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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龙快译之九封信[原创]  (http://202.103.69.41/bbs/showthread.asp?boardid=15&rootid=&id=28643)


--  作者:红尘驿人
--  发布时间:2003-1-10 10:58:00

--  恐龙快译之九封信[原创]
恐龙快译
第一封信
  北京时间二00二年二月十四日两点四十五分**秒(为精确起见,这个时间还请你批评指正),我化名“玉汝”上网微服私访,不想所到之处,无不臭气熏天,脱裤子打屁的也大有人在,恐龙与青蛙打情骂俏,乌鸦与狐狸谈情说爱,聊风败坏至此,实令人忍无可忍。
  上网以后,我的肾上腺素就一直处于旺盛分泌的状态,先用中华民族伟大的方块字砸死了一个以只谈伤心往事骗取美眉眼泪的斯文败类,又赶走了一打不知是胸大无脑还是饥不择食竞相邀宠的蜂蝶,正不知今朝花落何家,嘀!嘀!两声清脆的呼叫,一女昵称“月儿”现身在我的好友栏里,我对她几近失忆可一点也不足为奇,记得我的人总比我记得的人要多。可以肯定的只是,我和她是有过一段萍水相逢的露水情缘的,但风流倜傥如我向来来去如风,大概很快也就与之相忘于江湖了,是否给她留下了某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可能性很大。
  这次邂逅,我先查看了一下她的资料,看能不能唤醒一些沉睡的记忆。
  月儿,17岁,生肖牛,血型O,巨蟹座……
  17岁说明她是1985年出生的,1985年正是牛年,说明资料属实;巨蟹座,她的生日应该在阴历六七月间,其时已放暑假,(实际上星座之说缘于西方,但东方人习惯上用阴历生日去对照,看她的阴历生日应该在七八月间,她更大的可能是狮子座,不过还是以她说的为准,她称自己是巨蟹座,大概与巨蟹座的星语颇多相近);从生肖和星座推测她的性格应属于那种性格内敛、温顺体贴、爱家恋家但又稍微敏感、情绪化的古典美女类型。
  在她的留言板上,克隆的是GiGi(梁咏琪)的哪首《短发》:
  “我已剪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断了一地不被爱的分岔。短短长长,长长短短,一寸一寸在挣扎。”
  我猜测这是她有感而发,剪断了长发,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成长,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爱情往往是牺牲品。
  我像福尔摩斯一样进行了严密而紧凑的推理,说句实在话,我一点也不怀疑我的论断,我想她无非也就如此。我有一种冲动希望证明自己的论断,虽然有老牛吃嫩草之嫌。
  
  上台一鞠躬后,我给她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不知你的长发为谁剪,但我希望你能为我留起。”
  在人家的留言中寻隙而入,这是我的习惯,可谓百试不爽。
  月儿马上回应,先是将我加入好友——看来匆匆一别后我惨被打入冷宫,今朝幸会,她只淡淡地但很是温柔地问了一句:
  “你事谁啊?”
  闯荡江湖这些年,闭门羹吃过不少,这不算失败,但是如已交锋,而被人家三言两语格杀,那就不能不算是挫败了。分析她这句话,我至少能得到两点讯息:一、她用拼音输入法打字;二、属于菜鸟级别的聊手,不然的话,我就是碰到了扮猪吃老虎的绝顶高手,但这种可以性不大。
  回复她这句话,我至少有九种方案,为了不弄巧成拙,我选择了较较江湖习气的一种: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看天上那只鸟儿飞过,可曾在天空留下痕迹!”
  这句话确也有过一次阴沟里翻船的历史,对手是一个号为“水人”的隐士,她回讯息说:“鸟叫了一声,我不幸被一堆鸟粪砸中。”这是一次意外,不过还是以防万一,于是不等她作出反应我马上转口想象其剪了断发的飒爽英姿。
  我觉得她盯着我的两只眼睛本来是要向上翻的,可能是我说得太过逼真,以至于她动了好奇心,决定手下留人!

  所以我没有让她在我嘴角余生的道理,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将我们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引向那个青苹果园,每当这时我福尔摩斯般的冷血便退居其次,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情绪化的盲目。与其说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实与“狗改不了吃屎”是同一道理。室友衡哥说得好:我们可以犯错,但我们不可以后悔,错过是一大罪过。
  月儿不是一个堪称对手的聊友,她不“江湖”,也不“艺术”,不“前锋”,也不“后卫”,但我和她聊得很开心,她的毫无机心、清纯明了给我一种雨后清爽的感觉,触发了我久违的童年情节,也许更带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事,所以我决定陪她走一程。

  我和她是在孙燕姿优美的歌声中开始谈情说爱的。
玉汝:如果我是你,我会和BF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寻一处鸟语花香之地,放飞自己的爱情风筝。
月儿:我也想啊……
玉汝:你有男朋友了?
  我心急失口,月儿若有所思,不见回音,我不由后悔说了这么一句酸溜溜的话。
月儿:我还没有男朋友呢!你呢?
  真要谢主隆恩,我宣了一声“阿弥陀佛”,但马上感应到了这句话暗藏的杀机,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什么意思?高手往往草木皆兵,但我马上判定她不是含沙射影的小人。
玉汝:如果我说没有,那我岂不太逊了;如果我说有,那我不是很花心,这样的难题我情愿丢分。
  我买了一个乖,月儿一笑置之,我心中又有些失落。

  我点了一首华仔的《为爱瘦一次》与她共赏。
玉汝:几乎我身边所有的女孩子都在嚷着减肥,但就像我想长胖一样没门,我可以向你讨教几招速胖绝招吗?
月儿:我才85斤呢!
  月儿显然识破了我的小聪明,有些嗔怒也不无得意,这时我心花怒放只差没手舞足蹈了。

  这是一个速食的时代,爱情也讲究快买、快吃、快扔,这时聊友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已经相继离开,我暗下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非常随意地似乎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这句话显示我功力精深之处就在于它说得不着边际,突如其来,让人摸不着头脑而难以拒绝。
  月儿赧然一笑,“怎么了!”顾左右而言他。
  玉汝赤裸出击:“月儿,我喜欢你,其实我想说的是另三个字,但我怕我的唐突会令你误会,因此我选择了‘我喜欢你’代替!”
  月儿似乎被我吓住了,良久大气也不出一声,我甚至以为她昏了过去。
  ……
月儿:我现在在听陶晶莹的《太委屈》,你听吗?
玉汝:我马上就来,月儿。
  玉汝听着歌,开始想入非非,星斗满天,月弯如钩,他和她席天幕地,相依相偎,她快乐地瞪大着眼睛,纤指儿一会儿指向天这边,一会儿点向天那边,
  你看那颗星好亮!
  你看那颗星真的在眨眼呢!
  我知道,那是牛郎星,这边的是织女星!
  啊!流星,你快看,快看,在那边!
  ……
  玉汝为月儿的清纯活泼神魂俱醉,他快乐地看着月儿快乐地眉眼,她陶醉着月儿陶醉的容颜,他一往情深地痴痴地凝视着她,夜空下这颗最璀灿的明星。
  月儿似乎心有灵犀地感应到了他的心意,有些娇羞难语、面红耳热起来……
玉汝:月儿,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月儿来不及思索作答,玉汝的唇已不容抗拒地轻轻印上了她的脸,那是一种灼热、触电迷眩的感觉……
月儿:袄嗬呀
  我惊醒,为自己的失态找不到地洞。

  月儿对我的印象不错,我紧记衡哥的名言,决定见好就收。
  见好就收与趁热打铁不同,趁热打铁的勇敢往往可以说成是鲁莽,何况此时天时地利也欠缺,而见好就收显示的是风度,留下的是诱惑,风险度为零。
  我们约好了四点钟下机。
玉汝:我希望看到你先我而去,虽然你会留给我背影,但如果让我知道哪怕我还能与你多说一句话,我也会后悔死的。
月儿:我也是,我会回头看你的!
  那一刻,我很感动,一腔英雄气概化作了似水柔情,我感激涕零地为她挥动手指,不知倦怠地跟她作别……
  四点钟早过了,月儿依然健在,却与我失去了联系,我不禁醋意大兴,真想质问一句: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是否每个哥哥都让你心醉……
  也许月儿仍会一步三回头地送我,但在与她十九次的道别后,我毅然绝尘而去。

  耳边响起孙燕姿的那首《开始懂了》:

  我竟然没有调头
  最残忍那一刻
  静静看你走
  一点都不像我
  
  月儿现在在痛苦吗?

 
                                 玉汝
                             2002.3.27


第二封信
  上网得有个酷的网名,一“酷”替三丑:海拔不高,体积过大,反应迟钝。耍酷的时代我在网上是“偷心泪风侠”,只怪我年少风流、四处留情,落得此后每现身就被痴情的美眉围追堵截、色诱情逼、死缠乱打,非得让我坐镇肯德基亦或麦当劳待其玉趾香风不可,垂青至此,想我一介江湖草莽又如何消受得起,只得匆匆“粘贴”一句“上帝,救救我”后落荒而逃,誓死不敢回头。如今“偷心泪风侠”终因惊吓过度而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最后精神错乱乃至失足落崖英年早逝(拒绝骚扰,特此声明),偶尔英魂显灵一次还要趁夜黑风高三更半夜,不想还是遭人鞭尸泄恨,做人做鬼至此,真可谓三生有幸!呜呼哀哉!
  “玉汝”是“偷心泪风侠”投胎转世后的新生。“偷心泪风侠”一生孤苦半世辛酸到头来遭此厄运,痛定思痛,经过全面系统地分析当今世界之形势,认为最主要的问题是自己已经落伍了,得出结论如下:男女平等的时代就是一个追求中性化的时代,中性的就是好的,中性的就有人喜欢,做一个成功的人就要做一个中性人。以前崇尚的“勇敢地胸无大志、坚定不移地落伍”早已落伍成为过去时了。
  因此他定名为“玉汝”,寓“玉汝于成”之意,与“玉女”谐音,意义重大是划时代的,此后他便成功地从一个伤心绝顶的男人转变成了黑白黄三色人种以外当今爱情市场上最流行的那类——中性人!
  中性人最大的特点不言而喻就是男不男,女不女,体现在外表上,人云亦云“个性”,表现在艺术里,美其名曰“前卫”,但玉汝有他自己的造型设计,此乃后话,不便明言。
  还是闲话少说,让我们先去关注一下玉汝与月儿第二次的网上聚餐吧!

  和月儿第二次网上相聚,我迟到了,不知她几时上的线,虽然很想见她,但我不想等人。
  中性化的时代,允许女人失约,就没有理由非议男人迟到。
  我先看了她周五给我的留言:
月儿:我周末是一定会来的,不知道他来不来。
  可以想象我的到来已经令她眼睛发光了。
  仔细分析她这句话,还真有点意思,明明对象是我,而用第三称“他”,按照“偷心泪风侠”的习惯,我本想戏言一句:“他是谁啊!”
  所幸记起了那句至理名言:撒娇是女人的天性,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权利。我才不至于犯下不解风情的弥天大错。而且比较阿Q地一想,一个人的世界里只能容下三个人:“我”,“你”,“他”,以前我是她的“你”,现在我成了她的“他”,不是暗示我们的关系已经升级了吗!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成为她的“我”她的全部了。感激涕零之余,我决定用玉汝的方式解决问题。
玉汝:他来了,一如志摩哥轻轻走向他的小曼姐……

