那种“瘦肉型”——皮厚肉少骨头露,还有那些不胖不瘦,不宽不窄的形态,我想,只要你们走进北方的大众化澡堂,细心揣摩,定能一眼看出那个人的身份。 “冰棍,瞧你这屁股倒特像一个当官的料,今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给你搓背的弟兄。”林龙边给寒冰搓背边打趣地说。 “你啊,所有心思就放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你就不能正经点,什么‘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要是人家听见了,不踹你两脚才怪呢。”寒冰还在怪林龙多嘴。刚才有一个长得相当潇洒的中年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林龙无意中看见了那人的生殖器,不知他怎么忽发灵感想起了李白的诗句来形容它。 “我才不怕呢,这澡堂又不止他一个人在这里洗澡,他知道讲谁?对了,你那香港回归的演讲稿写好了没有?听说这次那个怪老头在里面当评委呢,老不垃圾的怎么就不死掉?”林龙又在埋怨那个杨副院长了,上学期,杨副院长担任他们班的《法律基础教程》,那是门考查课,林龙没把它放在心上,经常逃课,结果成绩一出来,林龙傻了眼,他只考了59 分,他提着一兜水果去求情,不但没求到情,还遭了一顿骂。 “有备无患,早就准备就绪。”寒冰被林龙搓得舒爽极了,就高兴地说。 “最好小心点,那怪老头报复心强,他肯定还记得你上次上课时出他的丑,你那分不会高。”林龙提醒他说。 这使寒冰想起了上学期一堂课上,杨院长说:“现在的一些青年,不懂婚姻法,两个人一谈恋爱就非法同居,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既败坏社会风俗,又违反国家法律……” 正当杨院长在台上眉飞色舞,慷慨激昂时,寒冰却在台下开玩笑说:“以前的青年更不懂婚姻法,没到法定年龄就结婚了。”惹得轰堂大笑。 由于寒冰坐在后排,杨院长无法辨别是谁说的话,气得满脸发青而又无可奈何,后来有好事者告了状,可事过境迁,杨院长也拿他没办法。 “反正会去掉一个最高分和去掉一个最低分,就让他那个最低分去掉也无妨,你那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寒冰继续说。 “不加分也就算了,水果丢了也没关系,最可恨的是他还在会上说什么一个老师的尊严就只值一袋水果吗?真的把我气死。” “有什么好气的,反正补考及格了,用不着为它生气。”寒冰安慰着,此时,他们已经洗完了澡,正在穿衣服。 “祝豪现在和那个什么杰克.斯文天天在一起,他的英语水平真的大有进步,你还真有心呢。” “只可惜他根本无法理解我的苦衷,还和以前一样,两个人见了如同陌生人一样。”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龙气愤地说。 学校的礼堂内,灯光闪烁,人头攒动。 此刻,正在举行“迎香港回归演讲赛”,二十名选手悠悠激情饱满,神采飞扬。是啊。曾几何时装着鸦片的外国商船,在中国的领土内耀武扬威,横冲直撞,《南京条约》的条文,如同石破天惊,让外国人尝到了中国这块油腻的肥肉的甜头。之后,《天津条约》.《北京条约》.《展拓香港界址专条》,如同一排浑浊的巨浪向我国重重的压,香港岛,割了,九龙司,让了,新界的大片土地,在帝国主义的铁蹄下呻吟…… “白骨遍于野,千里无鸡鸣”清朝政府的腐败无能曾使中国忍受多少不堪重负的屈辱,现而今,香港在招手,新世纪在召唤,香港回归的脚步一天天地清晰。香港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就要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每一个炎黄子孙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激动呢? 看着一位位选手激动的形态,听着一位位选手动情的声音,寒冰的心情如大鹏湾的海水在汹涌,他的血液如伶仃洋在澎湃。轮到上台时,他已经忘却了以前所写的稿子的内容,他凭着激情,靠着信息走向了讲台, “各位领导,各位同学以及在座的各位朋友: 大家晚上好! 香江缓缓流淌,历史滚滚前行。一个世纪的目光此刻聚焦成一轮永红的太阳。它正用一个民族的尊严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日子――1997年7月1日。想着他,我的思绪如滚滚长江水在咆哮,念着他,我的血液如同滔滔的黄河浪在沸腾。百年的失落与耻辱使我的心隐隐作痛……… …… 没什么力量可以逆转时代的潮流,就好像没什么力量可以阻止日落日升一样,浪迹无涯漂泊百年的游子回到祖国的怀抱,香港必将扶摇直上,成为世界上最活跃的“小龙”,中国必将站在世纪的前列,巍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寒冰已经完全脱离了原稿的束缚,他行云流水般的才思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涌上听众的耳鼓。他淋漓尽致的情感表达如涓涓细流滋润着每一位听众的心。抑扬顿挫的演讲风格,更让人想起赵忠祥精彩的解说词。当寒冰走下讲台时,评委们都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同学们更是用如雷般的掌声回报这场精彩的演讲。 寒冰出乎意料的夺得了本次比赛的冠军。当他兴地领着奖品回到寝室时,隔壁寝室也来了几个凑热闹的同学,大家互相开心的开着玩笑。 “寒冰,这时可让你占了大便宜,碰了些不堪一击的对手,旱知道是这样的一个水平,当初我也该报个名,保准冠军就不是你的。那个叫什么罗海涛的,听说还是院广播站的佼佼者,站在讲台上那副乡巴佬的熊样,一点激情也没有而且竟然把“风景”的景字念成了“紧张”的紧字。陆方华又在发表他的观后感了,他自恃自己是一个北京人,“北京话自然就是标准的普通话”,经常是他的口头禅,再加上他曾经在一个什么排不上号的社会上办的那种三教九流的广播学院念了两年播音专业,就更加的有恃无恐了,天天在同学们面前吹牛,说哪次某电视台要他主持节目,他不肯,哪次某电视台要他做播音员他又不同意等等。然后还经常学着电视台的主持人像模像样地念上一段文章给大家听,惹得好多同学都 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大都市里来的才子,他们的样子极虔诚,有点像拜佛。 后来学校广播站需要人选,许多同学就怂恿他去报名,说免得读了几年大学就把原来的特长给荒废了,他果真去了,可阴差阳错,他竟然没选上,许多同学都为他惋惜,几个崇拜者更是伤神了好几天,仿佛可以看见他们眼里有一颗星星在陨落。陆文华他本人更是气愤不过,于是只要广播一响起,他就会开始数落,这个播音员肯定是通过关系进去的,要不然怎么出那么大的语音错误,那个播音员音色太劲,说话像打铜锣,还有这个连一句话都念不全,该停顿的不停顿… “别吹牛了,你那么历害的话,早去了院广播站了,还会天天呆在寝室里吗当评论员吗?”小矮子易建平挖苦着陆文华,辣椒是愈小愈辣,人是愈矮愈精明,别小看那个小矮子,人倒特机灵,你看他平时与别人一样玩玩耍耍,可一考起来他总是总分第一,甲等奖学金非他莫属。 “院广播站怎么啦我还不想去呢。你嗡声嗡气地在说什么,我还不至于连评论的资格都没有,他呀,连什么叫普通话都不懂,成天像只蜜蜂一样嗡来嗡去,永远乡音不改噢。”陆文华见易建平在揭他的伤疤,也就辛辣地回敬着易建平,只是他的回敬因为缺少底气,多少显得有点苍白。 “我还不想做皇帝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陆方华说。 “你们俩就别吵了,我们还是要寒冰请客吧。”李宇见他们俩没完没了,就打圆场地说。 “对,请客。”大家附和着。 “好,李宇,林龙,你们去买点小吃来。”寒冰见大家兴致好,也就不推脱了,甩给林龙五十块钱,高兴地说。 “吔——”大家欢呼。 看着伙伴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寒冰仿佛沐浴在暖暖的爱泉里,一种幸福的感觉弥漫全身。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当江南已经是郁郁葱葱的夏天来临时,北方还处在姹紫嫣红,百花齐放的春天。放眼望去,杏花白,桃花红,满目春光。 “冰,你说祝豪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夕阳如血,寒冰和孙英正匆匆地走在去校团委活动中心的路上,他们今天要去参加欢送九七届毕业生的老乡会,孙英边走边说。 “也许吧。” “什么也许呀,他分明在生我们的气,上次我遇到他时,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八辈子债似的。” “谁叫你那么狠心,把人家给甩了。”寒冰说这话时,笑脸上流淌着一种幸福的容光. “还不是上了你那贼船的缘故.”孙英见寒冰在拿她开心,她就撒娇似的说. “喂,说真的,如果上次祝豪的那封情书没夹错的话,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很简单,我会跟他恋上的,你信不信?” “不信.”寒冰稳操胜券地说. “不信,你以为你那么有魅力, 现在我一直在后悔, 祝豪为何不大胆一点表白, 害得我一不小心上了你这贼船, 哎, 冤枉.”孙英看着寒冰脸上那份醋意萌生的样子, 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 你笑什么, 我哪点比他差?” “ 你哪点都没他好.” “那你找他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 俩个人开玩笑正在兴头上,迎面走来了陈叔,看样子是无法回避了, 寒冰硬着头皮喊了声, 他知道陈叔不同意他在学校里恋爱, 而且多次有益无意地提醒过他, 现在被他撞了个正着, 寒冰的心咚咚直跳, 等待着陈叔的发落. “ 陈教授,您好, 出来散步吧.”孙英见寒冰喊了声陈叔, 也跟在后面怯怯地打着招呼. 陈叔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寒冰, 紧接着又舒开眉头看了一眼孙英, 说:”你们去哪儿?” “去参加老乡会.” “哦, 你们赶快去吧.”说完, 陈叔从他们俩身边过去了. 陈叔一转过背去, 寒冰和孙英相互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的眼光里都有那种行窃时被人发现而又蒙混过关,瞒天过海后的欢乐,他们俩笑了笑, 不约而同地跑了起来, 生怕陈叔再回过头来看见他们. “ 你们俩今天是怎么啦?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汗流浃背, 刚做完贼回来, 是不是?”老乡会会长王新春站在门口,看见寒冰和孙英一路小跑进来, 就风趣地说. “还没开始吧.”寒冰问. “ 你这个主任没来,谁敢开始.”王新春笑着说, 王新春是这群老乡中资格最老的一个, 在学校里也干得非常的红火, 今年即将毕业, 这次晚会就是他主持的. “ 别调侃我了, 你这个部长谁都知道是不好惹的.”寒冰说. 王新春是院团委的宣传部长, 自从寒冰进了院团委以来, 两个人的接触就比较多了. 去年学院举行第十三届双代会------学生,团员代表大会, 寒冰被选为院团委办公室副主任, 王新春还是坚守阵地,被连任为院宣传部长。别看他平时既不能写又不能画也不会书,可他抓起宣传工作来一点也不含糊,很受领导的重视和学生的好评,他的“用人艺术”是大家公认的,在他的组织下,宣传部成立了新闻通讯社,满江红文学社,马列毛著研究协会,追求书法协会等等,可以说,院里的各大精英都集中在他的旗帜下,只要他振臂一呼,绝对应者云集,因此,他办起事来总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丹青,你可迟到了。”寒冰和孙英进去后,王新春还在门口等待未到场的老乡,他远远地看见罗丹青正一步三摇地走来,就大声地喊。 “春哥,留着你那破喉咙作‘报告’吧,你不怕把整个院校翻过来,我还担心你那嗓子充血得厉害,到时又打铜锣一样在台上鬼哭狼嚎,我可受不了。”跟他一届的老乡胡彪看见王新春在嚷嚷,就笑着说。 “走开,你这只吃软怕硬的纸老虎,耍什么嘴皮子。”王新春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不好意思地说。 亲不亲,故乡人,这群年轻人聚到了一起,就高兴地交谈起来,活动中心立即如一锅沸腾的开水一样热闹起来。 “各位请安静,请大家到一起来召开这次老乡会是我的主意,大家知道,我,胡彪,阳建成,三个很快就要离开学院了,我希望你们这十多个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努力学习,奋发图强,为我们湖南老乡争光。”王新春站在卡拉OK点歌台上说。 “回顾过去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三位感到很惭愧,作为老大哥,我们没有尽好自己的责任,没有能够在学习和生活上给大家提供很多的帮助,我们在此向大家表示歉意。”王新春说完,他们三个都抱着拳头向大家道歉。 “大家听我说一句,我们三个将光荣毕业了,王新春这个会长也该光荣退御了,家不可一日无主,因此,我想就这个机会向大家提个建议,今天选举新的老乡会会长,大家说谁来当?”阳建成抢过王新春手中的话筒说。 “寒冰,寒冰。”大家都在台下喊,有一个叫阳华的小鬼干脆跑到台上说:“我选寒冰。”惹得大家乐开了花。 “你小子是不是拍马屁?看到人家是主任就巴结,我想你是不是想进院团委捞个一官半职?”阳建成幽默地说:“好,就选寒冰。寒冰,上来,发表一下你的就职演说。” 寒冰没办法,只得走上台去,说:“大家对我的信任,我表示感谢。可我是一个大大列列的人,要我当这个‘官’我可还真当不好,虽然我也很想给大家当一回‘保姆’。”寒冰见会场气氛活跃,也学着陈佩斯演小品的样子调侃,“不过,我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个相当称职,相当有水准的,保证大家满意的‘保姆’,那就是——站在第一排从左数起第三位小姐。”