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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1-19 9:00:00

--  贴色情小说一篇,试试人气。《我在网上的日子》
《我在网上的日子》
                      谢宗玉`
题记:……无物常存,无论是在我之外,还是在我之内,所有的只是永不停息的变化。我无从知道任何存在,甚至包括我自己。世间无物存在。我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且什么也不是。世间唯有想像:它们是唯一的存在,它们以想像的方式认识自己……我本人也只是这些想像中的一种。
                                                                                                                            ——费希特
写下这个题目,就想起了由周润发主演的香港枪杀片《我在黑社会的日子》。该片的宣传广告上,周润发侧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光明与黑暗将他的脸部劈开两半,将他的身子也分开两半。他两手扶着膝盖,脑袋挂在脖子上,全身每一寸地方都表现出极度的疲倦,仿佛刚刚从黑社会里的一场败战中下来。我想,若用这个样子做我从网上下来的形象代言人,那恐怕是再也恰当不过了。七天七夜的网上“厮杀”,使我脸色苍白,形如饿鬼,一副脱虚了的样子。从椅子上爬起来去开窗,都摇摇晃晃得像血战湘江之后的红军战士。
我是一名小公务员,每天本来有做不完的琐碎事。但进入有历史记载的文明社会后,各类可纪念的日子就越来越多了。这会儿全国又赶上了一个大庆,领导们都忙着开会、上电视、参观检阅什么的去了。而我,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被任何一个庆祝活动的筹备小组吸纳为其中的成员。办公室的正常工作又由于领导和多数同志的不在,而停了下来。正好这时,老婆又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搞得我一时像只无头的苍蝇,心里空空落落的,简直不知如何打发自己。要知道,平时在单位是领导指挥我,回到家是老婆领导我。我已经习惯了被领导的日子,这会儿让我自己支配自己的时间,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去年上网好像上出了点感觉。那点感觉被繁忙的工作和多嘴的老婆掐了后,我就再没其他感觉了。现在,我何不趁这无天管、无地收的大好时机再去网上闯荡一番?
然后我真的请了病假,闭门关窗躲在家里,上了七天七夜的网。天气炎热,门窗又都关上了,加上我家住顶楼,屋子里就有点蒸笼的味道了。我呢,就干脆一丝不挂,吊儿啷当地在家里晃了七天七夜,连做饭的时候也没穿个裤衩。这时若有窥阴癖,就便宜她了。因为透过油腻腻的厨房窗子可以看到我不太清晰的光腚。她看了也许会啐一口,恨恨地骂:这个露阴癖。但骂完之后,一定会照看不误。
现在该说说我在网上的传奇经历了。我在网上的主要身份是深圳男妓,名叫风月无边。当然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身份,譬如旅行家,叫行云流水。譬如政府官员,叫内心的渴求。又譬如网络正义使者,叫网络骇客。等等不一而足。我上的主要网站是在FM365的聊天室。

         一、风月无边与红袖半支烟
大概是与老婆好久不做爱了的缘故,老婆回娘家的当晚,我寂寞难耐,躺在床上睡不着,挨到了午夜十二时,最后还是爬起来上网了。网名就叫风月无边。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上网调调情什么的。闯进“缘份的天空”聊天室一看,呀哈,看来“西雅图失眠人”还真不少呢,那一串网名就像春潮上涨时那些逆水而上的小鱼儿。可有些人的名字也实在太没品味了,比我这个名字还要庸俗好几倍,譬如:我想做爱、找美乳妇、寂寞的坚挺等等,有些更俗的名字我都不敢列出来了。要不然会引起扫黄办的注意。
我用鼠标点着那些名字逐一下滑,然后锁定了一个叫“越堕落越快乐”的网名,一上来我就点她单聊,她对我却反应平平。大概同时还有其他聊友。我只好打出886三字向她告别。当然,她也许是他也不一定。
后来我终于看到了“红袖半支烟”,这个名字几乎让我的眼睛突然一亮,我对自己说,今晚就是她了。我内心虽然有些急不可耐,但还是用悄悄话温文尔雅地向她问好,但她根本不理我。我怀疑她在与别人单聊,没看见。于是我也就点了她的单聊。果然她对我说:对不起,我忙呢。咱们下次好吗?这在网上,是算最客气的话了。她没有说别烦我,这使得我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然后我就在一边装着自言自语的模样,从她的网名分析她这个人的相貌和爱好,我当然把她夸上天了。我说她可能是个自由职业者,譬如作家什么的。老在深夜停笔之后,走到一家温馨而熟悉的酒巴,叫上半杯红酒,让酒的颜色与自己的红袖相互辉映。然后她点燃一支烟,并不多抽,只让它燃出一份袅袅娜娜的意境。那时酒巴里的灯光有些朦胧,她的表情有些飘渺,她的目光像寒夜里的月光,她的秀发像经雨后的垂柳,处在乱与不乱之间,有一份随意的美。我的这番鬼话显然起作用了。她的回话一直是笑。呵呵。呵呵。我每说两句,她就笑一声。最后她说:你不觉得累吗?我说过我们下一次呀。
我就一本正经地问她:只要你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你回答我,我就走。
她说:看你也好像读了点书,怎么名字这么俗呀?
我随口答道:我的名字与我的职业有关。她当即发给我了一个老大的疑问号。我一时语塞,还没想好自己是干什么的,就说:你问我的职业?我怕说出来你不信,或者你信了却再不理我了。她说:不会。然后男妓一词就这样蹦进我的脑海里。大概真的是好久没有性生活的缘故吧。当然我猜男妓可能不会直接说出自己是男妓,可他们说自己是什么呢?我的脑袋在飞速运转,手却在键盘上打道:我们还是下次再聊吧,我想出去找点生意……
她说:这不是你的本意,要说就说,话说一半不是男人作为。我说:你的名字实在太有吸引力了。我想说谎,可又不想骗这么美的名字。我若不说谎,一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理我了,唉!
正是这一声“唉”让我感觉自己有点投入了。因为她的名字的确太吸引我,至少今晚我不想放弃她。她就笑道:呵呵,哄人开心你倒挺拿手的。反正是在网上,你就算是杀人犯我们也聊,好不好?我说:那我就豁出去了,……你听说一种职业是专门陪寂寞女人的吗?等了一会,她才问:你说你是男……妓?
我说:还聊吗?我这么反问当然是表明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说:聊!怎么不聊?我估且信你就是。这职业并不可怕呀,我为什么要不理你?我估计她一定以为我在骗她,她只想听我再说什么,总之她不信就是了。女人说信常常就是不信。
为了让她将信将疑,我说了一个细节。我说:如果你常去酒巴,你有没发现,在灯光暗微处,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漫不经心喝着一杯啤酒,桌上摆着一个手机,手机上压着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则竖起放在那包烟上。如果你走过去向他问好。他一定会说,小姐,需要服务吗?她就笑道:那不是你吧?我说:那是我们这一类型人的代表。知道手机、烟和打火机摆放的特点吗?那正是我们的标志。如果哪一天你正好碰上了,而你又正好需要,你不妨向前……。
她呸了我一声。
她可能有些信了,在午夜的网上,很多慌话都容易成真,她问:你怎么干上这一行的?我说:这好像是隐私,不便说吧?她说:那我们聊什么?我说:你的聊友呢?你先跟他聊,等你有空了,我们再慢慢聊,我可不想跟一个心不在焉的朋友聊我的往事。她说:我怎么心不在焉了?为了你,那个聊友我早辞掉了。我哦了一声,她说:不信?我说:信。我有些感动。觉得你没有看贱我们这一类人……。她说:干什么不都是一种职业?我说:你是一个很有见地的女孩,你有点背经离典,我喜欢。她笑:再背经离典也不会超过你吧?不过我也喜欢。
尽管我知道自己在撒谎,也知道对方未必肯信,但我们像上了舞台的戏子,都有点假戏真做的味道了。我说:你一定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作家?她说:作家算不上,自由撰稿人,靠写稿吃饭罢了。我又哦了一声,她说:你又哦什么?我说:难怪你的名字气质不凡。她笑:干你们这行的都这么嘴甜?我说:是真的,一眼看了你的名字就认定你了。她笑:可见你的鉴赏力也不差呀。
女人就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我说:你别小看我们这类人,可不仅仅只是花瓶哦。
她换了一种笑:嘻嘻。你可算作花瓶?多高?多重?像谁?
我说:186厘米。77公斤。如果我说我左看像谁、右看像谁、穿衣像谁、脱衣像谁,你一定会说我拾人牙慧。而事实上我比他们谁谁谁都要耐看得多。
她笑得有些花枝乱颤了,她表示自己笑过头了的方式是,在呵呵后面划了一道老长的破折号。然后她说:至少你的体型还真让人动心。
是吗?我真实的体型是165厘米,重78公斤。不知道是不是让人动心?我怀疑她已在心中勾勒我的模样了,事实上我也在心中勾勒那个男妓的模样了。我想,我若真是那个男妓该有多好。
那么,我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呢?
我是广州美院九六届的学生,学的是工艺美术,毕业后在深圳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然后因为才华盖主,又因为恃才傲物,老板疑心我要端他的老巢,使他的江山易主。就找了个很简单的理由炒了我的鱿鱼。说我这个人太好色了,竟敢在办公室对他的秘书动手动脚,惹得他秘书多次投诉我。我的天!这不是说他自己吗?他的秘书就多次向我说他的不是。他以为他动手过的女人,别的男人也一定会动手。他就是用这种强盗逻辑,在我头上强加罪名,然后不容我分辨,就把我开销了。当初我还不知他是妒忌我才华,还以为他是冤枉我了,竟然委屈得要命,就天天泡在酒巴,借酒烧愁。
我虚构这些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挺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发表一点议论,或者哦一声。偶尔也要我对某些细节,作更详细的补充。
然后呢?然后在一个深夜,深圳大雨瓢泼,街头红颜酱紫在流淌,我一个人醉醺醺地从单身贵族酒巴出来。在天桥,我看见一个女孩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我估计她可能要做傻事,她低着头,仿佛下面子弹一般呼啸的车辆正吸引着她。雨当时就把我淋醒了,我走过去,大声对她说:嗨!小妞,玩跳天桥的游戏吗?我陪你一起跳。她惊惧地看着我,我就大哭起来,我说:我早就不想活了呀,我只是找不到一个去死的伴!她惊疑地看着我……
后来我就把她弄到自己的单身宿舍了。我找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亲手给她弄了点吃的。然后让她半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那枚哆嗦的雨中树叶终于缓和过来了。我就坐在床边,用一种和善的眼神看着她,说:如果你想说,我是最好的倾听者。如果你想睡,我就这样守护你。我说话多么做作,像周星驰笑话片里的台词。但女孩却开始哭了,如雨,先是淅淅沥沥,然后泪如倾盆。
那是个很平常的爱情故事,一个男孩以爱情的名义骗走了女孩辛苦三年赚来的十万元钱。但女孩在意的不是这些,她最在意的是男孩走的时候说从来就没爱过她。女孩开始满胸心是被想像的爱情充塞,然而就在这个晚上被男孩的那句话把什么都掏走了,女孩一下子像个空心的纸人,找不到支撑自己的力量了。她想到了去死。
就在当晚,我和这个陌生的女孩做爱了。女孩可不是自暴自弃的那种。我先替她擦着眼泪,然后她就伏在我怀中恸哭,再然后她哭毕,我柔软的手指复苏了她某些感觉,我们就开始做爱。我们全身本来是凉凉的,后来就燥热燥热。做完爱已是黎明,风雨停了,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照在女孩清秀的脸上,她对非常疲惫的我说:谢谢你。你让我重新找到了爱的感觉。我不会忘记你的。然后她开门走了。
而我,一样感谢她。只是我没说出来罢了。就在那夜,我好像悟出了性爱的某些道理,其实性爱的条件非常简单,两个长得都还不错的异性,双方都有了渴求,就可以做爱。这种性爱以彼此此时灵魂的共震为主要目的,因而能够达到心醉神迷的高潮。而传统的性爱,上面系有责任、权力、金钱、地位、婚姻、家庭和伦理道德,因而就像带着脚镣跳舞,总不能尽善尽美。
我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在胡说八道,跟现实生活中的自己已经偏离了很远。由于要一路滔滔不绝虚构下去,所以这个故事很多地方都很粗糙,没经过仔细打磨,但我自己居然好像信了,一副自己感动了自己的样子。我发现枯燥的日常生活并没有磨灭我的想像力。我发现潜意识是一片汪洋大湖,里面有用之不完、取之不尽生活构思。可惜的是我们的生活永远只能取一瓢饮。
后来呢?她静静的问。
我说:差不多要天亮了。如果有缘,我们明晚再见好吗?
我真的想睡了,构思一个故事所花费的精力可能跟演绎一个故事差不多。我的意识中仿佛真有一个女孩刚刚从我这里离开,而我,已非常的疲倦……