  聊天本是无聊时的消遣,网上聊天有个不同之处就是以赢得爱情为目的,天南海北,话东道西,万变不离其宗,要不想爱情淹没在话语垃圾中断气,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次上网我编了一个比较拙劣的升级程序,程序的第一步是放风筝,目的地在情人堤(财院有此堤,不过此堤非彼堤,彼堤乃我大羡鸳鸯之堤,乃我屡被放鸽子之堤,彼堤对我而言是伤心往事不堪回首之堤)。
  进入程序的主界面:这是阳春三月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情人堤上绿草茵茵,湖水轻腾着细浪,在柔和的阳光下好象无数的钻石闪闪发光,玉汝和月儿在银色如丝的风中由远而近……
玉汝:月儿,你看好多风筝啊,有金鱼,有苍鹰,有丑小鸭,有天鹅,有乌鸦,有凤凰,还有一只癞蛤蟆,快看哪,他和一只天鹅纠缠到一起了。月儿,你看到了吗?
月儿:好美,好浪漫啊!可是,我不会放风筝呀!
  我的暗示撞在一根木头上壮烈牺牲,我心稍安,衡哥说得对,模棱是善谎者的最高境界。如果以后她认为我是丑的,请不要怪我先没声明,怪就怪天鹅飞得太高耳朵不快吧。
玉汝:看着我的眼,有我呢,来,你拿着线轴,慢慢地放线……
  玉汝高举着风筝徐徐后退,月儿依言轻柔地放线,突然,玉汝双手松开,风筝呼地一声扶摇直上……
月儿:我们的小燕子风筝飞上天了!
玉汝:是的,来,我们将风筝放得更高一点好吗?慢慢地放线,不要着急……
月儿:我听你的。
  风筝越飞越高,月儿牵着线在情人堤上笑着,喊着,跑着,玉汝满脑子里是她的笑她的活泼她的亮丽,我笑意盈盈的傻样引来旁边上网的两个女孩的窃笑。
玉汝:你跑得太快了,小心,别掉进了水里!
月儿:可是我很高兴。
  这个傻丫头,骂得太可爱了,“笨女人”!应该是这样骂的,道明寺的方式,居然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真让人着急,我只能再暗示她一下,虽有不打自招邀宠之嫌,也顾不了金面佛面我的薄面了。
玉汝:看你掉进水里了,谁来救你!
月儿:你很罗嗦呢!
  笨女人!我肺都气炸了,真是岂有此理,真恨不得将她推下水去,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或叫“杀手柔情”也罢。
玉汝:我跑不动了,可否赐站一会!
月儿:不行,你快过来,我生气了……呀——遭了,风筝掉下来了。
        这时,风筝在空中连打了几个滚,然后一个“鸢子翻身”笔直下栽,我的机会来了,看不出这个傻丫头还挺有心机的,玉汝冲出我的意识狂奔过去,这家伙不知是慌忙昏了头还是有心使坏,竟握住月儿的两只纤纤玉手,而且是那么粗鲁的上下摆弄……他竟弃“男女授受不亲”之古训于脑后,忘了“持子之手,与子携老”应负之责任,他还不知道她究竟是恐龙还是天鹅呢……哦,对不起,我忘了这家伙上次已经亲过人家了,天啦!我不得不在此以天父的名义起誓:我与玉汝断绝灵肉关系,对于玉汝所做的一切,我不负任何连带责任。
玉汝:对不起,我碰到你的手了。
  他比较谨慎地选用了这个“碰”字,是出于女孩子脸皮普遍较薄的考虑。
月儿:那是不是我也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不想她脸皮挺厚!
  玉汝后悔死了刚才将手缩了回来,这时他再没有了勇气,盯着月儿羞红的脸、怯怯的神情,他只能吞下一口唾液。
月儿:风筝又掉下来了!
  玉汝心不在焉敲了一句:“没有啊!”
        CTRL+回车,发送信息!
        猛然惊觉,但话出不可归,他仿佛听到月儿委屈地咕哝了一句:笨男人!
月儿:风筝掉到水里了!
玉汝:你看到的是小燕子在水中的倒影。
  但机会已经错过双臂,再怎么灵巧的话也无法弥补,玉汝顿感放风筝几近无聊,月儿似有同感!

月儿:你知道吗?我们读书很无聊的。
月儿:我们每天中午都出去逛。
  玉汝除了表示一个男人无法参与的同情,只能无话可说。不过说到“逛”,他膝跳反射似的感觉启动第二个程序的时机已经成熟,一个深呼吸,振作了一下精神,重新进入备战状态。
玉汝:我们去情人岛吧!那是一个如梦如画的人间仙境,我们可以在沙滩上漫步,可以在浅水里嘻戏,可以在树林里烧烤,还有供我们休息的缀满花朵的秋千,让我们在一场花雨中去到那里吧!
月儿:可我走不动了。
玉汝:如果你愿意的话……
月儿:我是第一次……
玉汝:过河时,你也许还是要我背的,来吧,便宜你了!
  月儿沉默表示默许,网上就是这样,你撒野不要紧,你无赖也没关系,一个不小心,说不定美眉还误认为你是多情的流氓,温柔的抢匪,愿意随你亡命天涯,做一对没有明天的鸳鸯大盗呢。
  在网上,玉汝是个危险人物,危险来自他的自作多情与浪漫。在他背着月儿过河时,想入非非的念头还不一样让他心如鹿蹦。
月儿:我们上岸了吗?
玉汝:早上了,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呢。
月儿:嘻嘻,你累吗?
玉汝:我再背你一程,只是脖子上有一点酸酸的,软软的,又甜甜的感觉,嗯!就像西红柿蛋汤的味道。
月儿:?
  不懂是个令人兴奋的好兆头。
玉汝:这儿真美,鸟儿啼啭着优美的歌曲,花儿像你的脸蛋儿一样美,你看那矮的瀑布,虽不及你的秀发光泽流畅,但也胜过别人做的游离子,啊,还有那银色的沙滩,你马上就会成为第一个在上面走过的幸福的女孩,到了,让我将你抛上去……
月儿:……我真的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吗……
玉汝:骗你是小狗,舒服吗?好舒服的感觉,软软的,麻麻的,酸酸的,酥酥的,甜甜的,就像西红柿蛋汤的味道。
月儿:你好像特别喜欢吃西红柿蛋汤?
  问到点子上了,这个笨女人终于也聪明了一次,不过还得感谢自己的执著,玉汝狂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面部表情仍保持“黑屏”状态,淡淡地应了一句。
玉汝:比起用触电来形容恋爱的感觉,我觉得西红柿蛋汤的味道更正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你一起品尝西红柿蛋汤的这种味道!
月儿:你好幽默,与你聊天我永远也不觉得累。
  玉汝此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正欲再讲一下西红柿蛋汤与臭豆腐的联系以博美人一笑。
月儿:我不喜欢吃西红柿蛋汤。
  中箭,玉汝捂住胸口,失声惊呼,“难不成是性冷淡”!
月儿:可为了你,我愿意尝一下。
玉汝:不喜欢又何必尝呢?
  玉汝得意地拒绝她的自作多情,语气却淡淡的,淡到了时间的尽头。
月儿:我该回去了,你看,该死的四点又到了。
  玉汝锤胸顿足,看来“偷心泪风侠”的劣根不除,他再怎么苦心经营也只能惨淡收场。
玉汝:天上一日,人间三年,也只有到了这里,只有与你在一起才让我感觉岁月如此匆匆,月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月儿:上个周末啊,刚好一个星期了。
玉汝:不,按照一日三秋算,严格地说来是二十一年了。 
月儿:你……
玉汝:杨过等小龙女不过十八年就寂寞难耐欲图跳崖自尽,我愿意等你一万年。
  按照这样的逻辑,一万年大概也有十来年吧,不知玉汝算过了没有。
月儿:我很开心,可我们真的该离开了,你看,情人岛上地动山摇,火山爆发了。
玉汝:你错了,那是我为你放的烟花,美吗?
月儿:让我妈去登“寻人启事”吧,管她呢!
  我雀跃而起,四坐皆惊。

  玉汝和月儿偎依在沙滩上,任细浪凉润他们脚丫,让轻风带走了他们的红尘烦忧,用逐渐同频的心跳写下了俗世最美的童话。
月儿:我们的风筝呢,我要永远珍藏,记下这美丽的一天。
玉汝:我将她藏起来了,你猜我藏在哪了?
月儿:我听你说啊!
玉汝:我将它藏你心中了,你看到了吗?我将线端系在我心上。
月儿:那线不会断噢!
玉汝:我用相思编成线,相思不断,线永远不会断!
月儿:我相信
玉汝:你相信,我也相信。
  ……

  这就是玉汝与月儿的第二次网上聚餐,这次我是看着月儿走了再走的,她留给了我很长的一串“8”,就像她渐走渐远的脚印。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室友阿苏激情创作但功败垂成的摇滚歌曲来:
  
  我又是羊
  我又是狼
  我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2002. 4.1

第三封信
  一大早就听见阿苏在床上翻来覆去耗子叫春似的呻吟,我不要星期天!我不要星期天!这是他每周一次的必修课。今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先抑后扬由轻而浊乃至愤而咆哮:我不要星期天!声嘶力竭,天悲地泣,让人遥忆待宰之猪嚎,而后又空洞茫然哀弱下去,使我想起衡哥那句体贴入微的名言:“这家伙又早泄了。”
  不过曾几何时,阿苏痛入膏盲的抗议确曾起到了引领潮流的作用。先是带动了本寝室的几个没正经的家伙跟他叫春:“啊!啊!我不要星期天!啊!啊!啊——”接着隔壁寝室加以发扬光大使之与国际接轨:“啊!I don't  need sunday!啊!Good!啊!My god!” 后来每逢星期天,由阿苏领唱,整个宿2便一起鬼哭狼嚎。阿苏扬言要打造摇滚时代最具振撼力的经典传奇,让堕落从大学生开始成为名正言顺的这个世纪的主旋律,但就在他义气风发创作曲谱与歌词之际,学校以有伤风化有伤女同胞感情之罪予以封杀,阿苏从此被打入冷宫成为孤家寡人。但他的名言“堕落是一种进步,世俗是一种提高,放纵是一种智慧”至今风行宿2。
  今晨阳光明媚,我在阿苏若断若续的呻吟声中起了个早床,因为惦记着月儿之约,精神格外振奋。虽说恋爱是无聊的副产品,但说句实在话: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阿苏可以挺身作证。
  但不知谁喊了一句:“反恐去!”一时群情激奋,虽然与月儿上网的若干细节我还没考虑仔细,但为了不落个见色忘友的臭名,也只得牺牲一些宝贵光阴了。自从恐怖分子挟机撞毁了美国的世贸大厦,我这个罕有敌手的“星际”骑士摇身一变就成了“反恐精英”,潮流如此,我无法选择,阿苏说得对,低级趣味的东西才是感官的盛宴,游戏,爱情,只要不形而上的思想,人类就是幸福的。
  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祈祷战争不要持续到下午一点。

  下午上网约好的时间是一点,我一点半上线的,管他呢,“见色忘友”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骂的,何况是像我这样被骂得体无完肤。
  虽然千辛万苦而来,心里还是为自己的迟到心存愧疚,男女平等的时代允许女人屡次失约,却绝对不能宽恕一个男人接连两次放同一个女孩的“鸽子”,对这种人我建议虎头斩侍候,斩其左手无名指、小指以及食指,让他以后每敲到“约会”二字,都感到有心无力心中隐痛而三思后行。另行通知:此计划以倡议者除外为实行之先决条件。
  但玉汝闪亮登场,一片人头耸动“嘀嘀”“咳咳”的闹声中,那个想象中正翘首以待望眼欲穿秋水的大眼长发姑娘却并不在灯火阑珊处,玉汝心凉似水慢慢结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以为我迟到了,没想到她还在我后面蹒跚。”
  月儿没来,邀宠者甚众,我却没有另寻新欢之意,以往“钓鱼”“打猎”之兴致一落千丈,随意看了几条信息:
永失我爱:你是我爱过的众多人中唯一一个不爱我的,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你别在我面前耍酷。
刀锋上的吻:我打扮得天姿国色,只为你一吻毁容,为你美为你丑的宝宝。
  宝宝是我家一只猫的昵称,我曾戏称此傻美眉几声,她居然信以为真“猫”冠“人”戴反以为宠,懒得理她!
泪鸟:我飞进你的眼里,成为一滴泪,等你下一次伤心,我得飞走!
咪咪:不跟我说话是小狗……
  ……
  我无言,笑笑而已,无聊地拖动着好友栏的滚动条,对着月儿灰色的头影神游物外,耳边“嘀嘀”声仍自烦忙,如果不是我是男人不打女人,真恨不得一顿拳打脚踢将这群吃多了没事做的美女永远驱逐出境,只留下茫茫人海中月儿一个与我含情相对。
  这还真是个值得考虑的idea!

