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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3-31 23:11:00 -- 无题作文 (本故事纯属虚构) “抱抱,好冷,我男友杀人了。” 我无力的靠在网吧脏兮兮的靠椅上,对着幽幽屏幕那端的陌生人敲出这句话,压在心里的石头沉甸甸,如同悬在半空的绳索,不断的勒紧,窒息的感觉电流般击中全身,充满血丝的眼睛神经质的紧盯着涂得黑黑的房顶,绝望铺天盖地压来,世界在纤纤的指尖击成粉碎。 这是九月某天的午夜,塞满二十多台电脑的网吧,混浊的气流中夹着大口的喘息声,苍白的光线浮在半空,电脑里传来一阵阵杀弑的电子音响,冷气从陈旧的空调呜咽的吹来。歪坐在电脑着的男男女女,手指不停的跳动,向虚拟的网络空间强索开心。我指头敲开了一个秘密,想象着电脑那端网友惊诧的表情,暧味的笑容如罂粟花盛开,有股血腥从心底泛滥上来。 “方旗,我杀人了。”柳风在吸完最后一口海洛因,满足的伸伸懒腰,粗糙的大手摸着我的长发,在耳边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 我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挤在柳风怀里。柳风的身子冷的刺骨,抖个不停,海洛因引起的兴奋还没有消褪。 柳风尖叫起来,恐惧、绝望的声音在房间久久回荡。我转过脸,望着柳风惊恐的眼睛,“风,你知道有一天你会杀人的,可为什么不让我们先死去!为什么还是要杀人?”没有一丝意外。遇上柳风的那天开始,我就明白什么叫宿命的安排。 “风,你和我一起死吧。”我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手摸索着风布满针孔的手臂,每一个暗红的斑点,都是我们走向死亡的见证。 风久久不做声,一双大手粗暴的按捺住我颤粟的躯壳。眼泪滴在风厚厚的胸肌上,湿湿的,粘着了我长长的发丝,风捧起我的脸,泪流满面,忽然用力把我紧紧拥入怀中“方旗,你不能死。我真是他妈的混蛋,就让我一个人找死。” “风,你去自首吧,我会等你的,我还要跟你生孩子。” 我拼命的抱着风,仿佛风真的要永远离开。 “妈的,我生不如死,还活什么!”柳风忽地坐了起来,对着无尽的夜空,狠狠的说。 为何那天我们就不能往下跳,一了百了?我懊恼着,现在风为了疯狂的毒瘾杀了人,手上沾满着鲜血,死亡也无法赎回罪恶。 “是真的,我要和心爱的人一起死”,我有些快意的敲出这行字,脑子是一片空白,寻死的念头纠缠不休,隐隐触及到死后解脱的轻松。 “小妹妹,别开玩笑,这样打乱港的话听多了。”隔着屏幕,仿佛看见叶枫嘲讽的微笑,一脸的不相信,“你今天心情可不好,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早点回家,你妈还在等着你。” “妈在等着我”,可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散发腐臭气,零乱的家。眼泪悄悄的滚下来,用力的抹一把眼泪,黑黑的天花顶不停的左右摇晃,仿佛看见小巷深处的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妈妈伏在方桌上,一边忍受着继父的唠叨,一边等着我我回家。 凌晨四五点,继父把门拉得轰轰作响,大声叫着“方旗她妈,我的裤子你帮我找来”,妈哆哆嗦嗦的摸下床,打开灯,一边把继父的衣服清理出来,一边细声问继父,今天是方旗十八岁生日,你是不是给点钱,我帮旗旗买上两件新衣服。 “我不知道那辈子欠你们的,找了你,还拖一个油瓶子。十八岁的妹子光知道守在家中吃,也不出去做点事,自己养活自己”继父把音调提得高高的,整栋楼都醒了。 “你轻点,旗旗还在睡觉”妈显得很卑微“好歹也是你的妹子。妹子十八岁不容易,你看旗旗在整条街上穿得是最差劲,你好歹再多养几年,以后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会孝顺你。” “就凭她这样也想找一个好主?也不照照镜子。初中没有念完,只在社会上鬼混,你就少指望着将来靠她了,老老实实的伺侯老子才是实在的。”继父粗鲁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还不快去给我弄早饭,在这发呆做什么?” 妈匆匆披上一件衣服,走到厨房生起煤火,湿湿的烟气从门缝中溜了进来,捂住鼻子,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一大片。