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红网论坛  (http://202.103.69.41/bbs/index.asp)
--  散文·小说  (http://202.103.69.41/bbs/forumdisplay.asp?boardid=15)
----  [原创] 丰镇男教师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15&rootid=&id=40581)


--  作者:暗香飘动
--  发布时间:2003-3-19 22:29:00

--  [原创] 丰镇男教师
[原创] 丰镇男教师 


  这个阴郁的男人来到丰镇上的时候,丰镇的老老少少麻木得犹如茅厕里的蛀,那蠕动的眼神在他身体上爬上爬下十几个来回,觉得没什么趣味,索然放弃,最后是木然得离去。 
  天已昏暗,残阳的影子最后被撕得粉碎,丰镇已彻底开始了夜生活。 
  他目不斜视的朝学校的方向大步走去,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那白皙的有点病态的手指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再看他的脸,惨淡没有血色,那身黑色的休闲衣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能看到风吹他的骨骼。 
  镇上古董一样存在了几十年的老店点上了蜡烛,它们的店老板,打着哈欠,做着打烊前的准备,几个小孩子在街道上来回乱串,一条黑狗在后面跟在来回跑,镇上唯一 的那家理发店的门敞开着,里面点了汽油灯,有个妖冶的胖女人朝这边望过来,那媚笑在夜风里弥散,他几大步跨过了理发店门前那滩污水。 
  前面不远处,他看见了学校的大门。 


  一个干瘪的老女人在等他。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钥匙,开了她指着的那扇破木门。那个干瘪的声音说了声:蜡烛在桌上。就躲鬼一样逃掉,剩下  他一个人提着包傻傻发楞。 
  夜黑得离谱,他被掩埋。老鼠索索得爬着叫着,打破屋里的寂静。 
  他瘫到床上,身体下的草席咯吱咯吱乱响。 


  第二天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间段里,刺耳的铃声足足响了七分钟,他一动也没有动。隐约可以看到他就这样“大”的姿势保持了一个晚上。 
  他的两只手在头下垫着,那潮闷的瘴气吸来呼去,一夜下来,他的头开始发晕。 
  天亮的时候,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进来,他伸出粗壮的手掌,嘴里连连说:欢迎欢迎,昨天去城里开会了,刚刚赶回来,刚刚赶回来。。。 
  他也伸出了手,那苍白的手指麻杆般被紧紧握着。他鼻子嗡嗡得问到:有没有开水? 
  王校长谦然的笑了:学校就你一个单身教师,没食堂也没开水,我回头和隔壁刘老师俩口子说说,以后就让他们给你烧水喝。 
  又一通铃声响过,王校长带他去了初三班,他教他们语文,兼做班主任。 
  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喊了一声:起立。 
  他扫视着,破烂的桌椅后面是(男多女少)三十多张好奇的脸。 
  什么话也没多说,他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卢小狼。 