  十几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满怀委屈是看着它分分秒秒走的,墙上的秒钟走了六百多下,我的头发也竖起了六百多根,月儿仍没让我眼前一亮,无聊使我想起了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盟友,没有我这挺重机枪他们还行吗?但我没有面子此时杀回,耳边响起阿苏、衡哥语重心长的嘱咐:“你放心地走吧,这边交给我们了,那边你也给哥们搞定,否则的话你也不要回来了!”如果我泪腺够发达的话,此时定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了。
  时间过去,我也明白了“怒发冲冠”的含义,我承认自己耐心有限,便又给月儿发去一条信息:“以我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妙的结果呢,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戏剧性吗?”
  我无聊转向歌坛发展,听孙燕姿的《相信》、《开始懂了》、《我要的幸福》、《天黑黑》,陶晶莹的《太委屈》,都是月儿喜欢的,雅韵满天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和她聊天时的情景。

  突然觉得 我只是一个人
  有点孤单 浅浅的忧愁
  我不知道明天 会不会 很美丽
  虽然今天 天很蓝 而云很白 风很凉
  ……

  我选了孙燕姿的这首《相信》循环播放,然后抱着手臂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间或听到“嘀嘀”两声清脆的呼叫或“咳咳”两声沉重的咳嗽,我都免不了神经兮兮伸长了脖子张望,也顾不得网吧同聊们笑我大惊小怪不够沉着稳重了,但月儿每次都有负我丑态百出的认真。她灰头灰脸大概仍风尘仆仆地在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吧,我只希望她快马多加几鞭,马跑死了没关系,不要让我等到送她的玫瑰花谢在自己手中。

  最近的两声咳嗽声中,月儿灰色的头影终于跳出了我的眼帘,他终于来了!键盘,鼠标,我坐正了身子,操起兵器,准备兴师伐罪。但看到她在我前厅候客室里容光焕发楚楚动人的娇姿,我一腔怒气顿化作绕指柔情,又看她向我负荆请罪的温言软语,我一颗心顿时被宠得柔情似水,于是我用一个男人宽广似海的胸怀包容了她。
玉汝:我来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我愿意等你,就像我想你,等你是想你的延续。
月儿:我今天上街shopping,所以迟到了。
玉汝:让我猜一下你买了什么……
  我适时转秒了话题,但自认为这是一句很傻的话,就像在战场上当敌人的枪口指到你头上来了,你却说“等一下,让我先将子弹上膛”一样傻,这是一个老江湖应该避免的错误,但我犯了,于是延误了战机,一下子生出许多语言垃圾。
  我猜月儿买衣服了,但月儿问我,我却又搪塞:“傻瓜,你还真以为我是福尔摩斯啊!”我的心回到了我给她的第一封信上,她该收到了。
月儿:我买了衣服、裤子还有鞋。
  虽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臆想,但我的勇气也在那一刹那被击溃,我何时变得如此不够自信了,悔恨凶恶反扑噬咬我的心,我垂死挣扎又摆出福尔摩斯的嘴脸。
玉汝:你肯定不是一个人上街的,你和同学一起上网吧!
  作为一只“老鸟”,我有权利认为那个新近将我加为好友的“燕姿(橄榄树)”不是她本人就是她的狗仔队,这不仅是直觉那么简单,我当然能罗列出一大堆科学可信的理由。
月儿:我和一个玩得很好的老姐一起去的。
  一语中的,我却无甚欣悦之心,只感觉今天聊天就像端着一大碗猪肝来吃尽是难以下咽之感,又似孕妇想呕又呕不出的难受。
  情况很明显,无端的闲聊与其说有助于感情的培养,不如说是在给爱情找一块可以永远躺下的风水宝地。网恋成功的秘诀在于目的性要强,最好能一步一个台阶,让虚幻的爱情因为快节奏而变成满是憧憬充满希望的美丽童话。相对来说,原地踏步的观望与欲擒故纵的花招都不是智者所为。按照我三步曲的设计,今天已经到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良宵,但我却踌躇了。
玉汝:你收到了我的信吗?
  又是多此一问。
月儿:你的信好特别,我的信你收到了吗?
  瞿慧那边还没有消息,看来有必要御驾亲征她寝宫一趟。
玉汝:这一刻我的心都飞到你的信上去了,但她还绑在天上那只爱情鸟的脚上呢?
月儿:我星期一收到你的信,星期二就回了。
玉汝:可以吐露一点你回信上的内容暂缓我如饥似渴的相思吗?
  废话!废话!废话连篇!
  也许是出师不利之故,我心中焦躁,说话总觉离题万里,无聊!

月儿: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不能来……
玉汝:怎么,爆发家庭革命了!
  又是一击即中,接着我苦口婆心得像她外婆似的开导她,也许更多的是我推知她是个爱家恋家的女孩,于是在这上面大作文章投其所好吧。
玉汝:你老妈也是为你好,哪有老妈不爱自己儿女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然后来了一段自作多情的假戏真做。
玉汝:何苦呢,想我这人既不英俊也不潇洒,丑也不温柔,徒具一米七五的身材,可饱食终日无所是事,何苦呢,为我而和亲人反目,值得吗?
月儿:可是我想见你啊!
  我心中一阵哆嗦,说话便有些颠三倒四盲目不顾后果起来。上天作证,话虽经由我手,但当时我确实精神不正常。
玉汝:月儿,我喜欢你!我们见面吧!
月儿:今天同学喊我去逛夜市,我不知道去不去,我怕老妈不同意。
  作为一个矜持羞涩的女孩,月儿用她特有的方式暗示了和我见面的可能性。但我冷静下来,心中保守党与激进派进行拉锯战。
  我敲出了“我们见面吧”五个字又慢慢地逐个删除。
  脑海里却出现我穿着白色休闲鞋、水桶牛仔裤、黑色马夹站在火车站人流中等她的一幕,而她穿着白色平底的休闲鞋、黑色的牛仔裙、雪白的T恤,外面罩一件红色的纯棉背心,我看着她,她缓缓朝我走近……
  我是白费心思了,无法解决只能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她。
玉汝:你长大了,应该学会自己决定问题,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去应不应该去,而不是别人有没邀请你去是否希望你去。
  我一脸道貌岸然,心如刀割。
  扫兴!
月儿:你在哪家网吧上网啊?
  月儿闪了一招,如此突兀地发问,顿令我心生警惕,走江湖经验有时比真才实学更重要。我猛龙过江这么多年,吃过的盐也比她吃过的饭多,可不能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玉汝:有你陪伴,在哪儿都快乐!
月儿:我上网的网吧叫“新世纪”,我经常在这上网的。
  原来是我疑心过重化“杯弓”为“蛇影”了。
  但月儿不会是在对我暗示约会地点吧。
月儿:你说我要不要去夜市。
  网吧外此时正值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公作美,考验爱情的时候来了,我慨叹。
玉汝:我猜今晚一定大雨。
  心里却是这样一幕:天底下一个孤独的少年,在风狂雨急雷电交加的夜晚,骑一匹白马,为爱奔走,而那个幸福的女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月儿:那我不要去了。
  这本是见风使舵、急流勇退的的良时,但我一不甘心又抛出一根“狗尾”,画了一只“蛇足”。
玉汝:下雨的天空,人流汹涌的街头,一柄小红伞盛开某个冷清的角落,若伞下是你,我愿奔跑千万里追寻的路,出现你眼前,甩飞万线雨丝,等你的诧异,等你的邀请,在等你的雨中,长身玉立。
月儿:那我要见你!
  这一招原在我意料之中,却万万没料到她下手如此干净利落不着痕迹,我被攻了个猝不及防,于是虚晃一招作诗一首乱其视听暂行缓兵之计。
玉汝:我撑一把红色的伞
      走在绿色的雨中
      想去看一看
      我可爱的月儿
      ……
月儿:那你来啦!
玉汝:我太高兴了,诗却很忧伤,我写不下去。
  我强颜欢笑,一肚子苦水,难不成我真要被逼风雨无阻单刀赴会,我欲哭无泪。
月儿:那你不要写了。
  ……

  四点钟无可回避地走近,我和月儿似乎都在回避见面的细节,话因此很少而生涩。我不知月儿犹豫什么,她的回讯总要让我等,她的速度几时像乌龟爬了,我由此生发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我发现自己和她豢养的——如果她养了的话——一只哈巴狗差不多,所不同的只是我还不至于摇尾乞怜,但我想她多看我几眼。我遭了她的冷脸,心中淡淡的醋意让我有点烦让我不想多说。
月儿:我要走了。
玉汝:灰姑娘的时辰到了,当她脱去月儿的外套,是否记得留给我一只鞋!
  我希望这只鞋里有约会的时间地点。
月儿:你就忍心让无情的石子刺伤我的冰肌玉肤!
  我最后一点努力宣布破产,不能责怪月儿,也许她没看过《安徒生童话》,只怪自己坦白不够,勇气不够,诚心不够。
  ……
  月儿走了,
  带着些许惆怅些许伤感离去的,我说我下次可能不会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但我确定自己说了。
  月儿走了,
  穿着一双鞋!
  我们说定了见面,却没有约好时间地点、接头暗号,我想问她的电话,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灰姑娘走了,王子没有那只鞋,安徒生没有告诉我,他们怎么见面。
  见面,少了那只鞋……
  我还要想着如何去面对那帮浴血奋战在另一战场的盟友……

  第二天收到月儿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是怎么了,月儿是个好姑娘,是个值得爱的姑娘,是个配得上我真情如金的姑娘,可我是怎么了……
  我躺在床上听这首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
  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我不知是燕姿在唱,还是唱歌的是月儿……
                                                                                                                              2002.4.9

第四封信
芬儿:
  收到你的信很高兴一如你所想象,你会原谅我在前三封信中一直躲藏在文字背后冷眼旁观的冷血与残忍的理智吗?但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的只是因为杂乱而让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在网上我是玉汝,可以为非作歹一身痞气因为不会伤人,但在现实生活中不怕你笑,我传统实际上也不是那么洒脱,我偷藏我的心逃避我的爱,只是在等你一允定情。但我现在给你写信了,芳儿,而不是月儿,不是因为你答应了我什么,只是我和你的故事出现了一个断层,就因为我一句“我以后星期天再也不上网了”而让我们从此陌路,我于心不忍。今天收到你的信才知道我在网上是苛求于你了,感情的培养本来就是与时间的一场较量,不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我们即使可能发生的谈情说爱也只是镜花水月般的一场幻梦。我从文字背后走了出来而这本应该是我们见面后的事情,我设想的是当我们从虚拟的爱情走向现实的拥抱时,才是我以最赤裸的感情走向文字的时候,而我现在面对了你,是因为我希望我们不要被这虚幻的爱情弄得疙疙瘩瘩束手束脚,不要还没恋爱就在爱情的空气里窒息了,芳儿,让我们从朋友做起吧,以后的一切就让它顺其自然,我们只能希望,而不能勉强。
  这么久了,我在你面前还是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鬼祟祟,也许你很好奇,也许你很火大,但谁叫你是个矜持的淑女呢,长了嘴巴只是为了笑不露齿,现在就让我自己掀起盖头来吧,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自作多情。我叫任心,任心的任,任心的心;很少照镜子,人家说我长得像周杰伦,不知道伦哥帅不帅,但自我感觉不错;性格随和,话少,爱静,但玩起来很疯,似乎又有点花泽类的影子,但没有类哥那么忧郁自闭;天生的乐天派,也许是优越感特强的缘故,有阿Q式的思维习惯,人谓“大智若愚”;情绪稳定异常,缺少七情六欲,得了个绰号叫“任一仙”,喜欢没事就睡觉,你想神仙不睡觉干什么,何况“天下大学生一般睡”;爱好不多,以前特好游山玩水,到过苏杭上海一带,也下过广州,但看穿了也就是泥巴和水,再看穿点就是“氢氦锂铍硼”各种化学元素的混合物,再就是看书涂鸦,这段时间与你通信,室友们摸着我的后脑勺说我年青了好几岁,偶尔也吹一下口琴,但只是在室友们都不在的时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吗?哦,漏了一点重要的没说,我曾经三次试图恋爱,第一次因为有色心没色胆被人家说成是胆小鬼,第二次吸引教训却吓得人家见到我比耗子见到猫还跑得快,第三次开始时还算顺利,但因为我在吻人家时说了一句真话而惨被遗弃,我说:“真没味!”哈,跟你开个玩笑,到现在为止,我还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习惯过着“横眉冷对秋波,俯首甘为和尚”的日子。不过近来我们寝室在衡哥三天搞定一个妞的刺激下夜夜在图书馆埋伏决定结束202光棍寝室的羞辱历史,因此我也被拖下水替他们摇旗呐喊助长声威,最难忍受的是衡哥给我也圈定了一个目标叫我务必完成任务否则军法处置,哎,真是烦恼,现在不是找了女朋友的请客,是没找到女朋友的要抽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富者越富贫者越贫踩到狗屎的总是我这种叫化子,上帝,救救我吧!
  芳儿,闻名不如见面,千言万语难敌一面之缘,自我介绍就到此为止吧,如有疑问,欲知详情,欢迎来电来函资询!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自从我和你第四次网上聊天不欢而散,你我故事可借题发挥小题大作之处甚少,倒是本寝室翻天覆地之变化不可不提。
  这天星期六,得到确切消息阿苏的父母要从东北飞过来探视宝贝儿子,主要原因据说是被阿苏“学不成名誓不还”的牛劲所感动——这家伙亲情淡漠,进大学到现在就没回过家,但他要钱就给家里打电话是远近闻名的——实际上在大学这也无足为奇,但谁叫他是名人——阿苏自从以一首《我不要星期天》一炮走红以后,就不得不谨言慎行同时又要哗众取宠——阿苏真难,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名男人是难上加难啊。好吧,趁这个时机,就让我将阿苏隆重推出吧。
  查,阿苏,八零年出生,现年22岁,天赋异禀,擅长逻辑推理,于诡辩之学造诣精深,兼有潘安子都之貌,自诩“诸葛宝玉”,有集诸葛亮、贾宝玉之长于一身之意;痴迷老庄学说,崇尚自然,用他的话说就是“天地万物,顺其自然,自生自灭,无为乃大”;说这话时,他捏一缕山羊胡须,乱发飘肩,高挺的身材,瘦削的脸庞,忧郁的眼神,显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出凡脱俗之貌;他最喜欢的一个词是“醉生梦死”,他经常念的几句诗是:“吾自幼爱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等待真爱,有打一辈子光棍的勇气……但这次引火烧身,一向天高皇帝远,过惯了逍遥快活日子的他,也“自然”地焦躁了一回。
  鉴于阿苏德高望重之身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阿苏当之无愧是我们202的活招牌——以及他的破坏力,噩耗传来,本寝室立即达成了空前的团结,向外打出“树寝室新风,扬寝室文化”的旗号,先平内“乱”,后御强“敌”,经由寝室圆桌会议商讨达成共识,寝室长衡哥语重心长很有借这一股“东北风”彻底改变寝室形象的愿望。
  我们紧密团结在衡哥周围,发扬了人民子弟兵抗洪救灾艰苦卓绝的精神。衡哥难得一次耍了一把寝室长的威风,颐指气使,一呼七应,在平内“乱”方面,他严格把关,发扬光大了他在星际战场上以守闻名的传统,一切以ISO9001标准为过关条件,在寝室的布局、卫生、通风抗磁扩展性方面大下了一些力气,力图将寝室建设成为一个集休闲娱乐、学习办公、艺术欣赏为一体的人工智能化平台,因而从201劫来了穿衣镜,从203抢来了电吉它,又从地摊上买了一张梵高的《向日葵》,还破天荒地挂起了窗帘,一举解决了夏天当西晒以及遭对面楼女生长期偷窥的历史性困扰。衡哥说美得朦胧才是真的美,他的远见卓识在今天总是倍受称道。
  衡哥的重大贡献主要还是体现在对全寝室成员铁血心肠的改头换面上,只看一下阿苏就足以让你明白脱胎换骨是怎么一种痛彻心骨的惨不忍睹。两年如一日珍若性命的秀发当断即得断,1.5的眼睛也要建筑一个象征知识的门头而至头重脚轻,善良的山羊胡须又哪有苟全的运气,穿起了西装皮鞋,打起了领带,在吊扇下汗流浃背戏称“心静自然凉”,还不准吸烟,身上有大把的钞票也不能挥霍——借的,张口闭口只说“图书馆去”、“刚从图书馆回来”、“借你的**书给我研究一下”,还要养成不时推一下镜框的习惯,这是衡哥总结中外“四只眼”的知识分子的经验之谈,被他用在泡妞方面,据说也是百试不爽,“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动作,它是你的专注、你的智慧的集中体现,是成功男人的专利。”衡哥如是说。
  衡哥成功了,他极富创造性的思维引来了轰动,阿苏颠覆性的造型引起湖大新一波少女思春的浪潮。而衡哥唯一力不从心而只能告诫阿苏的就是:沉默他妈的是男人最大的魅力。而阿苏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他妈的”这句口头禅怎么也改不过来,再怎么小心,他还是出这样的笑话:他妈的,我以后再也不说“他妈的”的了,他妈的!
  寝室拖地板以后,在门上贴上了“闲人与狗免入”、“进门请脱鞋”两张醒目的告示,这里的狗主要是指204那只昵称“Intel”(英特尔)的狮毛小狗,它最近闲来无事常来我们寝室溜哒,沾了一身匪气,因此在这非常时期也被列入了黑名单。中午外寝室几个与我们有着良好战略同盟关系的“反恐”高手恃宠而骄私自扩充权限冒然入境,被衡哥永远取消了其对本寝室的“访问权限”,并约定了星期天晚上“夜游”网吧不见不散,对此挑战,我们嘿嘿冷笑不已。一时本寝室门庭若市,慕名观光的大有人在。本班校报记者文剑兄独具慧眼捷足先登正在撰文欲专题追踪报道此事,据说文题初定为“宁做社会主义的草,不做资本主义的苗”,还拟独家采访寝室八成员,被阿苏一针见血地指出是没见过大世面。
  我不厌其烦因躺在床上看《福尔摩斯》被正襟危坐一边查字典一边看《红楼梦》的衡哥痛斥为没品味稍有不满而惨遭群攻差点被扫地出门,还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爱情问题的辩论,寻火线是一首诗。