每天早上的这一幕已经太熟悉,想到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心痛得更加厉害了,我只能不停的踢打厚厚的被子,把头埋进被子里,浑浊的空气似乎要把我窒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继父大手大脚的推门进来,我忽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直直的望着继父布满皱纹的脸。客厅里昏暗的灯光不停的摇晃,光线映在老式发黄的家俱表面,到处斑斑点点,继父的脸始终隐在黑暗之中,我们的眼睛对峙,飞溅出的火星能点燃这套老式的楼房。。 “你这个小杂种,我养你到十八岁已经不容易了。被你妈惯得好吃懒做,书也不会念书。我不会再继续供养你,自己养活自己去。”继父声色俱厉“这两百块钱给你过生日,以后没事做,就跟老子去自由市场买小菜,总比一天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强。” “我不要你的臭钱,我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我跌坐床上,盯着继父递来的两百元钱。口里叫嚷着,心里盘算着这两百元钱能买上两件漂亮的时装。 继父把钱掉在床上,眼里闪过嘲讽的笑“想要就接着,现在这世道,没有轻松饭可以吃,别想一步登天,有现成的楼房住,有人给钱你花。” “老头子,大清早的你在做什么呢,让旗旗多睡一会吧”妈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快步走进屋子里来。“你快吃完面就到菜市进菜去吧,时候不早了。”又走到我的床边,捡起两百元钱塞进我的怀里“旗旗,你就接着这钱,去置一身好衣服吧。” “妈。。。”我感十分的委屈,不由得伏在妈的身上大哭起来。妈呆着,一动也不动,用手抹着眼睛,用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好旗旗,别哭,谁叫我们是这个命,你那短命的爹死得早,妈又没有工作,没能力抚摸你成人。” “大清早,是那门子霉气,哭哭啼啼的。记住,中午给老子做点好吃的,早点送来。”继父狠狠的把门关上,灯光震得不停的晃动。 妈不住的叹着气,昏黄的灯光下,映出妈花白的发丝,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了。叹一口气,皱纹就聚集在一起,象泡在水里的布料捞起来一道道的皱折,湿淋淋的,淌着水。“孩子,你继父也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在市场买小菜,维持这个家。他只是脾气大一点。” 妈把手轻轻的放在我手上“旗旗,你也十八岁了,好好找一份工作,不要和街上的那些二流子混在一起了,你要听妈的话。” “我初中都没有毕业,你要我如何去找一份好工作。”我难过的望着妈。 “不是妈不让你读书,是你自己读书不认真,被学校开除了。妈不怪你,只怪我们家穷。”妈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喃喃自语。 我的头被炸开一样,的确,我初中还没有念完,但这能怪得我吗? 家门口四季都流淌着污水,就像街头巷尾整日游手好闲的男孩一样,整日尾随着渐渐成熟的我。穿着妈从廉价市场买来的衣服,身体在一天一天的充实,旺盛的精力都挤在小了的衣裳里;清早细心的对镜梳理着自己油黑发亮的长辫,系上一朵小花,照见镜子里的我笑靥如花。 “妈,我读书去了”,一天两次这样打着招呼。 “好好读书,不准和街上的男孩混在一起玩”妈此时正埋头做着自己的事,看也不看的回答我。 走出家门,街道两边阴阴的,初升的阳光照不进这条窄窄的老巷,眼睛的余光扫到在巷尾等着我的几个男孩。沉着脸,装着没有看见走过去。“小妹妹,今天别去读书,和我们一起去滑冰吧”。 “别理我,我要上学去”很多时候我都这样不屑一顾,但偶尔遇上继父和妈为了钱大吵大闹时,我也会扔下书包和他们在溜冰场、歌舞厅,疯玩整整一个上午或下午。五彩的灯光射在脸上,黑黑的舞厅,闭上眼睛,使劲的晃着头,摇摆着身子,和喧哗的音乐一起沉沦,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英文字母、复杂的公式。 进入初三,我十六岁,更加频繁的和那些街上小混混出入舞厅了。每次被妈知道,都少不了一顿臭骂,瞧着继父一副恨铁不成钢,咬牙裂齿的样子。我竟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为什么我会长在这样的家庭,让我如此卑微。”