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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又如何(连载)[原创]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15&rootid=&id=48251)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4-28 23:01:00

--  爱又如何(连载)[原创]
爱又如何
  
那轮血红的月亮斜斜的挂在楼顶一角,被几根通风管分割开来,象极了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
                          ――题记

孟朝晖被眼前的女孩盯的有些发毛,这个女孩眼睛很大,略微有些凸,配上她丰满的脸庞很有种气势。孟朝晖暗暗后悔穿了便装,自己现在看起来确实很一个混混差不多。早该扔掉的牛仔衬衣不但飞了毛边,而且皱巴巴的象块抹布。而对面这个女孩故意似的穿的那么齐整,她皮肤很白,身材很丰满,灰色的套装一丝不苟,让她看起来冷冰冰的。孟朝晖低头看了看那张发着香气的名片,上面写着:尖峰设计公司高级设计师――高晓清。
高晓清看着一张黑脸的孟朝晖,忽然笑起来,脸一下变的生动起来:孟警官,就您自己来的吗?孟朝晖说到:是的。他顿了一下,语气一下冰冷了很多:5月19号的晚上,是你值班吗?
高晓清嗯了一声,示意孟朝晖坐下。孟朝晖很讨厌现在的感觉,自从进了这个尖峰公司,就好象事事都被这个女孩掌握着。她完全没有普通人遇到警察询问的谦虚态度,虽然在笑,头却总高高的昂着,孟朝晖想起一句话:抬头老婆低头汉。那是说喜欢昂着头的女人和喜欢低着头的男人都不好惹。
高晓清到了一杯水给孟朝晖说到:那天我一直在设计室加班到凌晨,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不过我出去到水的时候,隐约看到窗子外面好象有人晃动。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自己的影子。早上是同事来了才告诉我仓库被盗,我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孟朝晖说:仓库值班的老王头说他被麻醉前并没看到大楼有人,你加班不开灯吗?
高晓清说到:我在另一边的设计室啊,而且开的小灯,从后面看不一定能看清楚。再说,我如果有嫌疑的话,怎么会选在自己加班的时候呢?
孟朝晖嗯了一声问到:你们仓库整整丢了价值二三十万的高级板材。起码也需要三个人,一台车才能弄走。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高晓清肯定的点点头:虽然我忙了一晚上,听觉还是很敏感,我说没听到就是没听到,而且仓库出口在路的那一边,即使有声音,我也听不到。
孟朝晖有点麻烦这个女孩盛气凌人的样子:今天先到这,等你想起什么再给我电话。说完他把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高晓清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张名片很粗糙,印着一个红蓝相间的警徽,写着孟朝晖的名字和警衔:A市青岭老区高家庙刑警中队副队长,一级警司。
从写字楼出来,孟朝晖才感觉轻松了点。心想这个叫高晓清的女孩架子可不小。真不知道这些做设计师的人怎么会这样,那表情说变就变,刚见到她时正摆一张苦脸,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变了笑脸。到后来道别的时候,居然好象很熟络似的把自己送到门后,还把手机号加在那张满是香气的名片上。孟朝晖掏出来又看了一下,心想上过大学就就是好,这么年轻就做了大公司首席设计师。
回到队里已经中午了,刑警中队长陆明风正在吃面条,看到孟朝晖停下来问到:朝晖,今天调查怎么样?我刚晚几分钟你就自己去了。孟朝晖洗了把脸,端过陆明风面条盆子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那些白领真他妈牛,跟神经病似的。就老王头说了点有用的,不过那麻药真厉害,老头现在还跟喝高了似的。
陆明风看了看自己的面条几下就没了,只好又盛了一盆,一边搅和着麻酱一边说:老王头那里我们找时间再去一次,今年的案子数这个大了,他妈的麻醉盗窃,还了不得了。
孟朝晖哼了一声,吃完面条到椅子上躺下:陆队,晚上喝酒去,这个案子可把我麻烦死了。市局那帮小子什么时候过来啊。
2
中午一过,户籍管理科的白灵跑过来,拽起孟朝晖说:朝晖,下午帮我出去一趟。阳光花园有几个户口不清楚。我这里没人了。孟朝晖迷迷糊糊的说:你们户籍科的事怎么总找刑警队啊,你要抓人我陪你去,查户口我才不去呢。
陆明风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说:小孟你就去吧,尖峰的案子我和市局的联系一下,然后再想办法。说完挤挤眼,孟朝晖哎呀呻吟了一声坐起来继续打盹,乜斜了一眼白灵,这个女孩虽然警服穿的挺威风,说话却嗲声嗲气的:就是嘛,你看人家陆队多有合作精神,不然下次你再有事也别找我。
一身警服的白灵和黑不出溜的孟朝晖走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阳光花园的居民们非常纳闷,这个女警官是怎抓住这样一个大男人的。
白灵笑嘻嘻的对孟朝晖说:别苦着你的黑脸了,这次查的可是一个美籍华人哦。还没说完,电话忽然响起来,白灵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转过身对孟朝晖说:你瞧,又来事了。我一个亲戚到所里找我呢,反正今天就是登记一下C区16号楼三单元816那户人家,我来八百回了,也没见到户主,听物业的说是个美国回来的阔太太,姓秦,你帮我找到她就算帮了忙了,我得赶紧回去。
孟朝晖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算怎么回事,把我弄来了自己先跑了。白灵把一个本子交给孟朝晖说:好了,人家这个活都拖了三个月了,张所骂了我好几次。朝晖你就帮帮我吧,反正也来了。等你做完了我请你喝酒啊。
这里是很高档的住宅区,花草在五月的阳光下灿烂的盛开着,人人都衣衫整洁,包括清洁工都穿着崭新的工作服。孟朝晖看也懒得看,找到那座楼。看到一辆小巧的菲亚特正挡在楼前便道中间。职业习惯让他看了看车牌,居然是168结尾,孟朝晖摇摇头,刚要绕过去,那辆车忽然向后猛到了一下,吓了他一跳,大喊一声:怎么开车的,没看见后面有人吗? 
那辆车似乎没听见有人喊,一边按喇叭一边继续犹犹豫豫的倒车。孟朝晖气坏了,绕到驾驶员的位置刚要再喊,车窗玻璃摇下来,一个满脸通红女人坐在里面,正扭头慌张的看着他。这个女人真漂亮,孟朝晖不好意思继续骂,随口说了一声:怎么开车的,有本吗?
漂亮女人满头大汗的点点头:我有啊,只是车子太新,我不懂得怎么到车。
孟朝晖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这个女人让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找到三单元准备进去。扭头看到那个女人下了车,一手叉着腰一手捋着头发,好奇的看着车子。孟朝晖看了半天才明白,她穿的那件浅色的棉布裙是孕妇装,配着浅绿色的车子非常顺眼。孟朝晖叹了口气,远远的喊了一声:需要帮忙吗?
孕妇听见喊话抬头看了一眼,似乎不想再搭理这个陌生男人。孟朝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一星期没换的衣服,赌气似的走过去:你不能在这里挡着路啊。
孕妇一边看着车子一边说:我也不想啊,可是车子走不动了。
她的声音很软,很好听,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却不做作。孟朝晖伸头看了看车子里面说:你的手刹还没放松,怎么走!
孕妇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孟朝晖没等她说话扭身走开了,一边想:看来“越漂亮的女人越没脑子”真是一点没错。
3
816房间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这家人正在装修,如果没什么事,户主是不会在的。他一边骂白灵笨蛋,就不知道问民工要个电话,一边大力敲门,半天才有人开门,是个小伙子结巴着问到:你找谁?
孟朝晖出示了一下证件,小伙子马上换了一副敬畏的表情说:俺们是干活地,什么都不知道。孟朝晖问到:户主在不在?小伙子摇摇头,孟朝晖说:那你们工头呢?小伙子继续摇头,孟朝晖来了气:户主你们见过没有,有他电话吗?
小伙子吓了一跳说:俺们不知道,户主没告诉俺们电话。俺们只管按图纸干活,俺们……
孟朝晖挥手打断他的话走了进去,10来个乡下来的工人正忙成一团。这是间两室两厅的房子,设计非常好,阳台做成了观景台的样子,地面都是高级的原木地板,雪白的墙壁看上去很舒服。孟朝晖想了想还是自家的四合院更适合自己,在这样的地方住太麻烦。
他等了下一无所获,正准备离开,看到已经完工的客厅拜访的沙发边上,有一些纸盒子,显然不是民工的东西。可能是户主陆续搬过来的。他走过去看了一下,试图从里面找出点线索。
空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转过头还没说话,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刚才那个孕妇司机,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靠在门上对一个小伙计说:你先把那个关掉,我受不了的。
刚才说话的小伙子关掉空压机,使了个眼色。孟朝晖点点头走过去,说: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来登记一下您的户口情况。
孕妇楞了一下,点点头忽然唉哟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走到沙发上坐下说:我的护照和证件都在酒店啊,我的肚子好疼,对不起。
孟朝晖皱着眉头,等孕妇好了点继续说:那请您尽快把证件准备好,明天送到青岭老区派出所,找户籍科白警官就可以。
孕妇一脸为难的样子,说到:警官,能不能过几天呢?我现在就一个人,而且还这样,她看了看自己并不突出的肚子:装修马上就要完成成了,我还要和装饰公司谈事情。反正房子我已经买了……
孟朝晖说:那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好联系。
孕妇说:我从不用手提电话的,你可以打酒店的号码转我房间。孟朝晖心想:她怎么这样不想留电话呢,别不是什么毒贩子吧。这个念头让他有些好笑,孕妇看到他的脸色柔和了些,也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不如您给我张名片,我一空下来就去找您。
孟朝晖鬼使神差的留下了自己的名片,离开了816去尖峰公司,路上他想:这个女人一笑一动都很有味道,皮肤苍白,很让人有我见犹怜的感觉。这个想法让他很恼火:自己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
尖峰公司那个叫高晓清的设计师很愿意配合工作。孟朝晖又找过她两次,这个女孩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甚至要代表公司请他吃饭。孟朝晖想了想自己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拒绝了她。高晓清撅着嘴的样子,好象和他熟悉了多少年似的。
孟朝晖一进胡同口,就看到自家老爷子在门口的躺椅上听戏,看到他用手指点了点。孟朝晖被工作搞的混乱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端起老爷子的茶缸子一顿猛灌。老爷子心疼的看着他:朝晖,差不多点的,瞧你才几天就瘦成这样了,赶紧进去,你妈光念叨你你呢。
孟朝晖还没进门洞,就听见麻将哗啦的声音,几个老太太正在那里垒长城,看到他笑起来:哟,抓赌的来了,孟大嫂赶紧给儿子做饭吧,这几天你念叨的我们都麻烦了。
孟朝晖的妈妈是个50多岁的老太太,干瘦却非常有精神:好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赶紧回去,不然没有你,犯罪分子满天下了。
嘴里说着,老太太已经推开麻将站了起来:好了姐几个,今儿就到这吧,我得给我们家俩祖宗收拾饭去。
老太太们嘻嘻哈哈的散了摊子,孟朝晖和他妈拌了几句嘴,回到自己的小屋躺下,正迷糊着,闻到一股炒辣椒的香味,这样熟悉的味道终于把他彻底拉回了家。
 老两口已经在院子里的饭桌前坐好了,老爷子一边跟着谭老板段子摇头晃脑一边端起杯子来喝酒,“啧”的一声,半天还在院子里回响着。老太太一边给儿子盛饭一边说:瞧你们爷俩,一个整天不吭一声,一个难得见面,一回来就睡觉,真当我是老妈子了! 
 孟老爷子还是眯着眼,就着谭老板的戏喝酒,孟朝晖扒拉着饭没搭茬。老太太憋了几天的话,今天是要抖落一下了。
 果然,老太太从孟朝晖三岁骑狗被咬一直说到他当兵复员找工作,又把老爷子前几年买断工龄,提前退休的事抖落出来,然后指着饭桌上的干豆腐炒辣椒说:你白白当了几十年的大师傅,退休了也不肯给我们娘俩做顿象样的饭。 
 爷俩谁也不说话,老太太把那个咿咿呀呀的随身听关了说到:你听见没有,赶明儿你也给我们做顿饭吃成不成?还没六十呢就凡事不管啦? 
 孟老爷子用筷子尾巴指指自己的耳朵还是不说话,老太太忍不住笑起来说:对,等哪天你耳朵聋了就真退休了……说完她朝地下呸了一口,扭过脸来认真的看着孟朝晖。 
 孟朝晖知道该轮到自己了,赶紧端过酒杯一口干了,指望着转移她的视线,可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居然把空了的酒杯斟满了。老爷子马上端起来放到嘴边占着,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啧了一口,这次“啧”声的余音很快消失了。孟朝晖只好低头看着眼前的饭碗,身後石榴树的几片叶子影在里面的馒头上,好象被天狗偷偷咬跑一块。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4-28 23: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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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又有东西可看了~

感觉比原来的旧版好看。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4-29 10: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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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下文!反正五一我们没有假,江月姐,陪我一块儿看好不好啊?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4-29 1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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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蝉衣在2003-4-29 10:38:00的发言:
下文、下文!反正五一我们没有假,江月姐,陪我一块儿看好不好啊?

蝉衣,好呢。

呵呵,大家都在网上过五一。


--  作者:大隐于网
--  发布时间:2003-4-29 14: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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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是修订本吗?偶好好看看
--  作者:灰姑娘
--  发布时间:2003-4-29 14: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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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快写快写,快贴快贴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4-29 22: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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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朝晖控制着自己不被老太太抑扬顿挫的话音击溃。她本来还是说服多于教训,最后被自己的道理感动,放下饭碗,声情并茂的痛斥因为儿子对婚姻大事的疏忽,而给她在众多老太太中的造成威信下降的事实。 
 孟朝晖听的脑袋都大了,刚放下筷子还没说话,老爷子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然后揣起那个一直没住嘴的随身听站起来说:我蹓弯儿去了。 
 孟朝晖趁这个机会飞快的躲进自己的房间,老太太扭头一看没有了对象,斗志顿时低迷很多,渐渐的嘟囔声被摔打碗筷的动静掩盖了。 
 孟朝晖没有记住老妈一句话,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孕妇,这几天被尖峰的案子搞的头大,白灵那个丫头也忙的连尾巴都见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再去一次。其实帮帮她也没什么,关键陆队这些人都认为白灵对自己有意思,孟朝晖可不想趟这个混水,白灵她爸是市局副局长。
 还没想好,孟老太太走了进来,手上都是水,架着胳膊站在那儿。孟朝晖翻了个身,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您没完啦? 