                    二、行云流水与带我去吹风
由于昨夜睡得太晚,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一点了。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饿得不行,就跑到厨房,到处找食物。还好,冰箱里还有老婆临走时留下的两大碗剩饭。我这时才记起昨晚没有吃饭,昨晚我本来是要吃剩饭的,但现在剩饭还在,就说明我昨晚没吃。
我炒了一大碗蛋炒饭,用了三个蛋和十分钟。然后又用了十分钟吃饭、洗碗。我本来可以吃得更快,但饭太烫太干,难以下咽。我吃到了一半,才知用冷开水将它一泡,然后我把两只筷子挥得像龙舟赛时的桨板,水饭稀溜溜地很快就进了我的肚子。
完毕,我马上打开了电脑。风月无边。但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红袖半支烟。我等了一会,然后想,白天她可能不会来了。有几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把我当女人了,这时向前笨拙地跟我搭话,看来还是些雏儿,我退出聊天室,换了一个名又进来了。这次的名字叫行云流水。
我等了一会。我想我还是主动出击的好。然后我就看上了“带我去吹风”,鼠标直接点了她的单聊。我说:小妹妹?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吹风。她马上回我了:你在哪里?你有多大?我随口就说:我在海南。二十六。我的这个回答显然把时间和空间都来了大移挪,我处的位置与海南相差万里,而二十六岁是我十年前的岁数。但她却非常满意:好呀,可是我怎么去你那呀?我说:我现在正在海边的一艘摩托艇上,你跳上来就是了。她问: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江洋大盗。她笑:真的?我说:假的。真正的身份是一介渔民。她似乎信了,哦了一声。然后说:我在内蒙古呢,离你太远了……。我说:小妹妹真不懂浪漫呀,地球都要成村了,这点距离算什么远?你坐飞机,五个小时就可到这。若是凭意念,闭上眼睛就到了。她笑:你可真逗。那我就去了呀。感觉到了吗?我已经上了你的摩托艇。我说:当然。你没看见这会儿我正解开揽绳要开船了。她笑:嘻嘻。我说:还笑?不紧张吗?她问:紧张什么?我说:小妹妹,不怕我把船开到海中央,劫财劫色?她大笑:别老叫我小妹妹,我只比你小一岁,我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我说:你就这样信我?她幽了我一默:你的眼睛泄了密,它告诉我,你是个善良的人。我笑起来:不错。你合我口味。开船罗!她说:我听到马达声迅速响起粥状。“粥状”一词让我微微一惊,这词比较怪,未必她也如红袖半支烟所说的一样,是个自由撰稿人?我就问:你是干什么的?她随口说:我是中学老师,就要放暑假了,我希望有人陪我出去看看。我哦了一声,她的语言显然激活了我大脑皮层的兴奋点,我准备运用我的全部想象力来完善这次旅行。
我:看见了吗?微风吹来,海边椰树上的椰子如乳房般轻颤……
她:我只看见有一只呆鸟立在船尾……
我笑:他舒展的手臂如鹰的翅膀,他有神的眼睛如隼的眸子,他酱铜色的胸肌看起来比雕更勇猛有力,他不是一只呆鸟……
她笑:你有这么好?
我:当然。注意了,我把船开快了。
她:阳光如水,海风如浪,波涛化雾,一齐朝我扑来……
我:我看见你飞舞的长发,飞扬的裙袂,我听见风声撕碎你快乐的呼喊,一把一把撒上我……
她:海浪如风中之草,起伏不定,我像在家乡跃马……
我:白云大片大片从头顶的天空掠过,我感着咱俩就像一对牧羊娃……
她笑:思维敏捷,我看你不是渔民……
我笑:你别小瞧渔民。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型渔民,未必一定要输给你们教师……
她:鸥影剪碎了波浪……
我:射鱼惊散了奔云……
她:射、奔,这两个字用得真准。你才思太敏捷了!……服输。不玩了。
我:呵,可剪碎二字也用得非常不赖呀。我把船停下来,马达声没有了,只有浪声拍打着船舷……
她:我,我……
我:你回过头看着我,静静地。你用手把吹散的头发盘起来。浪花打湿了你的裙裾……阳光旋即就将它晒干……我在考虑是不是要劫财劫色,但你安详的眼神让我不忍。我叹一声扭头望外,海天一色,已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其他船只,除了鸥鸟,海面之上只剩你我了……
她:我现在真有点后怕自己的懵懂了,我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信了你,不加思索上了船……
我:所幸的是我还真不是强盗,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渔民……
她:……谢谢你给我的感觉,我仿佛真的就在海上,在你身边……
我:不好!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她:不。
我:回去吧,要么就来不及了。
她:不,我还没玩够。
我:……哗啦一声,一个巨浪扑过来,你惊叫一声投进我的怀抱……
她:我挣扎着坐起来,大声呼喊你的名字,我要你控制船的平衡,尽快将船开回去……
我:可是已经晚了,又一个巨浪打过来,一下子就将船掀翻了……
她哭:那怎么办呀,我可不会游泳呢……
我:我忙把惟一的救生圈给你套上,再大的风浪也打不沉你了……
她哭:那你怎么办?你要学杰克吗?
我笑:未必你是露丝?你没有就爱上我吧?可杰克不是被溺死的,而是被冻死的。
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快想想办法呀?
我: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是主席的诗吧?我们新一代革命接班人就要在大风大浪中经受锻炼……
她:你能抗得了这飓风巨浪吗?
我:……且看我的。只见我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深海,半个时辰后,就骑了一只巨鲸上来了。
她:啊?!
我:别怕,你也跳上来吧。你在草原骑马,我在海中骑鲸,都不算什么稀奇……
她:天!还不稀奇?我可跳上来了……
她还真跳上来了,我让她紧紧抱住我的腰,在当时的情形下她不得不照办。然后我们乘风浪破,驾鲸遨海。晚上,风浪平静了,海上生明月,一片波光粼粼,景色美是美,我们却无心欣赏。又冷又饿的我们只能紧紧拥抱着互相取暖。天明,鸥鸟群集我们头顶,我弹指惊雷,一只鸥鸟被射下来了。我们生啖其肉,顿时豪情丛生。她笑着骂我,再跟我呆在一起,很快就会变成吃人的生番。但看得出她很兴奋的,一时不愿离开海上。就这样,我们在海上游荡了半年之久。
我们惟一的分歧是,我想让海水将我们的衣服全部浸烂腐朽,丝丝缕缕地舍我们而去。但她不让,她说海水只把我们的衣服泡烂了几个小洞,她立刻用鸥鸟的羽毛缝补好了。我只好依她。
然后就是一天,到了下午五时,我饿得实在不成的时候,她向我提出分手,说这鸟肉她实在吃不下了,她想吃饭。我有同感,马上就向她说再见。她说希望还能见面,我说好的。然后我们同时从网上匆匆退出。
洗了一把凉水脸,感觉就像做了一个白日梦,网络这东西就有这么怪,让人白天也可做梦,而且做得比晚上的梦更真实、更有条理并符合逻辑,我感觉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我知道我一定是武侠书看多了,要不然后面那些虚构不可能类同于金庸小说里的某个章节。但这比看金庸的小说要过瘾得多,因为那时的侠客不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了。而在共同构思细节的过程中,消耗的体能和脑力让我们觉得就像真的是在做那些事情一样。上了适合的舞台,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戏子,以致退出网络已经好一会了,我的心魂思绪好像在网上还没下来。我同样蛋炒了另外那碗剩饭,可味同嚼蜡,吃不下去。我在床上躺了一下,我是在招魂,想让现实的躯壳静静等待网上灵魂的归来。