最爱在床前的那面镜子前流连,瞧着镜中的自己,幻想中,试穿上五颜六色的华服,艳丽逼人,旋转中,裙裾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吸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每次都被继父的高声打断,梦也无处收藏。和街上的小混混走在一起,似乎得到一种无限的满足,毕竟还有人称赞寒酸的我。 “好妹妹,你这样子还想考高中?替你爸爸节约一些钱吧。你爸爸骂你高音,三里外都能听见,我们听了都替你难过。”这讨厌的家伙故意把爸爸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我忙着躲闪,不小心一脚踏在臭水里,恼怒的骂着“今天姑娘我没有时间陪你们耍,你们都给我站得远远的”。心里惦记着妈妈的嘱咐,老师的警告。 不敢大声的叫,整条街上静悄悄的,邻居从我的身边走过,也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低头匆匆而过。天空始终阴沉着脸,在心里慢慢结成了冰块。“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少来惹姑娘我,今儿那也不去,就去学校。” “还装得一本正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二流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挤到我面前,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就这脸盘还正点一点,今天非陪老子一天,给你吃香的喝辣的。”说完手脚不干不净的往身上蹭。 “你们这群流氓,放开我。”我拼命的挣扎着,恨恨的望着这群不怀好意的地痞。 “这小娘们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上路”高个子同样狠狠的说“你再横,我去菜市砸了你家的菜摊子。你平日得了哥们的好处,今天非跟哥们走。” 一路吵闹着,快到闹市区了。上学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记着老师昨天的批评,再旷课,就请自己退学好了。心里急着想哭了。 “哥们,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学生不好吧。”远远的传来宏亮的声音。 那群小混混马上住手,朝来人献媚的笑着“原来是风哥,你认识这小娘们,那我们今天就放过她。”说完还意味深长的对我笑笑“原来你攀上了风哥这棵大树,就不理我们,是不是和风哥早就好上了。” “我呸!”望着远去的小混混,我默默整理好书包,望望天色,早过了上学的时间。眼睛悄悄打量着替我解围的“风哥”,一米七八的个头,平头、剑眉星眸,不怒而自威,微笑起来,显得十分温柔。他也正微笑着望着我,我被一阵神秘的眩晕击中,命运从此改变。 “风哥”面带笑容的瞧着我,我也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他,深蓝色泛白的牛仔裤紧紧包着他圆圆的臀部,一件同色的牛仔衣披在身上,整个人显得异常洒脱,心中暗暗想:真是一个帅哥,为何这街头上的混混都会怕他。 “谢你了,我走啦”我不能惹这样的人,在街上混的人中没有几个好家伙,凭他这白马王子的长相,女朋友一定不少。 风哥对我笑笑“你快去上学,已经迟到了。”说完,又对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我叫柳风,以后街上的小混混缠着你,告诉我好了。”说完,手指着街那边一条小巷,“我就住在小巷的尽头,你在楼下大叫柳风,我就能听见的。” 看见柳风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也伸出自己的手,一股暖流莫名的传了过来。“我叫方旗。再见。” 柳风站着不动,盯着我。我不用回头,也感觉到柳风在远远的瞧着我,直到我拐弯,他才笑着离开。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我就和风纠缠在一起,直到死亡来临。 学校已经上第二节课了,我低头慢慢溜进教室。眼尖的班长当着全班同学转告我,班主任要我去办公室一趟。 垂着头从办公室出来,眯着眼睛望着满世界的阳光,抬头打量着天空,蓝蓝的天空偶尔有几片白云,被风刮得一缕一缕的,游丝一般在风中消失,阳光终于灼痛了我的眼睛。