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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梧桐细雨
--  发布时间:2003-4-8 20:55:00

--  生活意识流
生活意识流
                          第一章
                                  (一)
听母亲说,在我出生不久,便患了脑膜炎病,整日在医院打针、吃药,还抽了骨髓。听着我痛苦的哭声,田鸡似的骨架,母亲既痛苦又无奈。带着我四处求医,到处奔走,花了很多钱,终于把我医好了。
也听人说,抽了骨髓对一个人的身体、智力都有很大的伤害。我不知这是否有科学根据。只是有时心情烦恼,就会突发遐想:要是我小时候没生这一场病,没被抽骨髓,或许我虽没有爱因斯坦这样的天才,抑或比一般人高点智商也说不准,便心有悔恨、埋怨命运。有时心情舒畅,我又想,别自找烦恼了,这一切都已是命运安排好的了。弥尔顿、贝多芬和帕格尼尼这三位世界文艺史上的怪杰,不就是一个成了瞎子、一个成了聋子、一个成了哑吧的吗。你一个平常人,不求闻达于世,但求平平安安,别落得身患不治之症,疼痛难忍,想安乐死也求助无门。这样一比,也就豁然开朗,心情愉悦了。
母亲自十几岁和父亲结婚以后,长期来一直没有生育。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里,试想一个被人视为不会生育的“石女”,其地位卑微,命运凄惨也就可想而知了。母亲忍受着公爹婆母的歧视、姑娘妯娌的嘲讽,只得暗中流泪。强烈的自卑,使她独自伤心。
一九四七年,眼看生育无望的父母,领养了一个女孩,她就是我的姐姐—芬。渴望孩子的父母对她疼爱有加。才五个月大的孩子,还没断奶,其抚养的艰辛可想而知。为了帮助姐姐领养孩子,我母亲的妹妹——奶姨也过来帮忙。旧社会,一些人怕孩子养不大,常给他(她)们取些狗啊、猫啊的俗名,以示“烂野”。(不娇贵)再拜个亲爷福佑他(她)们能健康成长。父母给姐姐拜了亲爷,哥哥也曾拜了个和尚亲爷,但长大以后的我们,却并不相信这一套,和这些亲爷也断了来往。
到了一九五二年,谁知“铁树开花、枯枝发芽”,母亲突怀身孕,第二年生了个女孩。可惜命运多桀,这女孩出生不久便夭折了,父母悲痛万分,自叹命苦。但似春雷一声,惊醒沉睡的大地,万物开始复苏,生命开始孕育。从此以后,母亲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珠炮似地接连生了我们兄妹五人,为自己挣得了荣誉,也使我们看到了世界的曙光。
那是一个提倡“人多力量大”、“光荣母亲”的年代,马寅初的“人口控制论”正被当做歪门邪说遭到严厉批判。面对美帝国主义、苏联修正主义的“核讹诈”,一代领袖毛泽东教导我们:“人是决定战争的主要因素。”并断言:“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认为他们“必将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但又采取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方针。研究、发展了我国自己的氢弹、原子弹。
我的家族一下子由家丁冷落变得昌盛兴旺,父母高兴异常。我的手头至今仍珍藏着一张我周岁时和哥哥一起时的照片。我俩一身黒衣裤,戴着往上翻起的帽子。哥哥穿着一双系鞋带、有沿的黒皮鞋。我坐在木马上,双手按在木马下巴处的一条横杆上,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前方。哥哥站在我的左边,右手扶着我的左手臂,左手弯曲捧着一个小皮球,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前方。本来还有一张我周岁时赤身裸体,趴在地上,仰着头的照片。那时常有人看了这张照片取笑我,使我无地自容,不让放在玻璃板下。怕丢人现眼,可惜现在已经丢失,不复存在。
那时我家住在北门一条小街巷里,靠近医院。是一资本家的房屋,,一退一退的,很大也很气派。房檐上有两条相向的青龙,有道坦、阳间、后堂、后道坦等,还有三口水井,能吃喝。郑宅有二个户主,东西各占一側。他们是亲戚,因成分不好,有一家户主甚至在劳改中死了,是属于国家经租对象。公正地说,他们既没有刘文彩似地广田博地,也没有荣毅仁似地福有实业。但在穷人当家作主的年代,你有钱、有产,就是“地富反坏右”分子,就得接受改造。
听父亲说,我家原住天坦山岭背上,因望江路拆迁被临时安排在这里。居委会主任原说是暂时的,但一把你安排进去,就撒手不管,是我们成了长住户、赖住户。在以后的年月里,在“地富反坏右”摘帽的日子里,他们理直气壮地向我们索要房子,复辟清算。可我们“无产阶级”却无房可居,无钱可买,只能赖着不走。为此,多次发生了文争武斗。最后,在我们兄弟俩长大成人、出场帮父亲干活时,发誓一定要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淘人气。我们省吃俭用,结束了父亲一人干活,养活七口之家的尴尬局面。开始有计划地存钱,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陆续买了几套房子,终于扬眉吐气于自己的阳光底下。
在那吵闹受辱的日子里,有时我也想,毛主席说建立新中国,是为了拯救劳苦大众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为了让“无产阶级”当家作主,可怎么又让资产阶级“反攻倒算”了?俗话说:倒了和珅、富了嘉庆。这一碗水毕竟是端来端去的。现在落实政策,和珅们又红了,把他们当年抄家没收的财产要如数归还,国库又要空虚了。思来想去,也抓不住要领。忽然想起巴尔扎克说过的一句话:“一夜可以出一个暴发户,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他们的后代或者文化水平高,或者在海外办有实业,可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团结力量。他们被打倒的日子就像是一个暴发户破产,归还的日子多像一个整正的贵族。这世界风起云涌、瞬息万变,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不管那个朝代,富有者永远比贫穷者吃香。想通了这个道理,也就心安理得,埋头苦干了。
我早已搬家,也没兴趣探访旧宅、重会故人。但听当年的邻居们说,如今的郑家又阔了。单就财产的补偿,就拿到了六十万元。而且还旧貌换新颜,把旧宅来了个推倒重建。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个道理。根基深厚的富人们,归根结底要比劳动人民强大。