大家顺着寒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都欢呼起来,而孙英却在众目睽睽下羞得满脸通红,直对着寒冰喊:“你真坏。” “好,主任的指示,我们必须得遵从,孙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王新春和寒冰高兴地挤眉弄眼地说。 “没有什么可说,我只想告诉大家,明天一起照相去。”孙英见已无后路可退,就硬着头皮说。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你这个老会长烧得体无完肤了,你瞧,人家多威风,‘明天大家一起照相去’,还有没有把你这个老会长放在眼里?”胡彪学着孙英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对着王新春说,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大厅里响起了音乐声,是一首很亲切的新歌——《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问一问老乡你过得怎么样,心情好不好啊,做工忙不忙……大家跟着哼了起来,那欢快的声音响彻云霄。 6月24日,里香港回归祖国只有一个星期了,全国人民都在眺首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各大电台,电视台,报刊杂志也在纷纷报道回归前夕这一举世瞩目的盛况,全国各地人民更是载歌载舞,欢庆这一盛大节日的到来。 寒冰所在的学院在这节日到来之前也精心组织了一台晚会,今天中午,所有的节目将在院校大礼堂内进行第二次彩排。寒冰组织的代表院团委的大型舞蹈《一九九七年》和祝豪主演的代表电气工程系的诗配乐《回归心语》双双进入了第二轮彩排圈,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明天晚上八点,这台晚会将在学院的体育场上举行。 随着音乐的缓缓响起,一个浑厚圆润的声音伴着音乐徐徐飘来,如一泓山泉从山涧跃出,清脆有声。帷幕渐渐拉开了,祝豪边说边潇洒自信地从舞台的一角款款走出,寒冰看着微笑着面对观众的祝豪,心里真为他激动,他的沉稳端庄和自信持重的形像把配乐诗的境界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了,你看,他随着音乐的跌宕起伏抑扬顿挫地念着诗词,一下子就把人的感情调动起来了。 “停”,当他念到“……泪光中/ 我仿佛看见/ 中国这个步履艰难的纤夫/ 背伏着一个世纪沉甸甸的失落/ ……”的时候,就坐于主席台下的院学生工作处的刘处长大声喊。 音乐断了,祝豪和大家都感到惊愕,只见刘处长说:“我看了一下表,到现在为止至少用了四分钟,如果继续念完的话,少则五六分钟,多则七八分钟,这台晚会除了要求有思想内容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舞台这门艺术需要调动台下观众感官上的认识,进而才能引起他们思想上的共鸣,我不是否认这个诗配乐搞得不好,但是它确实不适合这种以文艺类为主的晚会题材,你看,稍不懂艺术的人就觉得他木纳纳地站在那里难看,我看这个节目很难出彩,吴书记,你考虑一下吧。” 刘处长的话一言九鼎,院团委书记吴书记也没办法,正打算取消这个节目,看着祝豪黯然伤神的样子,寒冰的心好像一下子被一双手攫得紧紧的,这不仅仅关系到祝豪的名誉,更重要的是它关系到整个电气工程系的集体利益,这个节目一旦被取消,就意味这整个电气工程系在这台晚会上是一片空白,作为电气工程系的一员,他有责任争取,于是,寒冰走到这台晚会的总导演吴书记面前说:“吴书记,我想还是别取消这个节目吧,好坏它代表着电气工程系,如果它不上,到时,电气工程系的全体师生都会有意见的。” “小寒,出不了彩还不如不上,你知道,一旦有人在台下喝倒彩,出的可是你们电气工程系的丑啊,我想你不会愿意往自己脸上抹黑吧。” “要是不上,人家系会怎样看我们系?还以为……” “算了吧。”吴书记无可奈何地说。 自从进了院团委以后,寒冰就一直是吴书记的得力助手,大到工作报告,小到会议发言,都是寒冰给吴书记写的发言稿,吴书记也很器重他,说过不久,还要给他多压点担子,让他兼调研室主任的位子。 祝豪心情沉重地从舞台上走了下来,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等待着爸妈的发落一样闷不作声。他想起自己排练时,系党委书记——何书记到处给他找音乐带搞音乐剪辑时的情形,那是,何书记还自信地说:“祝豪,好好地把握情感和音乐的衔接,到时我相信你会为系里拿个奖回来的。”为了这句话,他辛苦地排练了半个月,终于做到情感与音乐的水乳交融了,可现在,刘处长的一句话就好像给他判了死刑一样,别说获奖,就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了,祝豪怎能不伤心呢? “吴书记,要不这样吧,节目还是别取消,刘处长不是说怕舞台效果不行,出不了彩,我想现在就找四位女生根据这段音乐和诗词现编一段背景舞蹈,这样既增加了舞台效果,又平息了电气工程系的民愤,你这个书记也不想哪个系对你有意见吧?”寒冰坚持着对吴书记说,虽然吴书记是个搞了七八年团委工作的年轻老师,但对寒冰的话还是言听计从。 “好吧,但是你到哪儿去找领悟力如此强的女生呢,别忘了,明天晚上就要上台演出了。”吴书记还在担心着说。 “这个,你就别管了,等待着明天晚上的精彩节目吧。”寒冰见吴书记松口答应了,就高兴地对着祝豪打了个指响,祝豪也感激地对寒冰笑了笑。 “禹飞霞,你和黧璐到系文娱部找两个女生来,要快,知道吗?”寒冰对着正在排练《一九九七年》的禹飞霞她们喊,禹飞霞是系文娱部长,同时她也是院团委的成员,黧璐是院团委组织部的一名干事,但她们都是电气工程系的学生。 “好吧。”禹飞霞像接到圣旨一样飞野似的跑回系里去了。 不多久,禹飞霞便领着王琼和叶沙珊走来了。 “王琼,你来得正好,你们四个跟我来吧,祝豪,你也来。”寒冰向站在礼堂门口的祝豪打招呼。 他们五个跟着寒冰来到校团委活动中心的一间演播室,那里是供团委召开活动的场地。 “我们就在这里排练吧。”寒冰从祝豪手中接过音乐带,放进了音乐卡座里,说:“禹飞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到了,这次就看你们几个怎样拿出自己的绝活了,你这个文娱部长可不能砸我们系的牌子啊。” “保证圆满完成任务。”禹飞霞调皮地说,并且用手做了个军礼。 看着寒冰热心地忙忙碌碌,祝豪心里燃烧起感激的火花。 事情总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由院团委精心组织的大型舞蹈《一九九七年》名落孙山,而祝豪的诗配乐《回归心语》却榜上有名,一举夺得了“我最喜爱的节目”二等奖和“最佳创意奖”,祝豪也被评为“我最喜欢的演员”之一。当祝豪手捧证书时,就好像捧着一颗沉甸甸的心,那是寒冰那颗友爱善良的心。 第二节课上寒冰正在整理笔记,坐在旁边的孟飞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一张纸条。一派潇洒遒劲的字迹跃入他的眼帘 寒冰: 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和孙英去枫叶茶楼谈谈,赏脸的话,今晚八点见。 祝豪即日草。 寒冰看了看纸条,又回过头去看了看祝豪,此时,祝豪也正在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寒冰的回答,寒冰点了点头,两人会心地笑了。那笑像一团炽热的火把他们心中那块冰融化,又像一阵温柔的春风熨平了彼此心中的伤痛。 校风的每况愈下使老师们如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一样,经常感慨一代不如一代;世风的日益奢糜使学生如古人口头的三字经一样,经常伤感教不严师之惰。 老师们怨学生的综合素质差得可怜,学生们怪老师的教学水平低得可怕;老师们觉得现在的学生赶时髦,不切实际,眼高手低,好高务远;现在的学生说老师老古董,出土文物,陈年老醋,装腔作势。 虽然这种较劲谁也没当面点破过,就好像地下的阴河一样在彼此冷竣的面孔底下潜滋暗长。可从上课时的课堂就可看出:老师只管在台上写写画画,说说唱唱亦目不斜视,下课铃声一响拍屁股走人,学生尽可在台下龙腾虎跃,谈笑风生亦目空一切,四十五分钟后“嗬”的一声脱离现场,似乎鱼眼不混玉珠,井水不犯河水。 可学院不能不管,他们还有战略有部署地进行:上半学期抓教学质量,忙得老师晕头转向亦乐得学生牙窦大开,下半学期抓学生素质吓得学生哇哇直叫也逗得老师笑眼眯眯。 “寒冰,请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电路是怎样简化的?”深夜十二点多了,祝豪还在思考着今天下午杨教授在黑板上出的那道题。 “算了吧,明天还要考试呢好好休息吧。”躺在床上的寒冰哈欠连天。 “不行,说不定明天就会考这个题,我知道杨老师的性格,他总爱在考试前漏点水。你也知道,这次考试抓得严,有在教务处统一阅卷,万一不及格的话,连说情的地方都没有,你还是起来帮我简化一下吧。”祝豪说。 “好吧。” 寒冰爬起床,又一步一步地把电路简化图画出来。直到祝豪弄懂为止。 果然不出所料,当试卷发下来后,杨老师竟漏了二十分的“水”,喜得祝豪眉毛立即高了三分,答起题来也行云流水般的畅快,心情更像吃了荔枝蜜一样回味无穷。 “寒冰,多谢你昨晚告诉我那道题怎么做,要不然,今天我可就惨了。”吃饭的时候,祝豪敲着饭钵喜滋滋地说:“想不到杨老师竟漏了二十分的“水”,要是每个老师都那么心慈手软就好啰。” “我可惨了,那道题我没做出来。”孟飞垂头丧气地说。 “可惜了。”寒冰惋惜地说。 “躲在被窝里吃闷屁,美什么美?明天的《发电厂》要你像一部坏了的机器一样让你在考场上生两个小时的锈。”李宇见祝豪眉开眼笑,就打趣地说。 “别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你也是四十分向老师结帐。”祝豪反唇相讥。 “乌鸦嘴。”李宇有点不悦,好像他真的只有四十分一样。 人都有缺点的,如果说杨教授是“心太软”的话,那么《发电厂》老师撖教授则是有点“怜香惜玉”,他最怕女同学在他耳朵边吹耳边风,只要那风一吹,保准“春风又绿江南岸”,再严肃的脸也会笑起来。只可惜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只有黑煤球景景一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昨晚跳舞时景景就使用了那一招,且收获不斐,至少有四十分左右,不过,撖教授封过她们的嘴,不准外说。可那痴情的女儿还是放不下祝豪,生怕他被撖教授“宰”了,要知道去年这个“杀手”曾使上届的学生几乎全班覆没,于是,她匆匆地跑到食堂边,可又不好意思再叫祝豪,就隔得远远的喊寒冰。 “寒冰,你难道也给她写过情书,你看人家在喊你呢。”大家还在打趣祝豪的那件事。 “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寒冰边吃饭边走了过去。 “寒冰,今晚要祝豪把这几道题做一下,千万不要把这些题目泄漏给其他同学了,知道吗?”景景忧心忡忡地说。 接过那几道题,寒冰心领神会地说:“放心吧。”然后又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了句,“是不是得到了内部消息?” 景景点了点头,高兴地走了。 全寝室的同学如获至宝一样,吃完饭就做了起来,他们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其他寝室的同学看见,个个神经兮兮地一言不发,而且破天荒地拉起窗帘,这对嗅觉非常敏感的学生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我想还是别欲盖弥彰吧,人家一看就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窗帘拉开,只要大家守口如瓶就是了。”还是莫可喜老练,他生怕在窗前走来走去的同班同学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就说。 “是。”大家异口同声。 “我想有了这道压分题,足够可以给我压惊了,只要这一门一过,这期就不怕滚为自费生了。”向群沾沾自喜地说。 《大学生守则》上规定:同一学期内,有一门主科不及格的需重修,两门不及格需公费下滚为自费,多缴五百五十元下滚费,三门不及格,留级,四门不及格,退学。上学期,向群不小心,有两门没及格,结果下滚为自费生,多缴了五百五十块钱,又不好意思向家里要,只好在自己的生活费里省,天天萝卜咸菜辣椒汤,人也吃成了菜色,大家不忍心,你二十,他五十,给他凑了钱缴了下滚费。 “没出息,你难道不知道趁这机会拿奖学金,就想着下滚。”莫可喜说。 “对,老大说得对,这学期我们争取全寝室拿奖学金,别老让我一个人在前面冲峰陷阵了。”寒冰说。 “好,这学期我也和你并肩作站。”林龙边做题边高兴地说。 “团结就是力量。”孟飞说。 “飞天石,你最小,去放哨,哈哈。”祝豪笑着说。 “不,我要和大家‘同归于尽’”孟飞开心地笑着说。 面对戒备森严的考试场景,祝豪他们却出乎意料地顺利,看着别的同学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的样子,祝豪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正襟危坐,生怕考官怀疑他和别的同学交头接耳,把他挑了出去。 “《数字电子》的分数出来了。”晚自习后,班长谢强拿着一张从教务处抄来的分数单走进了304寝室。 “你们寝室真厉害啊,最少的都有87分。”听班长谢强这么一说,寒冰他们立即从床上反弹起来。 “我多少?”祝豪问。 “92分。” “我呢?”莫可喜急不可耐地问。 “最少,87分。别问了,你们自己看。”谢强把分数单递给莫可喜。 莫可喜接过分数单,高声地念着:“寒冰,97分;孟飞,90分;向群,95分;孙英,82分;李宇,93分;冯妮,90分;巧琼,76分;哇,蒋红梅,100分,神!……人平分75分,及格率96%……” “想不到分数出得这么快,我看学校这回是下真功夫抓质量了。”莫可喜美滋滋地说。 全寝室获奖学金的愿望最终成为泡影,一个星期后的两门考试,莫可喜有一门没及格,而李宇有一门只有63分。最后,寒冰获得了甲等奖学金,而祝豪,向群,孟飞分别获得乙、丙等奖学金。 