三、风月无边与红袖半支烟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屋子里静静地黑着,窗外则灯光迷漫,街上各种声音都在衬托着我的寂寞。我拧开台灯,又坐到了电脑前。带我去吹风没来,红袖半支烟也没来。我在缘份的天空聊天室看了一会,就换了一个名字到处乱闯,这回我叫“网络骇客”,看到文理不通或低俗下贱的网名,我就冲上前骂一阵。最后总是以对方理屈词穷,大骂操娘操蛋结束。有时我也逮那些自以为是的网名骂,譬如“有内涵的白领丽人”、“有修养的大学女教师”、“红杏不出墙”“阳春白雪”、“没修养的男人别找我”等等,对这些人我骂人的方式就温柔了许多,但最后也要让她们恼羞成怒退出聊天室。我想在网络那边,她们的脸一定憋得通红。上网聊天的人绝大多数是无所事事之辈,她们既然来了,还充什么孙子呀?又想在网络上猎奇猎艳,又想以名字给自己竖一块贞洁碑,没门!我就要给她们以粉碎性的打击。我知道这些人对网络的态度往往比较认真,在网上骂她们与当面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一样让她们难受。而别人一难受,我就有一种快感。尼采说得好,他人即地狱。我就想成为她们的地狱。要不是我看见红袖半支烟上网了,我还要一路疯狗样谩骂下去。 
我退出聊天室,然后再以风月无边上场。我对红袖半支烟说:哦,可真巧呀,一上来就碰见你了。她说:是呀,我也是刚上来。我说:说明我俩心有灵犀呀。她就呵呵地笑。其实鬼才与她心有灵犀,我可已在网上瞎闯两个小时了。
我知道她会接着昨天的话题,所以这会儿我在努力回忆昨天虚构的内容。往往读者更容易比作者记住故事的内容,就像是在一望无垠的野地里刈草,作者随心所欲地刈下去了,后面一捆一捆收获的总是读者。所以我得小心了。要不然马脚一露,就不好玩了。
昨天我们聊到哪儿了?她问。
我说,女孩向我说谢谢,然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你们再也没见面了吗?
不。后来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但再没做爱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好像彼此的激情在那晚全耗光了。这种解释当然不对。我想,大概与我们第二次见面有关。隔了一周,她来我的宿舍,她说她换了新工作,特来看看我。我带她到了酒巴,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些在内地的事情。她是陕西人,西北大学毕业的。父母都是工人。我则是湖南人,父母都是农民。由于地域的差别,我们聊起童年时的往事,自是各有特色。这种感伤中夹杂着甜蜜的回忆,使我们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仿佛彼此早很多年就熟悉了。夜深后,她跟着我回到了宿舍,彼此都好像心照不宣。就在我们呼吸有点急促,唇压唇的刹那,我原先单位有两名同事突然来看我。他们也从那单位跳出来了,想约我一起成立一家新的广告策划公司。这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清云就给我们去烧开水。哦,清云就是女孩的名字。等把开水烧好了,她给我们倒开水的时候,两个男人就说,不介绍一下吗?我脱口而出,这是我表妹,刚从内地来。清云很自然地看着我们笑。仿佛她真是我表妹了。但就因这话,两名同事走后,我们却再无性趣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晚我们聊新广告公司的事把我的兴奋点转移了。总之,那晚我睡沙发,清云睡床,我们像兄妹一样,泰然共处一室。早晨起来,看着清云那副清秀无邪的样子,我真的以为她就是我表妹了。你知道,中国传统的婚姻是有表妹情结的。很多古戏片里都是表兄娶了表妹。但我现在怀疑,双方究竟有没有真正的爱情。也许是由于封闭的心灵使彼此对外界陌生的男女怀有戒心,然后靠亲情的牵引,他们便走到了一起。在后来许许多多的日子里,他们的性爱一定从来不会山崩海啸,而永远是和风细雨型的,像小孩子做游戏一般。因为他们的感情比友情多,比爱情少。带有很强的亲情,也不完全是亲情。总之是四不像。
而我不行,我一旦把清云看作表妹了我就再不会与她做爱了。后来,我们越来越熟,就越来越像兄妹了,那种神秘的性爱在彼此之间就荡然无存。凭心而论,清云身材曲线很好,面容也非常姣好,但后来她就是穿着裤衩乳罩在我的房里走来走去,我对她也没非份之想。这是真的,因为我一旦存有非份之想,我们之间肯定会来点事。但没有。
后来呢?红袖半支烟她问后来。
后来新的广告公司没有成立。原因跟多种因素有关。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蓝精灵酒巴喝酒。我把烟、手机、打火机随便往小圆桌一放。你知道,我不经意的举动,恰恰构成了某种暗示。但在当时我的确不知道。然后就有一个女人从酒巴的另一个角落站起,朝我款款走过来。她问我是否可以陪她喝一杯。我无所谓的样子。我以为她是一个鸡。我见她的打扮很入时,黑色的长纱裙,黑色的纱巾,黑色的高跟凉鞋,灰色的唇膏,灰色的眼影,淡眉微挑……总之一副很高贵的样子。我想时代不同了,连妓也不同了,当然深圳非一般地方,全国最优秀的妓也应该集中在这里。
我递给她一支烟,她没有拒绝,顺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用欣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优雅地吸一口,缓缓吐出,云烟缭绕,模糊了她的面容。我看见她的贝指在幽暗的酒巴里闪着让人动心的光泽,我就知道她涂了指甲油。然后我猜她的脚趾头也可能涂了趾甲油。你知道,这样的小饰,让她高贵中就染上了一丝性感的成分,我坐在她的对面,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想我若去吻她指甲和趾甲,她会有一副怎样情难自禁的样子呢?我这么想时,眼睛里肯定就有了某些迷乱的光泽,脸色也因血气上涌而有些潮红。云烟在她脸前聚一阵,散一阵,她耷拉着眼皮,偶尔瞟我一眼。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我的心跳明显还在加快。
我等她说话,我以为妓不但要性感,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心智逗人开心。但她幽幽的,一直没有想说话的迹象。我想她近来一定混得不怎么好。我这么一想,眼神里就有了同情的因子。她叹一声,然后说:我们出去吧。我说:行。
我们并行在灯火凄迷的街头。她低着头,时不时撩撩散落眼前的头发,我看她久不说话,我就问:我们去哪?她看我一眼,问:你一般去哪?我有些嗫嚅,我说:我……不知道……。因为叫妓我这还是第一次。她笑了一下,说:我们去开房吧。我说:也好。
你知道,深圳的宾馆酒店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都是,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就进去了。订房的时候,我看见她把自己的小挎包移到了胸前,她拉开了小挎包,后来又犹豫了一下,而那时我已抢先付了房金。她浅笑一下,我不知她笑什么。
在电梯间里,她突然说:你像个绅士。我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说什么。我们在第十六层停下来,进了房间……
然后我问红袖半支烟,你还要知道细节吗?
她就呵呵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
我就说:你是来看黄色书籍来了?
她笑:好吧,此处删去五千字吧。
我也笑,看来她是看过贾平凹的《废都》的。我说:为了满足你的“求知欲”,我就简单说说吧。
我不知道妓应该怎样和客人配合。进房之后她也很冷的,一副怯怯倦倦的样子。好在一开始在酒巴我就动了情,我轻轻给她解衣,轻轻抱着她依在我的胸前,轻轻吻她身体的敏感部位……
总之在事情的前半部分,我比较积级主动。到了事情的后半部分,她明显比我疯狂多了,她那种痴迷颠醉的样子,我现在回忆起来仍然心悸。而那时我也投入了我最大的热情,我认认真真地感受着她身体传递给我的情愫,我忘却了人间的一切。到最后,她无声地流了些泪,她说:你真好。
然后我们共同呆了一夜,互相抚摸着彼此的身子,断断续续说些不太深入的话,譬如哪里人,哪年来深圳的,等等。
天明起来,要分手了。我正在考虑给她多少钱,她却从挎包掏出一千元塞给我,笑笑说:你不要嫌少。这时我才知道她把我当男妓了。然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昨晚我付房钱时她为什么会笑,也知道她为什么说我像个绅士。在广庭众厅之下,男士付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天啊!
我没要她的钱。当然我也没点破自己不是男妓了。我告诉她,有时我不收钱。我要她多保重,别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说她太累了,适当的时候多放松自己。
她听着我的话,注视我良久,然后转身走了……
红袖半支烟这时突然问我:你有多高?有多重?
我说: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186厘米,77公斤。考我呀?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听我讲呢?
她笑:我相信你,可我一下子记不起了,而我这时又极想极想知道你的体型……
我笑:也想付我钱了?
其实我知道她在考我,而我早把昨天说的一些细节记在纸上了,她越考我,越会让自己掉入无法怀疑的泥潭。
她笑:那倒没想。到目前为止,我的性生活还是非常和谐的。……清云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我一回去就把它当笑话告诉她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没有。我只想知道清云当时有什么反应。
我:她说对于陌生的女人,我的确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我的身体像一根随时可以点燃的火柴,而她们高搁已久的生命柴薪会一触即燃。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我,不妨就以这个为职业。然后我决定试试,反正那时我还没找到正式的工作,而且我也喜欢这种没有任何负担的性爱。就像灵魂从躯壳里出来了,可以像风一般地舞。我与清云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一直讨论着性这个问题。她说对她来说,我已不再是那个雨夜的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已在现实之中消失而移居进了她的心灵。是的,我也有同感,我与清云之间那种陌生的神秘消失后,清云与那个雨夜的女孩就再也不能重叠了。就像一本书,我们一开始只看它光鲜美丽的封面,可再往里翻时,就只剩一页一页密密麻麻相同的字了。也许书的内容非常精采,但我们只有欣赏,与买书那一刻那种想拥有的冲动无关。
网上的时间真快,不知不觉又是深夜,我们只好分手。躺在床上,我问自己,这样骗人骗己,除了要支付难以承受的网费外,其他还能找出半点意义吗?是的,我真的找不出,但那种直抵心魂的莫明愉悦,我是难以否认的。
                      
        四、内心的渴求与白领丽人
一大早,我还在迷糊之中,就被一个扩机吵醒了。扩机是顶头上司打来的,他说纪念活动已在高潮,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某项大会。他说办公室实在抽不出第二人了。我回机的时候,装着喉咙沙哑的样子,我说,我恐怕是去不行了,我的病也正在高潮,细菌在噬啮我的身体,我现在连站起来都觉困难。我这么一说,革命人道主义思想立刻在头头的内心起了作用,他要我别总窝在家里,得上医院住院。又说如果不是因为忙,他要来我家看我。我说非常感谢领导的关心,领导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关心我的病情,我虽死犹足。不过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撑下去,等病好了加倍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尽心尽力,不负领导的关心和栽培。
即使是病了,我说话的口吻还是这么油得恰到好处。放下电话,我不由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戏子,谁说不是呢?网上网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们每天都在演戏,重要是你要弄清在什么台上唱什么戏,生旦净丑末,得扮谁是谁。
冰箱里没有什么菜了,我用电饭锅煮了一锅饭,然后又用盐油酱和辣椒粉烧了一锅汤,就这样用汤拌饭将就吃了。完毕,碗也不洗,又来上网。
但网上没有我熟悉的人,也是的,她们上班的上班,工作的工作,谁像我现在这么清闲呢。也不知是不是头头刚才那个扩机给我的灵感,等发现没我熟悉的人后,我就用以“内心的渴求”做网名,我准备扮演一个政府官员。内心渴求什么呢?不知道,也许不到退休就不会放弃逐权这项攀岩运动吧。
我对网名为“白领丽人”的发生了兴趣。我问:丽人小姐,是在单位吗?她说是的。我就说,老板一定不在身边了?她说当然,要不然他能让我办公时间聊天呀。我顺势又说:你一定不是他小秘了?她说:你好讨厌哎。我再说:那说明你一定不够漂亮了?她说:我不理你了。
我忙说:不要不要,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她说:那好,再不许胡言乱语了。
我答应了她。她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在一家政府部门负点小责。她说:啊哟,又是个当头的呀。我可不敢与你聊。现在聊得痛快,聊完你就炒我鱿鱼,那我怎么办?
我说:你真风趣。只有美人炒我鱿鱼的,我从不炒美人鱿鱼。
她笑:你是指网上,还是现实?
我:网上现实都如此。我不负美人,美人却常负我。
她笑:你不像当官的。当官的不像你这样说话。
我:在现实生活中当官的才装模作样,老成持重的样子。到了网上,谁那样谁就是傻B。
她笑:那你是说你现在比现实生活更接近你的本色了?
我:当然。到了这里,谁也不认识谁,正是直抒心中苦闷的大好时机呀!
她笑:你们当官的还有什么苦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个都威风得不得了。
我:那只是表面,你是不当主持不知庙门苦呀。
她笑:你是当了主持嫌情人不好找吧?
我:那只是一方面,我们真正的痛苦在于平衡,眼看着庙厦整天将倾的样子,而我们是独木难撑,却又不得不撑。晚上躺在床上,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
她笑:哟,看把你苦的。多亏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普渡咱们众生呀,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我:你别讥讽我。当初进入仕途也是看中它炙手可热的权势,可进了之后,个中滋味真不好受呀。
她笑:把你的情人分几个给别人,你就好受了。
我笑:分一个给你吧。
她: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同性恋。
我笑:既然你不要,就把你一起给我吧。
她:你?!嬉皮笑脸,不跟你聊了。
我笑:谁叫你尽讽刺我呀?
她:你敢否认你有情人?
我:不否认。
她:是吧?要不是你当官,谁愿做你的红颜知己呀。
我:这话失之偏颇,我也是美男子一个,不当官未必找不到红颜知己。倒是当了官,红颜能找着,知己未必能行。你知道大多数当官的为什么都要找情人吗?
她:有权的男人是野兽。
我:你看你看,又失之公允了吧。唉,每个官员内心的荒芜和孤独是用语言无法描叙的,而情人是消除孤独和荒芜最好的药剂,躺在情人的怀中,那种舒适和快意是用语言无法描叙的。在情人面前,官员失去了威风的外衣和甲壳,剩下的只有像鼻涕一样软弱的肉身。
她:难怪你们最后总是被她们弄得翻身落马,也算罪有应得。
我:是呀,要不我说红颜易找,知己难求啊。你别总挖苦我们呀,为党和国家支撑大庙,找几个情人就不该啦?
她:你还有理呢?我们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怎不见谁给我一个情人了?
我笑:闹了半天,原来小女子思春了呀?若实在找不到适合的,看看在下如何?
她笑:美的你了。谁知你大小方圆长成个啥样?
我笑:这你倒大可放心,论才识,我不及宋玉,论容貌,宋玉可能要稍逊于我。
她笑:牛皮!你多高?多重?年龄?
我:182厘米,146斤,33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转着看,每一个地方都帅呆了!
她:尽拣好的说,这不是上报给党中央的数字吧?你别引诱我呀,我可真动心了。
我:放心吧,这回不要你做情人,让我做你一回情人好了。
她:……
她心动了,然后我说我要用语言的利器划破她柔软的心,我要她细细感受就是了。我先用语言营造了一种伪浪漫氛围,譬如烛光、鲜花、音乐、红酒等等这些东西都出现在环境之中了。这使得我发现上网也跟吸毒一样,听吸毒人说,吸毒之后想什么就有什么,这在网上也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
再然后我开始描写她外表的美丽,把丽莱、玛丝菲尔、多利安奴等等一些品牌服装尽往她身上安,要是在冬天,那我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最后,我把她的文胸也准备好了,是上海产的欧迪文,这品牌价格方面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从书上知道这些玩意儿特别性感。她在网那头一阵阵惊呼,仿佛她真的把这一切全拥有了。
女人会因自己的美丽而动情,现在那个白领丽人经我的一番打扮也一定动情了。我问她在办公室做过爱没有。她说没有。我就准备把做爱场所移到她的办公室。我们在一家音乐酒巴喝完酒后,然后我带她偷偷溜回了她的办公室,晚上,不敢开灯,点燃刚才在酒巴偷来的蜡烛,拉上窗帘。微微跳跃的火光照耀着我们因酒因情而红的脸膛。她显得非常的激动,尽用一些虚词和感叹词。
现在我开始接触她的身体了,我调动了我全部心思,把自己所能想像出的美丽比喻全用上了。这样一来,简单的动作就变得复杂起来,好像是迷宫探幽。正所谓: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在我的描写中,我的动作如风一般柔和,雨一般缠绵,雪一般婉约。而她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那么的神奇,赛过世上的千花万木。她完全一副陶醉了的模样,当然这也许是她装出来的。但我不管,我“锋锐”的语言如刀,自上而下,将她的万种风情逐一剖开。具体的运作是,我把她抱上宽大的桌子,将她脱得只剩乳罩,然后我吻她的全身,让她颤粟成月光下的一片波光。然后我与她开始做爱。那些做爱的方式当然与在床上是有区别的,我看过很多美国大片,其中办公室做爱的方式我学会了不少,这会儿我就各种方式都尝试一翻。结果我发现当我把她挺在墙角的时候,她连续叫了三声,啊啊啊——,再喊一声: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然后不动了,安静了一会儿,我问:好吗?她答:好。我又问:你湿了吗?她突然大怒:你这个流氓!你是不是就这样把那些女人一个个带到你办公室?!当官的都无耻之极,下流之极!上至克林顿,下至你这个混蛋!
我笑起来,我说:女人总是在满足之后就翻脸,以显示她们道德上的优势感。好了,你刚才不是自愿的,是我这个腐败的官员强迫你的,你一纸状书就可以把我送去“两规”。
她还在愤愤不平:你在办公室一定都是这样的,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
这时我看到红袖半支烟在网上急呼我,我便说:是有如何?我最恨温情过后翻脸的女人,鬼都不会做你情人了!再见!然后我不等她反应,就一点鼠标,走人了。我想我一定把她气得够呛。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刚才把所有官员实行一票否决的武断方式,实在是大快人心。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官员。作为男性,对那些官员大肆找情人的潮流,我一定比白领丽人更为恼火。想想看,花姑娘都被有权有势的人找去了,无权无势的我们,只能在虚拟的世界过过干瘾,谁不恼火啊?!