我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到教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同学漠然的注视和任课老师的一言不发中,扬长而去。 茫然的走在街头,班主任老师的话还在耳边响起“你不是读书料,不想读书,就别影响了班级的升学率,和你爸去市场买小菜也能养活自己的。”就这样毫无目的在街上转着,欣赏着商店橱窗中摆设的漂亮衣裳,还有各式的口红,香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水泥路上,转眼间就没有泪水的痕迹。 起风了,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满天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混浊气息,我想回家。我淋着一头雨水冲进家门时,发现妈妈今天早早散了麻将,正和继父争吵着。看见我撞进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继父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一丝笑容,妈的脸色特别严肃。 “你说,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读书” 妈对我怒吼,摔打着手上的东西。我心中出奇的平静,找条干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说,“我不想读了,老师说我不是读书的料。” “你是不是又和街上的死鬼们混去了,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不能惹他们,他们将来个个都是进牢房的命。”妈一脸的怒容,对着我脸抡上一记重重的巴掌。 “我也在这条街上长大,将来不是这样的命才怪”我望也不望妈“我们这样的人在学校老师嫌,在家父母嫌,不是这样的命也会嫌成这样的命。” 妈的眼眶也红了,她用劲把手中的东西掷向我,“咣当”,镜子碎成了无数小片,我的心也摔成了碎片。妈冲到我面前,啪的一声,又一巴掌落在我脸上。 “你这个小畜生,还敢顶嘴,今天中午你们同学到家里来,要你妈去学校,才知道你在学校长期旷课,不开除你才导。”继父狠不得世界一下崩溃,火上加油。时不时舞动着大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花我的血汗钱就这样读书的呀,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泪眼朦胧,听着妈拚命的哭声,夹杂着继父的怒吼声,我心里泛起的自责,很快的消失了。忽然妈站起来指着大门对我说“如果你不读书,你就给我滚出家门。迟早是社会上的混混,稀泥巴扶不上壁的王八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雨敲打着窗台,楼下,黑黑的小巷,静默无声,飘摇的风雨中传来神秘的呼唤,就算今天要死,我也要离开这个家。尽管妈妈的眼眶里转着泪花,死死盯着我,我心已经麻木,只想着走出后一了百了的轻松,在继父又一声怒吼中,我冲出了家门,把门重重的碰上,沉闷的回音在小巷回荡了很久。 五 “等风的旗,你还在吗?”网友叶枫还在电脑那端焦急的呼叫着我。 “我还活着,不会这么快就从这世界上消失。”我使劲敲打着键盘,要证明自己的确还活着。乳白色的烟烬灰落在键盘上,就象黄泉路上撒下的白纸。 “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手机:13973112345”叶枫和我聊得较多,他在聊天室众人嘲讽的笑声中,莫名的选择了相信。我看着一直埋头打着游戏的柳风,有了诉说的冲动,如同把飘在水面的稻草紧紧抓在手中。 “你等着我,我下网找公用电话亭给你电话。”,起身告诉柳风,我要上卫生间。 夜很静,偏僻的小镇上几乎家家都熄灯睡了,苍白的路灯的把夜照得更加有些袭人,风轻柔的吹着,不是那晚的暴风雨。 那晚的风雨特别大,我刚跑出去几步就浑身淋得湿湿的,脑子麻木,没有了痛的感觉,没有目的的向前奔跑,雨水,泪水,都是咸咸的,跑过一个临街的店铺时,一双大手拖住了我“方旗,你要做什么?下着大雨。” “你是谁?没有资格管我。”我头也不回的在街头大叫着,怕稍一回头,会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大哭。 那双手大手用劲把我拉扯到店铺前的屋檐下,“我是柳风,风和旗注定有缘,现在我管定了你。”