厨房被安排后道坦,原是他们家的洗衣房,约十来个平方,两面透风没有遮拦。父亲自己买来木板,把它们挡住,算是厨房。卧室在阳间楼,有三十来平方,以前是他们堆放杂物的地方,甚至还属二个户主共有。下雨天,我们吃饭、睡觉,都要淋着雨来回穿过后道坦。
我的父亲是位勤劳的手工业者,继承祖业,在小巷里买了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屋作工场,打铁为生。五八年大炼钢铁,父亲也被打进食堂,吃公家饭。可常常吃不饱,沾不到油腥。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饿得直叫,使父亲忧心如焚,又无可奈何。有这么一个没经验证的统计,就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出生在大跃进年代(既一九五五年至一九六零年左右)。现在都已进入中年,他们的普遍身高都比各个年龄段的人要矮一些。我想这是否是三年困难时期“饥荒年”的营养不良,造成了我们以后的先天不足。当然,这只是我的独家之言,正确与否,须经科学验证。固枉言之、固枉听之,不当论据。
“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大陆游荡。”这个幽灵在五十年代末的中国也疯狂飘荡。它直接带来的后果是三年困难时期。当然,苏修的逼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是雪上加霜、是助纣为虐。闹剧过后,人们也需要思考,大家也都觉得如此共产,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可嘴上又不敢说,都心照不宣,怕落得个“右派分子”的帽子,对政治的常抓不懈也放松了警惕。
父亲在社会主义的大家庭里并没有感到集体的温暖,他在一旧城指挥部里上班,拿着每月52元的最高工资,却仍然无法养家,以致把自己以前多年的积蓄也花光。他埋头苦干,少年时当学徒的经历是他认为拿钱就要好好干活,对得起这份工资,却为此挨了领导的批评,说他政治觉悟不高,没有投身到社会主义轰轰烈烈的潮流中去。他终于忍受不了,和一同行商量,一起偷偷跑回了家,成了社会主义的逃兵。依靠父亲的手艺,勤劳,很快家庭生活又好了起来。依稀记得母亲有次给我打了条辫子,男扮女装,带我去那里游玩。
东侧郑家有个叫秀的女孩,她父母双亡,寄养在舅母家。她两个哥哥靠捡垃圾维持生活。每天提着一个大篮子,拿一把火钳,捡拾废品。哥哥和我都很羡慕。不知那一天也心血来潮、突发神经,学他们的样子去捡垃圾。好像还有几个和我们同龄的孩子,结果不知怎地,我和他们走散了。我站在现在的公园路那里,东拐西弯,就是认不得路。一座霞盖山挡住了我的去路,就像喜马拉雅山高不可攀;阿尔卑斯山终年积雪,使我无法穿越。想叫愚公来搬,可又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身在何方。
天色渐渐暗黑下来,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提着捡垃圾的大篮子,拖着火钳,任篮里的纸张随风飘飞。流着鼻涕,满脸脏黑,惊惶地哭泣着。好心的路人问我家住何处,可我又说不出地址。他们只得嘱咐我别哭,别乱走,叹息着走掉。后来一个中年大叔耐心地安慰我,给我买了一个甜馒头吃,再根据我的描述,带我东寻西找,历经周折,终于把我送到了家。
此时焦急的父母正和邻居们一起,左手拿着锣钹,右手拿着旧鞋,边走边喊:“女每女每走站下(错路)。”满街寻找。虽说和父母、哥哥分开才几个小时,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那天停电)当我抱住母亲时,却恍如隔世,感觉“世上只有妈妈好”。
哥哥此时被父母叱责后,还在旁边暗暗抹泪。虽说岁月已久,年龄尚幼,但这位好心叔叔的善举,却在我一生中留下了不可忘怀的一幕,愿他“好人一生平安”。.
邻居有个叫国的同伴,和我一样大,大家经常一起玩耍。他有个习惯,就是鼻孔里有两条“绿龙”经常在嘴边游移,待游到上嘴唇下,他猛一吸,“绿龙”便又藏匿鼻孔之中,过一会便又慢慢探伸出来,他又猛一吸,“绿龙”又不见了,两条涕痕清晰可见。我很嫉妒他的“功力“,觉得很像如今的“新新人类”,很酷,也开始模仿。结果被母亲发现,把我的鼻涕擤光,说我学好不会,学坏就会,被她骂了一顿。
父亲那时有个爱好—捕鱼,他常在工作之余去望江路陡门边捕鱼。一次我跟他在一起,捕到一条江鳗,掉到地上活蹦乱跳,我想把它抓起来,可那青色、滑溜溜的东西任我怎样用双手捏拿,还是从我的指缝中溜出,提不起来,后来还是父亲把它捉到鱼笼。
那时还没有电风扇、电视机这类现代化的东西。盛夏季节,天气热得受不了。晚饭后,,大家就搬出竹躺椅、竹床板,放在前道坦,都赤膊,穿一条遮丑的短裤,摇着蒲扇一边乘凉、一边闲聊。我们一群孩子坐在高低不平的椅子上,抚摸着成爷爷长长的腿毛,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情、鬼怪离奇。夜晚了,大家关上大门,有人就干脆睡在道坦上,不怕小偷来盗,也不怕蚊子叮咬。童年的时光,现在回想,也感觉蛮好。
冬天天气寒冷,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仍觉得冷,便戴上手套,在阶前头晒太阳。一群孩子分成两队“挤挤暖”,拼命推过来挤过去,胜者一方欢呼雀跃、而败者一队则垂头丧气。搞得浑身上下暖乎乎,小脸蛋红卜卜。但也为此经常发生争吵、打架。
到了我读书年龄,父母颇为我伤脑筋。我住的地方,按辖区划分,应去市中小学。可父母怕我一人在市中小学读书关照不到,便把我弄到北门小学。(那时还没有学校优劣之分)。一是   哥哥已在北门小学读书,有个照应。二来父亲的打铁店离学校近,有个什么事情老师、同学也能马上通知。
                              (二)
清晰地记得上学的第一天,便和一个叫明的同学打了一架。不知是争座位还是什么,不记得了。当时我哥哥和他的一个同学“红脸”也在场,我们在地上翻来滚去,表演着古老的摔跤技艺,也吸引了大量的免费观众。论打架他赢不了我,就像泰森和霍利菲尔德的那场拳王争霸战,泰森那三板斧抡完了,对霍利菲尔德仍无可奈何,并渐露败迹,情急之下,也不顾君子礼仪,利齿助威,竟咬得霍利菲尔德活蹦乱跳。明最后也使出卑鄙下流的伎俩,“捏阴囊”,我被捏痛得哭了起来,这才结束了这场蔚为壮观的战斗。
小时候的我们可没有现在的“小皇帝”那么幸运,只怕吃不了,不怕吃不着,孩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变形金刚、电动玩具、积木,应有尽有。只怕天上的星星摘不到、海里的龙王碰不着,否则,就是千难万险也不怕累,想想红军游击队,他们的父母会沿着先烈的足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像我们柿子核、冰棒纸或一团青泥,都是我们现成的玩具。