(1) 
  吴老太死了。这个镇上最老的老太在卢小狼来镇上的第三天死了。紧接着就是连绵的大雨,积水都没了脚踝也不见停,卢小狼穿了雨披,到镇上的利民百货商店去买雨鞋。 
  店里老板正和他的伙计在调笑,这风流老太终于走了,听说走的那天还大战五个回合呢。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人妖呀,听四叔说今天就请来一个通天眼的,就不知道他怎么说了。他见卢小狼进来,停了口,打着哈哈,一脸媚笑。 
  雨在哗哗的下,卢小狼点了支烟,他扔给店老板一根,至于那个伙计,一个二十不到的女人,他犹豫了一下,也仍过去一根,那女的讨好的表情,点了,他有点恶心。 
  又进来一个买雨鞋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嘴里骂着:这老妖怪死了还折腾人,这镇上,谁家的好男人她没睡过?走了走了还折腾俺这样的好娘们,咒她死了都不得再超升。 
  店老板笑了,他说:四婶子,她和你睡过了?什么味道?给咱们说说,尝尝鲜。 
  你这老不正经的,你就敢说你是清白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火辣辣得盯着那个小伙计,恨不得吃了她。 
  店老板滚热的话送上来,我那里清白了,我想你想得紧呢,这雨天是我的救命草呀,你看,钱也来了,人也来了,我驴二什么时候可以天天摊上这样的好福分呀。 
  四婶笑骂:你这老不死的,这话让俺那口子听了还不阉了你? 
  这时小伙计说话了,四婶,四叔请的人来了没?老太怎么就去了? 
  四婶这下有话了,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吴老太昨天的昨天还在床上叫春呢,和隔壁的老光棍瞎子赵,来了五个回合后说累了,去睡。第二天没见她出门,第三天俺去叫她给俺小姑娘搓根红绳开开春,才发现她已经去了,这老不死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俺小姑娘十五岁生日上去了,你说这犯那门子邪呀? 
  驴二问:你那小姑娘都满十五了?到嫁人年龄了呀。 
  可不是,念完今年这半年,明个春天就给她找个婆家,也好给她两个哥哥换个媳妇。 
  四婶说的是小燕还是小桃? 
  小桃早就在家纳鞋垫买钱了,我说的是燕那个死丫头,非要念什么书,非要变凤凰,你说咱这鸡命鸭命的,会收男人魂就行了,还念什么书?真个被吴老太给教管坏了。 
  驴二一听四婶这话,就来劲了:您看您看,抽自己嘴巴子不是?吴老太是到死了还收男人魂呢,这可是读书的功劳呀,您看人家老都老了还那么顺展。我看就让咱燕读吧!想读那读那,说不准还是个未来吴老太呢! 
  四婶不响了,她看外面的雨小了点,嚷着回去了,回去了,孟天师估计来了,回头再唠。 
  驴二喊着:就不“嘣”一个?死相的。 


  卢小狼见四婶走了,他也换了雨鞋,趟进了雨地里。 
  身后传出阵阵浪笑,他听到了小伙计喊 死鬼,轻点的声音,他听到了雨落地的声音,他听到了风呜咽的声音,  他听到了他自己的心在雨里破碎的声音。 
  回到教室,学生在上自习,他转了一圈,无意中发现,吴燕的胳膊上有根红绳。 


(2) 
  雨还在下。一直就在下。。。 
  卢小狼在床上的草席的上面的褥子上躺着,他不想起来,连阴连雨的天气让他处于崩溃边缘,他觉得死亡离得好近,一种可触摸的距离压迫他的神经,要疯了,他望着屋顶上的椽,望着椽上的被虫子蛀过的小洞。他在想一条可以蛀椽为洞的小虫子。它竟然也可以有自己的一间屋子。 


  来丰镇之前,妞妞苦苦哀求他:就接受我爸爸的安排,就留在这个城市,就留在我身边吧。 
  他抽烟。 
  他望远。 
  他茫然四顾。 
  原来你根本就不爱我,原来你爱的是你的自尊。 


  “咚”的一声,卢小狼的心掉地了。 
  燕开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个大包,里面是八个雪白的馒头。 
  俺妈让送的,说没请卢老师参加俺奶奶的葬礼。 
  卢小狼从床上坐起来,问她:手还疼不疼? 
  不疼,一点也不疼,以后俺再不写错别字了。燕背过手去。 
  卢小狼说过来。 
  他拉过燕的手,手心红肿着,热热的烫手。 

  妞妞的手也是热热的,他抓住她的两只手看她在挣扎,他弄她哭,看她无助的样子他和她做爱,他撕碎她所有的羞涩,强暴她深爱他的躯体,第一个夜,他就用自己的方式要了她,那野蛮得带有残酷的姿势定格成记忆的年轮,回忆一次,丰满一次,他微笑了,弄痛她的身体,撕碎她的心,带走她的爱,离开她的灵魂。他微笑着走了,洒落一地自尊?那尘土般在空气里飞扬的是自己的自尊?有吗? 