说完,淡淡的笑容浮在脸上“我们上午见过。” 我停住脚步,盯着柳风,柳风的笑意里有着几分怜惜和奇怪。“这么大的雨,还在外面跑。想去那?我和你一起跑好了。” “我才不要你这样好心,你少惹我。我现在没心情陪你们玩”我用劲的摔着头。 “你这样的妹妹,我喜欢,今天就惹定你了。”柳风动手脱下牛仔衣罩在我头上,边抓着我的手朝风雨中跑去,我一只手撑着衣裳,喉咙里发出阵阵尖叫。“你别拉我,我不认识你。” 没有听见朋友的回话,柳风骂骂咧咧的从自己口袋里找出钥匙,推推我“进去。”我回头爷望他,人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我不会卖了你,在这换换衣服,过会我送你回去。” 我一言不发,顺从的低头走进矮矮的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床放在房中,靠壁是一组塑料衣柜,里面胡乱塞着几件衣服。还有一大面镜子靠衣柜放着,镜中的我头发凌乱,一身衣服湿淋淋的沾在身上,往下滴着雨水。 “这是我朋友的房间,我有时也来这住住”柳风在衣柜里胡乱的找着什么,丢给我一条毛巾,一套干净衣服。并指指另外一张门,那里是卫生间,可没有热水,你小姐将就将就一些吧。 我默默的接过来,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妈妈、继父的骂声此起彼伏,泪水象窗外的雨水一样,急骤的落下来。 “方旗小姐,收拾完了没有呢,我还要洗洗。”柳风在外面大叫,我才想起柳风也和我一起淋着雨的,匆匆收拾干净,低着头连声,说对不起。 柳风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用劲把卫生间的门重重关上。我又一个人呆坐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室外风声雨声没有停下来,在心里下过不停。 打量着这陌生的房间,我想起了自己的家,可再也回不去了。我已无家可归,一阵阵钻心的痛楚,让我不知如何自处。呆坐着,一动也不动,任凭风把窗子吹得直响。 “你在这发什么呆,让我送你回家?”柳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的身后,湿湿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上身披着一件衬衣,下边套一条休闲长裤,十足的野气。 柳风见我不做声,傍着我坐下来,从换下来的衣服中摸出香烟,有些受潮了。挑出一根,递给我“你也来一支吗?” 斜着眼打量着他,柳风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的脸上不由也堆出一丝笑容,把烟接在手中。柳风马上把打火机伸到眼前,我只好抽上平生第一根烟。柳风脸上的笑得更暧味了,“细妹子,第一次抽烟吧。瞧我是如何抽的。” 我看着他头微仰,嘴里绵绵不断的吐出烟圈,眼睛布满血丝,烟雾在我和柳风之间弥漫,两个人的距离近了很多, 窗外的风雨还在拍打着玻璃,今晚回家一定少不了继父的一顿臭骂,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毒打。我脸露难色,正在犹豫如何回答,柳风捡起床上的一个枕头扔给我“你我将就着各睡一头。如果你不放心,就在这坐一晚吧。”说完,就自顾自的躺下来。 我抱着枕头,身子都不敢挪一下,就这样望着柳风。柳风侧过身子望着我“还不睡吗?有什么事明天再想。” “嗯”,我屁股稍稍挪了挪位置,靠在床头紧抱枕头,眼睛盯着床,偶尔偷偷瞟着柳风,见他很快的就入睡了,偶尔还露出一丝笑容。我就这样瞧着柳风,慢慢靠着床头睡着了。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柳风坐在床沿抽着烟,地上不少的烟头,脸色黯然,和刚才几乎是两个人。 “你怎么不睡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柳风莫名其妙的对我怒斥。 我怔怔的望着,他的眼里透出一种我熟悉的绝望。他摸出一根烟来,递给我,把打火机也扔过来。我点燃烟,轻佻的打量着这个帅气的男人。 “方旗,等会天亮了,你就回家吧,别跟我一样,在社会上混,没有出息的,迟早是坐班房的命。”柳风盯着地面,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很早就留意你了,以后少和你街上的二流子瞎混在一起了,你是一位好姑娘。” 我被柳风这几句话说得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忘记了自己的痛,关切的问柳风“你怎么要在社会上混?