             五、风月无边与红袖半支烟
红袖建了一个私人聊天室,就叫红袖聊天室。我一进去,她劈头就问:怎么白天晚上都看你在网上呀?不要出去做活吗?我说:你呢?你白天不是说要写作吗?怎么有空上来?
她:我给自己放假了,这些天太热,写不出东西。再说我被你吸引住了。
我笑:由于同样的原因,我也给自己放假了。你知道,干我们这项活的,在暑天如何散热可是一个太难题。两具发热机互相贴得那么紧,很容易烧坏的呀。
她笑:呸,你的比喻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雅呀。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本是俗人一个,这就是干体力活与干脑力活的人的区别呀。
她笑:油腔滑调。言归正传好吗?
我:我就知道你挖空心思想套出我的故事来,到时写篇特稿《情天恨海:深圳男妓一曲哀婉动人的艳歌》寄到《知音》,《知音》千字千元,那时你一万把块钱就赚了。
她笑:看起来你蛮懂行情的呀,这样吧,我若写了,分一半稿费给你,如何?
我:算啦,狼有狼道,蛇有蛇踪。我不眼红你。再给你出一题吧,《当红女作家与深圳男妓情迷网络世界》,又可以在《家庭》捞一把。没有一万,八千是有的。想想也真是可笑,整个社会正眼是不会瞧我们一下的,但整个社会对我们这类人却一直保持偷窥的好奇。
她笑:你真刻薄。你看起来不像妓,你看起来像杂文家。
我笑:你是用手中的笔写杂文,杂七杂八的文,以“贿赂”民众阴暗的心理,来获取稿费。我是用下面那只笔写杂文,以消除女性心灵的寂寞和灵魂的荒芜,来获取稿费。我的行为留给当事人彼此的是阳光和心灵的慰藉。但留给围观者的则是不怀好意的阴暗揣测,这都是因为你文章的“功劳”呀,从这一点来说,你比我差远啦。
她:好啦,好啦。我争不过你,总行了吧?你后来还遇见那个女人了吗?
我:哪个?
她:就是第一个把你当男妓的那个女人呀。
我:哦,是的。就在第三天晚上,我们不约而同去了同一家酒巴:蓝精灵酒巴。我们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就心照不宣地出来了。还是上次那个酒店,但不是同一间房了。这次是由她付的房租,我可没想要什么绅士风度。我们一进去,用背把门靠关,然后就捉住彼此的嘴唇,疯狂地吻起来。我们像夏天里的雷雨天气,风来也快,雨来也快,雷来也快,把整个天地都搅得一副昏天暗地的样子。我们的战场由门后到床上,由床上到地下,由地下到沙发,由沙发到梳妆台,最后又回到床上。我们打坏了两只茶杯,撞翻了一瓶红酒。我相信,后来服务员收拾房间时,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做爱后留下的现场,她一定以为我们是打架了。
做完爱后,我们分别去洗澡,我本来想同她一起去鸳鸯浴,但她不同意,她说不想见到我没有激情时的裸体,她说那样的话迟早会因对我太熟而放弃我。我认为她说的对。出于同样的原因,我们也没有深究彼此的以往。我只知道她是花店老板,在深圳她一共有二十几家花店。其他的就再不知了,譬如她的年纪,结婚没有,有没孩子。因何寂寞。我本来问了她后一个问题,她说因何寂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你已完完全全消去了我的寂寞,使我的灵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展。
然后我们像两条软体动物那样躺在床上。我们谈美学,谈建筑,谈插花艺术,也谈哲学,非常的投机。后来她终于忍不住问:以你的才华怎么就干上这一行了呢?我没有回答她是怎么干上的。而是反问她:这一行不好吗?看着你青春勃发、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从来没像现在那样有成就感。我找到了一点苦海慈航的感觉了,我好像在普渡你了。她就笑: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快感吗?我说:当然有。所以在普渡你的同时,也在普渡我自己,这样的工作难道不值得我喜欢吗?
我说完这话,就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这工作了。然后我就干上了。那次我收了她的钱,连同上次,打折之后,她给了我一千五百元。当然我是说笑话,因为我并不知道行情,所以也无从谈起打折。她也不知行情,懵懵懂懂塞给我一千五百元,我就收下了。
后来她成了我的长期客户,我们平均每半个月做一次爱,每一次都惊涛骇浪的。所以我怀疑她一定没有老公或固定的性伙伴。但管她呢,我只要彼此在一起时没有任何羁绊的自由感。何况她给我的报酬也越来越丰厚了。
红袖半支烟:你一讲起来总眉毛色舞的,好像性爱就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别小看这项简单的活塞运动,人类的全部奥秘也许全藏在里面。人类之所以有别于其他物种,并高于其他物种,也许就因为人类对性爱的迷醉程度比任何其他物种都高。性爱的冲动是人类创造发明的源泉,失去了性爱,人类就会像其他物种一样听天由命,毫无作为。
她:你这不是照搬老弗的观点吗?
我:也许是吧,但我是通过自身验证了的。自我从事这项职业以来,除了锻炼身体,我的业余爱好就是读书画画了,我相信我关门制造的那批作品,只要在深圳办个画展,一定会轰动中国整个美术界。我不吹牛,我自己是有足够的鉴赏力的。同样,那个女人也对我说,自从遇上我后,她的工作效率好多了,花店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她还在扩展规模。我想,不是我有什么魔法,而是完美的性爱有魔法。
她:你这就叫泛性论,把一切归于性爱的功劳。
我:你难道从没感觉到性爱那种醉生梦死的滋味?一场完美的性爱过后,你难道不觉得整个世界都由此变得美丽起来了?因为心情的舒畅,你难道不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事半功倍么?我怀疑你是性冷淡。
她:你?!……
我:我怎么啦?我问你,你有高潮吗?你会叫吗?你主动过吗?你做爱时该不会像具僵尸样,任凭对方搬来搬去吧?
她:再说我不理你了。
我笑:现在我们是在探讨问题呢,你得放下道德的假面具才是。你说你是自由撰稿人,我知道自由撰稿人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以道德的名义猎奇、猎艳、嗜血、嗜腐吗?你们把过程写得活灵活现,引人入胜,然后再末尾加几句不关痛痒的道德评价,再发表在各种通俗杂志上,以获取多少不一的稿费。凭心而论,你感觉你的文章真的能给人以美的净化吗?
她:我不怎么写那类稿子,我大多写一些心灵散文。
我:不怎么写的原因,是你找不到适合的题材,是不是?一旦有适合的题材,你就会大写特写。是不是?
她:你太刻薄了!
我笑:好啦,这是你第二次给我下刻薄的定论了。我不说你了。我说说那些以寻找道德文章为己任的那些编辑吧,那些编辑为了组稿,天南地北到处跑,每到一个城市,就跟写稿人大吹法螺,说他们杂志是如何如何有爱心,坚持真理、匡扶道德、主张正义。说这些的时候他们一般是在餐桌上,等吃饱喝足了,就去宾馆开房寻花姑娘去了,按摩的按摩,打炮的打炮。真是可笑。以那样口是心非的阴暗心理去寻找刺激,他们会找到好的感觉吗?等到第二天写稿人笑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说:没办法啦,男人都是野兽。看看,他们把自己都看成野兽了。那种纯美的性爱简直被他们糟踏得够呛!至于那些女编辑,走到哪,就把哪里的男撰稿人睡遍。而睡一个撰稿人,此人以后的稿子必会第一时间给她,真是一洞藏双鸟啊。
她笑:你熟悉内幕如此,我怀疑你也是个自由撰稿人。
我笑:实话告诉你吧,我身边就有一个自由撰稿人。我们算是朋友。当然我警告过他,哪天他敢写我,我就把他的脖子给揪下来。我其实并不怕他写,我是怕他写完之后,还发一些迂腐的谬论,譬如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玩火者必自焚等等。真是扯他娘的臭皮蛋。
她笑:你真的得写作才是。说什么都一串一串的。好啦,我们不说这些,说你好吗?
我:好吧,随你。不过你以后真要写我,最好是附上我的观点,而不是你的谬论。写完给我发电邮,我看后才让你拿去发,好吗?
她笑: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每周一般有多少客人?
我:直接采访了?不多,这周只有你一人。
她:嘻,不好意思说了是吧?
我:用的是激将法吧?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每周三四个吧。
她:一次一般付多少钱?
我:你?算了,没一定,她们给多少我就收多少。有时我并不收她们的。譬如哪些工资并不高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她:你吹牛吧?哪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会找你?找你的人都是身体雍肿的富婆呢。
我:我就知道这是你从书上得来的印象,好像我们这些人为了钱,就是母猪也可跟她作爱一样。你要知道,男人如果不动情,是没法做爱的。软而不硬呀,挺而不坚呀,坚而不久呀,这来得半点虚假吗?我可以告诉你,跟我做爱的女子没有丑的,一个也没有。她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不是什么年老色衰的富婆,而是那些情感进入低谷的女孩,或因失恋,或爱人在远方,或结婚不久就因性格不合离婚了,或在寂寞他乡找不到一丝丝怜惜的……她们像都市里的午夜游魂,而我,就是那个安适她们灵魂的人。
她笑:难道那些年老色衰的富婆就没找过你吗?
我:有过一次。这富婆本来也不是那么难看。但上床后,她要求我亲她的下身。你知道,女孩的下体可能如花,而她的下体则完全是渣。我当然不同意,她就说你要多少钱,说罢就抽出一叠甩在我面前。我当即就掀了她两个耳光,然后甩给她两千元钱,同时叫道:一个耳光一千!告诉你,我不是因为穷才做这个的!我是可怜你们这些人才做上这个的!
她笑:你好酷哦,得了便宜还卖乖。后来若有长得困难的富婆找你呢?
我:我就说,太太,你找错人了,我在这里等朋友呢。
她:那你就有那么多客源?
我:开玩笑,我是什么长相?!我又是什么才华?!我做的太多数是回头客。
她:喂,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我:你说。
她:你就不怕爱滋病?
我笑:这病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可怕。何况我们并不属于乱交,我们的性交圈子也几乎是固定的。而且我们都非常注意卫生。当然,如果你把这病的传染扩大化,那么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染上这病的。为什么?在现代这个社会,很少有人一辈子只与一个人做过爱。而只要他(她)与两个人做过爱,那么整个世界的洞洞和棒棒都可能是相连的。棒穿洞,棒套洞无限度地延伸开去,总统的棒和乞丐的洞都有可能扯上关系。
她:怪……论。可怕的怪论。
我:才不是怪论呢,特别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官员与生活在低层的妓女的频繁结合,更是加强了洞与棒的纵向联系。想想看,妓女从良后,所嫁之人肯定也是底层社会的人。而官员的夫人则一定是上层社会的人。夫人若有情人,则也一定是上层社会的人。妓女的老公若有情人,则一定是下层社会的人。这样上下一贯通,结果会怎样,你是可以想像得出的。
她:我无言以对。我只知道你是这个社会的一个怪胎。你的思想太可怕了。
我:哈哈,吓也要把你吓成个性冷淡。我这么一说,你以后再不敢做爱了吧。要不我俩也会扯上关系呢。
她:我不跟你说了,我要下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我:呀,你这么一说,我也真的肚子饿了,我连中餐都没吃呢。
她:再见。我还会来找你的。
我说了一声好的,然后赶紧一点鼠标,先她而下。我就想让她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的样子,表示我并不在意与她能够聊多久。而事实上与她,我已聊出瘾来了,好像一遇上红袖半支烟这几个字,我就真的变成了深圳男妓。那些故事和思想好像早就埋伏在我的头脑里了,只等我一项一项将它们娓娓道来便是。以致我几乎怀疑,是不是我的前半生真的在深圳当了男妓,后来由于某场变故,使我突然失忆,而现在是我的记忆开始复苏……
拉开窗帘,城市的灯光迷离着夜色,现实以一种虚幻的形式存在着。肚子里那种发虚发空的绞痛说明我饿得的确够厉害,但还有比肚子更不舒服的,是眼睛。眼睛里那种涩涩的疼,大概如蚌壳初入沙粒的感觉差不多吧。去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影很虚很飘很不真切,像魅影一般。我看不清我自己了,眼睛真的很累很累了,好像是做爱后出现的那种短暂的失视。
吃什么呢?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冰箱里有一百多只生鸡蛋,然后就是米缸里还有半缸米。我感觉全身软软的没有什么气力,我不想做饭了,这时只想老婆在家,让我能够饭来张口。但老婆并不在家,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后来办法真的想出来了,我如食人生番,食了四只生鸡蛋。不知是因为凉还是腥,我觉得胃液阵阵上涌,但总算是没涌出来。
洗了个澡,头发湿淋淋地就去睡。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疲软得绵绵欲睡,惟独下面的男根拔然耸立。这真是一件苦恼的事,我想这一定与上午那个白领丽人过干瘾有关,这时的男根就像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一副跃然欲试的样子。男同胞都知道,如果不先安顿好这个祖宗,这觉是没法睡的。当年写《乱世佳人》的女作家听说一个知名男作家的小说里有手淫的章节后,就断然拒绝与他握手。我想,那娘们活到现在,她也一定不会跟我握手了。现在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去安抚那要命的男根,本来去街上找个三陪也挺方便的,但在现实生活中我毕竟还没跨出这一步,而今晚又太累了, 我的确不想选在今晚跨出这一步。躺在床上,我一边运动,一边想着若真能与上午那个白领丽人在办公室做一次爱,那滋味一定妙不可言。后来,男根就喷薄而出。再后来,它就一寸一寸短下来,渐渐安静了。马格丽泰那个娘们真他妈不懂人性,还写什么《乱世佳人》,难怪我看不下去。我想,手淫应该是文明社会的产物吧。原始社会的人是一定不手淫的,因为他们做爱挺方便的,随时随地把前臂搭在一个异性的后腰上,搞起来就是。现在不行了,现在这个国家规定男子得二十五岁、女人二十三岁才能结婚,而正常人长到十三四岁就有了性渴求,这么漫长的时间、这么躁动的季节要求正好做爱的人类不去做爱,这不是所谓的文明社会给自身戴的枷锁吗?小人以鬼混、性暴力解决问题,君子就只好手淫了。我就不明白马格丽泰小姐为何如此鄙视手淫?我猜是她自己也陷入了手淫的苦恼中出不来吧?但她偏偏要摆出副与手淫势不两立的姿态来。这一点,现代中国的美女作家就比她强多了,现代的美女作家写起手淫来,那可是活灵活现的呀……这么坏坏地想着,我唇角突然一笑,然后就心安理得地睡着了,然后全身每一颗细胞也都睡着了。
夜里有梦,都怪怪的,与平时所做的梦差别很大。平时的梦一般是与不相干的女子干些无法言齿的事,而这回不同,这回我梦见自己身轻如燕,在云中穿行,四周的景致有一种直抵心魂的美。