 老太太用湿漉漉的手给了他脊梁上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混小子,这麽给你妈说话……下午你那个叫向尚的战友来了个电话,我说你不在家。他说让你回来打他手机。 
 向尚从新兵连就和孟朝晖在一起,可最近几年很少见面。这小子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一走就是半年多。
 孟朝晖找出他以前的电话,铃响半天才有人接是个女孩,孟朝晖以为打错了说:对不起,打错了。 
 女孩愣了下说:你是孟朝晖吧? 
 孟朝晖听着声音有点熟问:你谁啊? 
 女孩笑起来说:我是你大姐呀。行了,快过来吧,我和向尚在一起,就在从前那个老地方。 
 孟朝晖说:哎,慢点。你让向尚接电话。 
 女孩说:哟,你真听不出我了?我是洋娃娃,笨蛋。 
 孟朝晖才明白过了,这个女孩是他们刚复员时跑安置办认识的一个本地女兵,长的圆呼呼的非常可爱,一来二去居然和他们混在一起。前阵子也失踪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和向尚走到一块儿了。 
 孟朝晖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混一块去了? 
 洋娃娃不耐烦的说:哎呀先别问了,你就快过来吧,向尚撒尿去了,快点儿吧。 
 孟朝晖飞快的穿上衣服,在老太太一连串的问话中窜出了院子。向对面过来的几个老太太喊到:黄阿姨,您跟我妈说一声,我晚上没准不回来了。 
 向尚几个月没见又黑又瘦,大热天还穿着迷彩军裤和牛皮战靴,正坐在那家烤肉店的门口指手划脚说的热闹。旁边的客人都被他一米九的个子和夸张的声调吸引了。向尚发现听众转移了注意力,扭头看见孟朝晖进来马上张着胳膊扑了过来。两个人一边一边互相取笑,在坐的人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
向尚随便的介绍着几个人,洋娃娃夸张的也和孟朝晖拥抱了一下。这个连军装都穿的格外花哨的女孩子越来越漂亮,她一边给孟朝晖倒酒一边说:哟,才多长日子不见啊,你就黑成这样了! 
 向尚等孟朝晖喝了一杯啤酒才不慌不忙问:下午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孟朝晖翻了翻电话记录说:睡觉呢没听见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你做什么导游去了?怎么晒的跟难民似的? 
 向尚端起杯子向四周示意了一下:咱们喝着,转头对孟朝晖说,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西藏自助旅游的事吧? 
 孟朝晖说记得。 
 向尚指着一个看上去黝黑消瘦的男人说:这老弟,多吉,就是位藏胞,我从民族学院挖来的。我们几个合伙搞了一个西藏旅游的代办,我和他是领队。 
 孟朝晖一边听向尚絮絮叨叨的介绍,一边和多吉干了杯酒。这个看上去沉稳健康的男人比孟朝晖还要小几岁,有着一张饱受风霜的脸。虽然严肃,笑起来却完全变成了天真爽朗的样子。他说向尚一直念叨着把孟朝晖拉过来,这个圈里的人都知道他在部队是侦察连大比武的冠军。 
 向尚刚和一个皮肤白皙,不苟言笑的女孩干完酒,擦了把嘴说到:是啊,他指着孟朝晖对在座的人说,别看这哥们瘦的跟小鸡子似的,在部队训练可狠了,你们瞧,他把草绿的迷彩背心脱下来指着胸口说,这是我们俩对练劈刺时捅的我。当时就把我弄晕了。 
  其实那块淤血多少年前就消失了,他这样做无非是在女人面前找个显示发达胸肌的机会而已。 
  果然,几个女孩子对他肌肉的敬仰超过了对孟朝晖劈刺技艺敬仰,啧啧的看着,那样子好象要摸一下才过瘾。 
  那天酒喝的很晚了,向尚拉着孟朝晖去酒廊继续。几个女孩兴奋的说要听俩人“喊"军歌。孟朝晖担心自己被那里的人认出来麻烦,就说很讨厌那种地方,还是回家睡觉去。向尚没有坚持,口齿不清的说本来今天要谈事情的,看来只能等下次了。他让孟朝晖回去考虑一下,去做他们导游。警察这工作虽然不错,可和孟朝晖的性格实在差的太多,还是开着“巡洋舰“在几百公里的无人区奔驰过瘾。向尚他搂着孟朝晖的肩膀,指着那个白皙的女孩说:瞧见没有,从云南跟我过来的。就是旅游线上搞来的,水儿着呢…… 
孟朝晖在路上想起向尚以前见了女兵晾的胸罩都脸红,弄的一米九的大个子成了女兵取笑的对象,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他苦笑了一下,要说干这个比确实当警察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一上班,陆明风招呼刑警队的几个小伙子开了个会,安排了一下新任务,然后说尖峰的案子没什么新线索,那个老总找到了市局的二把手,说无论如何要破了,说愿意出车出钱,分局目前也有个大案子,一时抽不出人。朝晖你对这片最熟,下去蹲蹲坑吧,那些板材不至于销到外地。文华你和朝晖一块。
文华一路上对那十万元耿耿于怀,孟朝晖扎着脑袋坐在车里,忽然打断文华说到:咱们去下尖峰,找那个设计师高晓清。
高晓清看到孟朝晖笑的眼睛眯起来,文华好奇的看着。孟朝晖没管这些,开门见山的让高晓清提供一些装修商和经销商的资料。高晓清放下手里的工作,和同事交代了一下说到:我带你们转转去。
可能和警察走在一起腰板确实挺硬,高晓清说话声音更大了,听的俩人直皱眉头。跑了一上午,也没听说那批高级板材的消息。孟朝晖俩人有点泄气,天越来越热,高晓清热情的请俩人吃饭,文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孟朝晖只好跟着。
这是家非常不错的餐厅,不过孟朝晖因为父亲是大厨,见过点高级玩意儿,所以没怎么在意。文华是个刚复员不久的小伙子,能吃又能喝和高晓清热闹的聊着。高晓清完全没有了设计师的派头,除了一身高级白领的装束,和两个男人到也配合的默契。回来的路上孟朝晖想,这个丫头除了说话大嗓门,性格到真是不错。
路过阳光花园的时候,孟朝晖想了想,那个美女孕妇家应该装修完了,这几天白灵天天去刑警队找他,可说什么也不自己去,陆明风说那是警花特意留下的一个借口。孟朝晖下了车,对文华和高晓清说:我去办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高晓清有点不高兴,文华挺痛快的说:那我送高小姐回去吧,要不要我回来接你?孟朝晖摆摆手,心想把这个事早点了结了,省得白灵总麻烦自己。
816号房的装修已经到了尾声,几个半大小子正在收拾遗留下来的垃圾。孟朝晖很纳闷自己忽然变的敏锐起来,或许是因为她的肚子大了点,那个苍白的孕妇看起来似乎更瘦了。见到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打开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拿出一个本子。孟朝晖接过来,刚看清楚上面写着“秦笑盈”三个字,女人忽然叫了一声:对不起,我,我肚子好痛,要休息一下。
说完,这个叫秦笑盈的孕妇回到里面的卧室,把孟朝晖扔在客厅。几个小伙子已经收拾好了,看了看孟朝晖不知道怎么办。孟朝晖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坐下来等着秦笑盈。
那本护照并非美国公民持有的,而是一个限定了日期的旅游护照。孟朝晖后悔没叫白灵过来,自己对这些东西实在不太了解。他站起来准备离开,那个放护照的小盒子被碰掉在地下,一张发黄的纸片飘出来。孟朝晖随手拣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信:
爸爸妈妈: 
 你们好。   
 上次的信不知道收到没有,也没见你们来信我很担心。 
 我来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阿坚找的朋友还算肯帮忙,提前帮我们安排好了住处,现在我正在自己的卧室给你们写信。 
 水根他自从下船后就和我们就失散了,现在还没能联系上。为了缩小目标我们都入境后都自愿组成了对子。现在我只知道阿坚和我在一起,村里其他人都没有了联系。 
 阿坚很好,他比在村里的时候还要积极,每天在外面找工作,我也要去,他说不要,因为美国非常乱。不过你们放心,这里的坏蛋也不敢随便进到别人家的,所以只要是在屋里就很安全。 
 我只是非常想你们。出来了觉得在家多么好。村里那些回来的人只说好话,谁也不肯说在这里受的苦。我虽然没有出去工作,可是看到本来喜欢玩闹的阿坚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回来就知道找工作有多难了。 
 昨天阿坚喝酒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找到了工作开心的。然后他问我假如他变坏了还认他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可是他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只好说不管怎样都会象在家一样对他。阿坚很激动,说虽然我们只是老乡,可他一定会努力帮我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妈妈,我们来之前你们也说随后要来,我想说你们千万别来,这里不象人们说的那么好,而且坐那么久的船你们的身体受不了的。海上总有警察开着船巡逻,而且会开枪的,你们还是在家里做活吧,不管怎样心里都安稳许多。 
 我很害怕,想起坐在船上的那段日子就做恶梦,好象再也到不了岸一样,你们也要劝住小弟,他还小 
 信到这里没有了,后面也没有落款,字体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很小巧秀气,明显是女人写的。 
 孟朝晖看了看信的背面和盒子的其他角落,都没有再发现什么。很明显这封没有写完的信应该就是秦笑盈写的。
 孟朝晖又仔细的看了几遍,这个秦笑盈原来是个偷渡客,那个“阿坚”是她一个村子的老乡,这艘偷渡船或许遇见了什么意外,不然“蛇头”不会让这些人散开的,没有领头的偷渡者和没有了头的蛇差不多,很快就会落进警方手里。 
 孟朝晖本能的设想着当时的情景:秦笑盈一帮人偷渡后出了问题,或许是被当地移民局捕获,或许在海上就出了事故。她和叫阿坚的老乡在一起,阿坚事前联系了在美国的朋友,所以写信的时候他们已经安顿好了,而秦笑盈的父母一定等着女儿的消息,然后再找机会陆续偷渡过去。秦笑盈肯定隐瞒了事前的真象,努力在劝阻自己的家人出海,信到这里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写下去。 
 这个秦笑盈的老家看来应该就是南方靠海的偏僻乡村,那一带向来有偷渡的“风俗”,不管男女老少,都希望到那个“遍地黄金”的国度改变一生,那些在电视新闻里反复播出的警告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 
 孟朝晖习惯的想着,那个叫阿坚的男人一定是发财了,假如没有意外,秦笑盈正是嫁给了他,然后才会有这样的资本回国做贵妇人,孟朝晖摇摇头,假如说发财的路子只有那么几种的话,偷渡看来是最可笑的一种了。 
  孟朝晖把那封信放回去:自己应该把这些告诉白灵吗?显然,秦笑盈的护照很可能是假的,当然,如果那个阿坚混的不错,搞来合法的证件也有可能。孟朝晖一边想着一边抄下了护照的有关条目,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走到秦笑盈的卧室,刚要说话,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呻吟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推开门,看到秦笑盈正萎缩在床边,似乎刚从昏迷状态醒过来。孟朝晖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秦笑盈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下。她的脉搏很微弱,接触到孟朝晖的手后,好象濒临死亡的落水者一样紧紧抓住。
孟朝晖不敢用力挣脱,忽然想起阳光花园附近有个私人诊所,于是问秦笑盈:你现在能动吗?秦笑盈吃力的点点头。孟朝晖只好尽量平稳的把她抱起来:你别慌,我现在送你到门口的医院。
秦笑盈的身子非常轻,象一团棉花。不过到了诊所,孟朝晖还是出了一头汗。诊所的坐堂大夫看到生意来了饭也不吃了,麻利的穿上白大褂忙活起来。孟朝晖一边擦汗一边问到:大夫,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医生没有马上回答,一边咀嚼着一边检查,过了会儿才说:你让她吃什么了? 
  孟朝晖楞了一下说到:什么吃什么?什么都没吃。 
医生仔细的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这不是两口子,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检查。秦笑盈此时已经平稳了很多,
此时秦太太已经完全醒过来,看了一眼周围,渐渐放松下来。医生一边洗手一边对她说:没什么事,你有点低血糖,刚才可能做了剧烈的动作,加上今天气压很低所以才有暂时的昏厥。
孟朝晖擦了擦汗说到:哦,那就好……嗯,孩子没事吧? 
   医生说:没什么,她只是需要营养和休息。你是她……? 
   孟朝晖说:我是高家庙的民警,执行任务时遇见的这个孕妇的。 
   医生有点怀疑的看了看他,然后在一张处方单上随便画了几笔对秦笑盈说: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单纯靠食物补充血糖已经不够了,应该系统的进行调理,吃药包括食疗。我开的这些都是比较有效的常用药,对你这样的情况还算温和。 
秦太太可能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已经回复了正常,下了床慢慢走过来说:谢谢医生,我家里还有一些药。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1 16: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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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哪,看到这里又没了。要什么才可以看完啊?我赶了个早,没想到还是原样。我不拿鞭子我用棒子赶行不行?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1 22: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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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说恐怕要十多万字,原稿已经写完了。现在这个是改编的,恐怕你还要有点耐心才能看完。嘿嘿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1 22: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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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孟朝晖一边搀着秦笑盈一边暗骂白灵,自己最怕麻烦,偏偏总遇见麻烦,今天多这一趟事干什么。这个秦笑盈轻的好象一片羽毛,孟朝晖心想:这么一位“美籍华人”,为什么在这里买房子,自己一个人住,还挺着一个大肚子。这些疑团把孟朝晖搞糊涂了,在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孕妇这样感兴趣?