还劝我别混。” 柳风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只是狠狠把烟头摔到地上“你少问,告诉你老子就是做社会上混混的命,你现在回不回家?” “我不回家,我偏要问。”似乎感觉眼前的答案比回家更重要。柳风望着我,脸上又浮出暧味的笑,“方旗,我可是几进宫的人渣。” 我扁着嘴,嘴里嘟嘟的说“那又如何呢。”说完,低下头。 柳风忽地拉开大门,阳光闯进了房间,伴着雨后的清新,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仿佛抚平了昨晚的伤痕,我顿时忘记了伤痛,想着今天能快点回家,向妈妈好好解释,就算以后读不成书了,自己出去打工,减轻家的负担。 走出房间,我和柳风低着头默默的走着,我眼睛时不时望望柳风,只见他一路踢着石子,好象心事沉沉。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嘴里终于半含半吐的说出了一句象样的话。 “这有什么不能,你没事就来找我玩,呵呵,只要你不怕我。”柳风望着我,半开玩笑的哈哈大笑。 刚拐进家的巷口,就看见妈和继父从那头走过来,看见我们在这边谈笑风生,妈的脸色拉得长长的,继父在旁边响亮的笑着,“你看急得一晚都睡不着,你的好妹子不是在这和男朋友谈笑风生来着。” (未完) |
-- 作者:愤怒的蚂蚁 -- 发布时间:2003-3-31 23:26:00 -- :)期待中………… |
-- 作者:我为何来 -- 发布时间:2003-3-31 23:30:00 -- 等姐姐的后续。。。 |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4-1 17:03:00 -- 七 面对继父的冷嘲热讽,我熟视无睹,妈妈的眼睛红肿,面容憔悴,上上下下瞅着我。“妈,这是柳风,我昨天刚认识的朋友。” 我故作轻松的介绍,手不自觉的要想挽住妈妈的手臂。 “你昨晚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妈用劲摔开我的手,脸因抑制不住的愤怒有些变形。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答道“是的,妈,我们回家说。”说完扯着妈的手,准备往家里走去。 继父一把拉住我,冲到我面跟前,“家是旅馆,想回就回的?你老实交待,昨晚和这二流子做什么了?”说完又冲着妈大吼“你养的好女儿,整天光知道和街上的流子在一起,昨晚还不知道干了什么下贱的勾当,你却数落了我一个晚上,真他妈的,都是贱家伙。” “你别冲我妈吼,我做的事关我妈什么”妈的眼圈子又红红的,我冲到继父面前不顾一切的大叫起来。这时,三三两两的人都围了过来。 “你这小王八蛋,吃了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还在吃我的穿我的,有本事就自己养活自己。”继父舞着大手,朝我脸上猛的飞了过来。我捂着脸,望着妈妈失声痛哭起来。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柳风边说边捉住继父的手。继父用劲挣扎,手指着柳风破口大骂“你少在这充好人,你是什么货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二进宫的家伙。也只有这个死妹子才会跟着你,昨晚你们两个人鬼混在一起,还会做什么好事?我就要打死这不听话死丫头。” 继父冲到我面前,舞动着双手,我躲闪在妈的身后,嚷着“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边摇晃着妈的手臂,“妈,你也说说话呀,我没有在社会上混,柳风他是好人,我们昨天刚刚认识。” “柳风会是好人?”继父对妈又吼又叫“老婆子,你不让你女儿说个明白,认过错,今天你和你宝贝女儿都别想进这个家门。”说完又指着柳风骂道“你的名声十街九巷都知道,一个小流氓头,你做的好事有多少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个臭丫头,你就带着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妈木然的望着我,痴痴的问我,“方旗,昨晚你没有和柳风做什么吧?”四周传来一阵哄笑,我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了进去。 “我就和柳风,又怎么了”我的心一横,冲着妈妈大吼道,眼泪刷的流出来了,苦苦的,咽不下去。 妈妈眼神直直的,半天不语,无力的蹲在地上,忽然放声痛哭起来,“死去的老头子呀,我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女儿和你一起去。我操了这么多年的心,白费了,我要随你一起去。” 我冷眼瞧着妈,每次和继父争吵过后,妈就会这样自怨自艾,呼天抢地,寒碜的生活早已让妈妈麻木不仁,整日唉声叹气。心里的泪全部化成一阵大笑,原来我在世上是这样令人讨厌。 八 天还没有亮,李三就拼命敲起了门,神色慌张的告诉我们“大事不好,我们昨天诈的那老太太上吊自杀了。” |