私人消息 加入好友 查看资料 搜索贴子 发送EMAIL 引用回复 回复贴子 -------------------------------------------------------------------------------- 守望爱情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盼望已久的实习生活终于来临了,全班同学的心情都无比激动。是啊,他们就像一群久居樊笼里的鸟,今天终于可以回归到林子里一样高兴,像牙塔的单调乏味,曾使他们这群青春的心感觉到有点窒息。 “祝豪,三年来,你有何感受?”看着祝豪在轻快地叠被褥准备出发的样子,寒冰问。 “就这样不经意地走到大四,回首来路,大一到大三的日子,只不过一如微分到积分,又从积分到微分一样简单重复,一点瑰丽的色彩都没有,我早就厌倦了,巴不得现在就到‘太阳电厂’去实习。” “是啊,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来不及捡拾大一的豪情,梳理大二的惆怅,解开大三的愁闷,容不得你是惊还是喜,就这样走进了大四的门槛。我真有点害怕,害怕以后怎样去面对生活,面对社会。”听了祝豪在说自己的感受,向群也跟着说。 “对了,我觉得现在的心情就像要走进一座肃穆的教堂,让人有种空灵般的惊惶,又如走进一间空阔的阶梯教室,面对满室的座位,却无法找到自己最佳的座位。”冯妮边往李宇的包里塞书本边说。 “你们俩别夫唱妇随,制造紧张气氛,大四怕什么?你们呀,应该想着将来海阔天空,走南闯北,搞实业办公司,我想我将来是下海赚大钱,办学校服务希望工程。嗯,最好能提手机跨奔驰坐劳斯伦斯过把富翁瘾。”李宇一说起将来就乐开了花,那感觉就好像现在是经济浪潮中的弄潮儿一样飘飘欲仙。 “我只求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当上一名为人民办实事的政府公务员。”莫可喜也插上一句说。 “你可真伟大啊,想名垂青史,去你的吧。”巧琼躲在向群的背后奚落地说。 “沽名钓誉的家伙。”向群也插了句。 “兄弟姐妹们,别做梦了。听我说,你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赶快把你们三年来所得的种种荣誉,所居‘高官’全部印在一张薄片上,然后包装好自己,让别人把你们当商品一样炒来炒去,或许能炒个衣食无忧的单位度度日子,这是最现实的。还有啊,现在立即去学生工作处去领一打推荐表,找朋友托亲戚走后门有什么花招都用上,只要能赶快送出去就行,免得到时毕业了,还和一位高僧一样到处云游四海,处处逢人‘化缘’”孟飞看见大家踌躇满志的样子,就郑重地说。 “飞天石,还是你舒坦,回到家里高枕无忧地上班。”向群羡慕地说。 “那是。”孟飞双手抄在胸前,满足地看着天花板说。 “你们急什么急,现在大四才开始,等进了这扇门过了这道坎再说也不迟,车到山前必有路,在中国还怕饿死不成?”孙英见大家说得起劲,看了一眼寒冰,说道。 “对,对,现在说这个还早,你们赶快收拾行李吧。过会儿,大家过去把她们几个人的东西也整理整理,今晚就要出发了,最好把该带上的都带上。”寒冰摸了摸孙英的头发,对大家说。 “是。” “知道了。” 大家纷纷走回自己的床铺,清理起东西来。 “兄弟们,钱准备好了吗?”团支部书记周锦睿高兴地走进程304寝室,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周锦睿,我的。”寒冰把两百块钱递给周锦睿。 “喂,这里到L 市究竟有多远,怎么要这么多的车费?”李宇捏着四百元钱替给周锦睿,说:“我和冯妮俩的。” “昨天的实习动员大会上不是说的吗?” “我没听清。” “何止没听清,撖老师那话你压根儿没听过。”孟飞带着讥讽的口气说。 “想告我的状,没门。”李宇说。 “嗯,祝豪,两百元。”周锦睿接过祝豪的钱,坐在书桌上边写边说:“这里离太阳电厂有两百里左右,刘老师还说了,请大家自己带足三个月的生活必需品。” 团支部书记收完钱后正准备离开,忽然像想起什么事一样回过头来说:“哦,对了,请大家准备好行李,今晚八点准时在楼下集合。还有,寒冰,陈教授好像说要你三点钟到他那去一下。你可得去啊,到时候还怪我没把信捎到。” “知道了。”寒冰边整理东西边回答。 下午三点整,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寒冰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心情有点无可名状。 他想,陈叔已经知道自己和孙英的事情了,他肯定会为此伤心难过,寒冰最害怕看陈叔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可他觉得自己已和孙英分不开了。 走进陈叔家,陈叔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寒冰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陈叔摘下那副深度老花镜,端详着寒冰说:“噢,你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这儿走走,是不是有了那个孙英就把陈叔和谢姨给忘了?”陈叔兴致很好地说了起来,把身后的一把藤椅拉了出来,推到寒冰面前,示意他坐下,接着说:“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谈恋爱了?”陈叔一脸的认真和严肃,可目光中却燃烧起一种慈祥和关爱的光芒。 寒冰知道陈叔的提问已是有的放矢,他的回答已经是多余的口舌,于是沉默着。 陈叔见寒冰已经默认了,就舒了一口气说:“不是陈叔我老古董,不解风情,我不反对年轻人恋爱,而且,我也见过那小姑娘,人挺不错的,可冰儿你应该明白,学校是有规定的,要入党就不能谈恋爱,为了以后的前途,你应该注意一点。”陈叔边说边注视着寒冰,“我不是要你们分手,我是希望你们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把那份感情收敛一点,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将来成为人家的话柄,知道吗?”陈叔见寒冰哭丧着脸,也就缓和语气说。 “就你没个正经,一进门就训人,冰儿,别理他。”谢姨提着一大兜菜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手里拧着很多的这个时令最新鲜的蔬菜,腕上的提兜里还装着一只烤鸭,“你去把那个什么英什么妹子喊来,说我请她吃饭,想当初,你陈叔追我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在读书,你去问他,为什么当初他就不想想自己的前途呢?”谢姨一边唠叨一边做起菜来。 陈叔看了看谢姨有些臃肿的体态,会心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满宁静平和而又神秘浪漫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初恋的时光。 “冰儿,听说你们今晚就要出发,我特意在烤鸭店里订了一只烤鸭,为你送行。”谢姨一边在灶台边演奏锅碗瓢盆协作曲,一边高兴地说。 或许是刚刚追忆完那美妙的时光的缘故,此时,陈叔的心情特别的畅快,哼着洋花小调对寒冰说:“别理她,我们喝酒。”说完,拿出两个杯子,每人杯里倒了二两二锅头,就着刚炒出的几个菜,心情惬意地喝了起来。 “冰儿,你们实习的那个太阳电厂的一个副厂长是我的同学,他姓李,我已经给他写了一封信了,有什么困难,除了找老师外,你也可以找他,吃完饭,我再写几句话,你带着去找他,和他会会面,表达一下我的想法,知道吗?”陈叔边喝酒边说。 “来,来,来,吃菜。”谢姨边往寒冰碗里挟菜边高兴地说,“这次实习的时间这么长,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着凉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什么的,不要老让我们惦记着,知道吗?” 看着谢姨慈祥的脸庞,寒冰想起母亲送他的情形,一种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 走出陈叔的家门,寒冰感到无比的兴奋,手中拿着陈叔的介绍信,仿佛手里拿着一份爱的承诺,走在柔和的风中,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让人感到无比的轻松快乐。 “车来了,你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快下楼去吧。”寒冰见莫可喜还在整理东西就催促着说,“周锦睿在点名了。” “就好了。”莫可喜拿起一本书往书包里塞。 “快点吧!” “可以走了,你给我提这个桶子。”莫可喜说。 “哇,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晴带雨伞,饱带饥粮呗。” 两个人带着几分雀跃的心情匆匆地走下了电气楼。 “哦,终于出发了。”大家兴奋地伸出手向送行的老乡或者同学告别,这时,院广播响了起来,“九四电力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你们就要出发了,九五电力班的全体同学祝你们实习愉快,满载而归,特为你们送上一曲《男儿当自强》,希望你们在实习的过程中,为自己争光,为母校争光。” 合着雄壮的曲子,车子缓缓开出了学院。 一路欢歌,一路笑语,随着起伏的山路,公共汽车在空中划出一道快乐的痕迹。 “呀,我的钱包丢了,司机。快亮灯。”蒋红梅的一句话立即打破了快乐的局面,大家急切地站了起来,车内混做一团。 “请大家镇静点,认认真真地在自己的周围找一下。”实习领队老师刘老师在劝说。 大家都低下头去寻找,忽然,小矮子陆方华激动地喊,“刘老师,这里有一个钱包。” “拿过来,给蒋红梅看看。”郭老师说。 蒋红梅接过钱包,激动的说:“是的,正是它。”大家都松了口气。 “司机,开车。”郭老师见一场虚惊已过,也高兴地说。 在三位领队的老师当中,大家都喜欢郭老师,不仅仅因为郭老师长得英俊潇洒,更主要的是郭老师特别的为人和善,学生有什么困难,如果找他帮忙的话,他总是尽自己所能去解决问题。 夜色如磐,车在公路上蜿蜒前行。 划不开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慢慢地,车内的吵闹被一片均匀细小的鼾声所取代。 “不好了,下雨了。”不知何时,司机的一句话划破了汽车马达发出的单调的声音,车嘎然而止,同学们美丽的梦境也随着身体在此打了个咧哫,大家都醒来了。 “谢强,周锦睿,你们俩赶快跑到车上去。”刘老师吩咐着大家,“寒冰,你带几个同学到车下照应,司机请问雨布在哪?” “我说出发前要你们把行李盖好,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可好了,等待着盖湿被子吧。”撖老师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两只眼睛悠闲地瞪着在大雨中忙忙碌碌的同学。 大家特别痛恨那种落井下石的人,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十几个男生车上车下忙个不停,他还在这里说些不关痛痒的话,有些同学就生气地说:“你还是个老师吗?情况这么紧急,你还有闲情在这说风凉话,学着点吧,你看刘老师和郭老师都在外面忙个不停。” 撖老师自知理亏,也就坐在司机旁不作声了。 “谢强,这边还有一床被子没盖到。”寒冰拿着电筒照着那床湿漉漉的被子喊。 “这里还有。”又有人在旁边喊。 “你们还是上来几个人吧,这些被子得重新整理,雨布太窄了。”周锦睿心急火燎地上底下求救。 很快就有几个男生上去了,情况确实来得太突然了,出门前还是星光闪烁的晴天,转眼就大雨滂沱了,真没想到天气变化得这么快。 经过十多分钟在雨中抢战,总算把雨布盖好了。 “每床被子都湿了一点。”从车顶下来时,周锦睿遗憾地对大家说,那种滋味就好像自己的心情被雨水打湿一样。 经过一夜的不眠之旅,车终于开进了太阳电厂,沿着一条幽静的巷子徐徐开到了一幢四层楼的房屋前。 “到了。”郭老师说完,同学们不顾外面下着雨,蜂涌而出。 此时,寒冰觉得肚已饥,身已倦,萧萧风中,霏霏雨里,浑身打着寒颤,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床早已湿透却又被几个“好心人”踩了几脚的被褥,那种伤心和无奈的情绪几乎降到了冰点。而眼前的色彩却被逐渐明亮的天空照耀得有点刺眼,寒冰再也无力抵制自己对温暖的渴求和对睡眠的诱惑,就床挨床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单。 他们被安排在工人的夜班室里,那是一间特别大的房间,里面总共有一十二张床,分上下两层,由于是在一楼,地面很潮湿。全班分四个寝室住下,103到105 是男生,106 是女生宿舍。 “见鬼,我们就住在这样一间破房里。”祝豪埋怨着说,“寒冰,你过来,你睡这张床。”当寒冰走进104寝室时,祝豪指着一张床喊。 “谢谢。”寒冰见祝豪来帮他提行李,感激地说。 “你精神一点都不好,我们出去吃点什么吧!”祝豪见寒冰满脸倦容,就关切地说。 “不用了,你出去吃吧,我想睡一会。”寒冰把被褥摊开,就和衣躺下了。 “冰,起床啦。”朦胧中,寒冰听见孙英在轻唤他,他睁开松惺的眼睛,孙英正楚楚动人地坐在床头,目光亲切柔和地注视着寒冰。 “你醒啦,看你,睡觉被子都没盖,要是我没来的话,你啊。准着凉。”孙英见寒冰醒了,就从身旁的书桌上端来一碗鸡蛋面,替到寒冰的面前,温柔地说:“饿了吗,快吃吧。” “你从哪儿搞来的?”寒冰心头一热,握住孙英的手问。 “从隔壁那个守门老头那买来的,可贵了,十块钱一碗,快趁热吃了吧。”孙英体贴入微地说。 “冰,外面出太阳了,我把被子拿出去晒晒,顺便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去洗洗,瞧你,昨晚不要命地在雨里奔跑,衣服都湿透了。”孙英看着寒冰身上的水蒸汽如那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一样直往外冒,就心疼地说。 “英,谢谢你。”寒冰边吃面边感激地说。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出去看看,你去吗?”