            六、午夜游魂与古墓丽影
我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从昨晚七点半开始睡起,我已经睡了八个多小时。再睡不着了,爬起来,大脑还在混沌状态,手不经意就把电脑打开了。有点奇怪,电脑屏幕的底色昨天还是淡绿色的,现在变成靛蓝色了。屏幕微颤,蓝色有点荡漾的感觉,这时的屏幕看起来就像深不可测的湖面。
午夜游魂。这是我随意起的一个网名。进了聊天室,这时我才发现电脑可能出问题了。聊天室看不到一个人,我以为是午夜人少的缘故,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换,但没有哪个房间里有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网上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在上面蹲着,今夜的情况显然属于反常。我混沌的头脑突然像有人用针扎了一下,一下子异常清醒起来。然后我就发现,不但不见别人,我连自己的名字也看不见。空荡荡的聊天室像古代的某些战场遗址,人要么已化骨为土,要么已远远地离去了。这里只剩死一般的岑寂。我呆在春江花月夜聊天室里,有些惊讶的心,渐渐变得伤感起来。夜,寂静极了,耳际这时却仿佛有飘渺的音乐传过来,正是《春江花月夜》之曲,我不知它是从网络深处传过来的,还是从历史的深处传来的,或者是从我的意识深处涌上耳际的。伤感中又有点怕的感觉了,今夜一切都怪怪的。我正准备退出去,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字:古墓丽影对午夜游魂说:嗨,你好?
我吓了一跳,我问:你是谁啊。我怎么看不见你?
古墓丽影:我是影子,你怎么看得见我呢?
我:我看不见你的名字呀,这是怎么搞的?我的电脑出错了吗?
她:我也看不见你呀,因为你是游魂呀。
我:喂,别开玩笑,我的电脑真的有问题,没有哪个聊天室可以看见人。
她:我们已经成魂成影了,你还要见人干嘛呢?
我:我的屏以前是淡绿色的,这时却是深蓝色的了。是怎么回事呢?
她:这是我们这边世界的颜色啊。
我:求你别开玩笑了。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怕哦。
她:你多大?我没跟你开玩笑呢。
我:二十二岁。我总觉得今晚怪怪的。我还仿佛听到有人吹笛。
她笑:是啊。这就对了,你死的时候不正是二十二岁吗?我是青凤啊,是我在给你吹笛啊。
我:青凤是谁?我好像不认识啊。
她:你?今夜谁家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知道吗?
我:知道呀,唐朝张若虚的诗啊。
她:这诗就是为你我作的啊,那年你进京赶考,不幸溺水身亡,妾身知道后,就从明月楼上纵身跳下去了。一千多年来,我一直期待着与你相逢,但山高水迢,总不能得以所愿。今晚上网,不想竟不期而遇,也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啊。
我:你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她:不是人,是魂。
我:可是我的确是人呀。
她:你已投胎转世了吗?你这个负心薄幸郎,妾为你守身千载,你却弃我去了人间。我恨死你了。
我:……我并不知道你在等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前世。我怕,你走吧,我要下了……
她:你怕什么?你怕我吗?你这个死鬼,为什么要用午夜游魂来蛊惑我?
我:我是随便起的一个名字,也许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我要走了。
她哭:别走呀,我找你千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现在把我一个人扔在时间的孤旅中,我怎么办呀?你在哪里?让我去寻你吧。
我:别,别,你别吓我。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真的要走了……
说罢,我一点鼠标,真下了。我发现我真的陷入她所讲故事的氛围中了,理性告诉我,她是一个爱搞恶作剧的女孩,但由于今晚电脑出错的缘故,我真把自己吓得有些怕了。如果她讲的属实,那么对方敲动键盘的就不是一双人手了,而是午夜里的一阵风。就像《人鬼情末了》里面的那样,键盘自动噼哩叭啦地跳动着,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先是关了英特网,想想还不对,就连电脑都关上了。拉开窗帘,外面天已大亮。我站在窗前茫然了一阵。然后又拉上窗帘,屋子复归幽暗。我横躺床上,还在胡思乱想,如果她真是我千年前的爱人,那我就末免太负她了……我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真有些走火入魔了。朗朗乾坤,哪有鬼呀。可能是我自己心中有鬼吧?然后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贾瑞了,我现在大概是纵欲过度,心中就自现魔镜了。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也会像贾瑞一样吓死去。
拉开冰箱,我又吃了四个生鸡蛋。我把蛋敲个小洞,然后用一根吸管插进去,猛吸。蛋清容易吸些,稀溜溜就进了口,蛋黄则要费点劲。也没多少腥的感觉了。吃完也说不上饱,总之不饿就是了。我决定再睡,睡它整整一天。其实整个凌晨,我都像没睡醒的样子,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七、风月无边与红袖半支烟
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睡到下午六点三十二分,我是整整地睡了十个小时。这其间我被电话吵醒了一次,同事告诉我,胜利广场今晚举行盛大的集会,说我有时间可去那儿看看;又说明天上午青少年宫举行大型文艺汇演,要我也去看看。我含含糊糊地答应下来了,挂了电话,我骂一声扯他娘的蛋,然后扯了电话,接着再睡。
起来后,拉开窗帘,有一缕斜阳像条金鞭软软地穿进来,照在西墙的书柜上。我坐下来,觉得妻子不在家的日子还真难熬。我不知现在已是她离开的第几天了,我也不知还要多久她才能回来。我想了一会,就起身去做饭,我好像有几天没吃饭了。洗锅的时候我想家里缺个女人终究不行。后来等把饭烧糊了,我又想,妻子其实还是有作用的。饭烧糊的原因是我煤气拧得过足,而锅又太大,米又太少,稍没留神,就全烧成锅巴了。为了能够将锅巴啃下去,我只好又煮了一碗蛋汤。将汤淘饭,我勉强吞咽下去了,但感觉还没有吃生鸡蛋的滋味好。
黄昏过后是夜晚,热闹和喧嚣都被玻璃挡在暑夜的街头,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把电视机打开,但上面的每一个人都在做戏,要么傻乐,要么傻悲,要么不幽默强作幽默,要么不严肃硬扮严肃。一个个人影在眼前晃动着,但我不知他们究竟在干啥。所谓参与意识,我可是没有半点。
关了电视,又来上网。我其实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但还好,电脑居然恢复正常了,淡绿色的屏幕依然是淡绿色的。每一个聊天室也都人满为患的样子。我用风月无边的网名一上去,在我还没找到红袖半支烟的时候,她已找到了我。
她笑靥如花:呵呵,你好呀。
我想,她应该不是我千年前的妻子吧?但也不一定,要不然对她我怎会絮絮叨叨说那么多呢。要知道即使是编故事也得有兴致呀,这故事不但是骗她,就连我自己也骗进去了。以致我一面对她,仿佛自己真是那个又高又帅的男妓了。
我把今凌晨电脑出错的事告诉了她,还说我遇见了千年前的情人。我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她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说我编故事的能力实在不坏。这回我说的是事实,她却认为我是编故事。我再三请求她相信我,她只是笑,最后她说:我就估且信你一回吧。对电脑的使用你一定还处在最初级的阶段吧,你也许是点错了一个键,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而那古墓丽影也是常见的网名呀,我就看见过好几次。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电影的名字?好吧,现在我们言归正传如何?
她把我连续几天来的撒谎当作“正传”了,难怪老林说谎话重复一万遍便是真理。不过对她的解释我还是将信将疑,但对凌晨的事我再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我知道再说她也是不信的。也就是说真相如果以违背常理的面貌出现,就是虚妄。
我说:你还要知道我什么呢?我的生活你已全部掌握了啊。可你是什么人,我还半点不知呢?
她:我?自由撰稿人嘛,我早告诉你了。
我:多大?多高?多重?多美?婚否?住哪?
她:28。166。103。不知道,不过他们都说我美。否。北京。
我笑:你好干脆呀,这叫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吗?
她笑:错了。我已经取了,这是回报而已。
我:有性伙伴吗?穿皮短裙吗?留长发吗?喜欢抛媚眼吗?染趾甲吗?喝醉酒吗?午夜上街吗?
她:有。有一条,但很少穿。留,现在的头发就披肩。不喜欢。染过一回,但当天就洗了。常喝得微醉。一个月大概有那么三四回独自走在午夜的街头。
我:三围是多少?性生活愉快吗?剪腋毛吗?修草地吗?手淫过吗?吻男根吗?
她:你?……太过份了!
我:我这不是在索取回报嘛!
她:你这些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我:好吧,其实我并不想知道这么多。对不起,我今晚的心情有些不好……
她:为什么?
我当然不能说我妻子不在家,今晚吃糊饭了。我只能说:这样的日子我过得有些腻了。我发现我拯救别人的时候,却并不能真正拯救自己。我已经有种心灵被掏空的感觉了。我想离开深圳……
她:是呀,你做这事总不能做一辈子吧。何况就如你所说的就算是拯救别人的灵魂,你也可以用另一种更好的形式。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来北京吧,我这里有些朋友,也许能帮你筹办个人画展。
我:谢谢你。我不去北京,城市已让我相当厌倦了。我想去西北……
她:你不是因为凌晨电脑出错的事吧,你今天一定还有别的其它的事,是不是?
我苦笑:我可能爱上了一个客人,在她永远地离开我后,我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份量。她今天与她老公移居加拿大,我在机场远远地为她送行。然后我才发现,我可能爱上她了。
她:你不是说你能把握分寸吗?你不是说两人陌生得恰到好处,既不产生爱,又不失性趣吗?
我苦笑:是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施舍。但当我与她在一起后,就感觉自己是在受惠。这种感觉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心中已暗生爱意了。本来我对所有的客人都有爱意,但那种爱意好比浮萍,而现在对她的爱却如陆地植物,已深深的扎了根。我一直没收她的钱,我想也许当初我多少收些就会阻止这种爱的萌生。
她:时间会抹平一切的……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也没必要去西北……
我:但我突然有种累的感觉了。而呆在这座城市,虚幻意识更重了……
她:你打算去西北做什么?
我:先到草原看看,再到沙漠看看,然后去西藏。一边也可以画些画,也可以记些笔记。如果有好的安身之所,就住个一年半载,写点回忆录,对过去生活作个交待。
她:再然后呢?
我:再然后?我还没想好,也许在布达拉宫当名喇嘛;也许去爬珠穆琅玛峰,然后遇上雪崩,被积雪从此永埋。
她笑:别臭美了,喇嘛庙不会接收你的,积雪也不会掩埋你这样的人!
我:你?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打击我?要不,你也去爬雪峰吧,在雪崩掩埋你的同时,顺便也将我掩埋,这样好吗?
她:我才不要死呢,我怕冷,我不去西藏,我要呆在北京好好享受这一切。你来北京我就陪你,你到其他地方就别捎上我。
我:好吧……那我只好一个人上路了……
她笑:别这样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好吧?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你才这么说。等过了一阵子,就会一切复原的。人总会遇上一些挫折的,人一受挫就会思考,就会迷惘。然后都觉得自己有罪,都有那么点赎罪的感觉,然后就说要上西藏,葬于雪地。你累不累呀。
我:你今天看起来深刻了很多?未必我也有赎罪的感觉?
她:是呀,这些天你一直为自己辨解,事实上你骨子里消除不了那一丝罪恶的感觉。
我:唉,也许是吧,但那不是我的错,而是历年来侵蚀我的中国教育之错。如果我没读那么多书,这种罪恶感也许就不存在。……不说这个了,对我的采访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我以后一段时间可能不会上网了,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她:不要呀。我……我其实也不是纯粹为了一篇稿子而每天来这等你,我有些把你当朋友了。听着你的叙说,我仿佛能够感知你的气息,仿佛自己也致身于你的故事中了,仿佛自己就是你身边的清云……仿佛那个雨夜是我俩在淋那场大雨……
原来是这样的?难道讲叙人不知不觉进入故事之后,倾听者也跟着进来了?我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坚持在她面前把这个故事讲完整了,是因为我喜欢上她名字的同时,也喜欢她这个想像中的人了,我所虚构的所有女性,其实都是对她的一种猜测而已。换句话说,不论有多少女性出现在这个故事中,而我的潜意识却一直把她当作女主人公了。别人说贾宝玉是意淫,而我这样,大概是更深一层的意淫了。那么,我真能去北京找她吗?当然不行,我们一见面,这一切势必穿梆。看来以虚构开始的故事,注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就像精心构筑的沙滩城堡,结果难逃海浪一毁。那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讲真话呢?但讲了真话,她还会对我表现出这么大的兴趣吗?罢了罢了,是该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我:……谢谢你这么说,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让我们说永别,好吗?
她:不要。我希望你来北京看我,要不我就去深圳……我把我的电话和手机号码告诉你,好吗?
我:别,别。因为我不会告诉你电话和手机号码的,这不公平。
她:不要紧,你不愿告诉我是你的事,我愿告诉你是我的事。两者不相干的。
我:还是不要吧。你告诉我了,我就有给你打电话的责任,可我现在还没想到要担此责任。等我也想给你电话了,我再要你的电话好吗?那样至少责任均衡,是不是?
她:怪理论,好吧。那我们明晚见。
我:明晚见。今晚我好寂寞……我其实好想你……。说完这半截话,我就下网了,心中一时忧伤如水。其实我也可以不下网,再留她聊一会,她也会同意的。但不行,我已经动了真情。但如果我再叙述下去,就会离真实更远,因此也会背离真情更远。下了网后,我又去看电视,但热闹的是电视,我心更凄。我准备明天出去走走,让火辣辣的太阳把心中水雾般的虚幻烤焦。