  妞妞就躺在大学里自己睡了四年的床上,他疯狂的最后一次要了她,在床铺没有散架之前他完成了最后一次对这个女人的探索,在那个深度的秘密玄洞里,他用自己病态的手指做了最后彻底的舞蹈,直到鲜红的血液流出,妞妞的泪眼在直盯着他,他看不出是挽留是哀怨是恼怒。 
  他什么也没说,婴儿般躺在她身边,妞妞抚摸他的脸,一夜,俩人没有睡。 
  第二天,他就走了,妞妞疯狂找他,他听小虎说妞妞几乎哭着找遍整个城市,还动用了他爸爸的保镖。卢小狼喷着烟圈,静静得听着,一个很好的爱情故事,是吧,可以写个剧本。 
  小虎锤他一拳,臭小子,想什么呢?要是我求之不得,有这么有权势的岳丈,有这么痴情的女人,我们活着,还需要什么? 
  卢小狼吸尽最后一口香烟,他把烟屁股狠狠碾碎在脚底。 

(3) 

  窗外雷雨大作,雨点嚣张得敲打着破旧的木门,窗台上,玻璃缝里缓缓往里渗着水,丝丝缕缕,支支脉脉,最后会聚成一颗饱涨的珠子滚落窗台。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卢小狼现在就站在窗台前凝神痴盯着水珠饱满,成型,滴落,摔碎。。。。他就这样看着,痴痴得进入迷醉。最后,他发疯一般跌进那个雨水冲刷的世界。他的头发转瞬间化为流线优美的支流,他的脖子,前胸,后背能清晰的感受到股股冰凉的入侵。。。他闭了眼睛,如一条受伤的孤独的狼,在雨夜里呜咽哀吼。 
  雨更大,风更狂,刘老师家的门被风雨撕裂冲开。女人哆嗦着过来关门。 
  她惊呆了,她看到了跪在地上如刺猬一样卷缩一团的卢小狼,她好一会才喊出口:孩子他爸,你快来看呀,那个才来几天的苍白青年,你看他在做什么? 
  男人过来,他看着已经湿透的卢老师,飞快冲出,拉他进来,他拿一条黢黑的毛巾给他擦着脸,嘴里喊着:还楞着干什么,去煮姜汤呀。 
  女人匆匆往锅里倒水,凌乱的床上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怕怕得看过来,他好一会不敢动,最后是“哇”得哭了起来。 
  女人给卢老师倒了杯开水。 
  卢小狼被按着坐在了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一动不动。他的脸色苍白泛青,眼睛里布满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他的身体在不受支配的颤抖,牙齿不争气的在咯吱咯吱乱响。 


  那是一个午后阴凉的好天气,妞妞来宿舍找他,说想去看电影,他以少有的积极心态答应了,路上,他很随便的告诉她:今天教导主任告诉我我留城的指标落实了。 
  妞妞卧在他的臂弯里,甜甜的笑着。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回学校,静静的在电影院坐到天亮,妞妞拉了拉他说:去我们家吧。 
  他不想去,被迫脱下那套松垮的穿了四年的休闲衣,在换衬衫的时候,他觉得好象被拔了全身的刺一样疼痛。。。。 


  姜汤熬好了,孩子的哭声也终止,卢小狼站起身,他的腿抽筋了,他咬牙站起,向男人和女人深深鞠了个躬,出门,那碗姜汤冒着热气,他听到女人的挽留,听到男人的等等,卢老师。 
  他没有等,他回了自己的小屋,黑燥的小屋,蚊子在肆意飞串,他听着它们嗡嗡叫着,没有半点恨意。 
  男人端姜汤过来,他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他看见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他看着他老实的面孔上那一双坦诚的眼睛,目送着他离去,卢小狼换下了那身湿透的衣服,他随便拧了拧,就把它挂到了那根生了锈的铁丝上,  他觉得就象是挂起了自己,他上前抚摸它,万千温柔。 