父亲一代常告诫我们,说我们生活在幸福的年代,有书读、有得玩,吃得也比他们好。而我们和现在的一比,又觉得吃亏不小。鲁迅先生在《风波》一书借九斤老太的感叹,说“一代不如一代”。而我却说我们是一代比一代幸福,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是提倡“光荣母亲”年代的产物,每户人家有六、七个孩子都属正常,而能戴上这顶桂冠的,有十来个孩子也是司空见惯。毛泽东的思想是人多力量大,将来和美苏较量,就是用人山人海也能把你压倒。谁知核武器、高科技的迅猛发展使人多势众失去了优势,转之而来的是“少而精”。于是国家便提出了计划生育,强制“一对夫妇生一个孩子”,少生优生。
孩子多了,也就见怪不怪。父母们为了挣家糊口,操劳家务,忙都忙不过来,谁还在乎孩子的管教。我们这些野孩子都是以大带小,自由玩耍,父母也落得清闲。等到吃饭时间能跑回家就可以了。我们穿得是哥哥、姐姐穿小了的衣服。那时的人们提倡勤俭节约,“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革命人士的优良传统。应该说我们的天地是很广阔的,玩耍的同伴也多。不像现在的宝贝们蹲在铁笼框里,面对电视、游戏机自得其乐。
                                  (三)
正是我们祖国的文艺复兴时期,新拍的电影接连不断。少年的我们沉浸在电影的海洋里不能自拔。我们买来一个电影卡,每看一场电影,收票员就给你记卡一次,看到五部电影,就能免费再看一场电影。我们都是一批铁杆影迷,只要是打战的,我们都想看,并常常被内里的英雄事迹感动的热泪盈眶。后悔自己迟生了几年,要不也能赶上战争年代,成为令人羡慕的英雄。什么《红孩子》、《白毛女》、《地道战》等等都是百看不厌。那时有五马街的“大众电影院”、县前头的“解放电影院”、前进里的“东瓯电影院”和风水巷的“瓯江电影院”。正是中国电影的旺盛期,观众人山人海。3分钱一张、5分钱一张的门票,要是好看,刚刚上影,总是抢购。售票洞口,挤着沙丁鱼似的人群,只见一只只手持钞票的手,挥动着、喊叫着:我买二张,我买三张。买不到电影票,只得丧气回转,或用高价从“黄牛背”手中购买,依电影的旺销程度加收不等的利率。
感动最深的是一部苏联影片,片名记不起了,说的是一位战士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那匹战马伫立在他的旁边,悲哀地嘶鸣着,用舌头轻舔他的脸,战士终于醒了,那马趴伏在地,让战士伏在它的身上,把他驮回营地。
动物和人其实是亲密无间的,曾看过一篇《黑子》的小小说,说一训导员让一黑子的警犬辨认模拟的罪犯。黑子几次把罪犯找出来,训导员都故意否决,黑子犹豫不决了,它迷惘地看着训导员,不知自己错在那里。这时训导员拍着它的头,表示它以前的辨认是正确的,只是想测试它是否能坚持下去。黑子愤怒了,它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它躲在一旁,悲哀地呜咽着,流着痛苦的泪水,任凭训导员怎么安慰也无动于衷。从此黑子一蹶不振,无所作为。还有一篇小小说是说一匹马,它受到了主人的戏弄于是它痛苦地哀鸣着,纵身跃下山崖。
9,11事件中,美国的一只导盲犬就成功地帮助一盲人从世贸中心的烈火中逃脱出来,成了名闻一时的“动物明星”。
我们人类总是把动物作为帮手,充分利用它们的特长,却忽略了它们也是有感情、有自尊的动物,以致屡屡发生不该发生的遗憾事情,这是值得我们人类深为反省的。
                                 (四)
每逢过年过节,这是我们最快乐的时日。想着节日里能吃到好的东西,大家都兴高采烈、期盼着节日快快来临。清明“扁儿”;重五(端午节)粽、蛋;八月十五吃月饼;冬至汤圆;还有春节年糕,都是我们平时轻易不能吃到的食品。由母亲制作,并且花样繁多。“扁儿”有甜、咸之分,甜的是掺杂砂糖,咸的馅心基本是豆腐干、茭白、肉丝三者相拌。粽则有豆沙粽、肉粽、蚕豆粽和白粽。“重五”节还要买点雄黄浸白酒,或熟蛋蘸雄黄,说是祛邪解毒。当然现在科学说雄黄是有毒的,不能吃,这风俗也基本消失了。中秋的月饼也不像现在的品种繁多,价高味杂,一律是芝麻饼,吃起来也是香喷喷,唯恐不够。一到冬至天,母亲便早早做好甜汤圆、咸汤圆由我们选择,并告诉我们,吃了汤圆,你又大了一岁了,要懂事。我们便乖巧地点点头,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少时的我总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刚好和现在的我希望不再衰老相反)
林斤澜先生曾写过一篇回忆热州小吃的《遁糖麻糍》,我翻遍记忆的日历也回想不起和他老人家描述的一样情景。只记得一些挑贩担着箩筐,里面放着已熟的糯米团,客人来买,就用大拇指和食指圆圈,挤出一个个圆鼓鼓的汤圆,外表再滚上豆沙,也是大家喜欢的一道小吃。
母亲还能烧菜汤圆、豆腐汤圆,使我觉得特别美味可口。特别是现在,事隔三十来年,我有时怀古情发,买来糯米和豆府,烧豆腐汤圆吃,仍觉是美肴一道。但妻子和女儿却不喜欢。对别人推荐这道菜,他们也心存疑问:这豆腐软,糯米也软,合起来还有什么好吃的?给八十岁的老太婆吃没牙刚好,一付不买帐的样子。我也不予争辩,只保留自己小小的爱好权力。声明口说无凭,尝后为证。
最热闹的当数春节了,才农历十一月,大人们便开始筹备春节物品。买鸡、肉晒酱油鸡、酱油肉,买鳗鱼晒鳗鲞。说此时太阳、北风对晒腊肉、鳗鲞最好。但因一切都是计划供应,我们得节省着肉票、鱼票,这意味着这个月我们得少吃或不吃鱼肉,待春节时再大吃大嚼。
临近年关,农忙过后的农民,也组成一伙伙团糕班,浩浩荡荡开进城市来赚取外快。年的气息也在大家忙碌的购物中、在农民们的吆喝声中更加浓历了。离春节半个月,我们便早早催母亲炊松糕、捣团糕,去粮站排队买计划供应的年糕、糯米。母亲为了省钱,便浸了糯米,自己磨粉,给我们炊松糕。
那时后堂有一付大石磨,专用手磨太吃力,便套上丁字型的木架,放在磨盘上,两头套上绳子,挂在屋顶的螺丝钩上,这样人站着两手推磨就省力多了。第一格松糕炊出来了,母亲先切成一条条分给邻居们尝鲜,叫我们再耐心等一下。这似乎是我们这座大宅院里一条不成定律的规定,就是每户人家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分一点给大家尝鲜,邻里之间,其乐融融。
廿四夜,母亲买来灶神像,贴在锅灶壁上,又买来荸荠、生毛芋、芝麻糖、花生糖等,祭拜灶神,祈求他保佑我们烟火不断,年年有余。
大年三十,全家人吃了年夜饭,我们便向父母讨压岁钱。父母也笑吟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个红包,分发给我们。因年龄不等,红包的金额也不同。我见哥哥比我多,便向母亲抗议,母亲说:“你人小,当然钱也用得少。”再看妹妹们比我更少,也就坦然了。各家各户的大人、孩子们开始聚在道坦上放鞭炮祝贺,打打闹闹,喊喊嚷嚷,热闹非凡,一直到十二点放了关门炮这才睡觉。