八、红莲碧心与雪域苍狼
我说过要出去走走,但起床之后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拉开窗帘,外面白晃晃的阳光让人心怯。我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决定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中餐,当然也可以说是早餐,如果晚上我不再吃什么了,这也就是晚餐。
自从把自己反锁在家里后,每天惟一的大事就是吃饭了,想不到一个人的日子吃饭也这么麻烦。今天我突然来了兴趣,我决定将这顿饭好好弄弄。菜无非还是冰箱里的鸡蛋。但做法我至少知道四种:一蒸蛋。两只蛋打碎放在一个小碗里,放上恰到好处的油盐,再淋些酱油。没有葱花,我只好先斩些姜末蒜碎放进去。然后架空在一个锅子里蒸。等锅子里的少量水蒸没了,就好。二炒蛋。把油放在锅里炸红,将蛋放在碗里,加盐搅匀。再倒进锅里,哗一声,蛋如花蕾绽开,两只蛋一大锅。赶紧加些佐料就好。三煮蛋。将两只蛋放在水里煮就是。不要太熟,要半生不熟。蛋清熟了,蛋黄不熟。打开蛋,一股暖暖的黄汁从中流出来,吸一口,怪有味道的。四蛋汤。煮沸一大碗水,加盐油味精,及姜末蒜碎。最后将两蛋互相一击,打碎放进去。水再沸就好。
我一共用了八只蛋。想想,不要煮饭了,吃菜就好。一顿吃了八只蛋,居然并不饱。收拾碗筷洗了,我就不知干什么好了。我把书柜里的书随便翻了翻,但都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我对自己说,我干什么呢?说完这话,我就非常非常想去上网。然后我就打开了电脑。
我首先就去了经常与红袖半支烟碰面的那间聊天室。我心里估计她这时一定不在,但不去看一下我不心甘。没想到她居然在那里,看样子白天她也没写作了。我是以隐藏的身份出现,我不知该是否与她打声招呼。可打了招呼之后,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么一想,心中那股水雾般的东西又四处漫起。我悄然退了出去。心不在焉地到处看看。越看这心里就越是空空落落,情怀如风,居然就有了婉约的味道,我就给自己取了网名叫红莲碧心。然后我闯进了网名叫做我的情人吧聊天室。这里面的人好像普遍的性饥渴,这从他们乱七八糟的网名就可知道。我一闯进去,就被好多男人围住了。都夸我的名字色而不露,很有水准。我苦笑,细想之下,也觉有某种暧昧的东西隐藏其中。起名时我倒没想要假装一个女子。现在既然有那么多人把我当作女子了,我不妨客串一回。
我打字的速度每分钟可达一百多,所以同时应付十几个男人没多大问题。再说我即使有些迟缓,对方也可理解为我还在犹疑,或者有些害羞。
首先被我886的是那些网名特糟的家伙。他们的网名太直截了,毫无例外地描写他们的性器官如何威猛了得,这也罢了,问题是他们一上来就毫无情趣,急不可耐地把你往床上搬。而且动作非常粗俗。我只好一脚把他们踹了,让他们另外找人。这些人也许只适合找那些低文化层次的女人了。而他们自己究竟是些什么身份,我也难以揣拟。总之接触电脑的机会可能并不多,所以尽管急不可耐,但结结巴巴半天还打不出一个字。这样一来,他们的动作也就更显笨拙了。
聊了一段,我又排除了另外几个。这几个家伙明明心怀驴胎,但不敢直截了当说出来,可要隐晦一点,他们又不知如何表达。就像公鸡围着母鸡乱转一通,却不知从何处下手好一样。看着他们这副熊样,我真感到好笑。我不知在现实生活他们是否这副德性。若是,他们就只配睡霉女人了。我委婉地让他们滚蛋,有两个脸红而退;还有两个却还要哆嗦,我便轻蔑地说了一个伤人的字眼,两家伙马上像遇蜇一样,勃然大怒,一下子就撕开了虚假的伪装,直刷刷举起他们的驴鞭朝我冲来,说要操死我这个小贱人。我哈哈大笑。然后屏弃了他们的名字。
这个世界的男人真是太糟了,就算求爱也这么没有水准,作为雄性我真感到脸上无光。最后我选定的对手是一个网名叫雪域苍狼的。这名字一眼看去就让我有点动心。
他首先把自己致身于一个非常孤绝的环境里,他说他是林场伐木工人。伐木季节过后,只有他和另外几个男人在守林。其他四个男人整天由一副麻将陪着。陪他的则是这部电脑。我的头脑中马上就出现了大兴安岭的林场风光,然后是伐木工人结实的肌肉,由于运动充足,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有棱有形,中规中矩的。伐木工人接着给我描写他的周围环境,那种野性的自然也让我非常的神往。伐木工人告诉我,他已经四个月没看见女人了,只看见雄松鼠与雌松鼠在枝间跳跃追逐,雄蛇和雌蛇把身子绞绕在一起,雄狼把前爪举起来搭在雌狼后身,雄蝶跟着雌蝶在空中翩跹……等等。还有,满溪的花就这样无主地开放了整个夏季。他渴望我能随意象泅进他的电脑,就像涉水而来的仙子一样。我不由自主就说自己已站在他杉木屋的外面了。他欣喜地将我迎了进去。里面的一切简陋而干净,粗拙而清新,充满了男性的气息。
上衣披在他的身上,露出来的胸大肌真的非常完美。他问我渴不?说这里的泉水甜而清洌。我说不渴。他问我饥不?说松木烧出来的米饭特别的香,昨天他还打了两只野兔。我说不饥。他说:那我带你去听泉声吧?我说好的。然后我们就出了门,来到溪边,把一大张薄膜纸展开在满是鲜花的草地上。我们坐下来了。他絮絮叨叨,叙述周围的风景,他说他常来这里坐坐。我想他描定的是真的。
后来他问我走了这么长的路累不累。我说有点。他就要我躺在他的怀中休息一下。我答应了。他用他宽大而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颊。他说我的肌肤真细腻。我仿佛真的致身其中了,心加快了跳动的频率。我说:嗯。
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他慌乱的手指开始在我身上摸索,他每触到我身体的一个部位,就会发出一声虚叹,说我身子的每个部位都非常非常美。他说一句,我嗯一声。他就问:你怎么不说话?我回答说:我在感受你呀。他不放心似的问:你真的好美吗?我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停了一下,我让他紧张了一阵,然后说:我比你说的还要美。我是一个模特。不过你也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结实的一个,也是最温柔的一个。懂得怜香惜玉。我只要用心感受你就是了。
我的这番话显然让那男人倍感自信。他语言的信子开始在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游离。为了配合他的语言行为,我一边不停地嗯着,偶尔啊一声。当他俯身要吻我丰美的乳房时,我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我发现我已完全把自己当成女人了。跟一个男人温存,我竟也有说不出的快感。这使得我恐惧起来,未必我也有潜伏的同性恋倾向?我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碴的男子竟也有同性恋倾向?!这不是活见鬼么?我开始不吭声了,任他在我身上动作,心却控制不住,一下比一下跳得厉害。他后来突然问:你不好?我说:好。我受不了了……他就笑:你这个小家伙。
好在接下来他并没有多少新鲜的花样了。也就是说,他的语言都没有超出我的想像。他做爱所用的语言显得有些陈旧了,与我所用的语言相比,显然要略差一筹。我的心总算有些缓和。我本想也加些语言进去,帮他把这些动作完成得尽善尽美。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只任由他摆布。
到了最后,我只说了一句:谢谢你给了我这样新奇的感受。他以为我是夸他做爱的语言,就告诉我他喜欢写点小文章,所以文笔还不错。我就笑。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之所以新奇,是因为他的语言让我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我不能告诉他这些,我要告诉他了,他不气得吐血才怪。我想,这样的偿试我还是不要再试了,要不然老婆回来后,她会发现我对她全身没有那个部位感兴趣了,她不知会有多伤心。人的意识真是太可怕了,潜在的意识也许能决定人千百万种做人的方式,我不知自己为什么就选择了现在这种?这里面包含着几多神秘的因素呀。在我的成长道路上,也不知是那些细碎的事物起了关键的作用?
不过这么一来,对红袖半支烟的感情也就淡化了一些。我以虚构的人物来对她,谁知道她是不是以虚构的人物对我?说不定她也像我一样是个男人。为了让我将这个故事叙述完,就一直把自己扮成一个女子。语言给人类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伪装。有了语言之后,每个人就都是天生的演员。这可能也是人类异于其它物种最明显的特征之一。不过自从有了语言的伪装之后,人类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反而受语言的控制,特别是人类的心灵史。
雪域苍狼用语言让我变成了女人,我会珍惜这次感受。(受理智控制,我当然不会让自己再沿着这条岔道滑出很远。)但同时,雪域苍狼也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所有男人做爱时的动作都大同小异,带有很强的普遍性。换句话说,几千年来,对这一动作的描叙,人类的想像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知道了这一点后,我对现实生活中的男女之爱也就看淡了许多,既然人人如此,我多一次少一次,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我当然不能就此彻底放弃做爱的权力,我也许永远也放弃不了。这会儿我在想,既然面对虚幻的电脑可以使人的想像力得到充分发展。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为何不偿试一下运用语言的魔力,将做爱这个简单的动作无限度地拔高再拔高,把它推向美的极致。如果我能与不同女子无限度地进行下去,并且给每个女子不同的快感,那么最明显的一点是可以证明我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人,同时无疑会把语言的魅力推向崭新的高度。而人类的进步史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语言的进步史。这么一来,我可能就会成会人类的功臣了。哈哈哈——!!!娘稀匹,我陷入无底的想像真的难以自拔了。

