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

北荒

我刚走进办公室坐定，随后就跟着进来一位绝色佳丽。脉脉的大眼睛又圆又亮，小心翼翼地冲我打着眼神招呼。

我不禁眼前一亮，哟嗬！大清早的艳福临门：瞧那淡妆胜黛、肤洁似玉；柳眉弯如月，长长的睫毛内半敞着含羞的'窗户'；名贵的短套裙更显露出迷人的身段......一阵沁入心脾异性清香也随之绕我左右。

'小姐，有啥事吗？'我终于收回了失态的目光，随手整理着原本不乱的报刊，主动问道。
'-------'
没有回应的声音！

我重新将眼光投向她。只见她从提包内掏出一张过塑了的介绍信，笑靥诱人地用双手递送到我的眼前。

介 绍 信
各有关单位：
兹有我市残疾福利工厂开展抗灾自救工作，特前来贵处推销自产商品，敬请大力援助、慈赐爱心；不胜感激！
此致
敬礼！ 
AA省VV市BB局
(公章)

哟，还是道而来的客人。介绍信的内容无可厚非，更令人动容的是这位美人儿的眼神，谁叫我最不忍心见漂亮妹子的泪水呢！唉，苍天无珠啊，什么人不可以聋哑，单单叫这位娇娇佳丽成残疾呢？

'哇.....哇......'

美媚似乎窥测到了我的心思，轻柔柔地发出一阵'哇哇'声；纤纤玉指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摇晃着，粉底见绯的两颊浮出急切的企盼。

'推销什么产品呢？'我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学点哑语，这不，比划了半天也没有将这意思表露出来。

还是她聪灵，忙从包中取出一摞毛笔摆在我的桌子上。

'这个......几块钱一枝呢?'我抽出几支毛笔瞧了瞧，就是那种随处可购的廉价羊毫，充其量块把钱一支吧。

她伸出五个指头。

'五块？！'我无奈地叹道，'何不干脆明捐呢。'
五块就五块。给她买十支吧，怪可怜的。要不是眼下厂子效益太差，电话费都拖欠着，多买她百来支我也毫不吝啬。只是......唉，我真有点怜花惜玉而又爱莫能助的内疚。

接着我就抽出十支搁在一边，她便娴熟地填了一张收据递了过来。我一看收据，晕了！

收据上明白地写着：单价/五十元/支，合计五百元整。我心里一热，急了。按照厂规，五百元以上的支出必须集体研究的呀，这事如果开会讨论，准焉！于是我迅即退还她九支，留下一支打发她算了，因为我还急着要去市经委开会呢。

美人儿比我的反应更敏捷，飞快地写出几行字给我看，哈，多么潇洒飘逸的硬笔行草：
'老总，行善必好报，收据开五百，您给三百即可......'

'......'我原本哭笑两难，比比划划更费劲，在她的提示下也就以笔代言了：
'小姐，我厂实属特困企业，捉襟见肘，敬盼谅解。留下一支做纪念，收据免了，我私人报销。谢谢！'

她急了，双手朝墙上的锦旗、奖状一阵指点，然后翘起两个大拇指便朝我怀里窜......

这一招无解！万幸太太不在同一楼上班，否则有口难言了。无可奈何之中，我又从她包里抽出一支'超级'羊毫，在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塞给她；再也无心去欣赏她那秀色可攴娇姿，扔下她就径直朝外急步而去。

......
经委的会一直开到华灯初放的时分，我拖着一身疲惫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屁股一吻到座椅上就闭目养起神来。

'哎，这地方不错嘛，你咋样？'一个外乡男中音在我后座碎语着。

'屁！我碰上的全是特困窝囊废，穷得像叫化子一样......'接着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语音低润，但女孩子的声音特吸引人。

我突然省悟到了什么，不禁将脖子扭得老长，朝后座瞧去。正好与标准普通话的目光相撞！

朦胧的车灯下，四目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