初一早上,我们一觉醒来便按捺不住快乐的心情,穿上母亲已放在我们床边的新衣、新裤、新鞋,打扮一新,高高兴兴。母亲便再三叮嘱我们当心,别贪玩把衣服弄脏搞破,我们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答,一边在想到那里去玩。少时的我和哥哥寸步不离、感情篤深。
迷信的说法要是正月初一能拾到钱或买东西多给了你,你便一年大吉大利,反之亦然。所以我们走路都盯着路面,希望能拾到东西、捡到钱。虽然哪时流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送给警察叔叔手里边┄”的歌曲,但说来惭愧,社会和老师的教育虽能深入人心,可和古老的风俗较量,就像唐吉诃德挥舞着长矛和风车大战,结果还是败下阵来。我们也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告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盯着眼睛在路上四处淘金的我们,结果大失所望,甚至连一颗纽扣也没有找到,忽碰到卖橄榄的老头,大家便一哄而上,买一个偷一个,让那老头顾此失彼,大喊大叫。而我们则兴高采烈,说是今年能好运相伴。
                                      (五)
一次我在仓河口新华书店看到一本打战的连环画,无钱购买,回家向母亲哭吵了很久才要来八分钱,买来此书。过了几天,我想吃“棕糖儿”,那时卖一分钱两颗,而我又囊中羞涩,便和良商议,把这本才买的连环画转让给他,要价三分。那时的良就很有经济头脑,知道货主急于脱手,来个压价购进。他不急不躁、不慍不火,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口一个价,不要。而我面对“棕糖儿”的诱惑,谗水欲滴,便一降再降,最后是这本新连环画再加二本旧连环画共三本,才卖给他一分钱。后被我哥哥知道,说我笨,还告诉了母亲,被母亲责骂了一顿。
还有一次,我们大家打铜,我翻遍了家中,也找不到一点铜,便把一只铜火炉拿出来砸掉当铜打。结果都被输光了。那时,铜很紧缺,结婚的嫁妆,尿盘、脚盂得用铜去调换,还得有证明,才能购买。否则,即使你有钱也无用。
过几天母亲找铜火炉不见问我,我因害怕推说不知道,问哥哥也说不知道。父亲便哄我,说只要我说出来一概不究,我便招供说是我砸了当铜打输掉了。父亲并没贯彻执行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听后怒发冲冠,用绳子把我捆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并不准我吃饭,我鼻涕眼泪一大堆,哭得昏天黑地、地动山摇。后来邻居阿婆来劝,至晚上母亲才偷偷送饭给我吃。这件事使我终身难忘。
那时候有很多小人书摊,一排长凳摆开,大人、小孩看得人很多。我们看得最多也最近的是欢乐坊那间小人书摊。四大名著、神话故事、战斗惊险,应有尽有。邻居中比我们大五六岁的良、龙等带我们这些小喽啰作掩护,趁摊主不注意,把看中意的小人书塞进衣里带出来。那时我有一条麂皮衫,下摆很紧,放几本小人书根本看不出来,于是他们都把小人书往我的衣服上塞,由我带出来。我也为了讨好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怕经常在一个地方偷被人发觉,一次带我去天河街天妃宫巷一小人摊偷书,他们把书刚塞进我的身上,就被警觉的摊主发现,结果我和另一同伙被抓,那几个大的早撇下我们逃之夭夭。
我们在父母的保释下被领了回来,免不了又是一番皮肉之苦。“偷书事件”也引起父母高度重视,明令我们不准和他们为伍,狼狈为奸。一段时间我们的行动受到严厉防范,并因此而臭名远扬。
卢梭为他的少年忏悔,写下了著名的《忏悔录》。我也回忆、反思往事,但并不忏悔,只觉幼稚、可笑。其实哪一个人没在少年时干过错事、坏事,(包括现在)只有多少之分,没有有无之别。如若没有错误的人生,那必将是不够完美、丰富的人生。
有时我们一伙十几个人,去东门山(霞盖山)打黄泥战。在涨潮头往霞盖山拾级而上后,那里有两座高起的岩石群,中间是通道。我那时是伙伴中年龄最小的人员之一。二个年龄最大的人各为一方,“掉叮泡”挑选人马,然后分在两边山头,用小块的黄泥互扔对方,直至冲过通道,进入对方战场,俘虏对方。战斗常常打得异常激烈,身上泥尘纷飞,脸上红肿满布
一次对方冲入我们阵地,我方基本已被俘虏,我准备负隅反抗,寻了一个洞口躲在里面,外面高喊“缴枪不杀”,我先是不肯去来,后见形势不妙,便叫着“我投降,我投降”,钻了出来,不想对方一块砖头从天而降,砸在我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赶忙去医院包扎。原来对方见我不出来,便拿了半块砖头想吓唬我。我刚钻出来,他一阵紧张,不知手里拿着的是砖头,径直砸了下来,使我身受轻伤。                                                                     
有时我们也用破袜扎在做好的纲丝上,套上竹杆,或用扎好的纲丝圈,粘上蜘蛛网,去山上捕知了(蝉)。摘一种我们叫“蚱蜢孙孙”的野草,抽掉杆上的外皮,用叶面互相交叉在一起对拉,谁手中的“蚱蜢孙孙”先断谁就算输。还爬上树,摘下一种我们叫做“苍蝇”的v型草叶,带在鼻子上耀武扬威。                                                                                                       
但总的来说,我们这条巷的孩子们还是胆小怕事,不够团结,,常常遭受外来侵略。后几条巷的孩子们过来,便抢我们的铁板、铜等东西,欺负我们,我们也不敢反抗,任受凌辱。更别说四个角(东门、南门、西角、北门)的孩子,大家说“角”里的孩子最坏,风气也最差。打架、偷窃比一般地段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六)
夏天,放暑假了,我们差不多每天下午都去第二中学游泳池游泳。那时第二中学大门里右边有一个长方形的游泳池,不大,但却是我们的避暑胜地。虽说有人守门,也挡不住附近孩子们游泳的热情,所以也是开只眼闭只眼。游泳裤是用二条红领巾做成的,一边开爿,套进一条腿再包过来,用二条松紧带系紧,就包藏了小鸡巴。也有一些顽皮、勇敢者赤裸着身体游泳。
有时我们觉得池太小,不过瘾,便成群结队,不怕路途遥远,去九山河游泳。那时九山河水还很清,游泳的人很多。我们一些不会游泳的人先在旁边浅水里戏水学习,慢慢有点能游了,便在别人的帮助下,向当中的水泥柱冲出。水泥柱那边人是站不到的,你要是不坚持,松懈下来便会沉下去,呛水。所以你只有一咬牙,勇往直前,扑腾腾游过去,抓住水泥柱才是胜利。一些内行者便爬上水泥柱,跳水下来。冒险的行为促使你全力以赴,学得更快,用不了多久便能学会游泳。不像现在的小孩在游泳池里戏水玩耍,进展缓慢。