-- 作者:过客*天涯 -- 发布时间:2003-4-3 10:45:00 -- 你这个小杂种,我养你到十八岁已经不容易了。被你妈惯得好吃懒做,书也不会念书。我不会再继续供养你,自己养活自己去。”继父声色俱厉“这两百块钱给你过生日,以后没事做,就跟老子去自由市场买小菜,总比一天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强。” 月姐姐,加油阿,等着看后头。。。 |
-- 作者:不悔爱你 -- 发布时间:2003-4-7 14:27:00 -- 希望写完,现实中多的是! |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4-25 16:59:00 -- 十 凌晨四五点,客车停在广州汽车站停车坪,淡雾笼罩在酣睡的都市,远处的高楼大厦依稀可辩,阳光被厚厚的云层包裹,映出丝丝光亮。车站广场站着三五成群的民工,,过路的风吹起满街的尘土,一切看不真切。 寻着乡音,柳风牵着我的手,挤进一大堆人群,“老乡,老乡”的叫唤着,四处打听租房子。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长袖T恤,袖口沾满了陈迹的油腻,四方大脸上涨起两坨横肉的大块头,瞧着我和柳风。“哥们是不是第一次来广州?“ “大哥,小的第一次带着妹妹出远门,请你关照“柳风递上一根烟,脸上堆满了笑容。 大块头接过烟,夹在耳朵背后,“小兄弟,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们两个细皮嫩肉,可不是干苦力活的料,干什么不好,要跑到这个城市来捞饭吃。“边说边肆意的打量起我们,眯着的小眼睛迸出一股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这是我妹子,方旗,第一次出远门,没有见过世面。“柳风在背后捅捅我“我们也没有办法,在别处混饭不到,只好到这来看看,毕竟是大城市,混一口饭吃不会太难。“ “大哥,我和风哥第一次出远门到这,还想请你多多关照“我只好走上前,迎着他刀子一样的目光,挤满了笑容和大块头打着招呼。 “都是老乡,一切话好说。如果两位不嫌弃,就去我租房子的筒子巷转转,那里离市区较远,破房子还是有租的,还带一般的用具。“大块头稍微停顿“两位出门时一定匆匆,行李也没有带多少,那地方勉强还可以,不用自己添多少东西。“ “那敢情好了,出门靠老乡,真的没有错“柳风忙着又递上第二根烟,嘴里一直奉承着大块头。 “大妹子,我叫杨刚,你们以后就叫我刚哥吧“大块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嘴里接迎着柳风。 “刚哥,以后请多多关照。“我只好伸出手放进杨刚伸过来的大手中,任他在掌中捏着。 柳风马上也伸出自己的大手,从杨刚的手中拨开我的小手,用力摇着杨刚的手说“以后还要请大哥多多关照。“ 这时候,阳光穿过了层层云雾,一缕一缕的浮在半空。整个车站广场沐浴在阳光中,灰土在光柱里起舞,人也越聚越多,各种声音充斥着广场,每个日子就这样开始。尾随着杨刚离开车站。柳风使使眼色,我心里清楚,忐忑不安的抱紧手中的小小包裹。 转了几路车,穿大街过小巷,来到一条小小的死胡同,两边平房上搭满了,甲板砌的临时房间,上面晾晒着各色衣服,像彩旗一样张扬,窄窄的道路,神色匆匆的人群只能贴身而过。杨刚说这就是筒子巷,住着的都是外来户。 每个匆匆而过的人群,根本瞧不见我们,或许这筒子巷,外来的人员太多,大家都习以为常。杨刚领着柳风到处去打听谁家出租房子,我蹲在胡同弄口,木然的望着阳光一点一点的挪进巷子,想起远方的家,想起妈妈坐在阳光下打麻将的情形,鼻子不由一阵发酸。 不知过了很久,柳风终于拿着一串钥匙从地上扯起我,兴奋的说“租到房间了。“ 这是一间十多个平方的房间,一张双人床靠墙壁摆着,壁上张贴着几幅过时的电影广告,一个破旧的大衣柜立在床的对面,旁边壁上悬着镜子。卫生间是公用的,就在旁边露天的一米见方的坪台上。旁边还住着一户人家,用一张薄薄七夹板隔开。 