九、清云出岫与红袖半支烟
随后的两天时间,我分别在不同年龄,不同地域的聊天室里找了十几个女子做爱。我的网名就叫纯美的性爱。你们知道,在网上,要说服一个女子跟自己做爱是很难的。但这还不算最难,最难的是要让自己的语言没有重复,又要让每一个女子都感到无比的快意。这就跟攀岩运动差不多了,每上一个高度,难度就增加一轮。而这项简单的运动之所以让人痴迷,就在于它富有挑战性。我想我对性爱的高求也如此了。要说对于不同年纪的女子,要用不同的语言方式当然并不困难。譬如说一个三十岁的女子和一个二十岁的女子,我对前一个当然会放肆一些,对后一个当然会含蓄一些。在一个三十岁的女子面前,你千万别说没看过黄片,那样她会很看不起你的。因为她已了解了男人的本性。而在一个二十岁的女子面前你千万别提你看过黄片,那样她也会看不起你的,因为她对男人还保存一份美好的幻想。但对于相同年纪的女子,这项运动每推进一步都非常的困难,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时我才发觉自己词语的枯匮。但不管怎么说,我两天我总算挺过来了。运动完后,这些女子几乎都毫无例外地对我说一句: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感受。然后她们有的会说:你真有劲。也说:你真温柔。也说:你真浪漫。也说:你花样真多。也说:你是野兽。不过说罢哈哈大笑。由此我就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天地既分阴阳男女,那么男人来世一遭最具本性的成就感,应该就是让女子感到满足。
可惜的是两天过后,我再也不能推进一步了。当我自己对自己的语言都感到厌烦时,我就自动败下阵来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这两天的工作是具有非常强的开拓性的。遗憾的是不能记录下来,要不然还可以让将来的智者沿着我的足迹继续推进。就像推进科学的发展一样,推动人类性爱史的发展势必也会保持人类永远的活力。当然这性爱得是纯美的,不是邪恶的。《金瓶梅》里记录的性爱很多地方都带有邪恶的萌芽,而现在欧美及香港日本等地所拍的黄片,几乎就是对纯美性爱的遭踏。而性爱一旦邪恶,人性就势必邪恶。而人性一旦邪恶,整个世界就会向邪恶的方向发展。现代科学在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地发展是一例,全球环境恶化也是一例,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则是最为显剧的一例。所以我现在提出“以纯美的性爱来挽救人类”这一命题是多么及时啊。
这两天我一边与其他女子做着爱着,一边牵挂的却是红袖半支烟。我几次看见她在网上呆着,点她的个人信息,信息记录上说她已发呆几万几万秒了。我就知道她没有与别人聊天,她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我了。也不全是我,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性爱攀登者,而不是深圳男妓。
今晚我决定以清云的身份出现跟她接触。我的假期也差不多到了,我想与她作个结了。然后我就以清云出岫出场。
我跑到网上,发现红袖半支烟真的在。我就上前搭讪。我说:朋友,等人吗?
她:是呀,你怎么知道?
我:看我的名字,你难道不知我是谁吗?
她:……你?清云?风月无边身边那个清云?
我微笑:聪明。难怪风月无边对你念念不忘。
她:是吗?他今晚来了吗?我可是等了他几个晚上了呀。
我:他不会再来了。
她:为什么呀?
我:不知道。他要我告诉你,别等他了。他说你们两人的故事已经谢幕。再聊就是蛇尾。
她:你让他再来一次,我有话对他说。
我:他是个性格果断的人,不听别人劝的。他决定了的事劝也没用。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吧,我替你传达。不过最好还是不说,因为他不一定想听,到时我可就是自讨没趣。
她:你真是清云?哼!你就是风月无边吧?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呢?
我笑:信则是,不信则不是。你既然不信,那么再见。
她:你、你别走呀……
我:还有事吗?你想怎样?
她:我想了解你……通过你还想了解他……
我:还是算了吧,他与你聊了几个晚上,什么事不都聊完了?
她:你别走,我想再聊聊。
我:强求客人?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呀,风月无边说得你那么好。我有点不信了。
她: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一走之后,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我:网上嘛,缘起而聚,缘尽而散。就这样,你再找其他朋友吧。
她:我不甘心!!!
见她这样,我突然想开一个玩笑。我想把故事的虚假性挑破一点点,让她知道网络的虚幻。于是我说:我说出一个事实,你不生气。好不好?
她:你说。
我:你先保证不生气。
她:好。不生气。
我:对不起。这些天她在网上一直在骗你,其实她是清云。而我,才是她说的那个以性爱当作工作的人。她闲得无聊,就以我的名义上网,想搞我的恶作剧,不想竟吸引你了。她下不了台,看你每天都在网上等她,就要我以她的名义来劝劝你。实在对不起,我相信她起初一定是为了好玩,并不想伤害你什么。只是她这么做,倒是伤害我了,因为我的事你全知道了。尽管我俩不认识,但我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事。不过,这个丫头就是这样,我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胡闹去。
她:……
我:我本来不想说出这个事实,但我不说,你恐怕还会陷入一种虚无的境地无法自拔……
她:哈哈哈——!网上真是假得没名堂呀,我以为我在骗别人,没想到别人也在骗我。其实也我不是女人,我是个男同志。你知道同志的意思吗?就是同恋性。我被她描叙的男妓——也就是你吸引了,你的身材真是好呀,我坐在电脑前稍不留神就出现了性幻觉,我常看见你和我缠绵,我幻想有一天你能加盟我们这支队伍,那该多好。
我:……
她:哈哈!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难道你就这样厌恶同性恋吗?
我:……
她:呀,我有事了,走了,下次我们再聊。
说罢,屏幕稍动,她的名字就消失了。我知道她说的多半是假的。她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当然,也许是真的也不一定。谁知道呢,网络把人带入了语言的迷宫。我有点神情颓丧,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收场。这使得这个故事看起来非常没品味,有些虎头蛇尾之嫌。这本来可以演绎出一场颇动人心的爱情故事,但结尾时由于我的耐心不够,让它陡然变得索然无味。说到底,还是我的时间不够,因为明天我老婆就要回家了,而明天我也要上班了,我无法将爱情进行到底,所以不得不如此败兴刹尾,这实在让人痛心。
我现在有些明白电影《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入戏,入戏而已。网络如戏,只要我们的情感真正入戏了,那便是真的了。而我们本人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事实上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身份,我读书的时候是学生,上班的时候才是公务员,而现在则是一个闲在家里的网络游戏者。而这些都是虚假的,都可以随时随地变化,譬如如果这时我冲出去杀一个人,我的身份就是杀人犯了。我去强奸,我的身份马上就换作强奸犯了。严格说来我们的真正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人。