  有时暑假也去乡下,我母亲的妹妹、奶姨家玩。她们住在田野村,那里有三个和我、哥哥差不多大的表兄弟:松、金、林。我们一起赤着脚在刚收割后的稻田里抓泥鳅。泥鳅有些在稻田里清晰可见,有些就凭经验,看泥土凹陷处昏浊的地方,伸手抓下去,要求一抓成功,否则泥鳅就会逃之夭夭。我和哥哥因经验不足总是抓不到,偶尔抓住几条便欢呼雀跃。而看他们篓里早已满是一堆活蹦乱跳、口吐白沫的泥鳅。泥鳅抓得多了,我和哥哥又吃不了,奶姨便把它晒成泥鳅干,等我们回去带回家慢慢吃。
我们也去河里摸螺丝,钻到河底,翻起一块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把粘附在石头上的螺丝摸下来,扔进篓里,有时还有“河里蚌”。晚上带着手电筒,走进柑桔林里捉鸟。那些睡眼惺忪的麻雀被手电筒强光一照,愣在那里还莫名其妙,想谁这么缺徳,来打搅它们的梦乡,来不及展翅飞翔,便乖乖地成了我们的俘虏。
我们还去钓河鳗,傍晚时分,我们带着几十个钩饵,来到河边,在铁钩上扎上蚯蚓,相隔两三米放一个钩饵以此排列下去,并做上记号。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循着记号拉钩上来,看有没有河鳗上钩。当然收获还是有的,或一二条河鳗、或一个甲鱼,有时还空手而归。但这比较麻烦,所以我们很少搞。
说起父亲和姨夫的关系,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一次我们几个表兄弟聚餐,酒酣耳热之际,我的表哥松向我们谈起此事,以后我又从父亲那里得到证实。
一九四九年,父母住在星河的房屋被炸弹炸塌,侥幸逃生的父母财产被毁于一旦。居无住所、食没干粮,只得四处举债度日。由我姨夫担保,借了他的邻居200斤谷,月息30斤谷。但一贫如洗的父亲,生活尚不能自保,那里还有钱还债。因怕逼债,无脸见人,父亲连姨夫哪里也不敢去了。
几个月过去了,那邻居常向我姨夫逼债,说我父亲的债还不了了,利上滚利,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姨夫自家也自身难保,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搪塞、敷衍着。
刚巧,姨夫分到了祖上的三亩上坟田,他一咬牙,把田卖掉,还了父亲的谷债。第二天他来告诉父亲,说他已还清了债,叫父亲以后不必牵挂。父亲大为惊讶,说你那来的钱替我还债,姨夫告知实情,父亲深受感动,说连亲兄弟都做不到的事情,姨夫却做到了。
真是好人总有好报,姨夫卖了田地不久,就开始了土地改革,姨夫被定为贫农,要不拥有三亩薄田的姨夫,反而要被划为下中农也说不定。
以后,父亲生活稍有好转,姨夫一家仍挣扎在贫困线上。每每他向父亲借钱,他说二元,父亲总说二元那里够,硬给他四元。姨夫为难地说,实在是问不出口啊,你的生活也不宽裕。父亲慷慨地说,我现在比你宽裕些,没事,有困难只管找我。
那年,姨夫家那摇摇欲坠的旧房,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倒塌了。想着自己无力重建房子,奶姨趴在倒塌的房子上痛哭,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也不想活了。闻听消息的父母,最先赶了过去,先送上伍拾元钱,再鼓励他们重建的勇气。亲戚们也纷纷慷慨解囊,仅用几百元钱,一座二间三层的外壳房子终于建了起来。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在母亲两姊妹之间,在父亲和姨夫之间,总有一钟骨肉相连,患难真情的感觉,维系着他们互相帮衬、互相关爱。                                                                                                  
乡下的生活对我们这些来自城市的孩子是既新鲜、又刺激,常是我们流连忘返。再说奶姨对我哥俩又特好,三个表兄弟和我哥俩相处也很融洽。所以经常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仍然意犹未尽。
有空也去邻村舅公家。阿公在我的形象中是一个光着头、慈眉善目的小老头。他对我哥俩也很好。吃饭时常叫我们多吃菜、少吃饭,说这样才营养好,长得快。那年流行板鞋拖,阿公在状元一个工厂上班,我们想要,他便不辞辛苦,腾出时间,给我们各做一双。穿着板鞋拖,走在青砖铺就的路上,我们故意一拖一拖的,踩得山响,发出“劈啪劈啪”的声响,引得路人都回头张望,感到无比自豪。依现在的时髦说法,是回头率高。
                                   (七)
一九六六年下半年,毛泽东《我的一张大字报》拉开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序幕。如今细想,确实是“史无前例”,以前的君王帝主,为了怕权臣有“篡权夺位”的狼子野心,常常用鸩酒赐死,或重兵镇压。毛泽东反而行之,坚信“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这一唯物主义的辩证法,发动全国农工兵学商,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打倒资产阶级黑司令部”的群众运动,矛头直指刘、邓、陶等一大批老革命。
翻看历史,我常常惊叹于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公元961年初秋的一天,宋太祖召集石守信等大将饮酒,酒酣耳热之际,太祖对他们说:“没有你们,我当不上皇帝,当了皇帝,却又睡不好觉。”石守信等人忙问原因,他说:“假如有一天黄袍加在你们身上,你们不做皇帝行吗?”石守信等人听了都很惶恐,急问怎么办,宋太祖说:“你们不如多买良田美宅,欢乐一世,这样君臣无猜,不是很好吗?”第二天,石守信等人称病辞职,交出了兵权,得到很多赏赐。这是君王的明智办法,它即让君放心,又是臣安全。
我也钦佩范蠡的功成名退,不恋富贵。灭吴之后,范蠡见“越王不想把功劳归于大臣,对大臣疑忌的端倪已经显露出来了!”便入朝辞官,并给文种留书:“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死。”可谓是千古名言,屡试屡中。
“大凡一位开国的雄略之主,在统治一固定了之后,便要屠戮功臣,这差不多是自汉以来每次改朝换代的公例。”这是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里总结了李自成的失败后概叹的一句话。
汉高祖杀韩信、英布是窥他们“心怀叵测”;明太祖“炮轰功臣楼”是恐政局不稳,而其间李自成毒李岩、洪秀全杀杨秀清等大大小小的互杀事例则不胜枚举。