陆明风很满意文华和孟朝晖的工作,说很可能破案的线索就在这里面,不过春季严打正是收尾的时候,所以那些板材可能要消失一阵子,不过可以用这段时间多接触高晓清,陆明风说:这样的工作也还不错。
孟朝晖很讨厌陆明风这样的暧昧,一个大男人总这样在意男女间的现象非常麻烦,不过这家伙实在善于在这样的关系中找到线索,孟朝晖不佩服也不行。
陆明风也很欣赏孟朝晖的,这个技术过硬的退伍军人比一般的警察要稳当的多,他盘算着,再有半年自己的调令就下来了,如果孟朝晖能破了尖峰的案子,中队长非他莫属,虽然不算什么领导,可干好了一样能熬出来。
白灵终于露了面,孟朝晖一见她就头大,这个女孩踢正步的样子都象模特,她那个局长老爹怎么想到让她干警察了,真可惜。
白灵问阳光花园的事怎么样了,孟朝晖鬼使神差的没说实话,只说装修刚完成,住户肯定不会马上搬进来。然后加了一句:还是你自己去吧。说完有些心虚的看了看白灵,她依然笑嘻嘻,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我现在要忙户口普查了,反正就那么几户,你就慢慢弄吧,等我这里需要的时候弄好就行。
孟朝晖没多说什么,这个女孩有点瞪鼻子上脸的劲头。不过他感觉自己好象很想再去一次816,职业的敏感和对秦笑盈本人的兴趣都让他这样想。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感觉,所以没发现白灵嘴角得意的微笑。
人口普查确实乱的可以,派出所从办事处找来几个娘们儿帮忙,唧唧喳喳好不热闹,孟朝晖和文华继续着尖峰的调查,全市的装饰市场快被他们转遍了,高晓清飞快的和他们熟悉起来。虽然孟朝晖话不多,文华到是很乐意和这个女孩聊天,只是高晓清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孟朝晖,这让他非常别扭,那眼神居然有些哀怨。
孟朝晖实在受不了,半路上对文华说:你俩先去,我忽然想起点事,一会去找你们。高晓清马上撅着嘴,文华兴奋的点点头。孟朝晖偷笑着跑会队里,不知道文华整出点什么,查案子还带泡妞的。
陆明风不在,孟朝晖接了几个丢车子吵架的报案,实在无聊,忽然想起来何不去阳光花园转一圈,说不定真能查出什么问题。
他一边给自己找借口,一边给别的队员交代了几句。心想秦笑盈肯定在家,谁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床不睡,住在酒店,哪怕是这么有钱。
楼宇防盗门开着,孟朝晖想了想没有按门铃,直接上了电梯。816的门紧锁着,孟朝晖平息了一下呼吸,伸手敲门。半天没回音,他加大力气敲了敲,还是没人。不可能啊,装修完成了半个月,这个女人再小心也该住进来了。难道是她又出了问题。想到这孟朝晖吓了一跳,辖区出这样的事那可麻烦大了。
正在楼下巡逻的保安听到这个也吓坏了,赶紧找来管理员打开门,果然,门一开人们就听到女人细微的呻吟声。孟朝晖冲过去打开那间卧室,秦笑盈正靠在床前的地毯上无力的呻吟着,身下已经积了片红色的血水。几个半大小子全部慌了神,孟朝晖手忙脚乱的把一块巾被搭在她身上说:别看了,快送医院。出了事你们都得麻烦。 
 几个男人七手八脚的把孕妇抬到了门口。因为怕窝着她的肚子,孟朝晖用手在中间托着她的屁股,一路过去那形象也够怪异的。 
 到了第一医院的时候,秦笑盈的孕妇裙已经被血水湿透了。医院的护士也很紧张,秦笑盈惊恐的哭着,躺在担架床上抓住医生的手,一连串的问着我怎么了。
  孟朝晖一筹莫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好半天,那个女大夫从急诊室走出来,招手叫过孟朝晖,问他:你是她丈夫? 
  孟朝晖连忙摇头说:不不不,我是她…… 
  女大夫撇撇嘴,一副万事尽知的表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胡闹。她什么时候破的水? 
  孟朝晖说:什么破水?我刚发现的。 
  女大夫走到秦笑盈面前继续检查着,气愤的说到: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注意,能憋死啊。 
  孟朝晖觉得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慌忙跟过去说:大夫,您说什么呢? 
女大夫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怀孕前三个月严禁房事,现在才不过5个月一样很危险! 
孟朝晖惊慌失措的说:大夫,您误会了,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她,她不是我媳妇儿。 
一边的小护士鄙夷的看了孟朝晖一眼,喝到:那还不快出去,这是你呆的地方吗!
  孟朝晖被赶了出来,顺着墙根出溜到地下心想:这下完蛋了。自己清清白白一个人民警察,怎么沦落到残害孕妇的地步了。他正害怕的时候女大夫走了出来,被从地下站起来的孟朝晖吓了一跳,愣了愣,咳嗽了两声才说:哦,你不是她丈夫? 
 孟朝晖点了下头,忽然一股怒火冲上来,我是警察凭什么让你们这样。他换下刚才委屈的表情,冷冰冰的说到:我是办案子时发现这个孕妇的。 
 女大夫根本没在乎他的身份,打断他的话说:那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朝晖说:我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走廊里人多起来乱哄哄的,女大夫把孟朝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秦女士出现的是一种叫做“溶血”的孕期症状,也就是说母体和胎儿的血型不合,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孟朝晖认真的点头说:知道。忽然明白过来问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大夫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警察吗?秦太太是个美籍华人,自己一个人回来定居,正是你们辖区的居民, 你怎么能这样说?
  女大夫和小护士似乎很想发泄某种情绪,一唱一和的嘟嘟囔囔。孟朝晖再也端不起派头,真后悔自己表明了身份,不然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女大夫看看他的黑脸,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于是请他坐下,仔细的把“溶血”的危害讲了一遍。孟朝晖越发怀疑那个秦笑盈肯定对这个保养极好的医生说了些什么,她把这个孕妇的身世形容的无比孤苦,好象做个美籍华人再回国有多么的悲惨。孟朝晖就要崩溃的时候,女医生结束了诉苦,说“秦太太”无论如何也要当面谢谢孟警官。
秦笑盈在窗外的阳光下静静坐着,雪白的床单和墙壁让她看起来非常干净,完全没有孕妇通常的臃肿和邋遢,孟朝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就算去民工堆里做个卧底,也不用再化妆了,所以他神色柔和了很多,不自觉的想象着这个女人健康的样子,对比自己部队的那些小女兵,这个女人安静的象一幅画,固然没有普通人那样敬畏的表情,却也没有华侨张扬的感觉。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手指一样苍白整洁,衬着被罩上“第一医院”的红字,在阳光下似乎成了透明的。
秦太太苍白的脸色是一副“恬淡”的神情,孟朝晖搜肠刮肚的想着知道的形容词。这个女人眉目清秀,虽然皱着眉头,眼神里却没有那种祈求别人可怜的神色。她似乎习惯了这种境遇,如果孟朝晖不是警官的话,她恐怕是没兴趣这样正式的道谢。
孟朝晖终于停止了自己的观察,医生和护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去,而秦笑盈并没再说什么,此刻宛如窗台上那盆淡绿色的文竹,只在风吹过时才微微颤动一下。孟朝晖有些尴尬,咳嗽了一下说到: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朝晖垂头丧气的在816里面乱翻着,半天才找到秦笑盈说的那个小盒子。可能她出事的时候正在看盒子里的东西,所以没来及上锁,孟朝晖简单的看了一下,那里面有几卷刺绣用的彩线,几块还带着干巴巴泥土的石头和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上面有还梳着马尾巴的秦笑盈,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对还算年轻的夫妻。另外一张是个消瘦的小伙子正腼腆的微笑着。
孟朝晖想起无意中看到的那封信,看来这就是秦笑盈的一家人, 那个小伙子说不定就是“水根”。难道这个女人没有再值钱的东西了吗,只让自己把这个帮忙带回来。这个总在她身边的小盒子里面,只有这些东西。
秦笑盈拿到小盒子后就一直抱在怀里,道了谢后便不再说什么。孟朝晖不喜欢这样灰溜溜的离开,正好陆明风打来电话:尖峰的案子有新线索了。
原来高家庙刑警队辖区中有个外号叫“毛蚶”的胡同串子,一直是孟朝晖的帮教对象,其实按香港警察的说法就是“线人”。毛蚶为了巴结女朋友,掏钱给她家装修房子。他用了几张装饰板,正是尖峰公司丢失的那种“雀眼树瘤”,市场上大概6,7百一张,毛蚶根本没钱买这么好的板材。这是高晓清手下一个小工无意中说起的,他一个同乡给毛蚶女友家干的活。
高晓清也在派出所,看到孟朝晖就笑起来。陆明风一脸暧昧的说到:高小姐等你半天了。高晓清接过话说到:我那个工人还在工地上,我怕他们和这个案子有关系,没多说什么,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是不是能找到那批丢失的板子。
孟朝晖问了问具体细节,陆明风说:我们还没找过毛蚶,先从那个小工身上找到线索。问清楚那些板子是哪里来的。可是他除了知道那板子毛蚶拉回来的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毛蚶从哪里弄回来的。
孟朝晖决定亲自出马,毛蚶一见他低头哈腰的不知所云,听到他也想装修来看看,才放松了点,看了看高晓清小声对孟朝晖说:孟片儿,可以啊,这姑娘多水灵啊。什么时候结婚?兄弟给你大办一下,包管省钱又排场。
孟朝晖看看高晓清,不好直接否认,只好模棱两可的说:别臭贫了,就你那点出息还给我大办?你不就找了个什么模特吗,其实就是个卖衣裳的。你瞧你就巴结成这个样,是不是把你爸的鸟儿都偷着卖了?说着他拍了拍已经做成柜子的“雀眼树瘤”:居然用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便宜,在哪儿弄的,给我也弄几张。
毛蚶不无得意的说:我敢卖我爹的鸟儿吗,老头子不得生劈了我?这是前几天和天津几个客人赌了把……说到这他突然停下来,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你看,孟片儿,我这破嘴一张就没准了,不是赌的,是,是……
孟朝晖不动神色的看了看他,抬抬下巴示意他别编了:你就说这板子多少钱吧,给我弄来便宜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毛蚶换了一副媚笑:那好那好,那天我在市场转,看到一个小客货上放着几张这个板子,他妈的真漂亮,在太阳底下一晒跟假的似的。我媳妇儿当时就看上了,非问人家在哪儿买的。开车的小子说哥们你要是要,我帮你弄几张,可就是价儿高,一张最少600。我媳妇儿那个精啊,楞给砍到300一张。那小子还挺仗义,当下就给我送过来了,你要是要,哪天我再去转转……
孟朝晖打断他的话:是金元装饰市场吗?毛蚶点点头:是啊,不过后来我买别的东西,就没见过那辆车,你要是要,我给我买东西那家商店说一下,瞅见了给我打电话。
高晓清这时候插进来说:不用了,我们反正还得看别的东西,到时候一起找吧?
毛蚶色迷迷的看了看高晓清“一步裙”下白生生的大腿,咽了口吐沫说:那成,孟片儿,等我办事的时候过来捧场啊。
孟朝晖呸了一口:你小子最近挺老实啊,有阵子不见你报到了。
毛蚶一边往外送两个人一边说:我压根儿就老实着呢,这不找了个媳妇儿学着倒腾衣服,那来钱也不慢,您就瞧好吧,回头我给您弄一个文名个体户的牌子回来,挂派出所大门口去,也给咱还还面子。省得你们那个警花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一样。
高晓清看了看毛蚶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又黑又瘦的身板忍不住笑起来,孟朝晖也笑起来说到:行了,如果我弄到了咱们两清,如果你小子蒙我。他转过身:把那几个天津客给我一块找来。
高晓清似乎天生就是做卧底的材料,挎着孟朝晖胳膊好象认识了多久一样。在偌大的金元市场没完没了的转悠着。孟朝晖问她工作要不要紧,高晓清大大咧咧的说:现在不是装修的旺季,一些大图纸也不着急赶出来,再说几十万的板材找回来,顶一个不小的工程了。
两个人连着转了几天,高晓清的兴趣渐渐从调查转到了孟朝晖身上,她彻底没有了开始的那种气势,对孟朝晖几乎言听计从。甚至向尚找到孟朝晖晚上喝酒的时候,她也露出想一起去的意思。孟朝晖不好意思拒绝她,这几天中午吃饭都是高晓清买单,虽然可以报销。
看到向尚他们,高晓清更放的开了,她的性格显然很容易让别人接近,爽朗健康的多吉马上和她熟悉起来。还教了她几句藏语,俩人胡闹起来还真象老乡似的。
陆明风知道后叫来孟朝晖,还没开口,孟朝晖抢过来说到:行了陆队,别一看我跟女孩在一起就话多。陆明风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你小子,我告诉你白灵有事没事就来找你,你就算对人家没意思,也的说明白,回头搞的一个地方上班,俩人不说话多别扭。
孟朝晖知道陆明风顾忌白灵当局长的爸爸,如果自己和白灵有什么关系,对他当然不是坏事,就算不成,也别闹出不好。如果白灵恨上了孟朝晖,陆明风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家伙,想当所长想疯了。
   所以文华又和孟朝晖两个人混到一起了,高晓清明显的没上次合作高兴,文华却懵懂无知的兴高采烈,完全看不出高晓清一翻一翻的白眼。孟朝晖虽然觉得陆明风这样安排有点太小人,可看到高晓清看自己眼神渐渐变化,也有些担心起来:这个白领别不是真对自己有了点意思吧。
8.
孟家老太太这几天不知道受了谁的刺激,一天一个电话催儿子回家。星期五孟朝晖到了家才知道,邻居黄阿姨“千辛万苦”给自己物色了一个合适的对象,约好明天见面。孟朝晖腿肚子刚转过来想溜,老太太就挡在门口,声色俱厉的喊到:好你个小子,都25了还跟孩子一样,当了警察也不多懂点事,要是别人家的孩子,谁管你娶媳妇不娶媳妇,今天你说什么也不能出去。明天给我好好的见面去,人家黄阿姨为你的事费了多大心思啊,你今天要敢离开家一步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小王八蛋了!