孙英抱着被子边往外走边问,那神态如一位贤惠的家庭主妇,寒冰看着孙英的背影,心里满意地把自己当作家庭的大男人。 “去。”寒冰高兴地应着。 孙英走后,寒冰心里觉得空荡荡的,便从行李中取出来太阳电厂之前在学校图书馆借的一本小说《军歌》,那是一部描写军旅生涯的传奇故事小说,通篇都是灵与肉的搏斗,血与火的拼杀,文中没有描述任何爱情故事,用句俗话说,这里没有女人只有战士,这里没有爱情只有战争。可文中主人公崇高的历史使命感和强烈的民族主义感以及饱满的爱国主义激情却告诉我们,为了下一代人的生活之泉更美好,爱情之花更鲜艳,他们宁愿牺牲一切。 “书呆子,你倒好,一人清清闲闲地躺在床上看你的圣贤书,人家孙英又是晒被子又是洗衣服,忙得焦头烂额的,哎,孙英可是一个苦八字,看上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大男人。”不知何时,巧琼走到床前来了,后面还跟着向群,李宇,冯妮,祝豪等一大帮人。 “巧琼,你在为谁叫屈?该不会是向群太放纵你了吧。”寒冰见大家都来了,封好书说。 “他放纵我?你有没有搞错,你们男孩子是天生的懒虫,你问他,他的衣服他洗过几回?”巧琼据理力争。 寒冰看了向群一眼,发现他被巧琼将得满脸通红,也会心地笑了。 “男孩子有人帮他洗衣服那是能力,你要闲他烦,就别帮他洗,保准有好多的女孩子争着帮他洗。”祝豪说。 “臭美,他要是没我在身边,衣服生了蠩都还穿在身上。”巧琼说。 “人家没有你之前不也是件件清爽,条条干净吗?你们女孩子就是有点浮夸作风,做了一点事,就爱在人面前摆功劳,将苦处,幸亏我没有女朋友,否则我还真受不了。”莫可喜也附和着祝豪说 “受不了的事还在后头呢,”李宇装作伤心的样子说。 “谁让你受不了啦?你得跟我说明白。”冯妮马上明白李宇话中有话,就在李宇面前不愠不火地问道。 李宇见他的话被冯妮看穿了,就忙移花接木地说:“你们还不走,我咳真受不了啦。” “到哪去?”寒冰问。 “去外面走走。”祝豪说。 “孙英还没来呢。”冯妮说。 “没关系,她就在外面晾衣服,我们出去喊她一起走。”巧琼说。 一路人走出寝室,穿过一个长廊,来到一个叫“养心园”的地方,这里亭台水榭,草儿茂盛,花儿娇艳,鸟啼不绝,大家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读开心地笑了起来。 “走,我们到那座亭子上去玩玩。”巧琼指着一座叫“望江楼”的楼台,那是一座模仿武汉黄鹤楼的形式建造而成的一座楼阁,飞檐勾心斗角,柱梁错落有致,只可惜,这里只有三层,而且没有其他的楼阁和它交辉相映,孤零零地像一个垂钓江边的老人望着一江秋水无言东去。 而黄鹤楼却是五层高,且有几座附楼为主楼景上添花,比这里气派多了,但寒冰还是很有兴致地爬上这座叫望江楼的楼阁上去了。 “哇,大家看,一条大江滔滔东去,远处雾霭茫茫,城市的高楼大厦在大雾中时隐时现,真是太美了。”冯妮高兴地拍手叫欢。 冯妮唱起了“一条大河波浪宽……” “这有点像毛主席写的‘烟雨锁大江’的味道,不过,这与黄鹤楼还是大相径庭的。”寒冰说。 “什么烟雨锁大江,我看再过几天,待秋高气爽了,说不定让你体会‘长河落日圆’呢。”巧琼见寒冰在酸酸谈论诗词,就不高兴地说。 “长河落日圆写的是沙漠景色,你不要在这里乱卖弄你的诗情。”向群见巧琼把两个意境完全搞反了,就带着嘲讽的口气对她说:“还是听我们的大诗人寒冰先生口占一绝。” 大家跟着附和,寒冰就说,“每人来一首怎么样?” “行,没问题,不过,你先出。”祝豪对寒冰说。 “好,我来一首。”寒冰沉吟片刻,就大声朗读起来,“秋雨绵绵几时休?此种心情最难留。莫怪花谢时期早,只恨天公放眼迟。” “好,我也一首,不过,我不会写旧体诗,就随便讲几句现代诗吧。”向群把双手操在背后,目光专注地望着天空,俨然李白在构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江河无言 / 可江水却咆哮着/ 无尽的思念 / ……” “别,别,你那鸟水平,就和某学生写《黑板》一样,啊,黑板,你是那么的黑,那样的一块平板……”李宇打断向群的思路,引得大家咯咯大笑。 “来,我写一首《钗头凤》让大家瞧瞧,巧琼抢着大家的笑声嚷嚷,江水边,秋天外,三五穷生把诗话,古代词,现代诗,形如醋坛,酸!酸!!酸!!!”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简短的培训后,紧接着就是紧张的安全规程考试,个个像上紧了的发条,思想无时无刻不在不停地运转,好不容易熬过那几个黑白难度的日子,现在终于可以上班了,大家都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今天是参观全厂,以后就各就各位了,寒冰和林龙,莫可喜,李宇分在运行班,而祝豪向群则分在检修班。不过,机器的轰鸣声加上人多的嘈杂声根本使人无法听清领队人员的解说,寒冰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只不过是走了一回过场而已,就像舞台上的丫头侍丛一样跟着主人亮了一回像就草草收场,根本上不可能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像。 寒冰永远无法忘记第一天上班的情形,由于太阳电厂实行的是五班四倒的运行制度,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得有人值班,寒冰的第一个班是早班,凌晨二点到早上八点,尽管寒冰早就做好了准备,昨晚提前几个小时上床睡觉,可被撖教授喊醒时还是迷迷糊糊,六个上早班的同学跟随在撖教授的身后,朔风吹过来,冷得牙齿咯咯作响。 “你们到那里上班后,要勤学好问,要帮师傅们做好下手,有时间的话,要多帮师傅们倒倒开水,拖拖地之类的轻松活,有些师傅学历不高,文化素质也差,有些看不惯的地方,要多多包涵人家,你们是大学生嘛。总之,你们代表的是我们学院的形像,处处要显得谦和有礼,另外,你们之间也要团结互助,彼此之间相互照顾。”撖教授极力用说话驱赶身上的寒意。 “寒冰,你是你们这一组的小组长,在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或你们之间有什么想法,你应立即向我们汇报。知道吗?”撖教授边说边带他们走进了网控。 “赵班长,你好。”撖教授与坐在办公桌前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打着招呼。 “撖教授,你们来了,欢迎,欢迎!”那个赵班长显然和撖教授是老熟人,他们寒喧了一番,然后才开始介绍寒冰他们。 “我叫赵富贵,运行二班的班长,以后,你们就叫我赵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你们中哪个叫寒冰?”赵班长态度和蔼地介绍着自己,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撖教授脸上的盛气凌人的霸道气焰,倒是显得撖教授太没文化了,对他的学生他总是气冲冲的,仿佛他的学生永远是童话世界里最调皮捣蛋永远无法驯服的野兽,非给点脸色瞧瞧,才会乖巧。 寒冰站了出来,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就和运行班的师傅们一 一认识了一下。后来,他们被带一张办公桌前,赵班长对他们说:“你们先到这里看看报纸或到网控里随便看看,等师傅们去检查线路时要他们带你们去升压站看看。”赵班长说话时始终是微笑着的。 坐在温暖的空调房里,睡意又一点点地袭来,有些人伏在桌上睡着了。只有寒冰和莫可喜仍处于一种兴奋之中。他们面对着这一现代化的控制屏,整个电厂的每一个生产都是微机控制。 大概六点钟光景,赵班长寒冰,“李师傅带你们去升压站看看。”于是,寒冰就把其他的几个哥们叫醒。 大家跟着李师傅走出了网控。李师傅是一个中年妇女,没什么文化,最相信鬼神了,不过,挺有意思的。据她自己说,她亲眼见过。她说,升压站以前电死过人,那人烧得跟木碳没什么两样。后来,升压站就出现了一系列的怪事,有些人在傍晚或清晨还亲眼看见那个烧死的人时常在升压站里出现。有一次,她到升压站检查线路时,老是听见鬼叫,而且还看见过鬼火。大家虽然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世上真有什么鬼,可在这种半透明的薄雾晨曦里,寒意还是一阵阵地袭上心头。 走进升压站,上十万伏的高电压把空气电离得哧哧作响,李师傅紧张兮兮地左看看右瞧瞧,由于是第一次把书本知识和实际实物联系起来,寒冰他们出于好奇也跟着她东瞧瞧西看看。 高压线路上的羊三角旁由于电晕现像引起的淡蓝色的电火花,心里怎能不紧张呢。稍有不慎,生命的钨丝就会被电烧成一团焦炭。 从升压站出来,大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时,李师傅那张绷紧的脸也松弛了下来,她轻轻地对我们说:“你们刚才看见了鬼火了吗?幽蓝幽蓝的在空中忽隐忽现。” 莫可喜装作茅塞顿开的样子对李师傅说:“李师傅,那就是鬼火吗?”然后又背着脸向大家做鬼脸。 由于李师傅在场,大家不敢放肆地取闹,只是会心一笑。 “是,是,你们看我当时吓得连声都不敢吭了。”李师傅还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在这样一个充满专业气息,充满竞争和淘汰机制的电厂里,竟然还有人愚昧到连电晕现像这样最基本的理论都不懂的工人,尽管这件事情的本身不能怪罪于李师傅,一个小学文化程度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呢,但这毕竟反映了中国工人的素质问题。 “李师傅,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是怎样进太阳电厂的。因为我也想进太阳电厂。”李宇想直接问李师傅是怎样混进来的,但又怕伤了李师傅的心,伤了和气,就转了个弯子问。 “嗨,别问我,一问又说到这命上来了我们家六姊妹。我最小,小时候人家给我看八字,老是说我是一个富贵命,你们说我家是农民出身,家里一贫如洗,再加上我又只有小学文化,哪有那么好的事,谁知,等我长到十七岁那年,国家说要在我们这里建电厂,这不,我家有几亩良田被建了电厂,。电厂刚落成时,厂里工人少,而且还要弥补周围农民的损失,于是,电厂就出了这么一个规定:凡占用了良田的农户,每家每户有一个工人指标,当时我家就我最小,干不了农村的苦活,于是就把我送来当工人了。我说要是现在,我哪有这样的运气,你们这些学电的大学生都很难进来,何况我们……” 上了几次班后,倒班的疲惫和枯燥很快让这群人的激情得到冷却,他们不再是那样地对工厂充满幻想和向往,上班带给他们真真切切的感觉是无法接受的无聊和难以忍耐的空虚,他们在书本中幻想了十多年,原来走出书本一看,世界正有如此多的不学无术的人照样混得不错,这种现实让他们觉得“有学历不如挣点钞票”,因此他们在百无聊奈中消磨时光。 而检修班的祝豪更是总结出一条经验,要想时间过得快,最好的办法是串岗,从一楼开始串起,每一个组里看一下,讲一讲故事,开一开玩笑,板凳没坐热就走人,用毛泽东的战略述语说叫作:大一枪换个地方。要是你正儿八经地坐在办公室里,包你不出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而“白日梦”就成了顺水推舟的事情,不过,那样的话,要肩负太多的“危险”,生怕查岗的老师看见,畏惧工人师傅说闲,所以,你走来走去,像“唐僧”一样一路传播“神的旨意”,天知道你是何居心,即使遇见老师或工人师傅,也可以以“博采众家之长”“学习别人经验”为由冠冕堂皇地敷衍过去,你说妙不妙? 不过,这条经验这回还是失灵了,早上,祝豪拿着一本《传感器原理》走进孙英她们那一组,孙英,巧琼还有蒋红梅分在仪表班,而景景,冯妮她们则分在低压电器班,两个班组仅有一墙之隔,祝豪一到,大家就聚到一块聊天,谁知,这可惹恼了一个正在学英语的工人萍姐。萍姐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她爸是太阳电厂的党委书记,她妈是本市市政府的一个政府官员,她高考失利后,本想再复习一年,可谁知她爸却硬要她参加工作,而且还那么老套地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她妈单位的一名年轻的副处长,姓杨,油头粉面的,一副花花公子肠子。萍姐也长得风流标致,在外人看来,这一对称得上是才子佳人,可萍姐就是不喜欢她现在的丈夫,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家后也是一副俗不可奈的样子,萍姐早就烦透了。她的理想是考托福,出国留学,然后再做国际贸易,有一次她和丈夫吵架是,她说她要走出现在的这个圈子,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翻。因此,她现在每天都在刻苦地学英语,看到祝豪他们在大声喧哗,就气愤地大声喊:“你们还要不要人家安宁,想快活到外面的草地上去。” “简直是疯子,成天板着个脸。”冯妮嘀咕。 “祝豪,亏你还经常说他好,现在拍马屁拍到大腿上了吧。”向群解嘲的说。 “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和师傅们把关系闹僵了。”孙英劝了劝大家。 走出仪表班,向群还在愤愤不平地说:“什么了不起,八成是她老公是个阳痿,瞧那母老虎样,要吃人似的。” “不要再说了,本来就是我们的错,何况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萍姐能够这样也算对我们客气了。”祝豪说。 “你看你,又在帮人家了,她是你什么人,这么在乎人家的感受?”向群又气愤了。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吹在他们的脸上,显然是萍姐的话把这两位年轻的小伙子羞得满脸通红,这阵风一吹,仿佛是把身上的晦气全部吹掉一样,他们心里一阵轻松,也就不想刚才那件不愉快的事了。 “祝豪,你说这上班真没意思,成天看人家忙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干,什么也干不了,没劲。”向群好像在跟祝豪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说,今天晚上集体去跳舞如何?”祝豪没事找事。 “好,好建议。”向群拍了拍祝豪的肩膀,差点儿把他抱了起来。 “我去也行,不过最好是林龙去,我已经不敢再溜了,到时,再挨哪个麻脸婆一顿臭骂就划不来了。”