细究原因,这是为什么呢?我深刻地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主要是“权”在作怪。金戈铁马,南征北战,经过多年的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谁不希望能安享几年。这时皇帝需要一批驯服、有才的臣子治理国家,而开国功臣自恃功高盖天,对上傲慢无礼,不服管教;对下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其中东王杨秀清要天王洪秀全封他为“万岁”就是典型一例。当年同枕相寝,患难与共,由于建立了政权,君臣相分,关系疏远,感情逐渐淡薄。处于不同地位上,君怕臣夺权,臣思君皇位,由此发生镇压、叛乱。
可又有多少英雄豪杰面对权势、财富能越过这扇门、跨过这道坎。上有文种、韩信,下有刘少奇、彭徳怀,莫不遭此厄运。

这是一个沸腾的年代,到处喧哗,新鲜事不断。我们一群小伙伴常常跑到五马街看热闹,抢高空上飘撒下来的、五颜六色的传单。虽看不懂,却也想凑这份热闹。由于热州靠近郊沿海,那时台湾国民党的飞机也时常光临,撒些传单和一些日常用品,所以大家也抱着一份好奇。还有“工总”、“联总”的大辩论,游行,特别是游街,让那些“走资派”、“地富反坏右”带着纸做的大高帽,挂着一面长方形的大牌,上写“走资派ХХХ”,名字上打上一个红红的大叉,游街示众。边游边喊口号:“打倒ХХХ,保卫毛主席。”并让游街者高喊自己打倒自己的口号,看来颇觉有趣滑稽。若有不从者,既遭到“无产阶级的专政”,谩骂毒打。
后来由辩论发展到武斗,双方都认为自己是站在毛主席的正确路线一边,是捍卫无产阶级。形势越来越紧张,搞得人心惶惶,甚至连军队也插手进来,演变为实枪实弹的武斗。那晚我们听着呼呼作响的子弹声,越快越密,吓的窸窸发抖。母亲怕流弹不长眼睛,飞进来打着我们,把我们安置在阳间的一张八仙桌下,再用厚厚的棉被盖上。
第二天,枪声稍微稀疏,我们钻出桌下,听大家说五马街烧起来了。(近看《热州日报》,《火烧闹市—不堪回首的一幕》,才知那是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七日)第一次烧了国光服装商场—即现在的市新华书店。那时国光服装商场是热火朝天州城里最高的建筑,有五层楼高。
第二次是一九六七的八月三日,整整烧了二天二夜,从国光服装商场旁边一直烧到石井栏、解放北路。路东沿街的店铺如邮电分局、钟表店、美术公司及附近居民住宅,都成了一片废墟。
被打死的武斗人员被存放在殡仪馆,胜利的一方把俘虏押到殡仪馆,要他们钻棺材底下,向“死难烈士”谢罪。
一次武斗过后,一位路人被流弹击中,死在百里坊口大榕树下。当时围观者人山人海,我也胆怯地挤进去看,只见死者浑身浮肿,脸色苍白,吓得我胆战心惊,赶紧跑了出来,想吐却吐不出去。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面对死尸。那年我十岁。
为了逃避武斗带来的惊恐,父母怕我们出去乱跑,就开始逃难。先到我岚桥的表姐家,后又去乡下我奶姨家,直至武斗渐趋平缓,才让我们回来。
                                    第二章       
                                    (一)   
在小巷底的东首,我们习惯称为“巷臀”,有一所解放军一二八医院,我们叫“十七医院”。看见一些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走过,我们既钦佩又好奇,常常围上去喊:“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他们总是亲切地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甚至有的战士还掏出糖果给我们吃。结果引得我们碰见解放军,就乱喊一气。当然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东西吃的。他们并没有想到在这条路上,有一群他们的崇拜者。喊了一段时间,大家喊腻了,又忙着玩耍,也就不叫了。
文革开始后,一些优秀的电影都被当做“毒草”,或为某人歌功颂德而禁放,中国出现了文化沙漠。电影院放来放去也就那么几部电影和样板戏,大家基本都能背出来。每隔一段时间,一二八医院内部都有电影放,是一般电影院难以看到的电影。电影在里面的操场上放,解放军家属都有门票,间或一些有权者和神通广大者也能搞到门票。
我们眼睁睁看着有电影,却不能进去,便挖空心思,寻找机会。放电影那晚一二八医院门口人头挤挤,热闹非凡,挤满了和我们一样心思的孩子。那时一二八医院还没对外开放,收治的病人都是军队干部、现役军人。我们一些小聪明者就想方设法,制造假票蒙混进去。如被收票的解放军发现,也只是把你推出去,并无大碍。还有就是我们上天坦山上,寻找缺口或打开缺口,钻进铁丝网,像敌后游击队一样匍匐前进,悄悄地靠近目标.直插“敌人”心脏。或到大门口左边的八角井旁,想法爬上墙壁,翻越进去,当然这得有猴子一样的敏捷身手,还得有人“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站在下面搭建人梯,所以一般人难以做到。只要一到了广场不被发现,你便可钻进人堆,找个位置,或蹲或站逍遥自在地看个完结。
一二八医院放电影的日子,是我们少年时的盛大节日。早早地我们探听到放电影的消息,便做好一切准备。勘察地形,伪造假票,等待那激动人心的夜晚来临。但也常常是兴冲冲去,灰溜溜回,想方设法想深入虎穴,结果还是望洋兴叹。特别是一起来的同伴,有几个进去,有几个被拒之门外,更是垂头丧气。
                                         (二)
一年级刚开始学习,老师教的是日月水火,山石田土.和a o e 等等,课程并不多,也没有课外作业.放学扔下书包,便跑出去找同伴玩耍.。父母目不识丁,忙着赚钱,做家务也不理我们.不像现在的孩子们作业过多,压力过重,一个个未读几年书,便配上一付付瓶底似的眼镜,儼然一副博士,硕士的神态.。玩得项目也随季节,时候变化,一段时间我们去大街上捡扔在地下的柿子核玩。然后每人出一份柿子核,放在地下一块选定的,不大的岩石上,依照顺序每人再各拿一粒柿子核,站直,右手把柿子核放在食指和中指上,对着地下的柿子核掉下来。你要是把柿子核砸开散在石头外,便归你。落下的柿子核要是也掉在石头上,算你再多出一份,直至地下的柿子核打完为止。我们不仅打“柿娘儿”,还有“掉人儿板”,把买过来的“人儿”(画),按印好的格子剪下来,约二公分宽,四公分长,里面印有棉花、土豆等教小孩识别的图案,也有“封神榜”、“水浒”等人物面貌。玩法是在阳间板壁的底脚上,突出的部位约有二公分,(就像我们现在房间的底脚线)大家各出几张“人儿”重叠放在板壁突出部位上,再用一张粘有蜡烛的“人儿”粘在板壁上掉下来,掉下几张便归谁所有。一次隔壁的杰竟另出奇招,用塑料粘在“人儿”上,这样重量增加,便都被他赢了。最后细看才知是塑料粘上的,便规定以后不得时用。还有“擒板子儿”,那是西山地砖厂、面砖厂经常有报废的“板子儿”倒出来,小得约二公分方方,大的约五公分,我们便不远千里,发扬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精神,去那里捡“板子儿”,回来互赌输赢。先由大家出几粒“板子儿”,或暗中出子,由多出的人先擒。擒法是排列好放在手心,一只手把“板子儿”凌空翻转放到手背,再用手心把它全部拿住,算你赢。若丢了一粒,便前功尽弃,由第二个人接着来。另一玩法是大的“板子儿”,也凌空翻到手背,由对方要求你拿几粒,按要求做到,便归你,否则不算。此方法难度较大,对方看你手背的排列隔距,挑最难的要求你。当然你可以用手指慢慢活动,调正位置,但要是掉下一粒,算输。如手背上有十粒“板子儿”,按要求他要你拿三粒,那么你趁凌空脱手之际,眼疾手快,用食指和中指快速夹住三粒,多了少了都算失败。俗话说熟能生巧,练得多了大家在那个年代都有了一套出神入化的技巧,对此魔术似的表演,算是小菜一碟。