  前天晚上我和衡哥一起到图书馆自习,衡哥目光接送来往美女,向我长叹一声:“天下美女何其多,为何没有我一个!”衡哥情绪低落,谈兴却浓,经他指点,我得以知道硕大的图书馆里,哪位美媚名花有主,哪位靓妹尚待字闺中,而哪位美媚二五风雨无阻,哪位靓妹又四七照来不误,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对每位美媚的性格爱好了如指掌,部分的还熟知芳名、芳龄、芳居,甚至联络方法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看来他每晚泡图书馆还真不是白泡了。最后他还给我相中了一个目标,此女窈窕文秀花容月貌,但一脸雨恨云愁,坐我右侧对面,这次他倒不是忌妒我天生英姿。据他说此女姓江名珊,是中文系一名才女,在班任学习委员,喜读《红楼梦》(原来如此),不吃茄子、芹菜,喜吃乌梅、橄榄,吃饭常在湖大餐馆,住宿6、312寝室;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坐着喜欢不停地抖脚,想问题时喜欢剥手指甲,经衡哥点拨,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衡哥见我将信将疑的神色,便朝她身侧的空位努了努嘴,说:“这个位子是她给她男朋友占的……”
  正笑说着,衡哥突然激动地肘击我右臂,示意刚才进来的那个男孩说:“这就是她男朋友,你看他也看到她了,如果他坐她给他占的那个位置,那就表示他们有可能合好……”衡哥说时,那男孩子已走了过去,我看见那女孩的脚抖得更厉害了,手指似乎不小心撕到了肉,居然两眼汪汪奔去图书馆外面……
  衡哥冲我得意地一挤眼:“没辙了,记住兵贵神速、乘虚而入!”他没多大心思理我,看来他是相中了目标而坐的,这家伙上期英语考试不及格,你猜他现在钻研什么——《英语考研之路》,仔细捕捉他眼角的余光,可以在我左侧对面女孩的双峰上守株待兔,这让我想起一句广告词:做女人“挺”好。他目不斜视点点画画专注的模样真是煞有介事,那不时推一下镜框的小动作让我差点都误认为他满腹洋墨水,他淡淡自然地向对面的美媚借《牛津大字典》……真是让人作呕。
  
  她站在走廊上哭,我是偶然的一侧头见到的,高挑的个儿更衬出她病柳般的怯弱,她用一只手捂着鼻嘴,头昂着目光投向空空的天空,眼睛红的,还不时冒出泪水,像泉眼,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颗真心被爱情的剑刺伤,要在满是人的图书馆外面悲伤给人看,她不知道这确实没有什么看头,只有我才傻蛋似地陪她伤心着这并不值得的伤心。
  衡哥选中的美媚出去了,猜想是上厕所,人有三急美女亦不例外。他得以有时间给我提供一些宝贵的一手资料,“怎么,还可以吧,虽说是二手货,但在图书馆仍然是奇货可居,亮度100%,回头率100%,眼爆率(眼球爆出比率)100%(这是衡哥衡量美女的三个专用指标,亮度指漂不漂亮,回头率指个性,眼爆率指性感指数),哎,这只迷途的小肥羊我宁愿她死在你手中啊,心哥,你就发发善心,算是做一件好事吧,就算是帮帮兄弟,你知道吗,我真的心痛,你忍心看她羊入虎口惨不忍睹吗,如果不是我现在分身无术,我本该亲自担负起这个艰巨的任务的,你看看哪些如狼似虎的家伙吧……我真的不忍心啊!”他指点了几个心不在焉虎视眈眈的家伙给我看,又加上一句,“介绍费我就不收你的了。”
  随后他又说起她那位美媚,听他说彼美媚追求者甚众,但对谁都不冷不热,衡哥看中的就是较易入手,他推了一下镜框嘿嘿贼笑:“我们等会就要出去浪漫一下。”又劝我先下手为强,说什么网恋是不健全的恋爱,真正的恋爱要有性的参与。
  我抬头发觉图书馆里所有的人都似乎在东张西望,隔桌的两个女孩窃窃戚戚,进行着或许与我有关的闲聊,她们时而向我作一个疵牙咧嘴的惊讶表情,时而又无声的皮肉爆笑,眼神在我身上滚来滚去,似乎是注意到我也在注意她们。后来两人将一个本子递来递去开始用笔交谈,低头抿笑,四个眼珠儿灵动无比如四只小老鼠在我身上窜来窜去,让我坐立不安起来。
  我不由自豪,所有的人都在张望,但图书馆里只有一个帅哥,那就是心哥我,只有一个美女,就是心哥心中的月儿,我想起了月儿,不由自我陶醉,乃作诗一首,歌以咏志:
  所有美女都长脚
  只有月儿走不了
  天下男人皆好色
  惟有心哥爱一个
  这就是引发寝室辩论的那一首诗,衡哥当时就和诗一首对我予以抨击,那首诗我还记得,原诗如下:
  男人本色男人色
  你色我色大家色
  口里不色心里色
  天下男人一般色
  题为“不要说你不色”。
  但衡哥在这场辩论中却意外地冷眼旁观,始终保持一副高手寂寞的高姿,那表情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听几个娃娃谈“资”论“社”,最后他推了一下镜框总结性发言:“请问在座各位,有谁给一个女人当面问过这个问题:你们男人是不是看见漂亮的女人就想跟她上床?”
  “没错,只有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回答的,我说:‘是的!’”
  他这一自问自答马上将我们大家镇住了。
  他说:“于是那女孩子又问:那你们是怎么想的呢?”
  大家目瞪口呆之时,“杆子”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衡哥,对他进行骚扰,衡哥推开他说:“这时候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是不能说,爱情一说就错,记住,男人本色,男人本来就是色的。”
  只有阿苏说了一句话……

  好吧,故事今天就叙到此,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本拟寄张照片给你,但近期照片都有碍观瞻,你会画画,也许能勾勒出我的英容帅貌吧,很希望看到你心目中的我,也想看到你的自画像!
  给你写信是件幸福的事,我想永远都是,希望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们要的最主要的是开心,你开心,我也开心!
  好好学习,下雨天令你很烦吧,我时常会想,你会撑一柄什么颜色的伞走在冷雨的街道呢!
  你有姐姐吗?
  盼回信!
                                    任心
                                2002.4.20


第五封信
  大学的日子虽然无聊,但还是得照过。这段时间由于经常随衡哥去图书馆守株待兔,拾到了他不少牙慧,而且承蒙指点,对图书馆的课桌文化、厕所文化、撕书文化、泡妞文化均有所问津,一时大开眼界,对大学的好感指数也直线上升。
  湖南大学向有“胡来”大学的昵称,俗话说:“湖大的牌子,师大的饭,财院的流氓满街转,工大的美女没人看。”湖大有今天,毛泽东的贡献可谓最大。湖大今与财院合并,有远见如衡哥者大放厥词,说什么“财院自古无娇娘,残花败柳排成行,纵有几对小鸳鸯,也是野鸡配色狼”,认为合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促使湖大并不宽裕的女生资源加速外流,郎“财”女貌,势不可挡,为了增强广大男生的忧患意识,他在图书馆每用过的桌子上都要鸡飞鸭跳画上这几句话:
  湖大女孩一回头,全校男生都跳楼;
  湖大女孩二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
  湖大女孩三回头,罗纳尔多不进球;
  湖大女孩四回头,乔丹改打乒乓球。
  但他百密一疏,忘了丑女偏多骨气的历史教训,此打油诗见桌才两天,便有一匿名才女忍无可忍仗义出笔为女生雪耻:
  湖大青蛙一回头,吓死山上一头牛;
  湖大青蛙二回头,湘江桥下水断流;
  湖大青蛙三回头,不是尼姑也剃头;
  湖大青蛙四回头,全校女生跳高楼。
  白纸黑字,贴于阅览室左右门口,极尽招摇。
  这段逸闻被一些好事之徒炒得沸沸扬扬,衡哥引以为荣,发誓要找到留言的“神秘女郎”,与之“交流性情”,简称“性交”。
  最后他怀疑的对象直指江姗,我不知她是如何判断的,他让我一定要追到她,为他报仇血恨。于是他每次早到为我占位置,我都不是坐在江姗的对面就是旁边。弄得我好不尴尬,但感觉很奇妙,使我心中又多了一段心事。
  在与月儿书信来去的空白里,我变得无所是事,衡哥又开导我:网恋是不健全的恋爱,眼前的才是真实的,拥有的实质是使用。
  也许他说得对,我想月儿,为她写了一首诗:
     月儿
  月儿何必离我那么远
  是否,遥远才珍贵
  可是,珍贵又有什么用
  触摸得到才永是真切
  缺乏了真切
  珍贵还会显得美丽么
  而你,就像在眼前
  心空触摸不到的月儿
  我该如何珍惜
  