柳风坐在床上呆了半天,才说“先休息,下午我们上街再去采购一些东西。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我也要去做事,你说我做什么合适?“我楼着柳风的脖子,对新生活有着无限的憧憬。 “大妹子做什么都适合。“杨刚没有敲门就推门而进,我连忙和柳风分开。 杨刚自顾自的坐下来,接过柳风递过的香烟,边打量着我们“我看你们先熟悉两天再找工作,如果没有钱,我这里还有一些。“ “不用了,我们还有一些钱。找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可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柳风忙接过话题。 “我有位兄弟是作保安的,今天他下班回来问问他是不是还要人。“杨刚边说眼睛边溜着我“大妹子长得标致,要找工作就更容易了,就看柳兄弟是不是舍得。“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要能混到一口饭吃,就行了。“。 “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我就住在你们旁边不远的那个平房上面,租了几年,是这的老住户。“说完走到门口,用手指着不远处平房楼上的一间夹板房说。 “刚哥是一个人住吗?以后没事多来这走走,小弟我刚出来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你老人家呢。“柳风很机灵,一心想和杨刚交好。 “下午带你们去买一些日常用品吧,这附近我熟悉。你们小两口先歇一会。“杨刚走到门口,回头又瞟了我一眼。 掩上门,还没有转过身来,柳风一把从后面双手环抱过来,热乎乎的脸紧贴着我的后背。“我们重新开始。以前的一切都让他妈的,见鬼去。“ 用力扳过我的身体,两只手护着我的头“我一定不会累着你的,好好过,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嗯“我使劲的点点着,仿佛要把一路追随我们来的恶梦挡在门外。“别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我们好好干活,存一点钱,日子会好起来的。“我努力睁开眼,害怕闭上眼,那位老太太的形象又会在脑中闪现。 没有几天,杨刚介绍柳风进了一家大酒店当保安。柳风身穿着深蓝色的保安制服回家时,我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深蓝色,系着绶带的大盖帽,深蓝色毕挺的制服,中间缀着同色更深的直线饰条,柳风显得格外英俊、洒脱,谁会相信他曾混迹在街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对明天有了更远的打算,心里计划着上一个学习班,去学一些电脑打字之类的东西,以后不用站在酒店门前迎来送往。我把这想法告诉柳风,柳风很支持又有一些疑惑。 柳风的脸因疼痛变形,我大哭,扶着他,高一脚低一脚出了酒店门。雨点更加密集打在在身上,可已经没有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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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隐于网 -- 发布时间:2003-4-26 18:38:00 -- 呵呵,想看完。 写了这么多了,模样出来了,孩子这么大了,该起名了。 [此贴子已经被大隐于网于2003-4-26 18:37:3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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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人晕亦云 -- 发布时间:2003-4-27 9:59:00 -- “眼泪悄悄从眼角滴落,我的生命是夕阳下一面低垂的旗,风来了,吹动旗帜在晚霞中展开翻飞,在黑黑的夜色中舒展最初的渴望。” 这句比喻不错。 这篇小说写得好,期待中 |
-- 作者:蝉衣 -- 发布时间:2003-5-3 17:10:00 -- 江月姐,我发现你们都喜欢这样把人的心吊到半空中,放下来好不好?一口气看完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