向群说。 太阳电厂的舞厅比学校的舞厅气派多了,那种很逼真的立体声效果再配上变化多端五彩斑斓的彩灯,令大家开心致极,几曲舞下来,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于是,景景便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休息,这时,只见两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向前搭讪。 “亲爱的,你漂亮的脸蛋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跳支舞吧。”一个身穿黑牛仔的年轻人油嘴滑舌地说完,便往景景的脸上乱摸。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景景没有睬那人。 “B 哥,这妞还蛮有个性的。”一个留着长头发,尖嘴猴腮的人抓起景景的下巴对着那“牛仔”说。 “放手,请你们放尊重点。”景景推开那个留长头发的人。 “根子,你还不放手,人家可要叫了。”那个叫B 哥的人推开“长头发”,一把抓住景景的头发,“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角色,你乱叫老子就杀了你。” “杂碎。”景景气愤地挣脱那人的手,夺路而走,谁知,那人一个拳头打过来,景景尖一声,打倒在地,倒下去的时候,景景的手臂恰好落在“长头发”的匕首上,鲜血洒了一地。 舞曲停下来了,大家蜂拥而来,立即把他们三个围住,寒冰他们也被这场面惊呆了,孙英赶忙向前扶住景景。 这两个人见事情闹大了,就赶忙拿出匕首,对着大家喊:“让开,谁挡老子的道,老子捅了谁。”慢慢人群里让出一条通道。 等寒冰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两个人已扬长而去了。 扶景景回到寝室,大家义愤填膺,刘老师和撖老师知道后,也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刘老师看着景景脸上那个红得发紫的手印,心疼地说:“景景,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看不要紧,说好不准你们去社会上的舞厅去瞎闹,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出事,谁负责?”撖老师气急败坏地说。 “谁负责?我们找厂里去。”大家极其气愤,个个冲动地迈开了脚步。 “不许去。”刘老师喝住大家。 “为什么?你怕他们?刘老师你太没骨气了。”孙英激动地说,因为她亲眼看见景景的手臂上在流血。 “不是我怕他们,你们想想,我校和太阳电厂已经建立固定的实习基地,今年,我们学校还在这里建了一栋学生实习时的宿舍楼,如果我们这样大吵大闹,势必会影响学校和厂里的关系,以后的学生实习会成问题不说,单说我们投资建的这栋楼房也就会失去它的实际意义而化为泡影,即使我同意你们这样做,学校也不会同意你们这样做。大家就这样吧,你们把那两个人的基本特征讲一下,明天我们去和厂里领导说一声,希望有一个好的结果。景景,这两天暂时不去上班,在寝室好好休息两天,等手臂好了再说,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的。”刘老师安慰着大家。 几天过后,刘老师和厂里的交涉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大家依然看见那两个人在厂里自由自在地走来走去,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呆在寝室里的景景却怎么也想不通,一想起在舞厅遭人戏弄和毒打的情形,就伤心欲绝,而她又没有能力讨还自己的尊严。更要命的是,自从上次景景追祝豪未能成功后,有些女生便对她冷嘲热讽,加之现在这样一个变故,有些人就更加冷眼相待了,总说,蚊子不叮无缝的蛋,自身肯定有点问题,景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准备回到学校里去。 在大家上班之后,景景收拾好行李,留了一张纸条,伤心地回校了,坐在车上,太阳电厂的一排高大的烟囱在吐着浓烈的青烟,仿佛在诉说一个凄婉的故事。 “景景,我回来了。”巧琼冲进寝室高兴地叫着景景,因为今天的师傅跟她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她要与景景分享这份快乐。“景景,我跟你说,今天呀刘师傅给我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他说慈禧身边的小太监李连英曾跟慈禧讲过一个笑话,李连英对慈禧说:从前有个太监——说到这里,李连英突然不说话了,慈禧还在等他的故事,见李连英不吭声了,就问,下面呢?李连英就说,下面没有啦,慈禧想了一会,忽然开心地笑了,你说……”巧琼边往书柜里塞书边习惯性地跟景景说话,以前巧琼一回来,景景总是一个人呆在帐篷里静静地听她们说话。巧琼见景景还不说话,就反过来掀开帐篷看。“咦,到哪去了呢?”巧琼正在纳闷,忽然看见书桌上有一张纸条。 刘老师,撖老师,郭老师及全体同学们: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返回学校了,请你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每当你们去上班以后,我总是摆脱不了受人欺侮的阴影,这里的一景一物都会让我触景生情,让我伤心难过,我想,当我的伤口愈合后,我会再到这里,同你们一块实习。祝 实习愉快 景景 九七年X月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景景的这次返校再一次激起所有同学的愤慨,祝豪,李宇,向群等纷纷表示要给景景讨回公道,这时,寒冰忽然想起陈叔的那封信以及他说的话。为了这件事,寒冰决定去拜访李厂长一回。 星期天,寒冰提着一兜水果敲开了李厂长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请问你找谁?” “我找李厂长,我是XX工学院的,姓寒,我叔叔和李厂长是同学,我叔叔有封姓要我交给李厂长。”寒冰边说边把陈叔的信递给那个中年妇女。 “哦,原来是陈校长的侄儿呀,快请进,快请进。”那中年妇女看了信以后,一副由烦转喜的样子欢迎着寒冰,“老李,你同学的侄儿来了。”说完,把那封信递给正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看报纸的一个胖老头。 “想必您就是李厂长吧,您好,我是……” “不用说了。”李厂长看完信后高兴地挺起啤酒肚愉快地说:“我知道你叫寒冰,陈老四的侄儿子,你叔叔还好吗?” “谢谢您的关心,他很好,我这次来就是代表我叔来向你问好的。” …… 寒冰和李厂长寒暄几句后,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景景的事。 “这件事我出差回来后也听说了,你说得对,以后我厂和你校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合作,比如说,我厂决定在你校搞一个职工深造培训的基地,以提高我厂工人的整体素质。你们放心吧,为了厂方和你们学校的利益和将来着想,我们会妥善解决好这件事的。”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不久以后,那个叫B哥和根子的两个人受到了厂里的严重警告处分,并罚了一年的奖金,还写了两份检讨书,一份交厂里,一份交给了学校。 当景景在学校听到这消息时,眼里闪动着感激的泪光。 私人消息 加入好友 查看资料 搜索贴子 发送EMAIL 引用回复 回复贴子 -------------------------------------------------------------------------------- 守望爱情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阵凛冽的风吹过来,掀起孙英胸前那块红色的围巾,寒冰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用手掐着一根枯枝,低着头,好像心事重重,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是啊,不管是风风雨雨走过这三年半抑或是平平淡淡度过这段时光,对每个学生来说,都起不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曾经的辉煌或暗淡,曾经的成败与得失在择业这一道难关似乎有点不仅仁义,打开就业道路大门的有时往往不一定是知识与智慧,而是权利或机遇。 陪同孙英去了几次人才交流市场,也参加了几次人才交流会,寒冰的心已趋向平静。是啊,中国的国情似乎只在同行业之间画着圈圈,什么系统都在为自己找地盘,前几次去参加人才交流会时,有一个很普遍的现像,虽然人才交流中心的门口挂着“双向选择”的牌子,可实质上,每次招聘会,第一排坐着系统院校学生,第二排坐着系统子弟,第三排坐着系统内部某官某长的远房亲戚,招聘的人济济一堂,可招聘官总忘不了问你一声:是本系统的吗?言外之意是你爸或你妈在系统内占有一席吗? “我就不相信找不着工作。”孙英面对着凛冽的寒风说。 “英,别找了,我们一起回家乡,那里才是真正需要我们的地方。”寒冰见孙英眼里噙着泪花,就抱着她,安慰着说。 “不,我不想回家乡了,几年来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繁华和富有,我已经离不开这里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甚至习惯了这里的人情关系的冷淡和生存竞争的残酷,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被人家称之为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封闭的小山村去了,你不知道,那里天晴似把刀,下雨一团糟,三天不下雨,田里似火烧,我好不容易挣脱了它的束缚,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梦魇般的年代了。”孙英坚定地说。 “我是想回去的,那我们怎么办?”寒冰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英,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需要你的支持。”寒冰温柔地说。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寒冰说。 “看样子,你是存心要摧残一朵鲜花了。”孙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不是摧残,而是培植,你想想,你是一朵来自大山深处的山花,你取之于土,却被城市插之于瓶,我想,再艳丽的瓶花也有个水枯花谢的时候,与其凋谢在花瓶里,不如重回大山深处,接受风雨的洗礼,结出丰硕的果实,以实实在在的果实回报秋天!你说是不是?”寒冰激动地说。 “这只不过是你们大男子主义的想法,而我们女孩子的看法却大不一样,在我们看来,女孩子不必要轰轰烈烈悲悲壮壮地生存一世,我们只追求爱情的甜蜜幸福和家庭的美满和谐,追求舒适和安全,即使凋谢在相夫教子把持家事的琐事中,也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满足,我们不追求像太阳一样一路辉煌灿烂,却一路孤独悲凉,我们不追求永远艳丽迷人,却希望昙花一现。” “你?!” “变得庸俗了,是吧,其实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一直没高尚到哪儿去。” 寒冰预感到他和孙英之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在以后的几天的时间里便得到了应验。 那天,寒冰,祝豪,孙英,巧琼几个正在厂门口的草地上晒太阳,一辆乳白色的奥迪轿车在他们身边嘎然而止,里头钻出两个人来,正是祝豪的爸妈,他爸还是那样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意气风发,只是他妈显得有点儿憔悴,可能是过分思念儿子的缘故吧。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祝豪迎过去,牵着他妈的手问。 “最近我老是做恶梦,梦见你病了,躺在床上没人照顾,把我吓得……”祝豪的妈妈端详了一下祝豪,然后就放心地说:“谢天谢地,你没事吧?” “你不看着了吗?”祝豪见很多同学在身边,就不好意思老是跟他妈说话。 “我说不要来,你妈就是不依,现在好了,放心了吧。”伯父一边调侃一边向伯母做鬼脸,惹得大家一阵好笑。 “小孙,现在还好吧!”伯母见了孙英就一脸的关爱 “谢谢伯母关心,我很好。”孙英微笑着回答。 “好,我豪儿没给你惹麻烦吧,他要是不像话,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保准揍他。”伯母继续说。 “伯母,你哪儿话,祝豪可不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人。”孙英说。 “哟,还没过门,就生疼……”伯母满心欢喜地打趣着孙英。 “妈,你说到哪儿去了。”祝豪见他妈妈说得太离谱了,就赶忙打断她的话,以免大家尴尬,可还是晚了,孙英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寒冰脸上也异常激动,其余的人的表情也很愕然。可祝豪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伯母见大家的表情很不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心里嘀咕:我又说错了什么了? 伯父见孙英红着脸羞得转过背去,就说:“小孙,你也不用害羞,我早就听宋明清跟我讲过了,你呀,就是我未来的媳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晚,我请客,大家一起到望月湖酒店吃饭去。” “爸。”