          在那个年代,玩乐的东西对我们并不缺乏,香烟壳、糖果纸,都能成为我们的玩物。们还我用湿青子泥绑在木条上,在西瓜摊前捡西瓜子。那时西瓜是切成一瓣一瓣卖的,很少有人买整个的。西瓜子能卖钱,换成钱又能买棒棒糖、棕糖儿吃。那时的孩子衣裳褴缕,没有廉耻、倒霉的字眼,父母知道了也不会训斥。


--  作者:星钻
--  发布时间:2003-4-10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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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数家珍,平实的文字,讲述一个老故事。
我喜欢这种文风。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4-10 22: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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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星钻在2003-4-10 15:46:00的发言:
如数家珍,平实的文字,讲述一个老故事。
 我喜欢这种文风。
 

的确如此。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4-10 22: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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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个文章和大隐的还是一种风格,比较明显的叙事散文,因为缺少必然性和偶然性,还不能算一个小说。
 
  但是一样的好看。这样的文章有个最基本的特点,我个人以为:如果一味的忆苦思甜,牢骚满腹,再离奇的生活经历也不会有人喜欢看,只有把这样的生活寄予小说的意味,才能算好文章,是不是小说都无所谓了。

  小说版高手越来越多,高兴,却又颇为不安:这个版主难做了。


--  作者:梧桐细雨
--  发布时间:2003-4-11 11: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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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意识流   
                               (三)
我是二年级时第二批入的少先队员。第一批是一年级下学期加入,全班只有五个,我虽说学习成绩还可以,但胆小不肯发言,在班里默默无闻,引不起老师注意。第二批有十来个同学,去翠微山烈士墓前宣誓入队仪式,辅导员先向我们介绍中国少年先锋队的历史,并指着红领巾的红颜色说:“这是无数先烈用自己的鲜血染成的,希望同学们要好好珍惜。”我眨巴着眼睛,抚着胸前崭新的红领巾,心想:这是烈士们用鲜血染成的。脑海中便出现电影里烈士流血牺牲的场景,董存瑞手擎炸药包、王成怀抱爆破筒,随着一声巨响,烈士永恒了,鲜血洒满祖国大地。不禁肃然起敬,暗下决心,长大后要像烈士们一样,保卫祖国。接着站在少先队队旗前,举起右手,庄严地宣誓:时刻准备着。大家唱起了少先队队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一种神圣的荣誉感腾然而升,是我们感到肩负的重任,我热泪盈眶,心潮澎湃。
                               (四)
说来惭愧,在我读书以后,经常还有不良习惯的毛病发作。睡梦中梦见自己想撒尿,可找来找去不见厕所,心急火燎地跑来跑去,膀胱涨得忍受不了。好不容易,慌慌张张地寻到一个方便处,欲痛快淋漓地撒一泡尿,总觉不过瘾。正在惊疑,忽觉被窝中冰冷冰冷,便蓦然惊醒,早已是汪洋大海。
惊醒后的膀胱里仍滞留有一半的尿,想熬过去不说,又坚持不下去。再说到天亮也抽不干,和我睡一床的哥哥也会发现。无可奈何,只得点灯起床撒尿。硬着头皮,胆怯地叫醒母亲,告知坏事。母亲披衣起床,小声地责备我不当心,给我换洗。
第二天,当“百宝图”晾晒在“水挂棚儿”上展览时,我便羞愧难当。也被大家封了个雅号,叫“拉尿伯”。
母亲去菜场买来猪小肚,里面装上糯米,蒸熟给我吃,说是治夜尿症的。结果我反而因祸得福,得尝佳肴。
                           (五)
大概是在我九岁时吧,那年突发而来,黄鱼“摊地”,最便宜才买八分钱一斤,大家都争买黄鱼吃。红烧、清蒸、腌制,或做鱼丸、鱼饼,渐渐地也觉吃腻了,便变换花样,剔出鱼骨,自己炒鱼松、晒鱼鲞,算是有史以来整正的大众化高消费。
那年的旺发听说是用“敲梆”敲的,这种方法好是好,却是断子绝孙的野蛮行径,不管黄鱼大小都无一幸免。
“敲梆”听说是这样的:几十只渔船先到了黄鱼聚集区,绑上长长的竹排,固定在船上,然后划定区域,围成一圈。渔民们统一行动,敲动竹梆,顿时那深插在海中的竹排发出共鸣,产生回音,似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在大海里廻荡。
黄鱼头上有二块鱼石,被强烈的噪音震荡,便承受不了,纷纷泛上水面,束手就擒。刚离水面的黄鱼还是白色的,慢慢地颜色变黄了。
另一热州特产海蛰也是这样,以前平原矾山海蛰很多,价格便宜。说海蛰蘸虾子是穷人吃的。这几年由于环境污染,海蛰大量减少。海蛰也由此因祸得福,宠为珍品,上了高档婚宴酒席之上。可见物以稀为贵,迈入小康生活水平的城市人,现在连蕃薯丝,菜干都捧为贵品。帮助消化肠胃里的高胆白质,高脂肪。
自那年黄鱼滥捕饱餐后,黄鱼便大量减少,价格一路上扬。而热州的红白喜事又离不开它的陪衬,就连奥洲龙虾、针翅、大鲍鱼也难与它匹敌。可见大自然的报复是多么迅速,实施海洋报护法是刻不容缓!