孟朝晖吓的躲回屋子,心想自己的好日子恐怕是倒头了,他忽然想起向尚和多吉,自己要是跟他们出去,恐怕就没这样事了,介绍对象?见面?那跟拉着牲口到市场找买家有什么不同。
那个据说在银行上班的女会计其实不错,穿的比高晓清还整齐,就是胖了点。从背后看过去,胸罩的带子勒出的印非常深,那双足有40号的高跟鞋总让人担心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忽然断了摔到地上。
老太太逼着孟朝晖穿的新衬衣起了不少作用,女会计非常随和,看着孟朝晖坐立不安说到:要是热你就脱掉吧。孟朝晖没敢脱,他连背心都没穿,而且,女会计看起来比他热多了。
按照老太太的旨意,孟朝晖请女会计吃饭。她的胃口比身材更吸引人,孟朝晖看着一桌子的肘子和排骨飞快的减少,忽然想起了那个苍白的秦笑盈,如果她有这样的胃口,恐怕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那一天艰难的过去了,孟朝晖表现还不错,可惜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吃完饭那个女会计坚持要买单,孟朝晖没有成功的拒绝。老太太听着听着勃然大怒起来:你整天跟那些胡朋狗友吃饭就能抢着掏钱,跟人家姑娘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抢不过了?那也好,下次你给我回请人家,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孟朝晖被骂的无处藏身,跑出来去找向尚。还没接通电话,多吉打了过来:朝晖,我们都在烤肉摊呢,赶紧过来吧。 
渐渐炎热的天气把人们都赶出了家,6月的天似乎非常适合吃烤肉,大大小小的摊子热火朝天坐满了人。老远就看见向尚的大个子夸张的坐在板凳上,孟朝晖轻松了许多,走近了才发现,有个女孩正和多吉大声说笑着。他的脑袋里嗡了一下,居然是高晓清。
这个女孩完全和在公司时不一样了,蓝色的T恤和短裤,黑黑头发在背后散着,一顶白色的马球帽扣在头上,看上去和大街上的女孩一样火热。她看到孟朝晖站起来说:你怎么才来啊,等你这老半天。
孟朝晖一脸迷惑的坐过去说到:你们?高晓清抢过来说:今天是我组织的,你随便吃啊。说完端起酒杯对多吉说:刚才说到哪儿了?你家的羊群怎么了?孟朝晖发楞的看着高晓清,这个女孩也太开朗了吧,才不过见过多吉一次,居然搞的这样熟悉,自己到象个外人。连那个沉默的南方女孩都被高晓清感染了,和向尚嘻嘻哈哈的胡闹着,洋娃娃的白眼在夜色中一翻翻的好看极了。
那天高晓清组织大家“一条龙”,喝完酒又去“森木”唱歌,孟朝晖实在不想去,高晓清居然挽住他的胳膊:去吧,整天黑着一张脸多难受啊,再说跟你在一起,大家都安全很多。洋娃娃和那个叫苗慧的南方女孩也都来了情绪,停止互相对视拽着孟朝晖说:就是,总听向尚说你嗓门大,大家去玩玩吧。
六个年轻人自愿组成了情歌对唱的搭档,向尚和洋娃娃一组,多吉嘻嘻哈哈的和苗慧一组,孟朝晖还没等明白过来,高晓清把麦克风塞到他手里说:我们来唱《萍聚》吧。其实孟朝晖去过不少高级,或者低级的歌厅酒廊,却从来没有唱过卡拉OK。他讨厌那些五音不全,或者自以为高手的人糟蹋大家的耳朵。
那天到底孟朝晖一声没吭,高晓清颇有兴趣的卖弄着自己响亮的嗓门。多吉和向尚心怀叵测的叫着好。对很多男人来说,让一个看起来比自己高级的女人出点洋相,是最惬意不过的了。
几个人一直唱到嗓子冒烟才出来,苗慧和洋娃娃困的前仰后合,这两个女孩自打孟朝晖见到,就有意无意的用眼神交锋。谁都看的出来加上向尚三个人的关系很微妙。所以高晓清提议继续消夜的时候,没什么人相应,她求助的看着孟朝晖,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点没有倦意,向尚打了个哈欠,对高晓清说:今天就到这吧,如果你没事做,可以和她们俩去我们的办公室聊天,我们哥仨得找个地方聊聊。
高晓清没有和两个女孩一起走,她拦住一辆车,期期艾艾的坐上去,却没关车门,多吉捅了孟朝晖一下:人家好歹是冲你来的,你怎么话也不说一句。
孟朝晖恍然大悟,过去说了声:高小姐你慢点,我就不送你了。高晓清没了刚才的爽朗,低头玩弄着马球帽说:今天可能是我冒昧了,不过我很喜欢和你这些朋友在一起。什么时候我们再出来聚聚呢。
孟朝晖随口说到:无所谓,他们都很爱玩,你喜欢就找他们出来吧。高晓清有些意外的说:我,我,你不喜欢一起出来玩的吗?
孟朝晖说:喜欢啊,那有什么不喜欢的。高晓清嗯了一声,轻轻说到:那,那我回去了,我可以直接给你打电话吗?孟朝晖为她关好车门说:行,如果案子有了线索你一定马上通知我。高晓清还想再说什么,司机发动了车子,孟朝晖退后一步,她只好伸出手摆了摆,一直很远才收回去。
向尚嘻嘻哈哈的搂着孟朝晖:行啊小子,办案办出功劳了,居然叼了一个白领。孟朝晖打了他一拳:别扯淡了,我们是纯工作关系,再说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得累死。向尚大笑起来:是啊,光你那臭脚就能把人家熏死。
三个人边说边笑的走着,在一家灯火通明的洗浴城前停下。孟朝晖说:干嘛?这里的人都认识我,我烦这个,不去。
向尚说:合着你天天洗舒服了,哥们想借你回光你就这操性啊。多吉说:算了,蒸来蒸去的舒服啊,不如哪天去游泳呢,咱们还是喝酒去。
孟朝晖向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门卫挥了挥手,拉着向尚离开这里说到:这个月上面查了两次了,我们早接到通知一律不许在这些场合出现,你小子以前见了女兵都脸红,现在怎么也不学好了,走喝酒去。
9.
凌晨三点的时候,向尚终于喝多了,唉声叹气的嘟囔着,多吉趴在桌子上迷糊着,孟朝晖却非常精神,在部队和刑警队的工作,都让他习惯在晚上保持精神状态。他更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酒,想一些琐碎无聊的事情,看着街上偶尔路过的行人,有一种很安然的感觉。
他就这样慢慢喝着冰凉的啤酒,向尚忽然站起来,跑到路边的角落哇哇的呕吐着,过了半天才回来,似乎清醒了很多。孟朝晖正悠闲的坐在那儿,光着脚踩在椅子上,向尚呆呆的看着,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朝晖,你说女人这玩意儿好不好啊?
孟朝晖没回头的说了一句:你有毛病啊,不好你干嘛身边带俩妞。向尚好象见了救星一样坐过来说:你看出来了?这俩妞可把我折腾苦了。他不管孟朝晖听不听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原来,洋娃娃刚开始跑线的时候,向尚就开始追她,洋娃娃若即若离的没个准,向尚也没了精神,开始和线上认识的女孩勾三搭四,在一次路过云南时认识了苗慧,居然跟着这个热情的苗族女孩回了趟家,苗慧的父母很喜欢这个高大威猛的小伙子,请他下次专门来做客。谁知道等向尚心情激动的准备再去的时候,洋娃娃却来了情绪,俨然女朋友一样栓着向尚。已经初步熟悉了女孩心思的向尚并没在意,招呼也没打就去了云南。谁知道泼辣的洋娃娃居然随后跟了去。两个女孩一见面自然心里全都清楚了,可是只有向尚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混混噩噩的不知所谓。乐得身边两个女孩陪着,直到洋娃娃闹着要回家,苗慧也闹着跟来才知道事情有多糟糕。
向尚做不出选择,他哭丧着脸对孟朝晖说:我根本不知道更喜欢谁多点,和她俩在一起都挺舒服的。我以为就算和谁都不成,请苗慧回来玩玩也不算什么格外的事,谁知道回来后洋娃娃就说要做我女朋友。苗慧当然不干了,如果不是叫上你和多吉,我都不敢单独和她们在一起。你瞧她俩把我掐的。
孟朝晖一言不发,得意的看着向尚,半天才说到:活该,眼大肚子小。就你那点本事,还想一马双跨,臭不要脸的。向尚被骂的哑口无言,哀求着:你能给哥们出个主意吗?实在不行都不要也算。孟朝晖指着他的鼻子说:刚说你不要脸你还来劲了,人家苗慧好歹跟你跑;了几千里地,就这样赶回去?他阿爸不得用铳子喷了你?哈哈,真他妈的。
向尚低着头,这个魁梧健康的男人完全没了白天的神气:反正我知道女人不是好玩的了,说不定下次你见了我,就被她们俩整的没人样了。孟朝晖拍了拍他说:别害怕,或许那天就是你解脱的时候了。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向尚想起什么似的说到:哎,我洋娃娃跟你挺不错的,你能不能……
孟朝晖没等他说完,一个暴栗凿在他头上:你个混蛋玩意,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滚你妈的。向尚嘶嘶的吸着凉气,捂着脑袋说:你翻什么脸啊,我也喝多了说着玩的,一个女孩至于吗?
孟朝晖站起来说:人家女孩愿意跟着你,你就得负责,如果谁都不要,活该被人劈了,也别说刚才那话。瞧你这么大个子,怎么遇见女人的事跟他妈太监似的。叫醒多吉,回去了,别丢人了在这。
三个人歪歪扭扭的走着,出租车没有一个敢停下来招呼,向尚一米九的个子好象怪物,摇幌着随时要到下一样。凌晨的凉风让几个装满酒精的脑子越来越混乱。不知不觉他们走到阳光花园的大门口,多吉指着那些漂亮的大厦说到:向尚,咱们什么时候能住进去啊,那时候哥几个就可以在楼顶花园喝酒了,恣意啊。
向尚终于走不动了,坐在马路牙子边上抽烟,孟朝晖也坐下来,呆呆看着楼群,忽然觉得很熟悉,拼命集中思想才想起是那个女偷渡客,这想法让他清醒了点,心里忽然有些痒痒,这个他妈的美籍华人,长这么漂亮居然去偷渡,白白便宜了那个混蛋。
酒意让孟朝晖一时不能从思想中摆脱,顺着惯性想下去,自己好象总想见到那个孕妇似的,不然为什么留了自己的名片;那个白灵光一张甜嘴儿,弄的别人都以为自己和她有一腿,实际上俩人连正式的约会都没有;那个高晓清也真带劲,居然直接就跟多吉他们搭上了线,难道是看上他了;多吉老小子那嘴雪白的牙齿真漂亮,孟朝晖想起一个听来的词――马雅(马牙)文化,觉得挺贴切,咯咯的笑起来。
多吉一脸豁然的看着他,向尚还记着刚才挨的那个暴栗,嘟囔着:神经病啊,还不到二八月呢,母狗都没出来。孟朝晖扭头看着他,向尚马上闭嘴,把脑袋扎进裤裆不再吭声,多吉笑起来:向尚就这点好,能屈能伸。哈哈哈。
孟朝晖不再理会他们俩,站起来继续摇摇晃晃的走着,向尚和多吉象两个企图“拎包”的贼一样蹑手蹑脚跟在后面。向尚怕比自己低一头多是孟朝晖不可怕,从俩人一起参军开始,他就是孟朝晖手下败将,好在他也习惯了,于是嘟囔着说了一句:八年了,别提了。多吉搭着他的肩膀奇怪的问到:你说什么呢?