  月儿没有来信,这几天的日记里全是江姗。
  4.23  今天我坐在她对面,这次我仔细看清了她:垂直的秀发,染成淡淡的雅灰色;细腻白嫩的肌肤,有温玉般的光泽;颊上一两个痘痘,画出一抹娇人的姻红;眉眼婉约,顾盼传情,看书时眼帘低垂,眼睛就如一弯甜蜜的月儿,钟灵毓秀;鼻子小巧傲挺,有一些卡通的韵味;唇微咬着如月弧,露出些许调皮得意;微微一笑,现出李湘那般甜美的酒涡。披一件雪白毛绒外套,围一条白色的围巾,里面是雪白的紧身内衣,穿黑色紧身牛仔裤、黑亮的皮鞋。看起来一丝不苟,明艳不可端视,与上次我见到的那个窈窕文秀、花容月貌、一脸雨恨云愁的失恋女孩更让人怜爱、痛爱,更俘虏我心。
  我以为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子会雅静端和,但不久我就发现她也是一个不自在的角色。她一坐这边来就将周围所有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惹我几次与她眼光相碰,让我好不狼狈。她看书时喜欢转笔,瞪大了眼睛,茫茫然出神。一两个小时内,三番五次伏在桌子上休息。
  她睡觉时,一个好友扔了一粒糖给她,她醒来盯着那一颗糖看了好一会,然后出去洗脸回来,问及好友,她迅捷地将糖一把抓到手里,眼珠儿朝四周溜了一圈,咬着下嘴唇,一脸鬼灵精怪的笑。剥糖衣时,她瞄了我一眼,我微笑。我认为这一眼很重要,却揣摩不透她的心思。那糖看起来很酸,她做出一副苦瓜脸。同时手忙脚乱地从红挎包里掏出一包“心相印”的纸巾,开始小心地擦脸上的水渍。
  我想她是无聊透顶了,将那只圆珠笔按得“叭叭”响,头昂着,脚伸得很长,害我不小心踢了她一脚,她皱了皱眉,是她自找的,我没有理会。这时她好友那边空出了一个位置,看来她似乎没有过去与她们坐一起的意思,倒害我担心了一会。但过一会她跑过去跟她们说了一会话。回来,换了一支圆珠笔,只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嘟着嘴仰向天,这让我想起了孩童式的可爱。她将圆珠笔拆开了,把芯取出来放到眼睛边朝里瞄了一会,又装好,在手里转啊转啊,一不小心将手画脏了,于是使劲在本子上擦……翻了一页书,把笔在笔筒上敲响……
  她的好友过来问她一个问题,说了句什么话,两人都笑了起来,就分开了。
  她现在看一本小说,把本子翻到后面大概是抄什么精彩句段……好像很热,一副烦躁的样子,“啧”了一声,扬起白嫩的小手掌扇风。
  走过去一个女孩,她的眼睛跟着走了好远。
  她看了我一眼,歪着头望着天空在看什么,索性歪着头倒在桌子上,干脆埋头大睡。

  4.25  今天下午衡哥又安排我坐在她旁边,她人不在,但我认得她那红色的挎包,衡哥命令我跟她讲几句话,我心中也有这个挥之不去的企图,她来得较迟,让我有较多的时间胡思乱想。今天她穿灰绿色的紧身牛仔裤、米黄色的外套,进来翻了几页书下去买了一份报纸翻看娱乐新闻,我想给她无论写张什么纸条,又畏缩着,勇气在等待中消失怠尽。
  今天她总是侧转头,似乎尽量不看我,只在我不注意时偷瞄我几眼。右手支着头,还是茫茫然的样子,转一下笔,不时拿出报纸翻一下,认真折叠,后来我看出她是将F4中周渝民的头突了出来,看来她是“仔仔”的星迷。
  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侧头瞅她,但只能模糊地将她看清,她的头发拉直了,很是顺畅,她时而将之捋向脑后。
  她又看了我一眼,在我转过眼神看她时,只捕捉到了留在空中的那缕余光。
  巧的是我们今天穿着一样的休闲鞋,有点像“情侣鞋”,不知她注意到了没有?哈,我自作多情了,人在无聊时总会产生或多或少无聊的想法。
  我不由想我跟她接近的目的是什么。
  她又去翻那报纸,真受不了。
  她又将报纸看了一遍。
  她和对面的男生说话,问有没有参加世界杯的名单的那张报纸,让我大吃飞醋,总之心里很不好受,我已忘记了她有男朋友的,这几天她男朋友没来找她,也许他们已经分手了吧。她的声音却不好听,嗓子挺沙哑的,让我觉得上天还是公平的。
  她的好友递给她一本《女友》,她又有事做了,这人,坐到图书馆来干吗?
  我得走了,看来她会坐到晚上。

  4.27  今天上午她又来了,我远远地看见了她,她仍东张西望,也许她是在找我吧,不知道她看到了我没有。
  下午衡哥怂恿我坐到她旁边,没有找到她的红挎包,但我还是希望她来的,恍惚中记起中午出图书馆时看见了她,她也应看见了我,她好像背着包。
  睡一觉醒来,大概两点半,前后左右探视了一遍,没见她,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来了时,我偶然地一转头,她从门口进来走向了我的后面,原来她坐哪儿去了,不知她是否发现今天下午我又试图坐她旁边。

  4.28  今天一早又随衡哥来泡图书馆,我看到了她的红挎包,在我们经常坐的那张长桌子上,她人却不在,于是我在她对面落座,她进来看见我不知是什么感受,她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吧!
  这是下午了,真太巧了,又是在我认为她不会来了的时候,开始写日记她就来了。上午的时候,不用说,她反正是没看什么书的,听一下音乐,后来下去买了《体坛周报》,我有点怀疑她有创造机会让我接近的意思。确实,我对她的《体坛周报》也大为感冒,但因为忙着写东西,而不能抽出一点时间给她一张纸条,我非常遗憾,她比以往都晚走,我想也很失望。我相信她刚才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她也看到了她的位子上放的那本书,我不在意地将它收了回来,这是我为她占的位置,她左右瞅了瞅,过来坐下了,没有看我。
  坐不过几分钟,她的手机响了,她出去回话。这段时间我已打定主意找她借《体坛周报》,打算写在本子上,用很大的字,让她看到。但她打完电话,进来马上收拾东西走了,不知有什么急事,反正她是走了。也许是她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她走了,留给我一眼不知何意。坐在我旁边的她的同伴,我有想让她带信给她的意思,但她可能看不惯我吃干子的丑态,从我旁边移到了她先前坐的位置,然后也出去了,弄得我好不沮丧。

  无可否认,江姗给我的感觉要比月儿来得真实强烈得多,有时候我只能想一下月儿,借月儿来消灭一些杂思。江姗刚走不久,衡哥挖苦着一张脸过来喊我去上网,虽然今天是星期天,但五一快到了,我猜月儿肯定不在,一般学校这时候都补课,但心里还是希望碰到她的;也算是给衡哥一个面子吧,人家刚失恋,照顾一下情绪是应该的。先回寝室放书,只有阿苏一人独守空闺,习惯性的喊了他一声,不想他破天荒的答应了。
  衡哥情场失意,心情不爽,上网发泄师出有名;阿苏这段时间神出鬼没,如今说是要去网吧看《蓝色生死恋》,借口是流泪有利于用眼健康,我怀疑他是被哪位美媚同化了。
  衡哥的爱情闪电式的收场,正应了他自己的那句话:“见好就收”。一如他每一次的失恋,这次我们也难知详,不知是他甩了人家,还是人家甩了他。我们是看到卓月与一个背吉它的男子一起在食堂吃饭时亲昵地逗笑才知道的,衡哥铁青着脸说他们分手了,想起他前晚还在梦里念念有词:“看星星,看月亮……”昨日还与我们宣扬他的泡妞经:
  卓月说:“我们的爱好不同。”
  他回答:“我爱的是你,你爱的是我,我们的爱好当然不相同啦!”
  但今天他的爱已如潮水般退去,留给我的是茫然,留给他的是暂痛。于是他来上网,他每次失恋后都会上网,将他刚结束的爱情写成文字在网上“第九城市”延续,将他刚开始的伤痛埋葬在刻骨铭心的记忆中。
  数数他的文章,整整也有了七篇之多,它向我们详尽地讲述了他的“七朝元老”的故事,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惨不忍睹的文字每次都能让我有几分艳羡。

  我将QQ上了,出人意料的是月儿也在,她的头像正在跳动,我双击她的脸颊,看你调皮!
  她如是说:“本大小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哥哥,你快点好不好!”
  这可不像月儿一惯轻声细语温顺亲和的性格,也许这一向我没上网,她想我想疯了吧,但我还是先向她陪罪,礼数周全:“月儿,如果早就知道你们今天不补课,哥哥我早就插上翅膀飞来了。”
月儿:对你的迟到我已习以为常,难道你的时间总比别人走得慢,或许相对我来说你真的有些落伍了,你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问题:为什么男人的时间比女人走得慢,而男人经常死在女人前头呢?
  我想不到一个女人在被激怒后会变得如此富有攻击性,或许更是一种醋意使然吧。
玉汝:更让我不明白的是,女人为什么要嫁给比自己大的男人呢?
  我的灵感条件反射式地激发,而忘记了对方是温柔的月儿。
月儿:所以我说你找上我是个错误!
  我不由惊讶于她突来的伶牙俐齿,但这不是她的温柔木讷的惯性啊!
玉汝:第一次聊天,我非常佩服你自作多情的本领,不过对不起的是我对你的兴趣有限,现在还是请你让芬儿来聊吧!
  我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月儿:女大十八变,何况是在网络上,你不也从放荡形骸的“偷心泪风侠”变成了现在不男不女的“玉汝”,但你有理由这么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少短见近视的人。
  好久没碰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了,我搓了一下手,潜心应战。
玉汝:请你以我的名义发誓,如果骗我就让我不得好死吧!
  这招够绝,我知道如果月儿在旁边绝不会容她胡来的,嘿嘿!
月儿:你去死吧,我不知道我是谁有什么重要的,你不就是将我当作你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吗?
玉汝:你的想象让我惊奇。
月儿:我想知道的只是当你的小说结尾后置我于何地。
玉汝:坦白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魅力让我放弃爱的自由。
月儿:我们见面吧!就按你小说三步曲的构想。
  月儿是绝对不会主动约我见面的,这个骗子!
玉汝:我也不想再和你用手指聊天了,但如果要见我的人是你,我不想多费唇舌。
月儿: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可悲的莫过于面对爱情时的懦弱。
玉汝: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难以想象的是她如此迫切地逼男人见面。
月儿:我将男人划分为三类,,白马王子,黑马王子,青蛙王子,白马王子要帅,黑马王子要酷,青蛙王子最会叫,你声若洪钟,日夜聒躁,大概就是那种一心想着“天鹅落地,蟾蜍赴宴”的男人吧,说不定还眼高于顶,说不定还大舌头,说不定还坐井观天,不是说不定,我看是一定,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男人丑不是他的错,但如果丑男人缺少了勇气那就真是他人生最大的不幸了。
  黄蜂尾上刺,最毒妇人心,我算是领教了,但我不明白芬儿搬出这位大姐大来所欲何为,虽说我这个人对女人一向手下留情,但这次就休怪我斩尽杀绝鸡犬不留不给芳儿面子了。
玉汝:我将女人也分为三种,丑小鸭、天鹅和恐龙,丑小鸭是那种人以为丑,但在情人眼里是西施的类型;天鹅是飞在天上的,人人惊羡;而你我想一定是呆在侏罗季公园,也许食草,也许食肉,也许草肉两食吧,不是也许,我看是一定,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女人恐怖不是她的错,毕竟你们很稀有,你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好的品质是什么吗?
月儿:我希望你指的不是温柔,因为据我所知有这类想法的男人往往是心理畸形的。
玉汝:那你真幸运,大概还从没被男人骚扰过吧!
月儿:你的自由也很让我羡慕啊,上网钓鱼也不用怕女朋友饶舌!
玉汝:那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逼我见面了,新时代流行美女与野兽搭档,但如果你认为丑男人比较有安全感,我不怕一针见血地告诉你,你与任何男人在一起都应保持高度的危机感。
月儿:你是野兽吗,我看你是高估自己了。
玉汝:美女,照照镜子吧!
  到此为止,我判定此回合不分胜负,休息片刻,第二回合开始。
月儿:你的口水都将我身上淋湿了。
  月儿换了一副面孔,甜蜜悠怨楚楚动人地娇嗔了一句,让我不敢造次,免得刻画无盐,唐突了西施!
玉汝:我也被你嘴里喷出的标点符号打得昏头转向了呢。
月儿:你不会如此弱不禁风吧?
玉汝:你是那倾国倾城的貌,那我就只能是那多愁多病的身啊!
月儿:宝玉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玉汝:你已经先斩后奏了,月儿!
月儿: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叫你玉哥吧。
玉汝:月儿……
月儿:玉哥……
  我肠胃一阵翻腾,如果不是中午吃得少消化得快,还真说不定要吐一地,这温柔一刀最难挨了。
月儿:玉哥,我会从今天起在火车站望眼欲穿秋水你的英姿,却不知你何时才能偷偷蒙上我的眼睛?
玉汝:我可以叫我的秘书安排一下档期。
月儿:贾宝玉,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好啊,你居然也学着别人养起秘书来了!
  女人善妒,真是见缝插针。
玉汝:我的秘书是我的电脑呢!
月儿:对不起啊,玉哥,请原谅我太关心你了,关心则乱嘛。
   玉哥,我真的很想快点见到你!
   难道你忍心人家一日三秋一等就是十几年吗?
玉汝:我又何尝不想尽快见到你,我的日子比你更难熬啊。
月儿: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彼此折磨呢,我们见面吧,孙燕姿有首歌这样唱的:我们既然有伤害彼此的力气,为什么,不努力。
  让一个女孩子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我再不给面子就不像个男人了。
玉汝: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时间地点你说吧,我舍命陪君子就是。
  既然答应了,我干脆绅士风度一点。
月儿:干吗说得这么悲壮,又不是叫你上侏罗季公园,就算是恐龙,也有食草、食肉两种类型嘛,就算不幸碰上了食肉恐龙,你长了脚也会跑嘛。
  我本来不怎么担心的,被她这么一说反而胆战心惊起来,她在对我暗示什么吗?看来得多带两个括机,最好将衡哥的手机佩上,以策万全。
玉汝:如果连我都急于逃命,我认了,只求你高抬贵手,赐我全尸,九泉之下,我也就感恩戴德了。
月儿:5月2日,我有空,你可以坐12:30的319次列车来株,到时我会在火车站接你,服装方面如果你没有问题就按你做白日梦的那样,OK!
  这时我感觉就像是钻到人家预谋已久的圈套里那只待宰的羔羊,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了。
玉汝:我喜欢这个安排!
月儿:这不是鸿门宴,如果你单刀赴会我会比较满意。
玉汝:千里走单骑,这是我一贯的作风,不过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主要也是敬重你是女中豪杰,应该不会拘泥于世俗之见吧,虽说大丈夫视钱财如粪土,但英雄豪杰也要吃饭,如今东南亚经济不景气,相信你我都有囊中羞涩之感,我想问的就是我这次旅行是公费的还是私费的。
  我不想被她劫色又劫财。
月儿: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本来我是要三包的,包吃包住包玩,今见你一片诚心为我着想,我也不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这样吧,AA制。
  小丫头片子,暂让你逞口舌之利,我心中有一些英雄末路的悲壮。
玉汝:希望到时在火车站奉迎我的队伍慰为壮观。
月儿:万事俱备只等你如约而至了,最后还有一件事我得先声明,我不抢别人的男朋友,这是干这行的职业道德。
玉汝:我也得声明,我不想与我的同胞自相残杀。
月儿:玉哥,想到你我即将见面,我就心如鹿蹦。
玉汝:可能是一只青蛙在你心里跳呢!
  这是我最后一招了。
月儿:我愿意,玉哥,我该回去妆扮我的花容了。
  我长叹一口气。
玉汝:我也得回去洗自己的脏衣服了。