祝豪很生气地打断他爸的话,他简直觉得他爸妈在无理取闹,可他老人家正讲得兴致盎然“好,不耽误大家了,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今晚八点,望月湖见,大家可一定要赏我一个面子,寒冰,你也一定得来,才子不来,缺少气氛嘛,哈哈。”伯父爽朗地笑着,说完时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孙英的肩膀,然后就和伯母上车,一溜烟走了,几个年轻人尴尬得不知所措。 伯父伯母走后,寒冰气愤地瞪了孙英一眼,拔腿就跑。 祝豪追了上去,说:“寒冰,我爸肯定误会了。” “不用说了,原来你们两个这么卑鄙,这么恶心,你,”寒冰指着孙英说:“你,一个十足的婊子,无怪乎不回家乡了原来是和他勾搭上了,好拉,你现在的目的达到了,你开心了……”寒冰几乎出离愤怒了,没想到曾经的海誓山盟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他爱得死去活来是,她却在背后暗渡陈仓,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把他那颗十分钟前还是幸福的心敲打得支离破碎。 孙英也被这忽如其来的事情给弄懵了,现在寒冰有误解了她,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孙英含着泪光说:“冰,你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你解释。”寒冰说完就气乎乎地走了。 寒冰从来没有怀疑他和孙英之间会有这么一天,也从来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当它忽然间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他的天空仿佛一下子被乌云所笼罩,他的精神支柱也仿佛一下子全部被击倒,他没有一点心思去上班,于是便来到曾经和孙英去过的那个小湖边。 孙英面对这样一个天大的误会,也是欲哭无泪,她想起宋明清那天晚上欺侮她的情景至今还心有余悸,没想到那句“姑奶奶是你局长未来的儿媳妇”震住了一条色狼的罪恶行径却伤害了一颗善良无私的心,她心中在呼喊着她心上人的名字却又不知该怎样去解释,因此她只能一个人彷徨于曾经洒满他们爱的小路上,不知不觉也来到了湖边。 她见寒冰一个人坐在湖边,伤心难过的样子让孙英柔肠寸断,她轻轻地走到寒冰的身边,抚摸着寒冰那头浓密的秀发。轻声地问:“你能听我解释吗?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能听听我的声音吗?”说着孙英已呜咽起来,“……这不能怪祝豪的爸妈,也不能怪你,只怪我傻,你知道,去年暑假我在宋明清家中当家教,那时,我住在他家,宋明清表面上是一个正人君子,实际上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有一次,宋明清的老婆出差去了,他就想……呜……”孙英说着已哭出声来了,“我当时害怕他,就……就想到祝豪的爸爸是他的上司,就说慌是祝局长未过门的儿媳妇,这话真的吓住了宋明清,就……谁知,他竟把这话当真的告诉了祝局长……呜——”孙英说完已泪流不止。 寒冰听到这里,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抓起孙英的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伤心难过地说:“英,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寒冰仔细地端详着孙英泪光点点的脸,心疼地说,“刚才,我实在是太冲动了,请你原谅我,你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说完这话时,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祝豪现在也非常的苦恼,尽管他现在仍然在暗恋着孙英,可他不愿意横刀夺爱,就这样把寒冰和孙英给拆散了,更何况寒冰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闷烟,可还是无所适从,于是,便一个人沿着一条小石径走到湖边来透气。 看见寒冰和孙英在一起,就一个箭步跨上去,朝寒冰喊:“寒冰?”寒冰转过背来,看见祝豪,正准备打招呼,祝豪抢先说:“寒冰,你听我说……” “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哥们。”说着就拍了拍祝豪的肩,一脸灿烂的笑容如一朵绚丽的秋菊在风中绽放。 祝豪见他们俩已重归于好,心里也轻松了,就说:“看见你们这样我才高兴嘛,今天晚上的望月湖还去不去?我可告诉你们两个,今晚我爸设的可是鸿门宴,你们二位可敢参加?” 寒冰他们两个被祝豪的调皮话给逗乐了,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俩也敢闯,你尽管要你爸使出浑身解数吧!”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告诉你们吧,今天晚上我爸是想告诉孙英,他们已经在S市给她找了一份工作。”祝豪还没说完,就高兴地说:“真的?” “看把你美的,祝豪几时讲过假话。”寒冰打断孙英的话让祝豪继续说。 “这个工作是唐明清托人找的,其实不用说,大家也清楚,他是想以此来巴结我爸,因为我爸妈对孙英的印像不错,寒冰我真心实意地希望你们两都留在S市,到时候,我会向我爸妈说清楚这件事的,这次,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你们看如何?”祝豪说完便征询孙英他们两个的意见。 “我想这样也可以,你说是不是?”寒冰对孙英说,孙英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好,就这样定了,我先走了,到时候,我再到寝室里来叫你们。”祝豪说着,就愉快地走开了。 “冰,我真的希望像祝豪说的那样你和我都留在S市。”孙英挽着寒冰的手,温柔地说,“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这样开心地上班,工作和学习,你说多好。” “你不是跟讲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到要我来说你了。我想我还是割舍不下家乡那些渴望知识的眼睛,我想,我会回家乡教书的,把知识的甘露洒给需要知识的人,不过,我保证,不管我们相隔有多远,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我答应你,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的。” 局长的身份毕竟与众不同,连一个小小的聚会都要到望月湖这样的四星级的酒店来设宴,望月湖这个名字对于孙英她们来讲并不陌生,几乎每一次上街都要从它门前经过,但对它的优质服务及高档次的享受却极不熟悉,一个穷酸酸的学生,谁敢进四星级的酒店去花天酒地,那可是一个一掷千金的场所。 当寒冰他们走进酒店,孙英就欣喜地看着这里富丽堂皇的装潢,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奇感促使孙英左瞧瞧右看看,而寒冰和祝豪却直奔二楼的一间包厢,孙英看着他们两个司空见惯的样子,知道自己有点儿乡巴佬俗气,就尴尬地笑笑,跟着他们上了二楼。 他们走到208房间门口时,两位迎宾小姐很有礼貌地说着欢迎光临,这时,祝豪的父母迎了出来,面对祝局长他们的真诚与信赖,三个年轻人相视笑了笑,一切按约定好了办。 席间,祝豪的妈妈一个劲地给孙英挟菜,而孙英也是说得多,吃得少,饭至中旬,话题终于转到主题上来了,祝局长试探性地问孙英:“小孙,你对S市的感觉如何?” “很好,这里既有南方城市的繁华又有北方城市的文明。” “要是有个机会让你留在S市,你是否愿意?” “我想我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好,很好,我们市电业局正缺少人手,他们要我推荐一个,你是否可以帮我完成人家托给我的嘱咐?” “如果伯父相信我的话,我想我愿意接受这块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说实在的,这个机会对于孙英这个从山沟里走出来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农家孩子来说,进电业局这样好的单位,这无疑是一个从天上掉下的馅饼。 “来,为孙英找到工作干杯。”祝豪拿起酒杯。 “干杯。”祝局长也附和着儿子的话。 喝完酒后,祝豪的妈妈说:“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着,就从皮包里取出一只金闪闪的戒指,“来,小孙把你的手伸过来,我给戴上。” “阿姨,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们现在是学生,学校有规定,学生不准穿金戴银的。” “是啊,妈,你就收回去吧。学校里不准戴这个。”祝豪帮孙英挡架着。 “哪里听说学校不准戴戒指的。”祝豪妈妈怏怏地说着,极不情愿地把戒指收了回去。 吃完饭后,祝豪的爸妈说了些告辞的话,就执意走了。等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时,三个人高兴地望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深秋的夜色中,只见一片璀璨的星光在不停地闪烁,他们愉快地叫喊起来,狂奔起来,只留下一片欢声笑语在夜空回荡。 一个学期的实习时间一晃而过,大家又当初来太阳电厂一样兴奋起来,这天,郭老师把寒冰喊到办公室里对寒冰说:“寒冰,你现在赶快起草一封感谢信,我已经让周锦睿和谢强上街买红纸去了,你写好后交给李宇,听说他的毛笔字不错,让他写好张贴出去,明天我们就打道回府。”郭老师说起能返校时也激动起来。 “小郭,这段时间可害苦了你这个新郎官了,不过,没关系,久别胜新婚,回去好好补偿补偿一下弟媳妇。”撖老师也抑制不住兴奋和郭老师调侃起来。 “老撖,我看你也是相思成灾了吧,回家后,不知你那汪春水会不会淹死嫂子还不知道呢!”郭老师也“回敬”起撖老师。郭老师是一个“崇尚”晚婚的自由主义者,以前他只恋爱不结婚,恋爱的对像有好几打,可不知怎的,热恋一段时间后,两人就匆匆分手,后来三十好几了,眼看着色损精衰,才有了成家的念头,可结婚没多久,又出来“陪”学生了,因此,他总是标榜自己为了中国的教育事业他能抛家弃子的事业型男子汉。 “你嫂子哪比得上你家小春,人家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就准备回去喂虎吧,我们啦,老啦!” 寒冰见撖老师他们谈到了男人的话题——女人,也不好意思再呆在里边,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寒冰一个人来到图书馆,在若大一个太阳电厂里,图书室是最安静的一个角落,据图书管理员介绍,如果不是每年都有实习的学生光临的话,图书室简直成了一个被遗忘的空间,人家宁愿在家抽烟喝酒玩麻将看电视,也不愿呆在图书馆里活受罪,在这样一个普遍向金钱看齐的浮躁的年代,谁还把心思放在这样一种劳神费力的苦活上?用句时髦用语,就是——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 寒冰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半年来的实习生活历历在目,于是便有许多感慨在心中涌动,他细细地铺开纸,开始写感谢信。 尊敬的厂领导及全体员工 你们好! 金风送爽,秋菊飘香,在这样一个丰收的初冬季节里,XX学院94 电力实习队在贵厂融融的爱意中度过了半年的实习光阴。 忘不了领导接纳我们时竭尽全能,引贤纳才的豁达情怀,忘不了技术员为我们上课时热情洋溢,纵横捭合的睿智风度,更忘不了工人师傅们带我们上班时吃苦耐劳与乐于奉献的伟大品格。在我们学习的道路上,你们似一双真诚而又温暖的手,扶我们走过泞泥与迷茫,使我们在不断前进的道路上更快地走向成熟。 在此,请允许我队以X X工学院的名义向贵厂表示最真挚的感谢和最温馨的祝福。祝贵厂在以后的道路上一如既往地稳发多供,为振兴S 市的经济和增强中国北方的实力再立功勋。 X X 工学院94 电力实习队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起得特别早,校车赶来时,很多同学在呼呼的北风中等了两个多小时,谁知,校车刚启动时,天空中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车徐徐地开着,大家的心情也随同车子一样沉重,就在半途中的一个拐弯处,车子翻进了深谷,不幸中的万幸是,除了少数同学受了点皮外伤外,其他的同学均有惊无险。 事后,莫可喜在对后人描述那次车祸时,竟添油加醋地把班上的每个同学说成是变形金刚一样如何经得起跌打。他说,那时漫天的风雪已经迷茫了整个天地,车就在一片混沌中疾驶,当车行至一个转弯处时,由于车速过快,车就像转动圆盘上失去向心力的沙砾沿着抛物线往外飞,当时全班的同学都没紧张,个个系好安全带,当车跌到深谷里时,我们竟有种玩完游戏后的兴奋感,。那时,我们眼看着车子在空中翻滚,我们就权当在公园里玩“空中飞人”的游戏,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只觉得很刺激,就连我们班的女生都没有一个叫出声来的。 尽管这次没有出车祸,但对大部分的同学来说一提起它仍心有余悸,当时的女生几乎一律昏过去了,哪里还会有人叫,即使有人叫了,莫可喜也是最早昏过去的人,他哪里会听得清人家的呼救,他这样讲是想在下一届的同学那里表现一番,这可害惨了学校的那个刘司机,从此再也没有人叫他出远门了 ,因为他敢在漫天风雪中快速开车,于是,大家想:你刘司机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私人消息 加入好友 查看资料 搜索贴子 发送EMAIL 引用回复 回复贴子 -------------------------------------------------------------------------------- 守望爱情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九八年的春天终于来了。 