(4) 
  四叔带公商局的人来到利民百货店的时候,小伙计正在烛光下纳鞋垫,驴二在打盹。见到四叔,小伙计站起来,她的心虚得朝货架上乱瞟,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驴二被吵醒,他拉了拉小伙计的衣服袖子说:别怕,咱又没犯法,小伙计听了这话,反倒吓哭了。 
  公商局的人胡乱翻了一通,最后在货架的上面找到了一堆VCD,他抽了一盘,放了,是色情带子。 
  驴二没说话,在他被带走之前,只是对小伙计说了句:看好店,我会很快回来的。小伙计哭着喊着:怎么这样?怎么这样?不就是几盘黄色带子吗? 


  后半夜,风在狂吼,雨在翻飞。四叔又来了,他摔给小伙计三百元,恶狠狠得让她滚得远远的,以后就在丰镇消失。 
  小伙计傻楞在那里,她是真的哭了,四叔手下的一帮人转眼间把店洗劫一空。 
  驴二一个晚上没有回来。小伙计看了最后一眼空无一物的店面,红肿着眼睛,趟着水冒着大雨出了丰镇。卢小狼来买蜡烛的时候,只见墙上的大红禧字还在,那个倒挂的福,被踩在地上,泥泥的上面有好几个脚印。 


  他返身去了理发店。那个胖女人一脸肥肉一脸浪笑。 
  他说:理个发,很短的那种。 
  胖女人朝里面叫:猫鱼,有客。 
  一个瘦小的肉很结实的女人应声出来,她说怎么这么早就有客,我吃不消的。 
  胖女人食指点她额头,你个小蹄子,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再叫嚷,还不快招呼去! 
  被叫做猫鱼的女人把他招呼到一张椅子上,她给他干洗头。 
  卢小狼说,不用,剪断就好。猫鱼磨磨蹭蹭不动剪刀,卢小狼甩出一张大团结:就剪最简单的那种。 
  猫鱼看了看他,给他围了脖围子,他闭眼,听见自己的头发一剪刀一剪刀被CUT到地上。 


  回到学校,他直接去了办公室。刘老师在,校长也在,另一个叫莉莉郑的不在,那个女人最近常常不在,听刘老师说和她的男朋友搞一起,还听说把五金店给独吞了,现在有的是钱,不在乎当老师这几个小钱。刘老师还说了其他几个老师的情况,末了就说自己的老婆孩子,说这几天这没完没了的雨,说屋里的蚊子,说发霉的被褥。 
  这都是刘老师自言自语的说的,校长很少谈这样的杂事。刘老师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卢小狼在写自己的教案,校长在一旁看报纸。他就一个人这样唠唠叨叨。。。 
  见没有人理他,刘老师说:卢老师,昨天。。。 
  卢小狼看了他一眼,他把话咽回去。 
  这个时候,四叔领着吴燕进来。 
  他指着燕说:死丫头,说。 
  校长看见四叔和燕进来神情明显变了个样,他热情的招呼,四叔说坐就不了,等这丫头把屁放完我们立刻就走。 
  燕喏喏的说:卢老师。。。 
  校长忙说:有什么事,明天说,明天说,走,咱哥俩到我家,让你大妹子糊弄几个菜,先唠家常去。 
  等他们出去,刘老师问他: 
  卢老师,你说吴燕她会有什么事情? 
  卢小狼说到:不知道,估计是退学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四婶说的让燕明年就找个婆家,就退学的事情。 


(5) 
  雨小了些,卢小狼起得很早,他到教室去查早自习。  吴燕的座位上是空的。 
  学生们见他进来,背诵得格外起劲,一个个伸长脖子干吼,有几个拿出书本在做昨天留下的作业,他明显得看出他们在抄袭。这让他多少有点恼火,他叫那几个学生出来,就站外面好好反省,等什么时候想清楚怎么错了再回去上自习去。 