                                   (五)
我家是“大排阵”家庭,兄弟姐妹六人,要读书、要衣着,单靠父亲一人赚钱养家也确非易事。母亲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去菜场都买挑剩的菜。形象最深的是江蟹,,母亲买来一大篮便宜的江蟹,剁成碎块,做江蟹生吃,我们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邻居看了笑着说:“你们不怕吃坏了肚子?”母亲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们吃习惯了。”
确实肠胃也需要锻炼,那时我们根本没有吃坏过肚子。像现在这样的江蟹我们就不敢吃了,可见人是可贵可贱的。乾隆游江南,肚子饿了,村妇拿出菠菜豆腐汤,也胜似他宫廷御膳的美味佳肴。以至使他念念不忘。
北方人到南方,见了江蟹生也想吃,并大赞其味。可进去容易结交快,过不了一会儿,马上上吐下泻,狼狈不堪。需要有一个适应过程。我去重庆,吃了一次火锅也马上流鼻血,也是一样。
计划经济时代,肉、蛋是奢侈品,我们可望不可及。一星期能吃上一二次肉,真是兴高采烈。母亲都要预算好一个月的票证供应,免得“潮涨吃鲜、潮落点盐。”生日了,母亲煮一碗面条,打上二个荷包蛋,就是替你庆祝了,告诉你又长了一岁。
                               (六)
有段时间流行养金鱼,我和哥哥也买来鱼缸养金鱼。刚开始,金鱼是买得快死得也快。我们怕金鱼饿着,放进很多虾子给它们吃,结果它们个个暴吃暴饮,都腹涨而亡。慢慢地摸索到养鱼的经验,鱼也越养越大,越来越多。我们买来纱布,用铁丝做成“虾子捞”,去保生宫河捞虾子,也去永川路那边小池捞虾子。
金鱼有珍珠、高球、朝天眼、水泡眼等,看着一尾尾金鱼在水草映衬下款款而游我们兴致很浓。后来养得太多了,几个鱼缸根本放不下。哥哥便想在橱房里面的小道坦上、水井边砌一个小水池。我们自力更生,自己动手,买来砺灰、水泥、砖,耗时一个下午,终于大功告成,砌了一个约50公分宽,1米长,50公分高的水池。第二天用水桶从水井里打水进去,才放一半水,水池便轰然倒塌。我俩目瞪口呆,不知何故。后来隔壁大人过来一看,指着残留的砖体,笑着说:“砌砖要交叉着放,才会互相拉扯。像你们这样平整砌上,不塌才怪呢。”这才知道看似简单的事情,做起来也有那么深的学问。吸取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交叉砌好,便大功告成。
每年春季时节,学校门口便站着卖蚕的人。看着小小的蚕儿伏在绿色的桑叶上,有节奏地吃着桑叶,觉得异常可爱。于是便向隔壁的益讨来针药盒子,买蚕儿玩。为了不使蚕儿挨饿,我们到处寻找桑树。那时哥哥的同学“红脸”家庭院里有一枝桑树,我们便去他家摘。兵营巷我表姨家那里也有一枝桑树,间或也去那里摘採。蚕儿伏在桑树上不停地蚕食,迅速长大。它褪一次壳,便长得更快,直到褪壳三次,身体变白、变胖,拿在灯光下一照,肚里晶亮,积满了丝,它便不吃不动,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开始吐丝织网。它的身体也短了下来,直至织成一个蛋形的茧,把自己困缚在其中,在里面变形,几天后,化为一只蛾。困在茧里的蛾接着撒出一泡尿,把茧浸软,再慢慢的钻出来。于是公母衔尾追逐,开始在纸或盒子上,产下白白的、像芝麻粒似地卵。产卵完毕,它们完成了孕育后代的使命,便黯然死去。过了不久,在温暖的天气下,蚕茧开始变黑,一只只小蚕儿破茧而出,又开始了新一轮生命的运作。蚕茧是做丝棉袄的材料,能卖大价钱,有人专门养蚕为生。我们只是养着玩玩,所以都把蚕茧扔掉。
达尔文说:物竟天择,优胜劣汰。一切留传下来的生物,(不管是强大的或弱小的)总是以它们不同的生命方式,繁衍、孕育着子孙后代,延续物种的传接。这也正是大自然神秘莫测的魅力所在。
夏天到了,蟋蟀满山遍野的叫着。我们便找来木板,钉蟋蟀笼,开始捉蟋蟀玩。带着螺丝刀和装蟋蟀的瓶子或纸袋,我们去霞盖山、天坦山捉蟋蟀。白天山里走动的人较多,蟋蟀不敢叫,我们就清晨或傍晚来。大家分头独立形动,以免打岔。傍晚还得带手电筒。循着蟋蟀朗声叫唤的“口瞿口瞿”声我们蹑手蹑脚地靠近,倾耳细听,辨别方向,找到蟋蟀窝藏的洞口。蟋蟀的洞口一般不深,用肉眼就能看到。于是用螺丝刀挑去洞口的泥土,使蟋蟀露出身来,或用螺丝刀插在它的后面,逼它跳出来,我们用瓶口或纸袋对准洞口,使它自投罗网,或让它跳到空广的地方,我们再上前捕捉。有些蟋蟀就躲在石头下,你得作好准备,掀开石头,看准它往那里跳,再跟踪追捕。
如听到蟋蟀轻声的“叮—口瞿,叮—口瞿,”就知蟋蟀正在“弹琴”,便能判断里面至少有一雄一雌蟋蟀,或一雄二雌、三雌蟋蟀等。我不是动物学家,也没有专门查阅蟋蟀的习性,但我想这是它们正在行房事或像我们说的在互诉衷肠,就像少数民族那样,情歌对唱。这时你就得注意,一起跳出来,或前后接连跳出来的那头是“三枪”,雌的,它的尾巴多一根刺。那头是“双枪”,雄的,是我们追捕的目标。它们眼见危险来临,也会耍点小聪明,迷惑你,牺牲雌的,让它先跳出来,待你定睛细看,那雄的趁机溜走。雌的谁也不要,因为它不会斗,且又大腹便便,长得丑陋。其实生物界的动物,雄的要比雌的长得漂亮,公的要比母的来的潇洒。你看那开屏展翅的雄孔雀,威武健壮的雄狮,还有山鸡、雄鸡等都是。人类又何尝不是这样,古人把宋玉、潘安这类白面小生称为美男子,却少了男性的刚强。八十年代,高仓健的冷竣、深沉倾倒了多少中国女性,把男性的审美标准来了个大翻身。米开郎基罗用他的精美雕塑,演绎了男性的健美,大卫像更是达到臻善完美的境界。
捉蟋蟀最刺激的就是看斗蟋蟀。清初小说《促织》,写的就是斗蟋蟀的故事。父亲好不容易捉到一 只好斗的蟋蟀,准备送官交差。儿子出于好奇,打开观看,不想把它放跑了。儿子害怕父亲责骂,便投井自杀。死后 他变成一只蟋蟀,让父亲交差。读来字字血、声声泪。可见斗蟋蟀很久以前就有了。
      蟋蟀的好斗和环境也有关,在坟中捉到的叫“坟蟀”;和蛇相伴的叫“蛇蟀”,和蜈蚣一起的叫“蜈蚣蟀”依此类推。这些蟋蟀较少,也得冒一定的风险。市内山小,走得人多,捉得人也多,蟋蟀很难捉到。有时我们便约几个人一起去护国寺山捉蟋蟀。那边的小孩见我们城市人来,便在路口打家劫舍。模仿古书中的强盗,高喊:“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买,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对我们进行搜身。要我们给他们钱、橡皮筋等物品,才让你进去,否则便要挨打。强龙难斗地头蛇,我们只得委曲求全,像电影中的地下工作者,尽量避开他们。随身也带些橡皮筋,真的碰见,便奉上贡品以求脱身。            
有一次我独自一人上山,专心捉蟋蟀,不小心从一处陡坡上滚了下来,裤也擦破了,忍着痛也不敢声张。又有一次和南、峰在海坦山捉蟋蟀,手电筒被水门头一伙山东人子女抢走。第二天,南领着他父亲去讨手电筒,那家山东女人抽着香烟,还大撒其野,吓得南的父亲再也不敢去讨了。
                               

--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3-4-16 23: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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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题目一样意识流的内容。题目取得好,生活的意识流,写法自然不是一般小说的路数了。
--  作者:大隐于网
--  发布时间:2003-4-20 1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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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作者在写完了以后会有一次大的修改和整理。
--  作者:梧桐细雨
--  发布时间:2003-4-22 14: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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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只是把我的草稿贴在这里,征求网友们的意见,去粗取精,以后再进行修改.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谢谢!
--  作者:我也想学雷锋
--  发布时间:2003-4-26 16: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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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的吧?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5-15 14: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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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继续呀~~~~~等得心急。
--  作者:梧桐细雨
--  发布时间:2003-5-18 1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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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因有事较少上网,谢谢江月。我的《生活意识流》(二)(三)也都贴在网上了,想来你还没看到。只是人气不旺,接下来我还没有想好,我想待有激情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