三个人走过高级住宅区,谁也没了精神,正准备拦车,孟朝晖忽然看到一个胡同口有东西闪了一下,以为是早起溜弯儿的猫,仔细一看是个人影,正探出头来看什么。孟朝晖激灵了一下,拉着多吉向尚闪在一丛塔松后面观察着。那个人影看了看缩回头,不一会居然推着两辆自行车出来。然后熟练的跨上一辆,右手抓住另一辆的车把。借着朦胧的微光,孟朝晖看清楚两个车锁都没有钥匙,他按了一下多吉,悄悄跟了出去。
那个人骑上车子,还没发力,孟朝晖大喊一声站住。这声喊叫在三点的晚上格外瘆人,树上栖息的喜鹊也被吓醒了,扑簌簌的飞出来。骑在车子上人随着喊声摇幌了一下,松开手,车子到在地下,铃铛被摔掉一个,叮叮当当的滚到一边。
孟朝晖很满意自己的嗓门,刚跑过去,那个偷车贼已经利索的爬起来了,看到对面只是一个人,顺手掏出一把特大号的改锥:你他妈有毛病,喊什么喊,吓死我了。孟朝晖摇摇头走过去:把改锥收起来。那个贼倒退了几步:你,你别过来,这车子我不要了,都给兄弟你了。
孟朝晖呸了一口逼过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腕,那把改锥可能很不顺手,偷车贼随手扔到一边,从腰里掏出一把自制手枪:妈了个逼的给脸你不要,老子喷了你。
他还没摆出吓人的姿势,孟朝晖抬腿踢在他的手腕上:去你妈的。
偷车贼楞在那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下,手枪划了道弧线落在身后远远的地方,他刚要跑,已经被孟朝晖抓住了脖领子。他刚要挣扎,才发现多孟朝晖身后多了两个人。向尚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一把推开孟朝晖,把偷车贼小鸡一样提起来:小贼,偷到我们家门口来了。

--  作者:绊脚之石
--  发布时间:2003-5-1 2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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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再帖一点,改动相当大哦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2 1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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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2 16: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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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多吉骑着一辆车子驮着孟朝晖,向尚骑一辆。本来这家伙非要把失主叫起来,孟朝晖说这么晚没必要,弄清楚偷车贼没有同伙后几个人一起到了刑警队。本来哈欠连天的三个人都来了精神,恰好出差一个月的副队长马骁刚回来,正在和值班的陆明风说着什么,看到几个人的样字都笑起来。孟朝晖走过去和马骁寒起来。这个刑警队就他们两个最投脾气。孟朝晖沉默,马骁活泼,两个人在一起却总是非常合拍,尤其对一些案子的看法总是不谋而合。马骁长的白净结实,和黑黝黝的孟朝晖俩被同事们戏称为“黑白双雄”。
马骁亲热的说了几句,掏出几盒高级香烟分给向尚多吉热情的说到:你们是他的战友吧?朝晖总给我们说起你们。说完,他扭过头对孟朝晖说到:说实话朝晖,咱们队别人我不敢说,要说跟混子最象的就是你了。他给多吉和向尚点上烟:我这样说,您二位可别多想啊。说完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多吉和向尚都跟着笑起来,可心里都有点泄气。本来以为今天能过一把警察瘾,审问一下偷车贼,现在看来是没了戏。孟朝晖和马骁说起尖峰案子,把那个小贼扔在角落蹲着。多吉拽了他一把说到:朝晖,你们忙吧,我俩走了。
孟朝晖打住话头说到:那行,回头我再找你们,我得和“马导”说说案子。马导是几个年轻人给马骁起的外号,到不是说他是指导员,而是因为他上学时总想当导演,到了刑警队后,很多蹲点排查甚至抓捕的细节都是他安排,而且总是天衣无缝。
送走了向尚,孟朝晖回来问马骁:你去上海这趟就这么点收获?马骁躺在床上抽着烟说到:已经不错了。要不是等着那模特公司收集材料,我早回来了。好家伙,市局那几个跟狼似的,那个公司的模特全被查了个遍。过瘾啊。哈哈哈。
孟朝晖也笑起来,踢了还蹲在那的偷车贼一脚,还没说话,偷车贼连忙说到:警察叔叔,您就放了俺吧,俺可是头一次干这个,俺在工地上打工哩,工头卷钱跑了,俺妈在家病着俺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朝晖打断他的话:刚才你拿改锥吓唬我的时候可不这样啊,说吧,你都干过什么。
偷车贼满脸委屈的说到:俺真的是第一次,那个改锥是工地上的,俺以为你们是地痞要抢劫呢,一害怕……
孟朝晖掏出一样东西,啪的拍在桌子上,那是一把钢丝弯成的万能钥匙,对付老式的挂锁非常简单。偷车贼马上闭上嘴,孟朝晖点了一根烟说到:你以为偷偷扔在地上,就能糊弄过去了?说吧,前几天你从那里偷的洋酒名烟都放哪儿了。
偷车贼不再说话,仔细看了看孟朝晖,他脸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好努力咽了口吐沫说到:我,我不知道什么烟酒啊,我今天真是第一次……
孟朝晖不再说话,拎起偷车贼,把他从上到下翻了遍,除了几张烂纸连个钢蹦都没有。孟朝晖心想:这小子一定是个惯犯,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着,马骁说了一声,赶着回家和老婆亲热去了,陆明风在里屋的床上睡的呼声震天。孟朝晖也有些犯困,把偷车贼铐在床头的钢管上,自己靠在一边,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拟的位置凝望。这是很多人喜欢的一种方式,很放松。
凌晨4点的时候,偷车贼终于熬不住了。他的位置只能蹲着,坐不下去又站不起来,一个小时下来腿完全麻了。孟朝晖撒了个尿回来,递给他一枝烟说到:不着急,再歇会。
偷车贼苦笑了一下说到:上次在那个小区“办事”的不是我,我如果告诉你,这次的事你能放了我马?
孟朝晖不置可否的走过来,打开一边手铐,偷车贼唉哟了一声坐在地下说到:你要是放了我,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你别卖我就成。
陆明风猫一样的走出来,接过孟朝晖的烟说到: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说吧。
偷车贼虔诚的看着孟朝晖,他点点头,拿出一个本子开始记录。快六点的时候,终于记完了,偷车贼眼巴巴的说:我知道的可都说了,放我走吧,我保证不在这混了。孟朝晖从外面叫来一个治安联防队员:去,把他关3号。偷车贼喊起来:你刚才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这么没义气。孟朝晖说:我是答应你昨晚的事不算,可没说从前的事也不算,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底子抖落清楚,咱们再算账。
  偷车贼哭丧着脸被带走了,陆明风把桌上的纸条抓起来要扔到字纸篓里:朝晖,这些东西没用吧。孟朝晖一边在本子上签字一边说:扔了吧,刚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过那些纸条,一点点在桌子上铺平,仔细看着,半天才说到:好家伙,差点误了大事。你看,他指着几个模糊不清的数字说:我刚才一直觉得别扭,刚想起来,这几行字不就是毛蚶那小子的电话吗。
陆明风正在个哈欠,听到这话赶紧停下来说:是吗?那这个偷车的小子……孟朝晖接过来说:很可能就是卖给毛蚶板材的一伙人。陆明风点点头:一会给毛蚶打个电话问问。让他过来认认人。
11、
孟朝晖两个人正在门口吃油条,毛蚶一脸紧张的跑来了:孟片儿,大早上找我啥事啊,弄的我媳妇一顿盘问。说着抓过一根油条就吃,陆明风喊了一声:你小子怎么这么没规矩,洗手没有就吃!站一边去。
孟朝晖摆摆手,对老板说:再来碗豆浆。毛蚶看了陆明风一眼,他又喊了一声:让你一边去听见没有,没大没小的。孟朝晖哎呀了一声:陆队,算了吧,毛蚶这阵子表现不错。说着把老板端来的豆浆往前推了推:先吃饭,一会有点事问你。毛蚶又看了陆明风一眼,低头呼噜呼噜的喝着,陆明风向孟朝晖挤挤眼,俩人会心的笑了笑。
透过拘留室的小窗口,毛蚶一眼就认出了偷车贼:就是这小子卖给我板子的,那个电话确实是我给他的,不过我不认识他,后来他也没找过我。怎么了,那板子有问题?
孟朝晖没搭理他,和陆明风小声商量了几句,转过来说:你今天有空没有,再跟我去转转。毛蚶犹豫着:孟片儿,让我跟你一起上街,你不是成心毁我吗?
孟朝晖咂磨了一下牙花子说到: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的。
一路上毛蚶好象做贼一样东张西望,孟朝晖拍了他一巴掌:老实点,别一脸的贼相。遇见熟人你就说我找你办事的。刚说完,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来:毛蚶,毛蚶。毛蚶激灵了一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从马路对面跑过来,一边扭头对旁边飞驰而过的汽车喊叫着。
这个女孩一看就是个下海的小姐,衣服虽然扎眼,却是廉价货,露在外面的肚脐眼上还镶着块亮晶晶的石头。看到孟朝晖盯着自己得意的说:毛蚶,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没跟你媳妇“狗恋”在床啊上。毛蚶紧张的看了看身边,孟朝晖收回眼光,搂着毛蚶的脖子说到:我刚把这孙子从床上拽起来,出去转转,怎么着,一起玩玩去啊。
女孩嘎嘎的笑起来:、谁有空跟你们转啊,一个个穷的要命。姐姐我今天有牌局,要是你们以后饭局就行,哎,毛蚶,你什么时候组织一回啊,上次你带来的天津人挺哏啊,真是个棒槌。
毛蚶急的说到:操你大爷的,胡扯什么啊,我现在早不玩了。
女孩剜了他一眼:喊什么,不就赢了几个臭钱吗,我还操你大爷呢。孟朝晖笑起来,拽着毛蚶走了几步,对女孩说到:行了,我们还有正事呢,以后聊。女孩呸了一口,扭着屁股边走边嘟囔:你们还能有什么正事。
毛蚶正想解释什么,孟朝晖摆摆手:别废话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两个人像民工一样蹲在金元装饰城的门口,一个工头样的人走过来:嘿,有点活你们干吗?毛蚶噌的站起来,狐假虎威的叉着腰,还没喊,孟朝晖抢过来说到:什么活。工头说到:一车板子,轻巧的很。孟朝晖问到:什么板子?工头不耐烦的说:问那么多干什么,有活还这么多话,不爱干算了。
孟朝晖陪着笑脸说到:别急啊,细木板不是和装饰板价儿不一样吗。
工头说到:细木板,一车50,爱干不干。
孟朝晖捅了毛蚶一下,这小子明白过来:扯什么淡啊,50谁给你干啊。
工头瞪了俩人一眼,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孟朝晖满意的拍了拍毛蚶,忽然看到一个五菱客货开过来。这时候路上没什么人,客货车却开的很慢。透过风挡玻璃,能模糊的看见司机东张西望的看着什么,孟朝晖把背心捋上去,一边搓着身上的泥一边绕到客货车的一边,车厢里盖着几个纸箱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他刚掀起一个箱子,司机伸出头来骂了一声:看什么看,滚蛋。
孟朝晖看清楚箱子下的东西,点头哈腰的蹭过去:大哥,要卸车吗?便宜。
司机停了车,点了根烟说到:不卸不卸,一边去。
孟朝晖走回到毛蚶身边小声的说:这车里面就是那个板子,你看看上次是这个小子卖给你的吗。毛蚶小心的看了一眼说到:不是,这个人我不认识,可车看着眼熟,嗯,八成就是这个车。
孟朝晖点点头,递给他一根烟:等一下,这小子不象送货的。
两个人继续蹲在那里,客货车的司机抽完烟,开始和市场里挑选材料的顾客搭茬,孟朝晖扭头对毛蚶说:不管怎么说,这些板子肯定不是正路,不过今天他们没拉多少,肯定还有别的。你在这盯着,我回队里找人。如果他们走了,你打车给我跟上,车钱回来我给你。
毛蚶有些兴奋的点点头,目送着孟朝晖离开,走到一个报纸摊前面胡乱翻着,不时回头看着客货车的动静。
孟朝晖到了队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打了几个电话,陆明风正在市局开会,马骁电话关了,可能正和儿子媳妇亲热呢。剩下的几个小伙子不是上任务,就是脱不开身。孟朝晖骂了一句,等他们回来是来不及了,只好向值班员交代了几句。从枪柜里拿出自己的枪,装上子弹,藏好了。一边往回赶一边想:前阵子丢车的挺多,也听失主说偷车贼可能有“喷子”,自己还是小心点。实在不行,踩好点带上人再去一趟。
已经十二点了,毛蚶还等在那里,看到孟朝晖松了口气,看到没带来人又有些担心,问到:怎么了?
孟朝晖摇摇头,看了看那个司机还在车上抽烟,对毛蚶说到:你别管了,等会跟着我,假如到了他们藏货的地方,你马上回去,带着陆队他们过来。这次你办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毛蚶郑重的点点头,忽然说到:那车要走了。
12、
   那辆蓝色的客货车顺着刚修的一条小马路慢慢开着,不停的按着喇叭。坐在出租车上的毛蚶内行的说:这小子一定是个新手,开个破车这么嚣张。孟朝晖点点头,一边拨着马骁的电话,里面总重复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客货车在一个老宿舍区门口停下来,司机下来买了盒烟又继续开。一直开到小区最里面停下来。孟朝晖远远的下了车,看了看楼号对毛蚶说:你去队里等着我们的人,让他们来这里找我。记着别给我打电话,有问题我打过去。
   安排好之后,孟朝晖找了一个楼角观察着,旁边有几个收破烂的河南人正热闹的说着什么。。
那个客货车的司机和迎出来的一个男人说着什么,那个男人看了看车厢,又看了看四周,两个人一起走了回去。孟朝晖等了一下,走到那个单元门,掏出一张废纸装做对门牌号观察着动静。他刚走进搂道,就听见一阵稀哩哗啦的麻将声。他看清了位置走出来绕到楼的后面。后面是一个烂砖头盖的院子,没人照看的牵牛花爬满了墙头。孟朝晖扒开藤蔓看了看。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啤酒瓶子堆了一地。旁边靠墙搭着一大块塑料编织布,缝隙中露出一角鲜艳的雀眼树瘤。
毛蚶到了刑警队之后,马骁已经回去了,他把孟朝晖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马骁看了看自己的电话,骂了一句:破他妈玩意儿关键时候没电。然后打开枪柜,发现孟朝晖的枪没了,问到毛蚶:孟警官说那些人有枪了吗?
毛蚶吓了一跳:枪?我,我没听说啊,这些小贼哪儿能有枪啊。没那么严重吧。马骁没搭理他,一边收拾自己的手枪一边嘟囔着:这个傻小子,就不知道等人回来再去,还真以为自己的是枪神啊。正说着,文华和另外一个刑警正好回来,听到这个情况又兴奋又紧张。几个人开着车很快赶到了那个小区的外面。毛蚶说清楚位置边慌不迭的离开了,马骁让文华两人跟在后面,自己在前面若无其事的慢慢接近过去。
孟朝晖等了一会,还没见来人,决定跳进去仔细看看那些板材究竟是不是尖峰丢的。他听了听动静,爬上墙头,肮脏的玻璃窗户让他看不清楚屋里的情况,依稀还有麻将的声音。他蹲下生刚要跳,一个小子忽然那推开后门,手里拿着几个啤酒瓶子,看到孟朝晖大喊了一声:干嘛的!孟朝晖不想暴露身份,楞了一下说:尿憋的,想进来撒泡尿。那小子顺手扔过来一个酒瓶子:他妈的这是你撒尿的地方吗!