十、行云流水与带我去吹风
我当然不甘心我的网络世界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晚上我辗转难眠。凌晨六点,雷声隐隐约约在天空行走,不一会,雨声就充塞了整个天地。我爬起来了,推开窗子,听了一会儿雷雨之声。雷声使这个城市变得更为麻木,而雨声和雨影又让这个城市显得格外飘渺。我移张椅子,坐在窗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其实我并没有想什么。后来我就打开电脑,我只想看看而已。七天的期限已经到了,老婆马上就要回来,我再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上网了。
我的网名叫风月无边。但走了几个聊天室,红袖半支烟都不在。其实我也应该知道她不在,一是她不可能这么早来上网。二是她也许再不会以红袖半支烟的网名上网了。三是这一段时间她也许再不会来上网了。
没看到红袖半支烟,却意外地发现了带我去吹风。我便将风月无边换成了行云流水。我走上前打招呼:嗨,南海一别,小妹妹一向可好?那次我以渔民的身份让她上了我的摩托艇,飕风打翻我们的船后,我们驾鲸在海上飘流了半年之久。
她一见是我,很是兴奋,说:这些天你哪去了呀?我到处找你!
我:是吗?我不常来的。你找我干嘛。
她:我想你。我想你带我去吹风,永远永远。
我:哦?要跟我浪迹天涯呀?现在我的渔业正忙,我可没空陪你吹风呢。
她:你抽些时间,我们上西藏,爬珠穆朗玛峰去!我想站在顶峰,天风迎面吹来,一定舒服死了。
我笑:呵呵,好浪漫呀,冲你这个提议,我陪你一趟。
我是怀着异样的心情上路的。我们整理好各自的登山工具,然后坐飞机在拉萨见面。在布达拉宫前面雄伟的广场上我们见面了,行得是拥抱礼,南海半年,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我们彼此捶打着对方,然后互夸几日不见,越发潇洒漂亮了。
美丽的西藏、神奇的西藏终于展现在我们的面前了。雪山,草地,嘛喇庙,正如歌中所唱,都是那般迷人心魂。我们在广场上张臂向天,旋转着身子,仰头长嚎,一副宇宙就踩在我们脚下的模样。黄昏的天际,晚霞燃烧得那么灿烂。高处的建筑物和雪山像似被神来之笔渡上了金黄的佛光。无风,四野肃穆,浓郁的桑烟散发出的奇香异味统领着广场的氛围。广场上的人不少,但都把声音压得很低,连走路的脚步也放得轻轻的,他们像佛光里的影子,在我们身边缓缓移动。有二十几个年轻的尼姑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盘成一圈,我们嚣张的喊叫也不能打搅她们半分,她们摇铃击鼓,慢声低吟,仿佛一辈子都可以重复这个动作。衣着褴褛的朝圣者像陆地蚂蟥一样,将身子一涌一弓地前行着。放生羊被牵在主人的手里,它们跟着主人有条不紊地走着,用慈悲的眼神看着我们。
一时间,我们再也喊不出声音了,只静静地抱在一起,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黑夜降临时,寺庙幽暗窗口的酥油灯与头顶上的星星同时亮起。这么亮的星星,仿佛是通了人性,朝我们眨着快乐的眼睛。而这么神秘的酥油灯,仿佛是通了神性,想在我们的内心灌输些什么。我们在广场上呆了良久,才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我们开了一间房,两张床。不开电灯,就让酥油灯烛照我们。我们聊了一会,语言的间隔渐渐越拉越开,最后也不知是谁的话没接上来,就再没续下去了。两人进入了梦乡。
早晨起来,太阳已把整个大地涂成了金黄。街上小摊上那些氆氇、木碗、铜佛、灯盏、火镰、法号、唐卡等等一些销售品都像是金子做成的了。我们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瞧瞧,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好奇和愉悦。上午我在拉萨的角角落落都留了影,然后立即将照片冲洗出来,再邮寄回家。本来我还想在拉萨住几天,但她不让。她说我们是来登山的,不是来观光的。说我太哆嗦了,几乎是在浪费她的上网费。我只好和她匆匆上路。
一路汽车颠颇,我们长途爬涉,终于到达了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脚山。仰望神山,几乎与天比齐,白雪和白云都无法分辨。她大声唱着雄阔激越的歌曲,一副精神好得多余的模样,好像登这样的神山也是说登就能登上去的。我想提醒她高原反应这事。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这是在网上,我何必也像真的一样,把自己弄得晕晕乎乎呢。
爬山开始了,我们几乎是争先恐后,一路嚎着往上爬。她始终冲在我的前头。好像顶峰是她惟一的目标。我在后头一路提醒她,注意抓紧挽绳,注意脚下的碎石和松冰。并警告她欲速则不达。她则抱怨我一点也不浪漫了,跟海上时的我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突然大笑一声:好吧!索性放开一搏!……只见我一个纵身,就跳将在你前头了。
她笑:这还差不多。喂,这么陡的削壁,你是什么功夫呀?!居然一纵身就到了我前头?
我:少林绝技龙爪手呀!我将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抱残式、守缺式、捞月式、拿云式六六三十六招一齐使出,腾挪纵跳之间,就到你前面了。
她:呵。你小子看来是个武侠迷呀,《倚天屠龙记》里面的细节记得真算清楚。好吧,你前面开道,我跟在你后面。
我:看见没有?一只鹰在我们头顶的上空翱翔呢。
她:你想如何?
我:我口渴了,我想射它下来,喝其鲜血。
她笑:你有哪本事?……哦,南海半年你就是用这功夫射鸥的。
我:我左手一抬,鹰惨叫一声,便掉下来了。
她:你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呀?
我: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呀。
她笑:前面一冰柱挡道,太滑太陡,不能翻过,我们如何?
我笑:我用乾坤大移挪将它搬开就是。
她:呀,呀,雪崩了!大雪崩!你弄成大雪崩了!我们怎么办呀?!
我:小意思,你赶紧躲到我身后,我用丐帮的绝技降龙十八掌挡它一挡。亢龙有悔、飞龙在天、龙战于野……啊呀,不好,威力太小,我抵挡不住了。你赶快伏下,我且再用乾坤大移挪将雪崩……
她:啊!你怎么了?
我:雪崩太急,我没法使出功夫,你赶紧钻到雪下去,啊——!
她:你?!你怎么样啊?!
我:啊——!永别了——!
我说完这话,就退出了聊天室。这是我已设计好了的情节,最后我被雪崩冲下悬崖。红袖半支烟说积雪不会掩埋我这样的人,而我,偏偏就要让积雪掩埋。所以这次并不能怪带我去吹风,就算她不说雪崩,我自己也要制造这一情景。以这样的形式死于网络,真是太美气了。只是有些对不住带我去吹风,她不知道我所抱必死之心,她以为我们会携手共进,真能站在山顶去吹风。现在,只能是她一个人上山颠去吹风了。我不知道,对着屏幕她会不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说出站在世界屋脊吹风的独特感受?
而我,已退出网络,并关了电脑。与此同时,有钥匙插入我家锁孔的声音……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1-19 9: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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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湖南的书商做中短篇小说集,价格面议。欢迎书商留言,欢迎各位兄弟姐妹帮我介绍书商。本人近段特别缺米米~~~~~~~~~~~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1-19 9: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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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多谢。
--  作者:江月
--  发布时间:2003-1-19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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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南石介绍过你,欢迎来红网社区。

呵呵~~不会是真的缺米米吧。


--  作者:幽浪
--  发布时间:2003-1-19 2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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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做聊友真的很恐怖.

网上寂寞人依偎取暖.


--  作者:南石
--  发布时间:2003-1-19 2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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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富有和大方的书商。
--  作者:人晕亦云
--  发布时间:2003-1-19 21: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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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错,建议版主加精。

但有些情节略微罗嗦了一些。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1-20 9: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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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在天涯看到这个名字,作派也是天涯特色,呵呵,色情小说。
  欢迎光临。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1-20 12: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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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石、易扬、人晕亦云、幽浪、江月
江月:也常听南石提起你,说你既美丽又有才华:);)近段的确缺米米缺得厉害。:)
--  作者:梦蝶翩跹
--  发布时间:2003-1-21 10: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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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个谢宗玉,写了本《田垅上的婴儿》。此谢彼谢……呵呵。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1-21 16: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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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
彼谢也许不是此谢:):)
--  作者:魅力兰朵
--  发布时间:2003-1-21 17: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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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又见小谢~~~~~~我也贴了诗一首,试试人气~~~~~~
--  作者:stieoh
--  发布时间:2003-1-22 12: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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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好,不过太长了,我没有时间看完了,觉得有种真实的感觉,纵然它是假的
--  作者:在人群中
--  发布时间:2003-1-22 1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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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是略微罗嗦了一些,这是王小波式的罗嗦。
--  作者:湘天一叟
--  发布时间:2003-1-22 2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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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众
--  作者:劲龙吴靖
--  发布时间:2003-1-23 10: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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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深了,滇池的水!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1-24 22: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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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以上朋友。:)
问春节好。
唉,看样子这里的人气怕是不会太旺~~~~~~~~~~~~~~~~~
--  作者:打字
--  发布时间:2003-1-30 10: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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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游戏一场。
    玩得挺好的,所以要开心点啊,何况过大年。
--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3-2-9 22: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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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
--  作者:子爵
--  发布时间:2003-2-10 13: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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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很累。
--  作者:进退两难
--  发布时间:2003-2-15 10: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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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情小说还是不要的好。
--  作者:浮世绘
--  发布时间:2003-2-16 15: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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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进退两难在2003-2-15 10:48:00的发言:
色情小说还是不要的好。

这决不是“色情小说”,至多只是“情色”而已。呵呵~~~

以前我曾在一个文学网站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文学应该具有积极的教育意义,我说不准我的感想是同情还是愤怒。写作必须是形而上的吗?生活中真有那么多积极的东西吗?生活除了让你变得更加虚伪,娇情,自私,臃肿,衰老和贪婪之外还能教育你什么?有时候我很容易对“演员”这个名词产生歧义,有一种人的表演很适合于舞台,但是更多人的表演更适合于生活,他们才是真正的优秀的纯粹的能拿一万个奥斯卡奖的演员! 


--  作者:e网琴韵
--  发布时间:2003-2-16 15: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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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淫"也是一些弄文学人的失落感!
--  作者:南石
--  发布时间:2003-2-21 1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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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的是假的,这个是真的。
--  作者:风井
--  发布时间:2003-5-1 17: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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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师,你好吗?
--  作者:大隐于网
--  发布时间:2003-5-2 11: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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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风井踢上来的。

主人公的现实生活状态怎么那么接近我?职业、住所、网络、居家生活......呵呵,足够让我的同事怀疑我。


--  作者:老顽童
--  发布时间:2003-5-5 14: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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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个名字叫:

七天大隐于网

哈哈哈:-)  写的好玩.


--  作者:我爱咖啡因
--  发布时间:2003-5-5 22: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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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她)与两个人做过爱,那么整个世界的洞洞和棒棒都可能是相连的。棒穿洞,棒套洞无限度地延伸开去,总统的棒和乞丐的洞都有可能扯上关系。
太长了,很难看。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5-9 19: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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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它又翻上来了?
不好意思,谢谢各位。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5-9 19: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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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井是谁,认识?
大隐于网,哥们,喝酒去!

--  作者:大隐于网
--  发布时间:2003-5-9 2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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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连爱酒都一样吗?奇了,宗玉兄!
--  作者:秘密警擦
--  发布时间:2003-5-9 20: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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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
--  作者:tty123
--  发布时间:2003-5-9 23: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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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作者:魅影
--  发布时间:2003-5-10 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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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看的好累~~~~~~~
--  作者:刘新昌
--  发布时间:2003-5-10 1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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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的文章很高兴,对不起,我上次在《长沙晚报》上选摘的《遭遇小资》已经发在我们的杂志上了,不知你收到样刊没有?
--  作者:谢宗玉
--  发布时间:2003-5-11 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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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兄:没有收到啊。重要的是稿费啊。呵呵。
问以上兄弟姐妹好。敬请魅影的男朋友替魅影小姐揉揉眼睛。哦,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  作者:刘新昌
--  发布时间:2003-5-11 10: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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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气很旺的,下次一定补寄杂志样刊.
--  作者:cywgly
--  发布时间:2003-5-13 1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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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人气呢,我也来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