在这个充满激情充满活力的春天里,桃花依旧笑春风,杨柳照旧弄春影。自然界就这样平淡有序自自然然地过渡到了这个万紫千红总是春的季节里。可人们的内心世界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有一个重返自然的理性复苏,春节联欢晚会上那英,王菲的一曲《相约九八》唱出了多少人心中渴望友情珍惜亲情的心声,而刘欢的《好汉歌》更是把人们的侠肠道义唱得淋漓尽致,严惩贪污,严治腐败一时成了中国的主旋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中国出现了一个侠骨柔肠的铁面无私的“包青天”似的传奇人物——朱容基。宣布他当选为总理的那一刹那,人民大会堂里回响起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 更让人激动的是爱情灾难巨片《泰坦尼克号》的上演,让爱情的力量从美国波及世界,恢宏壮观的场面,曲折离奇的情节以及感人肺腑的情爱让所有看过的人掠服,也让所有看过的人伤感,于是在全世界掀起一股“泰坦尼克”风。 当巧琼依偎着向群从电影院走出来之后,两个人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他们俩默默地走着,街旁的路灯也陪着他们一路沉默不语。 “群,如果哪一天我身陷困境,你会不会像杰克一样舍身救我?”女人特有的多愁善感促使巧琼在看过电影之后仍在浮想联翩,她的眼角湿湿的,在路灯的照耀下,两只眼睛如玛瑙一样放出奇异的光彩。 “能,琼,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像Jack一样至死不渝地爱你,琼,你爱我吗?”向群抓住巧琼的双臂,激动热烈地吻着她。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季节里,向群还披着风衣,他用风衣紧紧地裹住巧琼,两只手在巧琼的背后动情地抚摸着,此时,向群的风衣除了给他增加风度和魅力外,还给他心爱的女人提供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就像袋鼠的口袋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孩子兜在肚子里一样,风衣也能够把他心爱的女人暖在怀抱里。 “我爱你,不管海枯石烂。”巧琼紧紧地抱着向群不放,当她爱抚的手无意间触摸到向群的下身时,一种眩昏的幸福立即占住了她的整个心窝,她颤抖地抚摩着向群的生殖器,她觉得浑身有种无法倾诉的燥热和一阵阵让人心跳的痉挛,她吮吸着向群厚实的嘴唇,一种软绵绵的暖流流遍她的全身,她多年的渴望此刻如火山爆发一样让她无法抑制,她瘫倒在向群的怀里。那晚,他们第一次没有回校,他们来到一条湿润河边的一个草丛里学着杰克和罗斯的样子第一次偷吃了禁果。只有满天的星星在调皮地观看着这对恋人的天伦。 当第二天的阳光暖暖地照射那片草丛时,巧琼还没有醒来,向群一个人坐在巧琼的身边,幸福地看着巧琼酣睡时美丽无比的神态,阳光照着她白嫩细腻的大腿,大腿的内侧还残留着血迹。向群脱下风衣,盖住那块既让他偷偷兴奋又让他有点害羞的血迹。 大学最后一期的生活让所有的人感慨万千,既要紧张忙碌地搞毕业设计,写毕业论文,又要焦头烂额地找工作,联系单位,成天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永远运转不休,有时还要抽出时间来写一沓沓堆在桌前的留言本。不过,大学最后一期又是最潇洒快乐的一期,同学们隔三差五地撮一顿,喜酒者可以酩酊大醉,爱歌者可以鬼哭狼嚎,恋爱者可以KTV卡拉OK包厢耳鬓斯磨,心情痛快时可以不顾经济条件请上一桌,心情苦闷时也可寻个低级下流的录相厅看一回X片一寻刺激。天晴时可三五成群地逛公园,拍照片合影留念,下雨了也可以七拼八凑地打扑克,玩游戏,通宵达旦。 这时候教师班主任,系主任乃至校长都不再是往日那副死板面孔,憨着脸和你有说有笑,生怕你一拍屁股走了之后,几年过后的你成了官比他大,位比他高,钱比他多的上司,或是生怕你两腿一抬离开校园没多久之后便成了一言九鼎,一掷千金的款爷,哪天在大街上碰到你,你还能猫着腰从小车里钻出来,甜甜地喊声:“老师,上车吧。”何况老师你还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所以,只有在这个时候成绩差或品行恶劣的同学才有一种平衡感。毕竟,就要离开学校的人了,谁还管得着呢? 寒冰写完几本留言册,刚刚放下笔,孙英就匆匆地跑到寝室来了,说:“冰,不好啦,巧琼哭了。” “你这人是喝了河水管得宽是不是,人家爱哭你管得着?”寒冰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喂,你这人是怎么啦,就算她不是你朋友,起码也是你的忠实读者,你这样一副卖牛肉的相,算是对你的读者负责?” “怎么啦,我的姑奶奶,人家哭你劝几句不就行了,你们女人的事怎么也非得找我?” “不找你,我找谁?好,你说的,不找你,我走人。”孙英气冲冲地往外跑。 寒冰见孙英真的生气了,便知道遇上了比较棘手的事情了,赶忙拉住孙英说:“别走嘛,巧琼她怎么啦?” “你得先向我道歉。”孙英见寒冰想知道这件事,便撒娇地说。 “对不起嘛,我的宝贝。”寒冰用手刮了一下孙英的鼻子,一把搂住她说。 “讨厌,别的同学进来了怎么办?”孙英挣扎着,却并没有想挣脱寒冰的受臂,只是顺从地躺在寒冰的怀里。 寒冰把嘴伸到孙英的耳边吻了吻,说:“说吧,什么事?” “巧琼的爸妈从上海来信了,说他们已经在上海为她找了工作,并且说,不准她再和向群往来,要她现在就分手,还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 “以前听说上海人很精明的,连油条都是一截截地买,现在总算领略到了,但我觉得上海人精明但不聪明,他们以为谈恋爱是上街买油条,高兴就买一根,不高兴就买一截,虽然人家常说爱情需要浪漫滋润,婚姻需要现实培养,可他们未免也太现实了吧,没找到工作前还千方百计地说要从上海赶过来看女婿,一旦找到工作就……唉,向群知道吗?” “知道。” “那他们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哭嘛。” “那向群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不知妥不妥?” “什么办法?” “向群和巧琼商量好了,准备写信回去,说放弃上海那边的工作,两个人到深圳或北京去发展,但又不知妥不妥,所以,巧琼才打发我来问你是不是可以?人家可是把你放在‘大哥大’的位置上。”孙英说着离开寒冰的怀抱,因为此时孟飞和莫可喜从外面回来了。 “他是什么‘大哥大’?”莫可喜一听“论资排辈就高兴地叫起来。 “你年龄大抵个屁用,人家是在别人的心目中形像高大,白痴一个。”孟飞故意挖苦着莫可喜说。 “喂,飞天石,你可给我听清楚,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莫可喜在女孩心目中的地位,我可是得了我们寝室的最高分。”莫可喜没趣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荒唐话。 “那你为什么没有女孩子爱上你?”孟飞咄咄逼人。 “我可是那种大众情人的形像,人家把爱留在心底了,你说刘德华,周润发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可为什么没有几个女孩敢去爱?这是因为他们太完美了。我也一样,高处不胜寒啦。”莫可喜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着头说。 “臭美吧,你!瞧你那熊样还和刘德华比,去照照镜子。”孟飞也给莫可喜逗乐了,笑哈哈地说。 “你们再这样相互‘臭’下去,这寝室不比厕所还臭才怪呢。”寒冰见莫可喜和孟飞相互的揭短,也笑着说。 “嗡,我已经闻到臭味了,快走,快走。”孙英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不停地煽着风,好像真的闻到臭味一样。 “你们俩别夫唱妇随了,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丘之貉。”莫可喜回敬着孙英。 寒冰见孙英在挥手暗示他走,也就说:“你们俩继续臭吧,我去买瓶空气清新济来,免得到时别的同学来玩时说我们寝室臭。”说完就拥着孙英走出寝室。 莫可喜见寒冰他们走了 ,七分羡慕三分嫉妒地自嘲:“这对鸟男女,竟然说我嘴臭,我操。” “哟,玩起鲁迅似的深沉了,你就不怕我到背后告你的阴状。”孟飞说。 “去,去,去,谁和你这个冲天炮似的飞天石计较。”莫可喜不耐烦地说完,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来,哗哗地翻个不停,可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是装满从电影或电视里边看到的男欢女爱的镜头。 “喂,思春了,心不在蔫的样子。”孟飞已坐到了床上,看见莫可喜只顾翻书,就调侃地说。 “我要展翅飞翔,越过高峡和海洋,带着我的以往,找个地方埋藏忧伤……”莫可喜被孟飞说了个正着,便故做轻松地唱起费翔曾经流行一时的《想飞》,其实,这首歌也正好能够表达他的心情。 寒冰和孙英走出寝室后,两人直奔女生楼。 巧琼和向群两个人正在写信,见寒冰他们两个来了,向群无可奈何地说:“只能这样了。”说着便从巧琼的手里接过信纸,递给寒冰。信是以巧琼的名义写的,寒冰看着那一排排娟秀的字迹,仿佛是在倾听巧琼柔弱的喘息和向群无奈的哀叹。 亲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 前几天收到你们的来信,我们已经拜读完了。 回想这二十年来,如果没有你们在学习上给我的鼓励和关怀,我想我是不可能跨进大学的校门的,如果没有你们在生活上的照顾和体贴,我想我在怎样努力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忘不了你们为了我的成长含辛茹苦披星戴月的身影,也忘不了你们为了我的成才粗茶淡饭,辛勤耕耘的淡泊情怀,我只想说,亲爱的爸爸妈妈,谢谢您们。 可是,爸爸妈妈,你们可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默默寻找着自己的幸福,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可你们却为了所谓的现实要把我们活活拆开,把我的幸福活活摧残,你们那么疼爱我,关心我,这对你们来说又于心何忍?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长大,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我对幸福婚姻有我自己的理解,因此,你们就别为我担心了,好吗?上海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除了它的美丽与富有还在强有力地吸引着我外,更主要的是那里有你们慈祥的笑容,有我们温暖的家,可是,如果向群不能进上海,我们将去深圳或北京发展。不过,爸爸妈妈,请你们相信我,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为你们祈祷和祝福的。祝 身体健康! 你们疼爱的女儿:琼琼 九八年四月。 看完这封信,寒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作为同龄人,他理解巧琼和向群的处境,也支持他们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新一代才能冲破父母的禁锢,在爱的天地里自由地飞翔。 可谁知,没几天,巧琼的父母就电汇过来一封快信,一再坚持说:如果向群能去上海,他们表示愿意接受这个“女婿”,如果不能,那只有两种选择,一,跟向群去深圳或北京发展,但他们坚决表示不要这个女儿;二,巧琼一个人回上海。 这对巧琼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面对父母和情人,在感情的天平上,她不知该倾向哪一方?她终日以泪洗面,向群在一边也只能偷偷地伤心和难过。 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九八年劳动节那天对向群和巧琼来说是一个永远无法忘怀的日子,就在那一天,巧琼和向群两个人的难题有了一个天大的转机,班上忽然来了一个上海指标,要人单位是上海东方电视台。 听到这个消息后,向群一扫往日消沉低迷的状况,高度亢奋起来,他想机会终于来了,为了她心爱的人,他决不能放弃这次唯一的机会,哪怕是没有一点希望,他也决不能放弃。 于是,他便急匆匆地跑到学生工作处去报名,谁知,班上早已有十多个人报了名,面对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向群铆足了劲,他暗暗地对自己说,他要在最后一期制造一个奇迹,把对手一一打败。 向群像上足了劲的发条,终日往图书馆里跑,查资料,做笔记,找方案,忙个不停,他知道要想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惟有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把握住,因此,他对于生活上的艰苦一点也不当回事,人一但有了自己的奋斗目标,就会激发出自己蕴藏在心底的最有力的潜力。随着优秀毕业论文,优秀毕业设计,优秀毕业答辩等荣誉的到来,最后的竞争对手缩小到贺学荣一个人身上来了,贺学荣虽在同学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可他溜须拍马的本领却取悦了很多“臭鸡蛋”似的老师,加之他既是校干部,又是党员,很多同学包括老师都看好他,谁知总成绩出来后,优势慢慢地转到向群身上来了,向群的成绩远远超出了贺学荣。 