孟朝晖只好跳出去,听到里面有人喊:快,从那边过去,别让他跑了。不一会,从楼的两侧跑出来四五个男人,看到他都放慢了速度,慢慢围拢着逼过来。
那个扔酒瓶子的家伙在最前面,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操你妈的,跑这撒尿,想死啊你。
孟朝晖慌忙的解释着:大哥,我真是撒尿,我以为里面没人呢,对不起啊。
一个小个子说到:放屁,我看你小子八成是想进来偷东西的吧,瞧你跟个盲流似的,居然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另外一个大块头手里拎着一截钢管,轮了几下说到:呸,今天算你瞎了眼,偷到祖师爷家里了,活该。
孟朝晖接过来说到:哎呀大哥,我再胆大也不敢偷自己人的东西啊。今天算我栽了,哥几个放了我,我就在这附近混的,以后大家多帮忙不就行了。
小个子停下来说到:你跟谁混也没用,哥几个正好没钱花,有钱没有,都给我放下。说着走过来要翻孟朝晖的衣服。
孟朝晖闪开一边,心想枪要是被他们发现,肯定全跑了,这几个看来不是本地人,抓起来费劲不小。他看了看四周,几个居民远远的看着,自己的队员一个都不见。他假装摸自己的衣袋,飞起一脚踹在小个子肚子上。
小个子被他一脚踹的跪在地下,哎唷哎唷的叫唤着。大块头反应很快,钢管带着风声砸过来,孟朝晖躲开钢管,还没动作,一个始终没说话的男人从背后抽出一把西瓜刀,毫无声息的刺过来。
孟朝晖只来及闪了下腰,西瓜刀刺破了他的背心,大块头的钢管又砸了过来,孟朝晖歪头躲开,钢管滑到肩膀上,他呻吟了一下,右手一个摆拳打在大个子的腮帮子上。此时那把西瓜刀又从背后横砍过来。使刀的男人显然非常善战,孟朝晖还没来得及收回胳膊,背上已经中了一刀,刺痛让他本能的向前扑到,还没翻过身,就听马骁大喊到:把刀放下,不然我开枪了。
小个子还在叫唤着,听到喊声顺势趴在地上,大块头楞了一下,扭头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才扔下钢管蹲在地下。拿刀的男人却没犹豫,径直孟朝晖窜过去,喊了一声:开枪我就砍了他。说完这句话他停了下来,孟朝晖手里的枪正好顶在他的脑门上。
文华和另外一个刑警把三个人挨个铐起来,马骁忽然喊起来:朝晖,你负伤了。孟朝晖顺手摸了一把,背心已经湿了大半,不禁张口骂了一句:操他妈的,这小子刀还真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喊到:文华,赶紧进去,还有一个人在里面,他们打麻将来着。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小区的居民有人打了110。特警看到战斗结束都松了口气,一边拿出急救箱给孟朝晖包扎,一边说到:好家伙,你们捕人怎么也没说一声啊。孟朝晖疼的满头大汗不想说话。看到文华扭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走过来说到:屋里没别人了,这个妞刚想跑出搂道就被我抓住了。马上又大惊小怪的喊起来:朝晖,谁砍的你?
拿刀的男人依然阴沉着什么都没说,文华过去踢了他一脚骂到:操你妈的,敢砍警察,你不想活了。马骁叫过他来,说到:不行,朝晖的伤口很深,你让110的同志们带他去医院处理一下,然后你和小虎去屋里查查,我联系尖峰公司的人过来,看看里面是板材是不是他们的。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3 8: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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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kkkkkkkkkk,加油!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4 1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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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孟朝晖一回到家,孟老太太就哭了起来,一边心疼的看着儿子一边骂着:这些挨千刀的畜生们,早该毙了他们。你也是,遇见事还不赶快跑,就你一个人,还装什么英雄,你看看,这么长的口子,要是割断了你的胳膊筋不就残废了吗?你这个混小子,打小就不让我放心,大了大了还跟人打架……瞧瞧这血,可心疼死我了。
孟朝晖被数落的哭笑不得:妈,我那是破案呢,什么跟人打架呀,您别添乱了,我这疼着呢。孟老太太抹了抹眼睛说:你赶紧给我床上躺着去,给你们领导说一下,咱得歇几天……那么长的口子,真是……
老太太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出去,孟朝晖无奈的笑了笑,一边呻吟着一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回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子,仿佛比医生的麻药还顶事,他很快睡着了。
孟朝晖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老太太告诉他陆明风打来电话,那几个人正是盗窃尖峰板材的嫌疑犯。现在正在预审,让他别着急。
刚说完,老爷子掀开帘子,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汤走进来,一边吹气一边说:小子,赶紧喝了。放下鸡汤老爷子扭身走了出去,老太太扶起孟朝晖数落着:你瞧你爸那个老东西,刚才在外面急的什么似的,现在就不肯多说一个字。她用枕头戗住孟朝晖的腰,端起鸡汤尝了尝:真鲜,老东西就这手艺还没放下,快来喝。
孟朝晖说:妈,我又不是大姑娘,胳膊上有点伤,还让人喂饭啊。您也歇着去吧,我自己能行。
老太太不干,孟朝晖好说歹说总算劝了出去,看了看绷带血已经完全止住了,可是疼痛感更明显了,随着血液的流动一跳一跳的刺激着他。孟朝晖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大意失手懊恼不已。
鸡汤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孟朝晖很快又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有个女人大惊小怪的喊了一声:天哪,大姨您比划那么长的口子,还不把胳膊砍下来。他吃力的睁开眼,一个女孩从门外走进来,孟朝晖以为是作梦,揉了揉眼才认出来,居然是高晓清。
这个女孩满脸关怀的神情,摸了摸孟朝晖的脑门:还好,没发烧。说完一屁股做在床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办案子让犯人砍伤,你的枪呢,为什么不开枪。真要命,现在还疼不疼啊?
孟朝晖被说的有些丈二和尚,下意识的看了看屋里除了老太太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有别人。他好象才明白过来高晓清是关心自己,犹豫着说到:你怎么来了?
高晓清扶着孟朝晖的胳膊,让他躺回去:嗐,今天你们陆队长给我打了电话,说那些板子找到了,我还挺高兴,心想一定是你破的案,谁知道到了现场你不在,我一问才知道,你被坏蛋砍了一刀,追去医院说你已经回家了。我到你们队里问你的地址,他们非让我把手续弄清楚。麻烦半天,这不现在才找到你家,这一通好找。
高晓清滔滔不绝的说着,孟朝晖从头上的窗户看了看,老太太已经走了出去,和老爷子老俩人坐在院子里的地桌前摘菜,不时低声说点什么,脸上全是暧昧的笑容。扭头再看看高晓清,虽然眉头皱着,笑容却无法隐藏的挂在嘴角。他心里咯登了一下:这个女孩别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吧。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高级白领看上自己?那真是扯淡。
高晓清说了会话,站起来,孟朝晖松了口气以为她要走,谁知道她脱下外套扔在床上说到:你躺着吧,我买了点东西,给你补补血,我听人说你的背心都被血湿透了。她夸张的打了个冷战:现在想起来我还腿软呢。
晚饭的时候桌子上添了副碗筷。高晓清买了一堆红枣、母鸡、莲子、花生,连炖带炒弄了一桌子菜。大师傅出身的孟老爷子居然对她的手艺很是满意,高晓清兴奋的说:大伯,您要喜欢我以后常给您二老做行不?老太太马上接过话头:行啊闺女,认识家了以后常来吧,咱家也没别的人,热闹点好。哎?朝晖你吃饭啊,发什么傻,这孩子,人家姑娘来了你瞧你……
高晓清笑嘻嘻的说:大姨没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包公似的。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孟朝晖摇摇头:这个女孩不但直接混进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现在还混到了家里,可是这样的关系,自己怎么提醒她一下才好呢。想了想又没了心情:人家女孩都不在乎,自己想那么多真是闲的难受。
吃过晚饭后,高晓清看孟朝晖躺下说到:我得走了,赶明儿再来看你,你自己注意点,胳膊总动伤口不容易长好,需要什么你就给我打电话吧。孟朝晖只好点点头,吭哧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你。高晓清扑哧笑了出来:这老半天才听你说个谢谢,行了我走了,你歇着吧。
 高晓清一走,孟老太太就过来准备刺探点什么,孟朝晖不耐烦的说:妈,您就别来劲了,她们公司是这个案子的受害人,这是工作关系,别没什么就瞎琢磨。
 老太太到没在意儿子恶劣的态度,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说:行了小子,我还看不出来,工作关系人家犯不着巴巴的给你做饭吃吧?你也甭给我掖着藏着的,惹急了我没你好果子吃。说完老太太笑了:以后你给我好好的,我瞧这闺女不赖,又结实又泼辣。
 孟朝晖干脆不说话了,闭上眼躺着,一肚子的花生猪肚和莲子汤让他有些犯困,没想明白点什么又睡着了。
14
  孟朝晖一连在家歇了好几天天,今天刚去医院拆完线,想出去转转,六月的天气还不是很热,风带着一些凉气让他脑子清楚了很多。他在路边买了根雪糕打算清醒一下,电话忽然响了,向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孟同志,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才出门几天,你就出了问题,怎么样啊,要不要首长亲自回去慰问你一下。孟朝晖笑起来:你他妈一个混蛋,出去也不说一声,以为你小子被狗叼走了呢。
向尚大声的笑起来:操,别提了,本来不想这么快上线,可是洋娃娃和苗慧越来越不对眼,多吉说怎么也的先把他们分开。这不,正好有人介绍了两个团,我让多吉带苗慧去了云南西藏,我和洋娃娃去了东北。对了,别扯淡了,你怎么受伤了,没事吧。
孟朝晖说:没事,皮外伤,刚拆线,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向尚说:我看看洋娃娃的口气吧,这闺女要真想跟我好,再说,如果只是和苗慧斗气,过几天就回去了。
孟朝晖咬了口雪糕,含糊不清的说:那就这么着吧,等你回来找我。
向尚答应了一声:行,你自己注意点,挂了。
孟朝晖挂了电话,继续坐在路边看着过往的姑娘,不由想起在部队的时候和那些女兵胡闹的情景。那些女孩和男兵一样,一年半载的见不到一个异性,猛然碰到一起,真好象撒了欢儿的马驹子,可或许明天一个命令,大家又彼此相隔万里。孟朝晖忽然很想念那个总为自己洗衣服的四川女孩,可惜这里没有一个象她那样乖巧。难道现代女性都应该是高晓清那样的吗?
想到这孟朝晖心里非常别扭,这个女孩好象始终在逼迫着自己,不管是以前查案子还是去家里,都不容自己做出选择,真他妈可气。孟朝晖把雪糕棍恨恨的扔出去: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孟朝晖在路上溜达了半上午,刚有些累,想回去,电话又响了,看了看号码很陌生,一个同样陌生的女人说到:请问是孟警官吗。孟朝晖不知可否的反问到:你是谁?女人说:我是第一医院的林大夫。孟朝晖说到:我不认识,你打错了。林大夫着急的说到:没错,我是秦太太的医生,秦笑盈秦太太。
孟朝晖哦了一声,想起那个脸色苍白的美籍华人,随口问到:怎么,她又出事了吗?林大夫说到:是啊,秦太太今天早上又住院了,可能需要手术。但是她没有家人,我们需要一个第三人来参与。可秦太太说她只认识你,正好你又是警察,所以我们想……
孟朝晖接过来说到:你们以前遇见这样的事怎么办?
林大夫愣了一下,马上说到:一般很少这样的情况。秦太太是美籍华人,你是警察,如果有什么问题,您是最合适的人了。
说完,林大夫沉默下来,孟朝晖想了想说到:好吧,我现在就去。
医院总是那么多人,孟朝晖从小就讨厌医院,现在也是一样。他习惯的看了看排着长队的收费口,没有可疑的人。他找到住院处的牌子,刚走过去,一个小伙子扛着个大包低头往里冲,差点撞到孟朝晖。小伙子匆忙的说了声对不起,就听有人叫着:等等,等等。紧接着一个老太太从后面赶来,拉住小伙子说:瞧你丢三拉四的,叫你也听不见。小伙子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暖壶饭盆说到:哎呀妈,您怎么也跟来了,落了什么东西您打个电话我回去拿不就行了,这麽大热天的。 
  老太太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没事,你媳妇儿就要生了,在里面不定多受罪呢。只要她娘儿俩平安我算什么啊。行了,火上还炖着鸡呢,我得赶紧回去,你好好的啊。 
  小伙子嗯了一声说到:那妈你慢点啊,我去了。老太太没回头,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孟朝晖找到秦太太的时候,她还是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女人孟朝晖就黑不下脸来,好象自己是个小偷一样别扭。他心里暗暗琢磨:自己不会因为她那个美国护照才这样吧。
林大夫夸张的给孟朝晖上了一通妊娠知识课,并告知秦太太的情况非常危险,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她把孟朝晖拉到外面悄悄的说:我们不敢告诉秦太太真实情况,如果真的需要流产,她很可能会完全崩溃,象这样神经质的孕妇,很少见。我们可以保证手术顺利,但是不能保证术后孕妇不出精神问题。你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她现在的举动象个神经有问题的人一样。
秦太太确实神经的不轻,那双苍白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时侧耳倾听什么。孟朝晖尴尬的坐在一边,心想这些或许很平常的人舍下性命偷渡,被蛇头抢劫不说,就算真到了外国,好象老鼠一样生活着,即使一年能挣十几万,有怎么样。就象眼前这个白净的秦太太,如果在国内拿出偷渡的狠劲来,干点什么也能养家糊口。半天才说到:嗯,秦太太,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吧。咱们政府对你们这些归国华侨的政策是很优惠的。你不方便,我可以帮你联系。
秦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到:谢谢你孟警官,我,我其实没什么麻烦你的。只是房子刚装修好后,还没有和工人结帐,他们可能这几天就会去到家里找我,我来这里的时候,没来得及留言,所以,所以……
孟朝晖如获大赦的站起来说:那好办,我去给那里的保安说一声,让他们回头再来。
秦太太说了声谢谢:不用这样子,如果他们不介意,可以到这里来结清帐目,只是要麻烦您帮我取一下现金。我不想拖太久,那样不好。
孟朝晖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林大夫拉住他说:秦太太的状态很不稳定,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孟朝晖懒得多说点头答应了,出了医院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如此柔软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拒绝,因为什么呢?看那些平常冰冷的护士和医生,都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秦笑盈,难道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吗?自己一见到她就心软,不知不觉的做了跟班。想到这孟朝晖苦笑着摇摇头,不管怎么说,面对着这个女人是很让人舒服,她的眼睛清澈见底,似乎总是亮晶晶的闪着泪光,让人不由得为她着想。
到了阳光花园,孟朝晖把秦笑盈医院的病房号告诉了保安,刚要走,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又是高晓清。孟朝晖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她就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哎呀,你怎么也在这啊。你的伤好了没有,能出来活动了?