  他从教室出来,正要去办公室,见校长陪同一个留着两片山羊胡子的精瘦精小的老头子走过来,校长亲切的给他介绍说这就是孟天师,通天眼的,他说吴老太的灵魂飘这里了,要来祭奠一下,请她老人家回去。 
  卢小狼瞟了一眼梦天师,没说话。校长又转身对梦天师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卢老师,大学生呢。 
  梦天师上上下下打量了卢小狼好一阵子才装神弄鬼的说了几句卢小狼听不懂的话。 
  卢小狼回到自己宿舍,梦天师和校长在学校的四周转了好几圈,最后来到卢小狼门前,他掏出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七色纸,那是折叠的十分漂亮的图案,有小鞋有小娃娃有小狗还有好多可爱的叫不出名字的精致造型,卢小狼正站在窗台前洗手,看见梦天师在那摇头晃脑,不知所云何方言语。 
  一直到结束时他才听到梦天师吼出了这么一句::果然天犯孤星,有色界妖魂附体,请神赐我力量,为丰镇除此妖孽。 
  说完他吐了几口唾沫在身体四周,然后用火柴点燃了前面的一堆彩色图案,口中念念有词,那纸灰燃烧了被风吹着刮在卢小狼的房门上窗户上,因为上面有湿气,黑黑的一团团拈贴上面,很是不舒服。 
  卢小狼不再看了,他返身倒在了床上。 


  天黑的时候,雨又飘了起来。 
  卢小狼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和半子烤鸭,晚上胡乱吃了些,一个人闷闷的躺在床上抽烟。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长时间,他去取烟,盒子空了。 
  他起身看见十几个烟屁股如毛毛虫一般散落满地。他数了数,不多不少,十三个烟头,他来丰镇恰好十三天了,他揉碎了手里的空烟盒,不知道要不要出去再买一包香烟。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出去。 
  没有了烟,他不知道夜晚会有多漫长。 


  在门后他拿了把伞,开门出来。 
  一个黑黑的影子吓了他一跳。等适应了这种黑,他看见是吴燕跪在地上。 
  卢小狼赶快抱他起来,进屋。吴燕已经以一个姿势跪僵了。 
  他没有先问她话,只是抚摸着她湿湿的头发。 
  他还第一次抚摸了她的脸,柔软的已经是一个少女的脸庞。 
  见她恢复差不多他才说: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是不是退学的事情? 
  吴燕的眼泪急雨般喷出,她扑到他怀里哭喊:卢老师,我对不起你。。。。 
  然后就头也不回跑出屋门。 
  卢小狼追出去,她三拐两拐就不见了。 


  第二天校长来他的宿舍,卢小狼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制止了他说下去。 
  他自己说了句:今天,就今天。。。 


(6) 

  吴燕一早就吵着要四婶给她梳头。四婶拗不过她,拿着蓖梳让燕坐到床边,她握了那一蓬松软的头发,觉得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 
  四婶问:燕,恨娘吗? 
  燕说:不。 
  四婶说:你为娘受委屈了,娘一定会记得你的好的,你一个清白的女孩子,以后一辈子的名声呀。 
  燕没说话。 
  四婶说:你爹他其实人也不坏。你也不要记恨他。 
  燕:恩。 
  四婶说:娘就不该。。。 
  燕虚弱的笑了笑:娘,驴二叔是个好人,你没有错,爹也没有错,我错了。。。 
  四婶说:不,孩子,是娘错了。 
  燕说:娘,我。。我是真的不清白了。。。 
  四婶听燕说出这话,一下子惊呆,她十个指头钢钎一样插入燕的肩头,燕软软的倒下来,只缓缓吐出一句:娘,我再也不去念书了。。。。 


  卢小狼来到四婶家的时候,吴燕已经死去,他递给四婶一团东西。 
  那是包过八个雪白馒头的那块包布。。。。。


--  作者:周黑子
--  发布时间:2003-3-19 22:35:00

--  
欢迎暗香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