  下线后,去衡哥那里探询战况。只见美媚前赴后继投怀送抱,衡哥运指如飞根本无暇与我说话。他注册了四个QQ,昵称都非常富有日本韵味,分别为“小本经营”、“我本善良”、“根本英俊”、“我很受伤”,一般是蜂涌而上,四面八方包围。他认定的美媚,从来就是“一个都不放过”!
  又去看了阿苏,果然是一心一意看《蓝色生死恋》,眼里有些波纹,但溢出的可能性不大。
  回去的路上,衡哥大肆宣扬他非凡的战果,一个星期,六天有约,在他随身携带的电话本上,详细写着:
  星期一  飘  刘娟  八点   东方红广场
  星期二  芳雨 黎敏丽 七点   中南工大门口
  星期四  佳佳 刘佳  下午两点 财院情人堤
  ……
  衡哥对我去株洲见网友抱不容乐观的态度,阿苏表示支持,说什么女人的味道越熟悉越浓烈。这使我想起上次他在爱情辩论中的结语来:
  “有什么好臭美的,你们这些人不就是还没见过世面,还不知纽约北京一个样,还不知希特勒周树人都是人,还不知女人就是那个味……”
  阿苏真的变了!

第六封信
  据衡哥说,近来女生中流行一句话:“油菜花开了!”油菜花开了,蜜蜂自然要去报到。春夏之交,衡哥春风得意百忙中给我们上了一堂课。
  同以往一样,熄了灯,寝室里除了“杆子”还光着身子一会拿香皂一会拿毛巾跑进跑出忙碌着洗澡,大家都上了床,由于现实中的性饥渴我们开始了话语上的发泄,从一件我已遗忘的小事讲起,我们讲到了“女人的内裤”——党中央,讲到了“女人的奶罩”——包二奶,讲到了社会道德就像比基尼——谁都知道它维系的是什么,谁都希望它维系不住,最后回到计算机系的那句老话:“二十岁是奔腾,三十岁是日立,四十岁是微软,五十岁是松下,六十岁是联想。”然后衡哥总结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开始给我们上课。隔壁203的文剑兄穿了一条三角叉,又来我们寝室吃方便面,一边旁听。
  衡哥这次的讲座是他最全面最系统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将他的“爱学”思想概括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四个比喻”,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一个中心”指的是“女人要追,男人要贱”,他从而得出一个结论:“男人命苦,女人命薄。”“两个基本点”是他宣扬已久的“两性之间无友谊论”与“爱能无限理论”,所谓“两性之间无友谊论”顾名思义就是异性之间不存在纯正的友谊,有的只是那种“比友情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的朦胧暧昧的关系,不是你情我意眉来眼去就是一方暗恋另一方;说到“爱能无限理论”,他打了一个比方,一杯水可以越分越少,但“爱能”是无限的,它无论怎么分,也能将每个杯子装满,于是他呼吁我们“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宁可错爱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们可以犯错,不可以后悔”。他的“四个比喻”是爱情的四季比喻,春天,他将爱情比喻成蜜蜂采蜜,只有多采几朵花,才能酿出好蜜;夏天,他将爱情比喻成拍蚊子或者烧灭蚊片,爱情就像拍蚊子,有时你用心去拍,可能拍不到,但也许你很随意却拍到了,有时候要拍到蚊子,还先得让蚊子吸一些血,烧灭蚊片他用来说明脚踏多条船的情况,要将蚊子一网打尽,就要施加一点烟雾,就要来点毒的;秋天他将爱情比喻成摘花,摘花然后埋花,对他来说是出于一种仁慈,说到花总是要谢的,他还一本正经吟了一句诗:“一朝看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再说一朵好花,你不摘别人也会摘,还不如自己摘了懂得怜花惜花来得强,而且当你喜欢一朵花时,如果不趁早将她摘下,也许就会结出果实,这果实他说一定是苦果;冬天他将爱情比喻成烤火,人在江湖,总不能带着火炉一路奔跑,而路上有许多火炉等着你,你可以烤暖了就走。
  衡哥一直怀着这样的理想,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他认为天下好男人太少,可怜的女人太多,他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就是能够多爱几个女人。他相识满天下,红颜满天飞,却一点也不快乐,他时刻不忘那些仍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女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每忆及此,我就会有一种日本鬼子凌辱我中华姐妹的愤慨沉痛。也许他是有的。他还说我们寝室有长沙最优秀的几个男人,他希望我们能牺牲小我作出一点贡献,但我没有他那么大的抱负,说句不争气的话,5月2日之前,我只为月儿而活。

  月儿,她是月儿吗?我知道上次狭路相逢的伶牙俐齿美媚绝对不是货真价实的正版月儿了,但这盗版月儿意欲何为呢?她与正版月儿又有什么关系?我向拿福尔摩斯自比,但忘了福尔摩斯是视感情为毒药的,“爱情是一种情感的事情,和我认为是最重要的冷静思考是有矛盾的。我永远不会结婚,以免影响我的判断力。”他如是说,但就像在香烟盒上写上“吸烟有害健康”在麻将盒上写上“赌博有碍家庭幸福”但大家照迷不悟一样,爱情这东西,人到十七八,哪个瘾不发,我愿意顺其自然,这是阿苏的观点——据确切消息,他恋爱了。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位姑娘能让一颗如此高贵的心甘心诚服,但我知道这个姑娘一定是存在的,我愿意为月儿相信这点。我明白,真相会明白的,但不是我现在胡思乱想能想明白的,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等待,反正是等待,我愿意换一种方式,于是衡哥喊我上图书馆,我去了。
  我对面坐的是江珊,有一段时间我茫茫然盯着她:我天天坐在她旁边,在她看来,一定认为我是在追她了,而于我,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只是为了游戏这么简单,突然间我又很无所谓,心境随和可以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但有时我又觉得就算是游戏,我也应勇敢,像个男人,又想写张纸条给她,但撕了纸,翻来覆去最后只写了几句诗:
  头发该剪了
  胡子该剃了
  鞋也脏得不好意思再穿了
  我对面坐着一个美女
  让我觉得堕落并不高尚
  美总是干净的

  我很喜欢与江姗坐一起的这种陌生但又很默契的感觉,很微妙也很牵情,这样的交往很有戏剧性,也许在她的日记中会有一个更诗意的我吧,但如果交往,可能就俗了,这也是我不愿意风网友的一个原因。
  今晚她仍是那般夸张的美、肆无忌惮的抢眼,从而让我看着多少有点不顺眼而敬而远之,可能更是她美得让我无法自信。但我想起了她的哭,与其它的女孩也没有两样,也让我想起她男朋友将她甩了,而她男朋友我左看右看也不怎么出色。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我们想不通,只是因为我们孤陋寡闻,而我希望她在我眼里是个谜。
  但既然是谜,就有谜底,我可以不想知道,但当她走近我的时候,我选择了听。
  是她先写了一张纸条给我,说:“你追求女孩子的方法很特别,你有魅力因为你沉默,我希望你不要讲话。”
  我瞟了她一眼,她看着我很活泼的笑,两颊梨涡微现,样儿很甜,我摆酷,将纸条搁一边,继续看我的《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此时正有一段比较暴露的文字,我不自觉将男女主人公想像成了我和她,我作贼心虚瞄了她一眼,她正瞪着我,咬着下嘴唇,一脸薄怒,我于是回了一张纸条给她:“女人最大的魅力是拒绝。”于是那晚我和她无言。男人是有这个时候,愿意为了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我甚至不后悔。

  第二天,我再次坐在她对面,感觉上轻松了许多,也许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心理优势作逞,我写了一张纸条:“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然后放在桌子的中界线上,她视若无睹,但我发现她瞟了几眼,她双眼放在书上,剥着手指甲,开始不停地抖脚。
  于是我伏下头,顺着桌面对着纸条轻轻吹了一口长气,纸条刚好送到她的眼皮底下,她剜了我一眼,仿佛非常温柔的一刀,我带着笑容被砍中。
  她给我回纸条说:“男女朋友吗?!”语气极尽挖苦。
  我气不过顺水推舟假戏真做:“做我女朋友好吗?”
  她居然问我:“你家里有多少钱?”我一时愣住了,我想不到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子会说出如此世俗的话来,可笑的是,衡哥还说她是中文系的才女,不过这让我有兴趣跟她周旋到底,我说:“以后不怕赚不到。”
  “找一个会赚钱的不如找一个有钱的。”她看得很透,一副饱经风霜的口吻。
  我说:“看来话不投机。”
  她说:“还有兴趣做我男朋友吗?”
  我说:“你呢?”
  她笑了笑道:“我在下面等你。”