孟朝晖硬着头皮走过去说:是高小姐啊,我来办点事。
高晓清挑了挑眉毛说:嗐,什么高小姐啊,叫的那么别扭,你以后就叫我小高吧,或者晓清也行。你的伤没事了吧。说着似乎想过来看看,孟朝晖让了一下,心想这个女孩可真够大方的。他怕高晓清尴尬,问到:你在这里住吗?
高晓清撇撇嘴说到:我哪儿住的起这里啊。我也是来办事的。我们公司在这里有几个工程,今天是来结帐的。
孟朝晖心里咯登了一下,门口站着的保安喊了一声:高小姐来了啊,正好刚才这个警察同志说你们的那个客户,姓秦的太太,现在正在医院呢,孟朝晖扭头盯了大嗓门的保安一眼,脸有些热,高晓清惊讶的说:怎么?你认识那个秦太太?
孟朝晖只好胡编了一通,说上面有文件,要摸清本辖区身份敏感的居民情况,恰好秦太太住了院,自己顺便来安排一下。
高晓清没再多问,兴高采烈的说到:正好,你现在没事吧,陪我去趟医院,正好完成你的任务。孟朝晖实在没理由拒绝,只好上了高晓清刚拦住的出租车。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5 11: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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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象饿极了的人刚吃上一口饭,还来不及下咽碗却被人抢走了一样,唉。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5 16: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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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秦笑盈看到高晓清并没多说什么,拿过报价单仔细看了看,从那个小盒子里翻出一张存单,递给孟朝晖说:孟警官,真不好意思。
孟朝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拿过单子闷头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一叠钞票回来,对秦笑盈说:这是你要的数目,点一下吧。
秦笑盈摆摆手说:谢谢不用了,高小姐,您查收一下吧。
高晓清一边数票子一边狐疑的看着孟朝晖,他只好站到阳光灿烂的窗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隐隐觉得有些懊丧,自己堂堂一个人民警察,怎么真成了这个假洋鬼子的跟班了。
高晓清熟练的数完钞票装起来,让秦笑盈在单据上签了字,开好发票递给她说到:好了秦太太,咱们的施工合同就此到期了。剩下的保修合同由我们分公司负责,您有什么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说完她顿了顿,看看窗前的孟朝晖说到:嗯。孟警官,您的事办完了吗?
孟朝晖哦了一声转身走过来:我没事了,秦太太,如果您没事那我就告辞了。秦笑盈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太麻烦您了,那再见吧。
孟朝晖点点头,高晓清也站起来说到:那好,我也告辞了,有什么事再联系。说着随手拍了站在门口的孟朝晖一把:咱们走吧。
高晓清正好拍在孟朝晖的伤口上,还没叫出来,高晓清却先叫起来:哎呀我忘了,你的伤口怎么样?要不要让医生给你看看,这里的外科主任我认识。
孟朝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秦笑盈,她正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淡而长的眉毛好看的挑着,如果不是隆起的肚子,真象一个未通世事的小女孩。她似乎并没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依旧呆呆的看着眼前一个虚空的地方。
孟朝晖咳嗽了一声,忍住疼痛说到:没事没事,走吧。
出来之后高晓清一个劲的让孟朝晖去看看,他只好说自己刚拆了线,伤口长的很好。高晓清才算作罢,沉默了一会说到:你现在没事了吧,正好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前几天我们老总请了你们的队员,就你没去。
孟朝晖说:我知道,没关系,破案本来就是我们应该的工作。
高晓清说:是啊,你们为我们公司挽回了十几万的损失,你又是最大的功臣,今天就权当我代表公司感谢你吧。
孟朝晖说:真的不用了,再说我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高晓清大声说到:你不还没上班吗?别客气了,不喝酒也可以吃饭啊。
孟朝晖想起高晓清那天去家里看自己的情景,再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答应下来。高晓清笑起来:你真有意思,都说便衣有一半是混混儿,哪儿有你这样腼腆的啊。
孟朝晖没办法在意这些话,这个女孩实在让自己无法应付,假如去家里看自己还可以说是为了工作,搞搞公关,今天吃的这顿饭,可说不定有点什么意思了。
高晓清带孟朝晖去了本市最好的一家饭店,在一个角落坐下来,然后不由分说点了一桌子采。孟朝晖看看周围衣冠整洁的顾客,和同样整齐的高晓清,说不出有多别扭。正想找借口离开,高晓清抓起一只螃蟹,喀碴几下掰开放在自己的盘子里说:吃吧,正经的大闸蟹。说完,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一下。
这多少让孟朝晖放松了点,饭店的空调很凉,让他的胃口一下好起来,加上被灌了几天鸡汤,他开始吃起来。
两个人吃着吃着都放开了矜持,高晓清连说带笑的好不得意,忽然,招手让服务员拿来一瓶白酒,不由分说给到了两杯说到:来,让我敬你一杯。
孟朝晖犹豫着端起杯子,高晓清熟练的和他碰了一下,一仰头,五钱的一杯酒就她干掉了。孟朝晖傻笑了一下,也喝干了自己的酒。抓过瓶子给两人倒满说到:没想到你还真行。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只喜欢在酒吧里喝葡萄酒呢。
高晓清得意的啃着一块骨头说到:我老烦那些玩意儿了,可是没办法,公司请客户,就得由着人家点。有些人什么贵点什么,中餐不高级就点西餐,吃到嘴里跟棉花套子似的。真没劲。
孟朝晖哈哈笑起来,端起杯子说到:可不是,光那些刀子叉子就够麻烦的了。来,走一个。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完全熟悉了。孟朝晖终于把那个一身职业装的白领女孩、夜市上的随便女孩和眼前这个女孩连到一起。高晓清似乎故意的撇着东北口音,大大咧咧的说着笑着。等两个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那瓶白酒已经喝光了。
高晓清虽然有些兴奋,却毫无醉意,意犹未尽的想请孟朝晖喝茶继续聊天。孟朝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熟悉的也太快,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依旧客气的问到用不用送她回去。
高晓清兴奋的表情暗淡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说到:那行,正好咱们有段顺路,完后你可以坐车回去。
孟朝晖两人坐在出租车的后排,高晓清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随着车子的晃动不时碰到他的身体。司机打开了空调,两个人身上因为白酒渗出的汗水变得冰凉,偶尔的接触让孟朝晖有些异样的感觉,往旁边闪了闪。高晓清似乎觉察到了,也靠在车门上不再说话,酒意上来,两个人都有些威醺的困意。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几乎睡着的高晓清开门下了车。孟朝晖想了想也跟着下来,看到眼前是一片老式的宿舍区,大多只有三层,可能是苏联援助时建的,年久失修后的残破样子好象废弃的仓库一样了无生趣。好在还有几棵茂盛的大树在肮脏的楼群间呆立着,一楼的住户在树荫下面开出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支起一块预制板,几个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的老头坐在那里下棋聊天,听到孟朝晖们的动静,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 
  高晓清走路有些踉跄,孟朝晖说到你没事吧,她摇了摇头却没说话,自顾向前走去。孟朝晖犹豫着跟在后面。 
高晓清在一座破旧不堪楼前停下了,低头从包里翻出钥匙。孟朝晖随便看了看周围,十分奇怪收入不低的高晓清怎么会住在这里。
高晓清插进钥匙,扭头似乎想说什么,门猛的拉开了。高晓清吓了一跳,孟朝晖本能的向前跨了一步,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里,用非常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
16、
  这个老男人让孟朝晖想起当兵时经常和自己打过架的当地混子。他们的驻地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山区,附近经常有一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混迹。他们喜欢军队所有东西,战士们为保护自己的利益经常要和他们对峙。那些人的头头是这个老男人的眼神。那就是一种漠视,一种对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不在乎的漠视,不然没有人敢和驻军专门做对的。
  眼前这半老的男人垂在身边的手里还攥着一个酒瓶子,浑身酒气,因为酗酒他的眼神有种麻木的残忍。孟朝晖知道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应该就是高晓清的父亲。 
高晓清的父亲注意到了孟朝晖带着职业化的眼神,马上挺起了腰板。孟朝晖同样本能的换了一个姿势,他觉出了对方明显的敌意。
高晓清看了看两个人,开口说到:爸,这是我一朋友,送我回家的。转头对孟朝晖说到:孟,孟,那谁,这是我爸。那什么,谢谢你啊……
孟朝晖还没说话,老男人转身抓住高晓清的胳膊往里带了一把说到:扯他妈什么犊子呢!赶紧给家去。高晓清奋力挣脱开,语气却软下来:哎呀爸你干啥呀,有客人呢。
老男人没说话,拖着高晓清进了房间,她只好喊了一声:那谁你回去吧,声音就被房门重重的截断了。孟朝晖楞在那里,一股怒火冲上来,却真正是无名之火,只好转身离开这个破旧的生活区。他明白了:高晓清选择住在这里,看来正是因为这个酒鬼父亲,这样的人住在这儿才更舒服。
孟朝晖回到家躺下就睡,老太太又是一通数落,说了半晌,就想找话茬问问高晓清的事,却听见一阵呼噜声。只好悻悻的走出去,自顾嘟囔着什么。
孟朝晖等老太太出去才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想着下午发生的事,和这个女孩接触多了才发现和当初的印象这样相左,看来她完全不是那种自己以为的白领,更象个作生意的东北小娘们儿。可是,在那个老男人手里,又变成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他一时间跟不上这样快的变化,没想到这个女孩也有这样可怜的时候。
想到可怜这个词,他不禁又想起了还在医院的秦太太,这个女人其实和高晓清岁数差不多,那种可怜劲也不一样。一个让人想去保护,一个让人感觉无奈。孟朝晖想了半天:看来自己认识的女人就白灵没可怜过。白灵有个当官的爸爸,自己长的也漂亮,周围不乏帅哥大款,再加上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没人能让她看起来可怜。孟朝晖睡着前下了个定义:可怜不可怜,和有钱没钱关系不大。
朦胧中孟朝晖感觉到窗外的院子里有团桔黄色的光,走出去才发现居然是月光打在地上。今天不是阴历十五,月亮怎么会这么圆呢,而且红的这样诡异。孟朝晖朦胧中只记得1976年唐山地震的时候,月亮红过一次。那时候自己才5岁,所以总以为是作梦或者看的某个电影,怎么今天真的红了。他有些害怕,觉得月亮居然有些炽热的感觉,换了个角度去看,院子中茂盛的石榴树阻隔了他的视线,黑色的枝桠把清晰的月亮分割的四分五裂,猛的看去,象一张獠牙横生的血盆大口。
孟朝晖越看越害怕,月亮离自己越来越近,炽热的感觉让他呼吸有些困难,焦急中电话忽然响起来。他终于逃离了月光的炽热,从梦里醒来。
电话里林大夫焦急的说到:孟警官不好了,秦太太出事了。孟朝晖甩了甩头,本能的问到:出什么事了。
林大夫说到:秦太太今天一直很焦躁,晚上越来越明显。我们给她服了轻微的镇静剂才睡下,谁知道刚才忽然醒过来尖叫起来。护士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一直歇斯底里的指着外面。我怕出问题,所以给您打电话。
孟朝晖还没说话,林大夫又加了一句:本来她胎儿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可如果这样我们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
孟朝晖一边向医院赶去一边骂着:这些医生简直都是混蛋,收了钱就应该好好照看病人,一有事就找警察,还有比这个扯淡的吗。
 果然,孟朝晖赶到之后,正好看到秦太太蜷缩在床边的角落,护士束手无策的蹲在那里。林大夫快步走过来小声说到:孟警官,你看秦太太一直就是这样,我们不敢使劲拉出她来。孟朝晖心想你们算干什么吃的,和平常的病人说话象姑奶奶似的,见了美籍华人就这样。林大夫可能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到:我已经请心理医生过来了。您是秦太太最熟悉的人,我想您在可能对她多少有些镇静作用。
孟朝晖嗯了一声走过去,秦笑盈看到他愣了下,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下身子,护士趁机想搀起她回到床上。谁知道秦笑盈挣脱开,站起来跑了出去。林大夫在门口挡住她问到:秦太太,您冷静点,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您的朋友孟警官也在这里啊。
秦太太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孟朝晖,他只好点点头。秦太太指了指窗口,马上把手缩了回去。孟朝晖满腹疑惑的走到窗口,伸头看了看说:没什么问题啊。是不是刚才有人偷看?秦笑盈摇摇头说:不,是月亮。
孟朝晖心里咯登了一下,来不及多想,顺着秦笑盈躺在床上的位置看过去。后面是一栋楼房,那轮血红的月亮斜斜的挂在楼顶一角,被几黑色的根通风管分割开来,象极了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此时它正专注的看着脚下的世界,静静的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孟朝晖想起自己刚才也做了这样一个梦,恍然明白了秦笑盈也是被这个血红的月亮惊醒的。可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反映呢,孟朝晖看了看秦笑盈,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象一根木头。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大夫走了过来,林大夫对孟朝晖说到:这位就是我们医院心理科的郑医生。秦太太以前曾请他做过心理指导。
郑大夫似乎知道发生的所有一切,对孟朝晖点了点头,挥手让护士把窗帘拉上,然后对林大夫说:给秦太太换个房间吧,楼房拐角的最好。林大夫点点头去安排房间。郑大夫走过来握了握孟朝晖的手说到:您好,您是秦太太的朋友?孟朝晖点点头,郑大夫说到:咱们坐下说吧。
两个人在一间办公室坐下,郑大夫说到:我曾经给秦太太做过一次心理咨询。其实妊娠期心理紊乱并非少见,只是我们国家注意的少一些。秦太太从美国回来,所以第一次围产检查就要求做咨询。
通过咨询我掌握了一些情况。秦太太有轻度的神经损伤,是纯心理的,不是器质性病变。我想用类似催眠的方法来接触到她,可是她强烈反对,而且始终不肯说出在此之前的某些事情。我只能推断是一些生活的压力或者巨变让她这样神经质。比如说家人离丧,生活压力等等。而秦太太的性格非常细腻敏感,变故的时候她身处的环境,很可能成为一种诱因。比如说变故时她正在洗澡,很可能就会对类似的环境产生过激反应。
孟朝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刚才她指着窗外的月亮那样……
郑大夫点点头:我都看见了。我认为,很可能出事的时候,或者出事以后的一段时间,她都面对着类似今天的月亮,今天再看到,就会刺激到她。而我个人感觉,秦太太很可能是为了逃避美国的某些东西,才回国定居的。不然一个如此虚弱的孕妇,是不大可能独自回国居住。她在美国就知道自己患有“溶血症”了。
   孟朝晖觉得嗓子很干,努力咽了口吐沫说到: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
   郑大夫摘下眼镜擦了擦戴上说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一直住在这里,这显然不太可能。然后就是她身边能有人照看。说到这他看了看孟朝晖。孟朝晖连忙摇头说:其实我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秦太太只是我辖区的一个住户。
   郑大夫叹了口气说:是啊,除非她请个保姆。孟朝晖赶紧接过话头:是啊,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全天候的保姆。又陪她又可以照顾她。
孟朝晖离开医院已经午夜12点多了,马路上还有不少人,夜市上和白天一样人来人往。烤肉摊热火朝天的散发着孜燃和羊肉的香味。孟朝晖睡了一下午还没吃饭,于是找了个桌子坐下来,招呼老板烤点肉吃。
羊肉很肥很嫩,孟朝晖灌了一杯啤酒后脑子活泛起来。可能生怕这些医生再找自己,刚才在医院他主动提出帮秦太太找个保姆。可是正要让他去人才市场找个保姆又犯了难,找个什么样的合适呢?肯定是要女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呢?年轻的机灵可是没经验,年老的有经验又没准犯糊涂。孟朝晖想了一半才发现自己认真的有点过了头,即使找不到合适的,总算有了脱身的办法,管那么多干什么。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6 1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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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写一段我跟一节,反正我现在空闲。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8 22: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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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二天一大早,白灵唧唧喳喳的出现在刑警队。孟朝晖来晚了,看见她连忙叫了一声:那个美国来的秦太太的资料已经整好了,你赶紧弄清楚吧。对了,这个秦太太有点神经病,你管那片儿可要小心点,万一出个美籍华人发疯婆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白灵撇撇嘴说到:瞧你夸张的。我不就请你帮点忙吗,说的这么邪乎。说完又笑起来:那疯婆子挺漂亮吧?孟朝晖烦透了这个女孩一会一个表情,没再说什么翻着桌子上的卷宗。白灵一点没生气,走过去说到:有空吗,晚上我请你吃饭。孟朝晖摇摇头:尖峰的案子还得整理出来,我没空。白灵嗲声嗲气的说到:哎呀,不才十几万的案子吗?至于这么牛嘛。
陆明风从门外进来说到:哟,白丫头口气真大呀。才十几万?是不是你爸背后说什么了?