东方电视台的要人要求是成绩好,学生干部,且入党这三个条件,现在向群以成绩好和系学生干部两方面的优势和贺学荣站成“二比二平”,究竟鹿死谁手,就看向群能否抓住最后的一次机会入党了。 “琼,你说这次我能入党吗?”向群整理好入党积极分子材料上交到系党支部书记何书记那里后,就直接约巧琼到湖心亭来商量这件事。 “能,我相信一定能。”巧琼见向群还在忧心忡忡地担心着入党的事,心里难过极了,她看着向群清瘦的脸上颧骨显得更加凸出了。巧琼知道,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为了抓住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向她的父母证明他的能力,向群已在超额地支付自己的精力和热情,如果万一没能入党,对他将是多么大的打击,巧琼连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万一……” 向群刚想说万一没入党的话,就被巧琼拦住了嘴巴,“不,没有万一,是一定能入党的。请你千万别说这些丧气话,好吗?”巧琼差点儿哭了,依靠在向群的怀里,听向群噗咚噗咚的心跳声。 事情果然如向群所料,贺学荣在千方百计地阻挠着向群的入党。向群刚从何书记那里送完材料后走出家门不久,贺学荣就提着一些礼物到何书记家去了,贺学荣饶有心计地和何书记攀谈着,当他得知系里准备推荐向群入党时,他就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对何书记说:“批准向群这次入党我可不敢恭维,他平时成绩并不见得好,这次他得了那么多的‘优秀’,我怀疑其中有水分,而且她还有生活作风上的问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贺学荣是什么角色,何书记心里清楚,为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可以背信弃义,可以阳奉阴违,甚至可以六亲不认,现在去上海东方电视台,向群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他怎能善罢甘休呢?因此,他在为对方制造一些谣言和空气外,也在为自己制造一些“志在必得”的优势,何书记明白了贺学荣来访的意图,可又不好直接揭穿他的诡计,就说:“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把材料先压在这儿,等党小组讨论以后再决定。” “何书记,谢谢你这么重视我的提议,其实,我和向群是好朋友,我也希望他早点入党,只是怕他时机还不成熟,影响党小组的声誉,所以才提这个建议的。”贺学荣又在使用他阳奉阴违的惯用伎俩了,何书记听了就有点倒胃。 “学荣,另外没别的事了吧?”何书记在下促客令。 “没事了,没事了,何书记,我走了。”贺学荣带着小人得志的满意的笑容离开了何书记的家。他踢着路边的一个易拉罐,心里狠狠地骂:“向群,去你的吧,想和我争,没门!”然后又对自己的聪明满意地赞许了一翻,那情形比获得诺贝尔奖还骄傲。 何书记知道贺学荣在灭他人志气长自己威风,可毕竟他是一个党员,他的建议还是很有分量的 ,于是,没有找向群谈话就悄悄地把那份材料压了起来。 向群见材料交上去后,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何书记也没找他谈话,就预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妙,他坐立不安地打听着缘故。后来,当他得知是贺学荣在散布谣言时,气愤得想一刀了结了他,向群找到寒冰说:“你快给我想个办法,这材料还不报上去我今年就完了。” 寒冰也在替向群捏了一把汗,说:“你先别急,慢慢等,事情总会有结果的。” 没想到让事情显神效的竟是巧琼,自从向群交了入党积极分子材料一连几天没有消息后,巧琼就猜测到事情有了问题,她急得没办法,只好直奔何书记家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向群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就差点儿没跪在何书记面前了。何书记被他俩的故事深深地感动了,也被向群的出类拔萃感动了,他觉得这样拆散一对情人太无情了,这样埋没一个人才也太残酷了,于是只召开了一个短短的党小组会议就把材料交上去了。 以后的政审就势如破竹水到渠成般简单了,当向群举起右手宣读入党誓言时,他仿佛也在向巧琼宣读他的爱的誓言。后来,在大家为他举行的庆祝会上,他拉起巧琼的手,高兴地唱起:五月的风,是顽皮的小孩,五月的虹,是七色的彩带,五月的花,朵朵盛开,我已知道你何时回来……那幸福快乐的样子感染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现在在上海东方电视台任灯光师的向群一回想起这段往事,脸上总回泛出幸福灿烂的笑容。 私人消息 加入好友 查看资料 搜索贴子 发送EMAIL 引用回复 回复贴子 -------------------------------------------------------------------------------- 守望爱情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就在向群忙着入党的那阵子,寒冰也在忙着筹备毕业晚会。向群入党后,晚会也顺利结束了。寒冰收到家里的来信,父母一再强调,不要回家乡,可寒冰还是无法割舍对家乡的那份依恋,坚定回乡。 眼看着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寒冰和孙英两个人都茫然若失,谁也不敢去想分别后将是怎样的一种结局,他们在校园的每一个曾烙下他们爱的角落里歌唱。 有一天,蒋红梅忽然来找寒冰,眼里有一丝涩涩的羞涩和一抹淡淡的忧伤,可眼神却那么的清澈透明。 “寒冰,我有事找你。”蒋红梅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的小心翼翼。 “喝杯水吗?”寒冰准备去倒开水。 “谢了,我不渴。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蒋红梅站起身来。 “寒冰,你真的决定回家乡吗?你想过孙英没有,你想过将来没有?” “坦白说,在感情方面我有点自私,我没有过多地考虑孙英的感受,因为我不能舍弃我贫穷的家乡。”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改变整个世界吗?别傻了,为你的将来想一想,为孙英想一想,好吗?” “也许,我根本上无法改变故乡的贫穷,有时我也经常在笑话自己自不量力,痴人说梦,可如果没有一大批像我这种人去为家乡做点贡献,我想我们的家乡是永远发展不起来的。我也想过我们的将来,但是,我相信,真正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风雨的洗礼的。何况我们也曾经发过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祝你们像你所说的那样永远幸福。”蒋红梅低低地说。 在林荫的转角处,蒋红梅从口袋里拿出一袋东西来,她紧张而又害羞地说:“寒冰,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这三百六十五颗幸运星是我亲手织的,代表三百六十五个祝福,祝你天天幸福,天天开心。”说完后就匆匆地走了。 寒冰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和一本小像册,瓶里盛满了五颜六色的幸运星,看着这七彩的幸运星,寒冰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中流动,当他打开像册时,一张卡片从里面滑了出来,飘落在地上,寒冰拾起那卡片,几行娟秀的字映入他的眼帘。 寒冰: 欣赏你别具一格的文采,更钦佩你令人心旷神怡的歌喉,忘不了阳光下有你,笑声里有你,歌声中有你,诗词中也有你。无怪乎有人说你是一枚开心果,谁有幸摘到你谁就会幸福一辈子,凭心而论,我会嫉妒孙英一辈子。 还记得在舞厅里你我笨拙的步伐吗?还记得风雪里你我单薄的身影吗?还记得郊游中你我会心的微笑吗? 其实,该祝福的早已祝福,该喝彩的早已喝彩。在此,我只想说声:能够认识你,真好! 别了,那夜莺般富有磁性的歌喉。 别了,你那优美的沁人心脾的文字。 别了,朋友后会有期! 蒋红梅手写于九八年 卡片的背面也写了几行字,是用正楷撰写的,端庄有力。 翠树繁花,风流千里 校园内外,快乐之所 愿与君同销万古愁 君莫笑,自古别离知音少! 寒冰默默地念着,偶尔看看像册里蒋红梅站在一片紫云英里娇美艳丽的脸庞,仿佛在看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心里有了些许感动,可是回过头来一看,原来主人公竟是自己,又觉得有点好笑,“我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寒冰自嘲道,可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礼物珍藏起来。 “冰,你就别回家乡了,好不好?我舍不得你。”阳光翻来覆去地照在孙英的披肩秀发上。 “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必须……”寒冰抚摸着孙英的头发说。 “在这里你同样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孙英嗔怪地说。 “别这样,英,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始终爱你。”寒冰轻轻孙英耳鬓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我跟你一起回家乡好不好?”孙英说。 “别傻了,你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现在的工作,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寒冰拍了拍孙英的肩膀说。 “可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我现在天天晚上都在做恶梦,梦见你走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孙英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了。 “不会的。”寒冰安慰着孙英,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寒冰,孙英,孟飞他……”李宇说着便哭起来了。 “孟飞他怎么了。”寒冰看见李宇脸色灰青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不然一向意志坚强的李宇是不会哭的。 “他,他……被水淹死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今天天气热,中午时他又喝了酒就一个人跑到河边去游泳,他沉下去的时候,有个钓鱼的老头看见了,就喊人救,可还是太晚了。”李宇哭丧着脸说。 等寒冰他们赶到河边时,那里已围了很多的人,寒冰他们挤了进去,只见孟飞被平坦地摆在地世上,脸上紫得发黑,肚子也胀得大大的,两只眼睛绝望地凸在外边,很难想像他当时是多么的痛苦。他的挣扎是多么的无奈。 这一意外让全班的同学哀痛不已,草草奔完丧事之后,全班的同学租了一只游艇,在河上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追掉会,由孟飞的父母把孟飞的骨灰撒向河中。 “儿啊,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孟飞的父母边说边哭。 看着滔滔的江水,想起以前的往事,大家再一次陷入悲痛之中,寒冰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愿孟飞在天堂里永远快乐。 时间指向6月28日这个特别的日子,那时同学们已开始离校,而这一天,祝豪却如愿已尝地接到美国华盛顿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全班的同学为他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庆功会。可寒冰却要离校回家了。 在站台上,所有送行的人都默默不语,寒冰一一握手告别,共同拥有的日子就这样渐渐地远了。一种留恋的思绪油然而生,丝丝缕缕,缠缠绵绵。 “祝福你。”祝豪终于打破了沉默,一把抱住寒冰,“珍重。” “保重,到美国后记得给我来信。”寒冰拍了拍祝豪的背,鼻子酸酸的想流泪。 “寒冰,保重。” “再见了,寒冰。” …… 寒冰在一片伤感别离的话语中与李宇向群,莫可喜,祝豪拥抱着告别。与巧琼,冯妮,景景握过手后,寒冰走到孙英的面前,孙英虽然嘴角挂着微笑,可眼里却泪光潋滟,寒冰几乎要心碎了,他深情吻了吻孙英,就急匆匆地走向了火车,生怕自己也掉下泪来 火车启动了,孙英如梦初醒般沿着站台大声哭喊:“寒冰,我等你回来,我———等——你——。” 寒冰回乡后,他如愿以尝地成了他们的镇中学的一名教师,一年后,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十月,他在工作岗位上取得了相当突出的成绩,他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领奖回来时,是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寒冰一个人来到学校后面的操场上,几个小孩在风中放着风筝,那天真无邪的笑声在蓝天白云上荡漾,寒冰看着冉冉上升的风筝,忽然,一只风筝被风吹断了,慢慢地滑向高山的那一边,消失在一片茫茫的视线里,他终于想起一年前在校园里发生的那些故事以及孙英的那张笑脸…… 1999/11/29 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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