  我踌躇了一会下来。
  天上有星,星空有月,月下有她独自徘徊。
  我们围着图书馆一圈一圈地转着,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湖大约会还有这样一个乐园,粗略统计一下就有二三十对情侣,古人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真是一点也不过份,直让人心跳加快血流加速心脏病发作,明晚让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兄弟埋伏在此观光,胜过偷偷摸摸在寝室观摩那些没品味的A片千百倍。
  江姗视若无睹,开始跟我谈她男朋友,真扫兴,但我面上带着笑,想让每一个注意我的人都看清,让他们知道我们很快乐很浪漫,我们是幸福的一对。
  “他跟我分手了,因为我太不在乎他了,他现在又有了女朋友,他说他跟我一个星期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和她一天在一起的时间还少。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天天都喊我过去,我没去过,于是他用分手威胁我,我们的感情很深,他对我一直很好,但我想不到他说分就分,而且这么快又找到了女朋友,其实分手并不痛苦,真正的痛苦是在你们分手以后,知道对方又有了朋友,有一段时间我感觉失去了一切,他彻底打碎了我的生活,也许那个时候我才是最爱他的,我的理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我给他打电话,一会儿我说,我们做不了情人,还可以做好朋友的。一会儿我又说,你也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做朋友了,原因你自己知道。一会儿我又打电话给他,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纠缠不清了。一会儿我又打电话给他说,我真的好想跟你见面。我甚至命令他,不准你跟她出去玩。”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我和他都不妥协,他说他爱我,他爱我什么呢,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个男人爱我,就算我不喜欢他,他也会为我等待的,他这么轻易地背叛了我,我甚至还想过跟他重归于好……”她笑了笑。
  “我是不是很傻,越是干净的东西就越容易被玷污,爱情很神圣,给我的却是伤害,我不相信,至少不会轻易相信。”
  ……
  那晚她将我当成了她的听众,感觉上我是她随便找的一个网友,发泄一通后有转眼就相忘的可能,但我无法忘记,她开始在我的记忆里滋长强大起来。
  她讲了许多我还不能完全明了的东西,但从她伤感的双眸、抑郁的神情我明了了一件事,那就是,爱是难的。就像苏格拉底认识到“美是难的”一样。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她说:“成熟是什么,成熟就是一种世俗的成长。”这使我想到了衡哥,衡哥说我们幼稚,而他所表现出来的成熟是什么呢,游戏爱情?游戏人生?而我又是什么?
  还记得我高中时的第一封情书:
  “晶晶,你是一个能让我托付终身的女孩。
  我是一个老长不大的男孩,原来是小男孩,现在是大男孩,今后也只能是老男孩。空有高大的身材,徒具聪明的脑袋。害怕吃苦,只图一时痛快;逃避责任,只求永无挂碍;不思进取,只想尽欢现在。无聊的时候,使一些坏;父母的面前,耍一点无赖。不敢面对风雨,梦想却飞舞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愿攀登楼台,欲望却汹涌成台风巨浪的海。混迹到尽头,寂寞难耐;飘泊在天涯,凄苦难排。幼弱的心需要关怀,渴望被爱;脆弱的情,需要呵护,渴望善待。
  你是我今生的依赖,我是你前生欠下的债。你就是我梦想中那个聪慧、善良、温柔体贴的女孩。只有你才不会烦我,不会走开。我虽然坏,但在你面前我会很乖。你清雅脱俗的风韵,带我到绿水清山外,将委屈全释怀。你宽容随和的性格,让我在你的管束下感觉也自由自在。嬉闹时我喜欢你端庄文静地坐在一边,你的注视让我感到安全;疯癫忘形时,我好想你嗔眉怒目地给我忠言,你的责备让我避免沉陷。
  流浪的我只会为你流连,我会为你撑起一片艳阳天。我不许岁月沧桑埋没你的笑脸,我不容忧愁痛苦倾犯你的心田,你是我的知己红颜,你是我的痴心爱恋。如果需要,我会勇往直前。”
  我是个什么,我是个无赖!


第七封信
  衡哥的“五一”长假看来又有了着落,对手是一个“丰满”的大眼妹。“丰满”是衡哥的说法,他形容女性总是非常注意措词的科学性,胖,他说来就是丰满或者性感,但我们背后还是惯用“强壮”或者“结实”来形容她的第八任女友。衡哥可能也为这次的饥不择食感觉面上无光而羞于见人,“杆子”一连几夜“月上柳梢头”在他经常出没的地点伏击都一无所获,看来衡哥是将她秘密“正法”了,让我们更感觉他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阿苏感叹:“为了卓月,衡哥牺牲太大了。”阿苏说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一样惨不忍睹,他看完《蓝色生死恋》,又补习了《流星花园》,现在又开夜车学习《熏衣草》,由一个“披头士”一举沦落成一个追星族,阿苏真是丢尽了我们202的脸面。阿苏的恋爱始终是个谜,连“杆子”也只能凭嗅觉,我们只能相信是爱情改变了他,否则他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以至于如此变态,可能每天早上的登山,他沾上了狐仙蛇妖之类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有的。“杆子”抱着一种一查到底的严肃态度指出:怀疑是对的,但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而我,因为中文系大才女江姗的垂青而成为大家艳羡的对象,衡哥说:“猫是吃腥的,这是本性。我用一只猫去守护一只我最心爱的鱼,结果猫将鱼吃了,尽管这只猫从没吃过腥。”我也承认,实际上喜欢一个人来得很快,说什么很难找一个喜欢的人,只是没人喜欢你罢了。
  初次与女孩子交往,说来总是很生硬,我的话很少,因此我喜欢和她呆在图书馆,两人一张纸条来一张纸条去的聊天,我喜欢这种交谈方式,就像上网,我想聊天软件创作的灵感很难说不源于此。由于衡哥的缘故,我总能投其所好,但在现实生活中,女孩子并不像在网上那样我能轻松控制得了,我还望尘莫及衡哥所谓的收发自如游刃有余的境界。关心则乱,这个词用来用去但我是第一次明白了。
  她的话总是很多,似乎过了今天就没有了明天,于是她沉默的时候,我就惶恐,她这样回答我:“为什么不可以相信,我也有安静的时候。”是啊,但我就是担心,每次必下诏罪己,三省吾身,忧愁着她也可能不知道的忧愁。

  她不住在寝室,和一个昵称“糖果”的女孩子合租在天马山脚下的一座民房里,在那里,他们有自己的小生活,电脑、跳舞毯、厨房,时常开个小型的Party,做饭、炒菜、打牌、看碟,是我在大学不敢想像的逍遥。
  她悄悄地告诉我,她们那里住了五对,我去过两次,一次听见一个斯文礼貌的女孩子在楼下叫“老公”,虽然江姗解释她男朋友姓“龚”,我还是浑身鸡皮疙瘩林立;还有一次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睡衣中午两点阳光灿烂在厕所外面等我出来因为无聊而跟我聊天,害我拉完了屎不敢出去差点在毒气中窒息。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奶罩三角叉挂在一起于微风中招摇,我算是大开眼界,还有那低垂的窗帘、紧闭的门户、门口并放的两双鞋,无不让人想入非非。
  我想入非非,想起衡哥常念及的打油诗:
  窗外阳光明媚
  窗内阿哥阿妹
  阿哥说他很累
  因为他创造人类
  阿妹留着眼泪
  她说阿哥姿势不对

  想入非非常有,摘到的“葡萄”却是零,因此只能说它是酸的,只有天下所以的人都不想作爱才好。
  其实恋爱作为大学的必修课,同居亦属平常,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眼红的除了人家云雨巫山翻云覆雨,还有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在大学附近建一幢房子一劳永逸。租房作为一种商业行为,只有采用税收杠杆的调节,才能实际地减少同居,净化校园风气,让单身的男人明白,面包有了,房子有了,好女人也还是有的。这是一个男人比女人多的世界,男人找女朋友讲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或者说“一鸟在手,多鸟在林”,总之要有一个买了保险的,你才能打一下嗑睡,作为一个男人,要时刻有忧患意识,用衡哥的话就是好男人要在社会上找,好女人要在学校里找,对一个优秀的男人来说,小学时候就要善于发现,中学就要学会瞄准,一到大学就开枪,错过了大学这一村,就再也没有下一个女儿国了。
  
  初与江姗交往,我的期望只是牵手这么简单,为此紧张,但却被寝室那帮家伙描绘得不堪,问我“手感如何”、“质地如何”、“弹性如何”,又说起什么“老汉推车”、“九浅一深”什么,我不堪其扰。
  但至今我还没碰过江姗半个手指头,随她在中文系听了几堂课,为她描象写了一篇《疯子赋》,写过几首诗,一时被那些拊弄风雅的姐姐妹妹们追捧,说我是小汪国真,汪国真已够让人作呕了,说我是小汪国真,这真是六月飞霜奇耻大辱。
  但江姗甚是得意,将《疯子赋》抄录于笔记本扉页的下面:
  吾班有女,名曰凤雏兮,一代才女。年少而志高兮,贪玩而不努力。志大而才疏兮,空洞而有豪气。早自习兮沉沉昏睡,一天之计在梦里。第一节课兮谈古论今,不畏严师之利目。第二节课兮拳打脚踢,不齿心哥之顽抗。第三节课兮纸条漫舞,不管同学之学习。第四节课兮蠢蠢欲动,不惜时光之飞逝。食堂俏影兮狼吞虎咽,不屑淑女之虚名。寝室英姿兮狼奔豕突,不拘世俗之名节。第五节课兮度日如年,不胜良师之不倦。第六节课兮心烦意乱,不入美文之痴迷。第七节课兮疯颠复起,不舍糊涂之欢喜。是故,天将降大任于伊人兮,必先使其把荒唐经历,只在芳龄十九兮,风华正茂。荒唐尽弃兮风流起,见不平兮一声“咪”,该出手时就出手。(注:因我家爱猫“宝宝”失踪,相思甚切,用“咪”一词以示怀念。)
  而其扉页上面写的是这样一段小字:
  人生悲怆 世态炎凉 前程又茫茫
  滴滴珠泪 缕缕柔肠 更无限凄惶
  满斟绿酒 暂赴醉乡 莫道我痴狂
  今日欢笑 明日忧伤 世事本无常

  海角天涯 浮萍相聚 又知音难遇
  山前高歌 水畔细语 谁解我愁绪
  昨夜悲风 今宵苦雨 聚散难预期
  与谁相知 情深不渝 永结金兰契
  这让我受宠若惊。
  江姗她们寝室有个不成文的规距就是找了男朋友要吃酱板鸭,分手了要吃泡泡糖,“糖果”有时会笑话我,但我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一点把握,或者说不抱多大的把握,或者说不想抱多大的把握,如果江姗不要我请,我想我不会自作多情轻举妄动,我于是只是笑。我喜欢笑,遇见无法解决的问题我就笑,江姗说我傻,也说喜欢我忧郁的眼神、沉思的样子、傻傻的笑。而我看不出她喜欢我。
  她喜欢给我讲一些女生中的趣事儿,怎么上网聊天骗吃骗喝,怎么约会放人家鸽子,什么“油菜花开了”、“长沙下雨了”、“赵本山是处男”,她总有本事将每件事都说得生动活泼,将我逗笑。
  而我学不到她的口才,却将她抖脚剥手指甲的习惯学来了。

  与江姗一起,我想起月儿更平常,那一次我在图书馆等江姗时一边剥手指甲一边想着月儿,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却什么也没留下,感觉上是个good idea,我因此作了一首诗:
  思想像一把剪刀
  手指甲短到与肉相连
  心痛因为连皮带肉的撕去
  血渗出
  任它干结
  灵感在残忍里突闪
  留下久思不起的惘然

  我是想到了与月儿第一次见面我该给她怎样一份见面礼。

  
第八封信
  见网友最可悲的是碰到恐龙,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因为丑女只会带更恐怖的品种赴约,以相形见“美”。但衡哥有个永远见到美女的法子,当他每次在网吧发现美女以后,等人家前脚走,他后脚就过去将她的QQ抄下来,因为腾讯这个软件有自动记忆功能,你每次打开它都会显示最近一次上线的那个号码。只可惜衡哥以前没告诉我,让我这次出行风险重重。
  5月2日下午我坐12:30的319次列车去往株洲,此行不被室友们看好,普遍认定是“肉包子打狗”之举,大家劝我不要捡了芝麻丢了“江山”,但我为了了结一段心事,决意前往,临行衡哥秘授锦囊妙计三条:
  一、钱要分开放好,去时务必买好回程之车票,早备退路;
  二、别穿短裤,往往男人脱短裤时,女人就缓过气来了;
  三、安全第一……
  他冲我意味深长地一笑,将什么东西塞入我口袋,神秘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年青人,小心点好!”我一知半解,恕我天资弩钝,高人高言我高攀不上,掏出来方知是三个他昨夜猛夸超薄特爽的避孕套,这使我想起了“杆子”的前车之鉴。那夜月明星稀,他怀揣衡哥秘授之套赴新交女友之约,得意忘形被女友搜了一个出来,他当场被甩了一巴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寝室流行任贤齐的《天涯》——狠狠一巴掌忘了吧,“杆子”因此找衡哥拼命痛不欲生了两三个星期。“杆子”牺牲小我,发展了一大批“齐齐”的歌迷,对“齐齐”演艺事业的蓬勃向上作出了巨大贡献。我没这么伟大,思来想去那三个套套放哪里都欠妥当,最后躲进火车厕所,了解了一下手感、质地、构造,就地销赃。据说避孕套是由鱼膘发展来的,想着就呕心。
  下了火车,在我走向出站口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异常平静,即将面对,没有什么好想的。我将红帽子戴上,此举也许违规,但并不妨碍她在滚滚人流中一眼望见我。白色的休闲鞋,黑色的喇叭牛仔裤,红色的毛衣,黑色的马夹,再加上一顶小红帽,如我这般酷的,说句实在话,遍寻火车站,不作第二人想。
  检票出站这当儿,我的眼睛犀利,绝不亚于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我远远就锁定了她,也是一顶小红帽,亮红垂直的秀发一丝不苟地披在脑后。她一如我想像中的打扮,白色平底的休闲鞋,黑色齐膝的牛仔裙,雪白的T恤,外面罩一件红色纯绵的背心,我东张西望地看着她,她左顾右盼视线也难以从我身上挪开……
  她真是美得一塌糊涂,我只能这样说。她的美丽在我的想象之外,她真有那倾国倾城之貌,光艳照人乃至四座无光,用衡哥的那套标准衡量,亮度100%,回头率100%,眼爆率100%,我天生玉资此时也自惭形秽如宝哥哥自认男人是泥做的人一样意欲消声匿迹于无声无息中与空气同在,更可能的是抱头鼠窜逃去无踪,却在那一双眼的注视下进退两难,失去了主见,却几乎在同一瞬间,我又蓦地腾出“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的勇气,既然躲不过,不如洒脱一点面对,这就是我。
  我说:“嗨,月儿!”
  她笑了,唇如弧月,颊上有两个圆圆的犁涡,两个眼睛也变成两钩甜蜜的月儿,像极了江姗。在我眼里,漂亮的女孩都一样,不漂亮的女孩总能丑出一些创造力。
  她说:“我知道是你,只是你的帽子……”
  她又笑了,笑靥如花。
  我为之倾倒,不敢正视,她说:“想不到你也戴了一顶小红帽。”她说这话时我相信是另有所思,亦或她认为这就是缘份吧,也说不定。
  我没有说出这顶小红帽是我要送给她的见面礼,我为这次见面煞费苦心由此可以略见一斑,第一次见面,送玫瑰花太俗,我脸皮也薄了点,送戒指操之过急,也似乎轻浮,送耳环,担心她没穿耳,反而弄巧成拙,经过仔细分析她的服装,我认为如果她戴上我为她买的小红帽一定锦上添花,当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在这顶帽子里面,我用圆珠笔写上的那几个字。