白灵得意的仰起头:什么都没说,说了我也不告诉你。她转头继续对孟朝晖说:你到底去不去。孟朝晖还是摇摇头,白灵剜了陆明风一眼对孟朝晖说到:你就给我端架子吧,讨厌。说完扭身走了出去。
陆明风走到孟朝晖跟前小声说到:哎,朝晖,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呗,顺便探听一下口风,我听说市里可能给咱们一个嘉奖呢。
孟朝晖不耐烦的说:要是她说没这回事怎么办?陆明风随口说到:那还能怎么办?孟朝晖把卷宗合上站起来:对啊,知道不知道都没办法,那还探听什么。
陆明风愣在那,看着孟朝晖说到:好小子,现在都学会挤兑人了。
马骁这时也从外面进来,说了句:谁挤兑谁了?陆明风没了心情,在自己的桌子里胡乱翻着抽屉:这案子一了啊,人们都闲的难受了,麻烦。对了马骁,下个月的任务布置好了吗?
马骁拿出一沓资料,坐在陆明风对面,两个人开始计划下个月的任务。孟朝晖心想办了尖峰的案子,这个月可以休息几天了。于是准备给向尚打个电话,给自己家的老头老太太安排一次旅游,省得整天在自己耳边议论谁家的孙子外甥如何了。
电话还没打,他的手机响起来,居然又是高晓清,孟朝晖皱着眉头心想,看来真有必要弄个来电显示了。
高晓清对昨天的事很抱歉,说本来应该事先告诉一声的。孟朝晖说没事,谁喝了酒都难免那样。高晓清笑起来说我看你喝了酒就没事。孟朝晖说我那是装的。说完骂了自己一句:笨蛋,好象没见过姑娘似的,一说话就掌握不住自己。于是接着说到: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还要开会呢。
高晓清一点没在意他的态度说到:那好你先忙,等开完会我再给你打。孟朝晖赶紧说:别,还不知道开多久,你先说吧,还来得及。
高晓清仿佛知道孟朝晖的心意,得意的笑了声说到:其实也没啥事,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孟朝晖哪儿有心情猜谜,不耐烦的说到:不知道。高晓清毫不介意的说到:我在第一医院。孟朝晖脑子里马上出现了秦笑盈的样子:你怎么跑哪儿去了?
高晓清高深莫测的说到:我才不乐意来这呢,是我们老总。装修的时候秦太太说他老公以后也可能回国,我们老总就惦记上了。想搞好关系,装修费打了折,现在还让我来联络感情。可这个秦太太对我不闻不问的,气的我……后来我问那个女大夫,她说秦太太在这里只有一个朋友,对谁都是这样。我问了半天才弄明白是你,所以想请你帮忙联络一下,嘻嘻。
孟朝晖终于认识到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一个秦太太已经这样麻烦,再加上高晓清,自己真有点西瓜皮擦屁股――越擦越黏糊了。他咳嗽了一声,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拒绝高晓清。她又说到:你就当普通朋友一样呗,反正秦太太早晚还得回美国。我也只是替老板探听点口风,如果秦太太老公没那个能力和意愿,咱也能趁早甩开这个麻烦了。
可能是高晓清的恶棍父亲让孟朝晖真的有些心软了。自己每天打交道的对象无外乎都是这样的玩意儿,孟朝晖知道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虽然跟孙子一样,背地里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就是毛蚶那样的货色,平常在媳妇面前象个奴才,两口子真打起来,也是心狠手辣。高晓清一个看起来清白规矩的女孩,整天守着这么一个货,也够难受的。
陆明风和马骁很体贴的没有给孟朝晖安排下个月的任务,把他的搭档文华派给了别人。孟朝晖一时联系不到向尚,干脆答应了高晓清请求,一边可笑的安慰自己:说不定能从秦太太的美国老公身上能探出一些贩毒案的线索呢。
高晓清还是那样一身高级职业装,做了整容手术似的一见孟朝晖就满脸堆笑:人民警察爱人民,人民警察人民爱。孟朝晖嘿嘿笑了两声,看到她手里提着两袋子东西说到:哟,你们老板够大方的,是不是准知道秦太太老公能回来扔钱啊。
高晓清看着孟朝晖接过袋子高兴的开了花:什么啊,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我们老板贼精,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过这些我都有法报了,不然我的薪水可不够这个花法。
有了高晓清在一边,孟朝晖觉得自然多了。不管自己多么无所谓,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林大夫和护士小姐看自己的样子都有些变化。他很明白,民警对一般老百姓来说未必都是“敬爱的”,虽然不敢轻视,却也绝对不想招惹。
秦太太的新房间小了很多,她又回到了从前淡淡的样子。这么快见到孟朝晖,而且和高晓清在一起,让她眉毛好看的挑了挑,似乎有了些笑意,毕竟孟朝晖救过她一次,而且还带了那么多东西。
高晓清得意的讲着自己的来意说到:这些东西不成意思,不过都是给您补养一下的,您真是太瘦了。秦太太深深的点点头,对孟朝晖说到:孟警官,这几天你太辛苦了。您请坐啊。
高晓清的脸色飞快的变了一下,马上又说到:是啊,孟警官刚为我们公司破了个大案呢。秦太太惊异的问到:是吗?高晓清接过来说到:哎呀,您别叫他孟警官孟警官了,他是咱们这里的辖区警官。叫他小孟就行。是吧,朝晖。
孟朝晖尴尬的默认了高晓清对自己的称呼:是啊,秦太太,您别太客气。“有困难找民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18
可能从没人探望,秦太太显得比其他孕妇落寞的多。所以忽然有两个人来看自己,她还是掩藏不住兴奋的样子。再加上高晓清对装修的质量很关心,三个人居然聊的有声有色。孟朝晖发现高晓清确实不是一般女孩,说话滴水不漏。自己学的预审那一套似乎都比不上。每句话都拐弯抹角的试探秦笑盈老公的情况。谁知道秦笑盈比她还精明,不是一带而过,就是压根儿不回答。
孟朝晖第一次抛开工作面对两个女人,心里舒服多了。她们俩猛一看是不同的两种人:高晓清泼辣大方,举手投足有种迫人的精神;秦笑盈却显得稳重许多,说话声音不大,眼神也温柔的多。但是这两个人有个最大的相同特点:对自己的话都很自信,尤其秦笑盈,虽然说的少,每句话却都很清晰,一点不含糊。孟朝晖心里暗暗点头,在美国能混出点成绩的人,看来都不简单。
两个女人周旋半天,高晓清还是一无所获,秦笑盈也露出些倦意。于是孟朝晖站起来说是该走的时候了。
高晓清也泄了气,乖巧的跟着孟朝晖站起来说到:是啊,我们也该走了。秦太太您安心调养吧,回头我们再来看您。
秦笑盈把两人送到门口。孟朝晖走到楼梯前忍不住回头了看,医院的走廊很长,暗淡的光线从走廊尽头的窗子钻进来,让秦笑盈的身影看起来很虚无的样子,她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那神态和一个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
出了医院,高晓清撇着嘴说:好家伙,这个秦太太真难斗,好象我是间谍一样,什么都不说。这下我们老总的心思不白搭了吗。我可怎么交差啊。
孟朝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中国人做生意总想先走走后门,恐怕在美籍华人面前很难奏效了。高晓清看了看孟朝晖说到:哎?你笑什么?是不是我做的太明显了。孟朝晖摇摇头:没,我们预审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你要做法官一准厉害。高晓清笑起来:呵呵,你还真说对了,我考大学的时候就差点报法律。后来觉得太严肃,就选了现代装饰。早有你的话,我没准就是检察长了呢。
孟朝晖嘿嘿笑了两声:你现在可以继续学啊,也简单的很。高晓清叹了口气:哪儿有时间啊,每天忙的臭死,回家脚都懒得洗,嘻嘻。孟朝晖随口说到:可不是,你上班够远的。为什么不买个车呢。
高晓清的神情一下暗淡下来:我平常不再那儿住。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你去那儿吃饭哪?
孟朝晖想起上次的不快,说到:我得回家看看去。好几天没回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撒谎,心里很别扭。高晓清惊讶的说:你才拆线几天啊,这么不注意,天热你小心发炎啊。孟朝晖点点头说:那好,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系。高晓清低头想了想说到:好的,以后打电话。
孟朝晖还没到家,电话就追了过来。马骁用懒散却清晰的声音说到:朝晖,有案子了,赶紧来队里,我马上就到。
孟朝晖上班几年,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阵势,不单刑警队四个队长全部到场,省厅刑侦处高大洋处长也来了,看到孟朝晖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马骁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小声说:出大事了。
高大洋看了看人到齐了,从高级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清了清嗓子说到:事情紧急,咱们就不客气了。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3月份市里破的那个3.11伪钞案有了新情况。说到这里高大洋停下来,看了看人们的反应。
文华这些半大孩子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下意识的对视一下,孟朝晖首先想到这下自己是休息不了了,陆明风,马骁和另外两个副队显然都知道了情况,一脸肃穆。
但是人们都没提出疑问,于是高大洋继续说到:市里刑侦处经过调查发现,那批假钞的源头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前几天公交分局从一个“拎包的”手里截获几张这样的票子,经查是一个失主的。此后连续有一些银行办事处报告发现同样的假钞。我们经过研究决定,3.11这个案子并没有完全结束。
孟朝晖打心眼里讨厌这些官腔,明明市局失了手,还要扯些淡话来搪塞。无非是让自己面子上过得去,那个因为破了3.11大案刚升到副厅长董长征,估计现在正抓瞎呢。本来想把3.11报安全部做个全国典型,现在又出了问题,肯定是到了压不住的时候了。
果然,高大洋扯了几句就回到正题上来:市局化验室经过检查,推断出这印刷这批假钞的油墨等材料,都是国内生产的,而从挥发性来看,高大洋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材料说到:产地并非我们判断的南亚地区,很可能就是内地的某个地方,而且,离我们不远。
说到这里高大洋巧妙的停下来,看了看众人惊讶的神情,似乎是这些人的失误造成了这样的结果,缓了缓他用宽容的强调说到:咱们市里划了四个区,我带高家庙,剩下三个处长带其他三个区,从现在开始,放下其他任务,全力进行排查,过去我们掌握的和此类案件有连络人,全部都在调查范围之内。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在等这句话,齐刷刷的站起来说到:明白了。
散了会,孟朝晖和马骁一起走出去,还没说话,马骁说到:不用问了,什么才几张假钞,他们从一个疑犯家里抄出整整一包,案值好二十万,而且很可能背后有更多的假钞。不然市局这帮大爷们能这么着急吗?有咱们忙的了。嘿嘿。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9 15: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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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才又看到了下文,还得继续等着。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5-9 16: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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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完了,后面的还没写呢。哈哈哈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5-10 14: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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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易扬在2003-5-9 16:03:00的发言:
卖完了,后面的还没写呢。哈哈哈

那快写吧~~~~~呵呵,大家一起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