  我不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我的玩法也不一定适合她,看着陌生的街道人群建筑,我感到的只是由来已久的无聊,我很帅,在烈日下我都晒黑了。
  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株洲是她的地盘,在这里她说了算。
  她带我玩,但有什么好说的,电视小说里都有说过,我和她玩街机,照大头像,在公园的草地里闲聊,毫无创意,但正如衡哥所说的:玩的就是感情嘛!我很快乐,而仿佛一个大顽童,也有那么一瞬,我想起了江珊,但亦如阿苏所谓:既然人生注定漂泊,又何必为未来而成熟。
  游戏很普通,很多女孩子认为浪漫就要别出心裁,却不知道浪漫有时候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是月儿这个充满灵气的女孩给了我浪漫的感觉,她不似网上那般温柔文静,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想她是不是芳儿,后来我忘了,月儿是谁并不那么重要,月儿是她不就很好。
  我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匹白马……”
  她搞笑:“不管是黑马还是白马,能跑来株洲就是千里马。”
  她反问我:“如果我是恐龙怎么办?”
  我笑道:“那我俩就要赛一下跑了。”
  晚上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然后上了通宵网,我们一起听歌看碟。我们并没有预谋的,谁也没提到什么时候走,只是这样默契地呆着,当最后一趟火车走了,我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庆贺我终于不能走了,还是叹息我再也走不了啦!庆幸的是没有听衡哥的买好回程的车票!
  后半夜月儿昏昏睡去,将头依在我肩上,像所有电视剧里木讷矜持的男主人公一样我僵硬着身子,不敢稍动,不知是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她,还是心中有鬼担心被误会,我受着这种罪却又无比幸福着。
  第二天,我们去放了风筝,小燕子的,实际上,我不会放,是她抓着我的手臂左摇右摆帮忙,我手忙脚乱,被她好好修理了一番,她骂我是骗子、书呆子、一根木头,没有一点浪漫的细胞,但她很高兴,骂我的时候也是笑弯了腰,她说我走路像大猩猩。
  我真的傻了呆了,感觉都迟钝了,像个小孩子,年青了……
  后来我太困了,以至于在草地上睡着了,月儿就在旁边。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江姗和月儿见了面,我左右为难。

  我是搭晚上8:15的火车回长沙的,月儿有送我,上车时,她摘下红帽子,在清冷的夜风中,披散了头发,她笑着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戴这顶红帽子吗?”我默然,心有所感。
  “这顶红帽子是我专为你买的,我觉得你这身打扮配上这顶帽子一定会更帅。”
  我笑了,从此相信这个世上真有缘份的。
  我们交换了帽子。
  回去的车上,我在她的帽子里面发现了这几个字:
  月儿与你同在!
  而她最终也会在同样的地方发现同样的话的:
  生命短暂,
  与月儿同在!


第九封信
  衡哥说过,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的故事往往是喜剧,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的故事往往是悲剧。
  江姗是4月30日回杭州的,5月5日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火车站接她,1606次,无锡至怀化的,早上6点左右至长,而立珊专线最早一班车也要6:30才有,没奈何,我5月5日在火车站候车室等了一个晚上,江姗笑我傻,说我迟到一会也没关系的,也许我真傻吧,但为什么要傻得如此可爱!
  “五一”期间,寝室里只有衡哥、阿苏和我三个人,衡哥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又和卓月好上了,整天兴致勃勃的,人家提醒他“好马不吃回头草”,他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关键看草好不好。”又整天对我念叨着“现代女孩少有泪,好泡有如方便面,兔子先吃窝边草,肥水岂流外人田……”我心中本乱,更不厌其烦。阿苏这家伙整天神出鬼没神机兮兮的,有事没事也跟着衡哥念我什么“情猛如虎是志摩,无情无义有心哥”,天啦,一下子对两个女孩子产生了感情,一下子被两个女孩子爱上,这到底是该狂欢,还是该发疯呢?
  我胡思乱想,情欲如脱僵野马……

  情感的垃圾
  堆积成山
  污染着我的青春
  渴望有一把扫帚
  清理该清理的垃圾
  让剩下的时光
  透亮

  我在日记里这样写着,但在现实生活中,我又同时和月儿、江姗甜言蜜语,暧昧多过躲闪,糊涂多过明白,我不是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但我不愿放弃,我不想选择,我喜欢她们两个,我想两个都要,这很难被接受,但很容易理解,衡哥怂恿我,阿苏说我太不道德了,而道德是什么,前几天他还说,道德就像比基尼——谁都知道它维系的是什么,谁都希望它维系不住。
  我想起衡哥在第一次分手以后写的一些文字:
  颓废
  颓废成一堆垃圾
  在城市最不显眼的角落
  消失
  然而,它却来自城市每一个
  亮眼的地方
  似乎还来自高尚、华贵与美丽
  垃圾都来自这些
  而且,这些都为垃圾所包裹
  因此,垃圾并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它曾经美丽过
  于是,我又想到一些人,沾沾自喜,故作姿态,自命清高,口口声声:至少我曾经爱过,做过。难道,垃圾也要大声疾呼,我们曾经美丽过?垃圾就是垃圾,注定要消失,这才是它最好的生存方式:消失。
  有时,感情也是这样,感情存在的最好方式是消失与遗忘。因为任何感情都不过是垃圾的替代品。一旦情感的载体男人与女人剥离彼此情感的包装,他们的感情便成为垃圾,无处收藏了。所以,消失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衡哥这段话我不知道是为他爱情“见好就收”的观点作的诠释,还是有什么更深的哲义,但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垃圾一样存在着,时而听阿苏吼几句摇滚:
  我们生活的地方
  就像一个垃圾场
  人们就像虫子一样在这里你争我抢
  吃的都是良心
  拉的全是思想
  ……
  觉得很爽。

  月儿依旧每个星期天下午在网上等我,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泼辣灵气,而江姗她开始暗示我,说她们寝室叫我请吃酱板鸭……

  在糖果去湘大的那个晚上,我终于没有回寝室……
  在月儿来长沙的那晚,我又和她呆在衡哥外面的爱巢里……
  衡哥说,孤男寡女,有什么好说的……

  芬儿,我给你写的小说终于有了一个结局,不幸是个悲剧,但生活中的故事总是未完待续的,我们还是走着瞧吧。也许你要责备我粗心大意忘了阿苏,我没有忘,你看,阿苏来了,衡哥说他又阳萎了……

  春天也有像秋天一样萧瑟的时候,不知名的树,那树叶沙沙的下,也有的抽出了新芽长成了一片新绿。在这生命交替的刹那,我也想到这一切都将在明天被蓬勃的朝气所替代,可我的心却在秋意里沉溺。
  我在下着落叶的街道穿过,当我第一眼看见她——那个穿着黄裙黄皮鞋的女孩,我顿时明白了一切。一个没有爱情的灵魂,他的生命无所谓四季,一个失去爱情的生命,他的心绪就永远被定格在那个失落的季节。
  也是秋天,我在落叶的树下等她如约而至,好美,我的心也与落叶蝶舞蹁跹起来。
  这一次她来得准时,以前她不是早到就是迟到,但这次她确实来得很准时,我对了表,几乎分秒不差。以前,我喜欢一厢情愿地认为她的早到是为了快点见到我,而迟到是她在考验我,这次她来得很准时,我因此哑口。其实我喜欢等她,等她的时节是我感到爱情离我最近的时候,想象很虚幻但让我相信,我的自信就像我对她的爱一样执拗与坚定。交往的那段日子,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矛盾,她总会很小心翼翼地对我,几乎没说错过话,更没做错过事,我想古代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大概也不过如此,我没谈过恋爱,但这样的礼貌总给我或多或少隐约的不安。
  我看着她笑,她垂着眼帘,看着满地的落叶,嘴唇嗫嚅着小声说:“对不起!”我笑扶着她的肩膀,“傻瓜,你没迟到。”又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她没动,我突然发现她眼睛红润了,不由怜惜地问:“怎么了,小傻瓜?”她抬起头看着我,泪珠儿竟沿着她冰凝玉润的脸蛋儿滚了下来,“谢谢你!”她说。我愣然,一种不祥的预兆在我心中泛滥,我用试图看穿她的眼神盯着她,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男朋友给我打电话了……”我木然,感觉上就像美军轰炸了中国驻南使馆,恐怖分子挟机撞毁了世贸大厦。她哭着申辩:“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们说你男朋友……他找一个,你也找一个……报复他……可是他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她着急起来,口齿不清,但我明白了,不听我就明白了,无须解释,我茫然而冰冷地盯着她:“所以你就选择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
  是的,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地闯入了她的生活。
  我是听说了山上有火红的枫叶,那天一清早才会兴致勃勃去爬山的,她坐在半山腰的一个亭子里看书,穿一件格子的连衣裙,是那种落叶初黄的颜色,后来我发现她的鞋也是黄的,我跑上来时,她朝我望了好几眼,现在才知道,她眼里那时我不懂的神情叫失望。我注意到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温柔文静的那种,但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多得很,我没想到后来我会与她发生关系。
  说实在的,我后来天天爬山,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的话,也很难说清是为了枫叶还是她。我不敢与她搭腔,就像第一次跟她牵手一样,这几乎耗费了我毕生的勇气。那天我是打定了主意来的,我想如果我再不跟她说上一句话,还像什么男人,连她也会有意见,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今天我还拿不出勇气的话,以后就毋宁不见她,免得丢人现眼。我在上山时见她坐在亭子里,就想跟她笑一个然后说一声“你好”,但脸上的肌肉僵硬着,我便想下山时说也不迟。下山时,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正准备上前,她突然扫了我一眼,然后眼神又投向上山的路,就是这一眼又让我泄了气,我缓步走下山去,懊丧着,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地鞭鞑我,不行,我毅然转头,她正看着我,我没给自己任何思考、畏惧的时间,迎着她的目光走了上去,我说:“我们交个朋友吧!”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主啊,原谅我的大胆吧!她看起来很惊慌失措……这是我第七次爬山,不过我们的交往从此开始了。
  但我没料到这么多天来我对她的真情实意,敌不过她男朋友的一个电话。
  那天她又穿上了那件格子的连衣裙,是那种落叶初黄的颜色,脚上也仍是那双黄色的皮鞋,和我第一次见她面时一个样。我可以想象她就要去见她男朋友,而她这身衣服就是要穿给她心上人看的,第一次看见她时是这样,这次仍然是这样,而她从没为我穿过!
  我定定神,轻轻地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傻瓜,别哭,哭的样子不好看,你朋友会不喜欢的!”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她拭泪了,我很轻柔很怜爱,我倾注了全部的爱……
  从此我心中有了一个围着荆条的花园,每一踏足就会被刺伤。
  我再看到她的时候,是在下着落叶的街道上,她穿着那件格子的黄裙、黄皮鞋,就像风中的一片落叶……
  她对我说:“她去山上的亭子等一个爬山的人!”
                     ——摘自阿苏的笔记本《什么季节》
  
  这是阿苏的故事,阿苏烧了这篇文章还有一首诗,诗说:
  在心上钉一圈图钉
  让我知道
  那闪闪发光的永远是痛
  我不去接近

  请你做一个面具
  让我明白
  这样的木然永远是你的真心
  我不去幻想

  我要戴上墨镜
  过滤缤纷的眼神
  剩下全世界的苍老
  我不再独自悲伤


--  作者:红尘驿人
--  发布时间:2003-1-12 1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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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的地方
  就像一个垃圾场
  人们就像虫子一样在这里你争我抢
  吃的都是良心
  拉的全是思想
  ……
  觉得很爽。
--  作者:易扬
--  发布时间:2003-1-12 19: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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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文章是写给自己看的。

--  作者:葱妹
--  发布时间:2003-1-13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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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文章的写法,也有很多年轻读者,给人以清新的感觉。
--  作者:红尘驿人
--  发布时间:2003-3-4 9: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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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真心的评语!!!